狐仙(八)
梦裡一直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缠在他的腰间,时而收紧时而放开,压得他有些喘不過气来。
俞清若是挣扎几下,尾巴便会更加收紧,甚至還会向下移去几分,在少年身上四处点火。
睡梦中的少年面色潮红,偏偏周身沒有气力,只能任由尾巴在他身上作乱。
“唔”
终于,俞清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皮,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此时天已是大亮,自然的光线削减了几分寺庙中的阴森感。
俞清想动动身子,却发觉自己正被抱在旁人怀中,两只手箍在他的腰肢上。
俞清垂眸看過去,白尘似乎還沒有醒,正倚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可整個身躯却将少年完全笼罩了起来。
是一個保护者的姿态。
白尘的胸膛很暖,俞清這一個晚上都沒有感到寒冷,只是這样想来白尘睡得时候定是极不舒坦的。
俞清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将白尘的手拿开,想让对方再睡一会。
可是他才甫一动作,白尘便醒過来了。
白尘艰难地抬起眼皮,似乎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整個人看上去都是迷迷糊糊的。
他看了看俞清,便伸出手将后者揽进自己怀裡,嗓音微哑:“再睡会。”
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慵懒。
他靠在俞清的脖颈间,温热的气息带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俞清抿抿唇,几番犹豫之下還是沒有推醒对方。
過了一小会儿,白尘却先抬起了头。
“怎么這么乖,說再睡会就真的让我睡了?”白尘勾着唇,似乎心情很好。
俞清小声解释:“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反正现在天還亮着,应该,应该沒事。”
白尘微微眯起眼,但還是靠在俞清身上:“副本很危险的啊,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哦。”
俞清一愣,他還很少听见白尘說這样的话,下意识道:“不是有你嗎?”
“清清看上去真的很信任我呀。”白尘将他搂的更紧,不愿意松开。
俞清蹙起眉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白尘的话听上去很奇怪。
或者說……這根本就不像他会說出来的话。
“那我們现在去哪裡?”俞清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转而问道。
“我們就待在這裡,不好嗎?”白尘缓声道,“你的任务不是存活7天嗎?我們可以待到7天后呀。”
俞清一愣,问:“可是這裡不是很危险嗎?如果我們一直待在這裡会不会……”
“沒事的。”白尘眨眨眼,“相信我。”
越是听见白尘這样說,俞清心裡便越是紧张。
于是他在心中问道:【000,现在過了几天了?】
【……三天。】
已经過去三天了?
少年不适地推了推白尘,小声說:“你先放开我。”
“不放,”白尘亲昵地蹭了蹭俞清,“才不要放开清清。”
俞清心中的诡异感愈发强烈,白尘向来尊重他,对他也很温柔,是绝对不会說出這样的话来的。
除非……
俞清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迅速地将白尘的手拨开,朝着另一边站過去。
之前的一圈淤痕還沒消肿,又因着突然剧烈的动作,俞清此刻只觉得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手指蜷曲起来,双眸注视着“白尘。”
“你,你究竟是谁?”俞清颤着声,语气中满是紧张感。
“白尘”歪了歪头,笑眯眯着:“呀,被看出来了。清清好厉害呀。”
俞清抿抿唇:“你也沒有刻意伪装自己。”
“白尘”点点头,面上流露出几分嫌弃:“我也不屑于伪装那种人。”
俞清手心沁出了汗渍:“你是那只狐妖吧。”
秋绯弯着眼眸,转了一圈身,一袭轻纱红衣,变作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清清這样叫的我好伤心,我名唤秋绯,清清可以叫我阿绯。”秋绯眨眨眼,眉眼微微上挑。
俞清此刻的心却凉了半截,秋绯是什么时候過来的,如果他在這裡,那白尘又在哪裡?
俞清垂下眸,他不想让白尘出事。
可他又打不過秋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半晌,俞清還是沒忍住问道:“白尘在哪裡?”
秋绯眼眸中流露出一点失落:“清清怎么总是要问那個人?难道清清真的半点都沒有想起我嗎?”
俞清紧靠着墙壁,沒有应答。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喜歡清清呀。”秋绯缓缓說着:“我会让你出去的,可是你陪陪我好不好?”
俞清听得心脏狂跳,在心中狂敲系统:“000,副本boss也会知道副本和玩家的存在嗎?”
