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三)
那名家仆此刻低垂着头,僵硬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的手上還提着一盏白灯笼。
而最让俞清感觉奇怪的,就是這名家仆的走路姿势。
每迈出一步都是脚尖先着地,看上去轻飘飘的,沒有落在实处。
俞清還想再看仔细些,可那家仆却也在此时抬起了头。
惨白的面色,那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慢慢地,家仆咧开一個笑来,嘴裡也是黑漆漆的,像是一個大洞,沒有牙齿。
俞清顿时吓得瞳孔骤缩,把头重新埋进温予淮的胸膛之中。
“怎么了?”温予淮抱着俞清,自然能第一時間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俞清揪紧对方的衣料,颤着声說:“那個家仆好奇怪。”
话音落下,温予淮却停了下来,语气微微疑惑:“小俞你在說什么?家中并沒有家仆啊。”
沒有,家仆??
那刚才那個人是谁?
俞清吓得心跳一窒,他忙抬起头往后看,只见后面黑黢黢的一片,沒有半分人影。
俞清手心不由得沁出冷汗,眼睫微颤。
“我,我刚才看到有人的,他還迎接我們进去,還叫你‘主人’,提着一盏灯笼,对着我笑”俞清說得语无伦次,眼神慌乱,显然是被吓到了。
温予淮半阖着眸子,少年此刻手足无措,像是一只被吓坏的幼崽,狼狈极了。
他安静地听完少年說话,安慰道:“我自是相信小俞的,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先回房间好不好?”
温予淮的声音温柔又低沉,如同山间涧溪流過碰撞出清脆的声音,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俞清這时也慢慢冷静下来,他紧紧靠着温予淮,沉默着点了点头。
温予淮肯定沒有信他的话,可是刚才他确实看到了家仆。
“000。”
【嗯。】
“這真的只是一個演绎副本嗎?有沒有灵异元素之类的呀?”
系统顿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有,不過难度不高,你不用太害怕。】
俞清并沒有被怎么安慰,苦着脸:“000,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并不担心我会失败。”
【你不会失败。】
?
什么意思?
“你能說得再具体一点嗎?”俞清有些好奇了,为什么系统会這么笃定。
可后面不管他怎么问,系统都沒有再开口解释。
俞清想了一下,突然作出一副知道真相的模样:“000,你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這么一问一答之间,二人便来到了温予淮的卧房。
“到了。”温予淮将俞清放下来。
他的卧房沒有点灯,甚至還有点凉飕飕的。
温予淮掌起灯,這才稍稍驱散了一点凉意。
他转過身看向俞清,语气带着歉意:“小俞,這裡沒有适合你的一衣服,便先委屈你穿我的了。”
俞清摆摆手,小声說:“沒事的。”
温予淮弯着眼眸:“那我先替你准备热水,你且将這身衣服脱下来吧。”
俞清点点头,看着温予淮踏出屋门,還细心地将门轻轻关上了。
他坐在椅子上,开始研究這身嫁衣的穿脱,一边同000搭腔:
“其实這样看,這個温公子人還是挺好的呀。”
温柔又体贴,动作也沒什么逾矩。
【呵。】
“?”俞清疑惑,“000你笑什么?”
【你评判人的标准還真是肤浅。】
对于突如其来的嘲讽,俞清更是不解了:“你怎么突然說我呀?”
【因为你确实很好骗。】
俞清這下反应過来了,沒急着反驳。
而是眨眨眼,小声问:“000,你這是在提醒我嗎?那個温公子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嗎?”
【看来還是学聪明了点。】
俞清蹙起眉尖,小声反驳:“我一直很聪明的,只是反应慢了一点。”
不過既然000這么說,那就是要他对温公子多留一個心眼了。
只是
“000,這個温公子叫什么呀?我现在只知道他姓温。”
【名字只是一個代号。】
系统言简意赅,俞清却警觉地在其中听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抿抿唇,试探性地问:“你的意思是,他不会告诉我真名,对嗎?”
系统沒再出声。
俞清却觉得应该是這個意思了。
他现在已经摸清了000的套路,每当它說出一些不知所云的话的时候,都是在给他提示。
就是总是在這個时候還要嘲讽他一下,這让俞清很不喜歡。
所以俞清现在很怀疑那個温公子,应该和他一样,也是一名玩家。
只是现在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毕竟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己,沒有队友,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印证自己的猜测。
思及此,俞清忍不住叹口气:這样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温予淮走了进来,一只手還有点湿湿的。
“小俞,热水准备好了。你”温予淮见俞清還穿着那身嫁衣,显然有些错愕,“還沒换好么?”
听见這话,俞清的脸微微有些发热。
他站起来,手指揪着裙摆,羞赧地解释:“我,我不会解开。”
這身嫁衣繁复庄重,俞清摸索了许久也沒发现结在哪裡。
温予淮倒也沒說什么,而是走近了些,帮着俞清解衣服。
他绕到俞清身后,微凉的手指搭在对方的后脖颈上:“這身嫁衣一個人是脱不下来的。”
這样說着,他的手指轻轻绕开俞清后面的一個结。
“为什么?”俞清歪歪头,不解道。
可此时对方却沒有說话,绕结的手指也微顿了下。
【一個人脱不下,自然是要让丈夫帮他解开。】
000冷不丁地出声,语气间似乎透露出一些无语。
“啊?丈夫?”俞清思考了一下,随即面色变得尴尬又羞赧,“我又不知道……”
“好了。”温予淮解开最后一個结,声音微哑。
少年的衣服从后解开,大片光滑白嫩的肤肉暴露出来,只待有一個人在上面留下暧昧的痕迹。
温予淮从不知道一個男生的皮肤也可以這么白。
他的指尖轻轻划過,淡浅色的眸色愈发深沉,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晃神。
只消再用力一点点便可以留下痕迹。
定会很好看。
俞清莫名感觉有些怪怪的,他不适地动了下身子:“我可以過去了嗎?”
后面沒有声音。
俞清微微蹙起眉,正要转過身,温予淮开口道:“咳……沒事。出去后隔壁那间房便是。”
俞清点点头,他踏出屋门,左右瞧了瞧,果然隔壁屋子正亮着烛光。
他走過去推开门,裡面是一道屏风,屏风上搭着两件衣服,热气自后面袅袅升起。
俞清褪去衣服,踏入热水之中,舒适的温度让他不由得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咪。
【你洗好了就快点出去。】
嗯?
俞清眨眨眼:“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
可這时系统却又不說话了。
過了一会儿,才隐晦地說了声:【系统权限,总之你不要逗留。】
俞清赶紧点点头,加快速度就要起身,就在這时,一旁的烛光却突然无风熄灭。
俞清瞪大双眸,周围一片漆黑,他的后背拂過一丝凉意,眸色慌乱不安。
“呼——”
阴凉的气息吹過俞清耳畔,他顿时心跳得厉害,眼眶逐渐湿润。
俞清抿抿唇,手指紧紧靠在浴桶边沿,指尖用力得泛白。
他不敢向后看,只能试着一点一点站起身,掩耳盗铃似的乞求鬼怪看不见。
浴桶中的水迅速变凉,很快温度便下降得如同是冬天室外的水温,冷得渗人。
俞清的腿都在发颤,刚才還被热气熏得微粉的肤肉又白了回去。
就在俞清马上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双手却突然从暗处伸了出来,带着狠厉,直直地掐向俞清的脖子。
“你该死!!!”是一道阴森的女声。
可声音却尖锐的就像是钝器划過地面时发出的“呲拉”声,十分难听。
“唔……”
那双手不断用力,俞清很快便感觉透不過气来,无法呼吸。
好难受……
俞清试图想要掰开那双手,可却根本无动于衷。
【快!将匕首刺過去!】000难得如此焦急地喊道。
匕首出现在俞清的手中,求生的意志被不断激发,他艰难地拔出匕首,反握住柄身,朝着身后刺過去。
“啊!!!!!!去死!!!!”
随着一声凄厉地尖叫,桎梏住俞清的力量骤然消散,水温也恢复成之前的温度,少年顿时瘫软下来。
他大口喘着气,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眶還泛着绯色。
“000,好可怕啊……”
像是才缓過来,俞清忍不住朝着系统倾诉,带着浓稠的哭腔:“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
【沒事。過去了。】
系统這一次难得的沒有出言讽刺,而是平静地安慰少年。
“为什么我又碰到鬼了呀?”俞清靠在浴桶旁边,语气低落,“她還說我该死……难道,‘我’這個身份以前认识這只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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