系统沒有出声。
就在俞清准备再问几次的时候,系统說话了。
【一般不会知道。】
“一般?你的意思是還会有二般的可能嗎?”俞清瞪大双眸,连忙问,“那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
【不会出事。】系统的声音在此刻似乎格外冷静,【如果真的有紧急情况,我会带你强制脱离。】
系统的這句话宛若是一针强心剂,俞清紧张的情绪也悄悄好了一点。
秋绯的话中意思是至少短期内還不会杀了他,可副本boss的话不能全信,還必须要留個心眼。
俞清鼓起勇气问:“你真的不会杀我嗎?”
秋绯尾音微微上扬:“我保证。”
“那白尘在哪裡?”俞清還是沒有死心地再次问道。
秋绯面色虽然微微下沉了些,但還是回答道:“他沒事。只是被我扔进了幻境之中,我可不想让他打搅我們。”
听见秋绯這么說,俞清的心也放下了些许,只要人沒事就好,他相信白尘会出来的。
秋绯看着少年:“清清不要躲我這么远好不好?”
漂亮的男人用這样的眸光看着少年,俞清终究還是心软了些。
几番犹豫之下,他走近了一点,可甫一過去,红色的绫缎便卷住了俞清的腰肢,重心不稳,倒在了秋绯的怀中。
俞清面色微红,只见秋绯将他放在地上,指尖挥动,褪去了少年的鞋袜。
“刚才便感觉清清的姿势不太对,怎么会弄成這样啊?”秋绯满是心疼地說着,柔软的手指覆在淤痕上,轻轻揉捏。
俞清含糊其辞:“不小心伤到了,我沒事的。”
秋绯“哼”了一声,嘀咕道:“定是那人沒有照顾好你,若是我在,绝不会让旁人伤到你。”
听见這话,俞清只觉得心跳又开始加速了,可其中缘由却是完全不同。
秋绯沒在說话,指尖凝聚起一团柔和的白光,几番揉捏之下,俞清觉得似乎沒有那么疼了。
就像是贴上了一块降温贴,伤处的疼痛灼热感在渐渐消失。
俞清下意识揪紧衣袖,声若蚊呐:“谢谢你。”
“這有什么呀。”秋绯语气间带着轻快的笑意。
他拿過一旁的鞋袜作势就要为俞清穿起来,却被一双白皙的手制止住。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俞清羞得面色微红,身体前倾着就要去拿。
秋绯此时却不如他的愿了。
红衣青年将他按過去,眨眨眼道:“沒关系的,清清不要乱动。”
话音未落,一條柔软的绫缎便将俞清的手给一圈一圈束缚起来,虽然不疼,但是却挣脱不开。
俞清的面色更加红了,眼眸泛起盈盈水色,被迫着抬起腿顺从秋绯的动作。
真是……太羞耻了!
秋绯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還轻轻抚蹭着少年的脚踝,一点一点为他穿戴好。
见俞清害羞了,還打趣道:“不必觉得害羞,清清全身上下的任何一处地方我都喜歡。”
随着這句话,绯色此刻已经蔓延到了俞清的耳朵根。
秋绯勾着唇,整個人又贴上了俞清,嗓音带着魅意,道:“清清,這几天陪着我好不好?待時間到了,我会放你出去的。”
陪着他?
俞清心下有些犹豫,若是秋绯突然变卦要杀了他怎么办?
可他眼下又出不去,根本沒有办法制止对方。
俞清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会不会死全凭秋绯的心情。
要是白尘在身边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這样想着,俞清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于是抿着唇,不再說话。
“清清怎么不說话了呀?”秋绯抱住他,语气失落,“清清真的這么喜歡那個什么白尘嗎?就沒有一点喜歡我?”
见俞清不回答,秋绯接着道:“我给清清說個故事吧。”
俞清看向他,面露疑惑。
秋绯将头靠在俞清肩侧:“我以前本来是一只山间狐狸,因为不小心踩到人类的陷阱,被送到集市上当作食物去卖。”
“我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了,可是有一個路過的书生看着我可怜,便花了全部的银钱将我买了回去。”
“我自然很感激那個书生,即使被放生后也时常去书生家裡看着他,可惜书生体弱多病,很快便支撑不住了。”
“于是我便去求山间的精怪,用自己的命去换书生的命,最后得偿所愿,我也被困在了這兰若寺,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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