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遇袭
“這养不熟的白眼狼。”许冬咬牙道,只好也去景迟年那桌坐下蹭杯酒喝。
“许捕头辛苦,连带着大黄都瘦了。”景迟年瞥他一眼。
“人不如狗,你怎么不多关心关心我?”许冬给自己倒杯酒一饮而尽:“這雨下得忒烦人,好在這贼已经抓住,今夜轮完值总算能睡個安稳觉。”
宋茗抱上一坛酒送来,见许冬眼下乌青十分严重,不禁担忧道:“许捕头公事要紧,但也别耽误身子。喝上几杯酒祛祛湿气,也好夜裡安眠。”
林绾绾从未见過她对人上心,只觉得十分稀奇。
陆非白见她走神,又问道:“有件事一直想问,林姑娘的手艺从何处学来?”
他走南闯北這么些年,還是第一次见到手艺如此之好的厨娘,而這样的厨娘,却埋沒在南溪县這样一個小地方的酒楼裡。
林绾绾打马虎眼道:“都是自己闲着沒事的时候瞎琢磨出来的。”
“林姑娘就沒想過换個地方另谋出路,京城的机缘不是更大些?”
林绾绾一愣,完全沒想到竟然有人会问她這样的問題。
只是人各有命,京城的机缘再好,也抵不過南溪县有她在乎的二三亲友。
“陆公子這话說的不对,南溪县虽比不上京城,但好歹悠闲快活不是?”林绾绾眉眼弯弯道。
“倒是我想窄了。”陆非白敬她一杯道,“在下受教。”
景迟年面上不显,实则一直关注着林绾绾和那陌生男子的动静,见她对别人就能笑得眉眼弯弯,面前的菜品都变得索然无味。
他沒了用饭的心思,拿起折扇起身便走,留下许冬和大黄一人一狗两脸懵逼。
夜色已深,醉茗楼的食客渐渐都散了,林绾绾终于得空拉宋茗进屋子裡谈话,却见她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绾绾打趣道:“這荷包是找回来了,姐姐的魂却是不知丢到何处去了。”
宋茗面不改色道:“我還以为你拉我来有什么正事,若只是打趣我倒大可不必,毕竟有的人還曾对着把破折扇睹物思人呢。”
“果然還是說不過姐姐。”林绾绾轻咳一声,說起正事来,“咱们目前银两不够,开分店的事暂且搁置,但我又想出個别的法子。”
“有的食客家住得远不方便来醉茗楼,而且人一多醉茗楼也坐不下,不如再多雇些人手来送外卖。”
“外卖?”宋茗不解地问道。前面的话她都能听懂,唯独這外卖却是未曾听說過。
林绾绾想了想换了個說法:“就是将饭菜都装进食盒裡,然后派人送去食客家门口。這样只需要多花些雇人手的银子,等银子攒够了再开分店也不迟。”
宋茗一听便觉得可行,只是以前从未听說有人這样做過,难免還是有些担忧。
“凡事开头难,沒有人做過的事未必就不可行。”林绾绾给她打气道,“人们以前還以为番茄是有毒的果子,如今尝過后不也都爱上了番茄的滋味?”
宋茗点点头,她自知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子,不然醉茗楼也不会差点败落在她手裡。林绾绾来了后醉茗楼才起死回生,自然对她信任有加。如今虽然要冒些风险,但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结果?
林绾绾见她同意,便继续道:“厨房现在只有我和赵师傅两個人,食客一多就有些忙不過来,定要再招些人进来才行。”
宋茗斟酌道:“這問題我也想過,只是厨房的人必须信得過才成,不然若是将你那手艺偷学了去可如何是好?”
林绾绾倒也不是特别担心這個,同样的一道菜品同样的流程,经過不同人之手做出来的口味也還是有所不同。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厨房相当于酒楼的命门,有孟掌柜挖墙脚的例子在前,若是厨房混进了有心之人暗中使坏,那么一旦出事必会砸了醉茗楼的招牌。
“姐姐心中可有主意?”林绾绾问道。
“立契画押买断,你看如何?”
“這样大抵要多花些银子,不過也值当。”
二人商定好,打算第二日就在醉茗楼前贴出告示招人。手艺倒是其次,主要看人是否值得放心。
忙活了一整天,干辣椒籽也浸泡好了,林绾绾将盆裡的辣椒籽捞出沥干水分,用湿棉布把它们包起来进行催芽。秋日气温不高,辣椒籽出芽還得等上数日,好在陆非白商队卖的干辣椒足够多,可以撑上一段時間。
睡前林绾绾用火折子点燃兔儿灯,她自小怕黑,夜裡睡觉总要有些光亮才能安心。
這场秋雨下得连绵,直至深夜都未断。林绾绾听着雨声,伴着兔儿灯,做起一场好梦。
梦裡醉茗楼的生意红红火火,外卖事业也蒸蒸日上。她和宋茗赚得盆满钵满,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她躺在床上的银子堆上数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正高兴之余,她想起還欠某人整整一百两银,于是立马开好银票找上景记茶庄给人家送去。
她将银票递给景迟年,以为无债一身轻终于能松口气,却见他目光幽深,似是要将她看穿——
“你欠我的,只用银子来還么?”
屋外闪過一道惊雷,林绾绾陡然惊醒,那张清冷中带着一丝幽怨的俊脸却仍浮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林绾绾正想着果然還是不能欠人家太多,却猛地发现屋内的兔儿灯不知何时已然熄灭。
阴森森的恐惧感爬上心头,她后背一凉,在瓢泼雨声中分辨出别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人动作极轻,不仔细听极易忽略。林绾绾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只等着那人寻得满意的东西赶紧离开。
她的屋内并无值钱的东西,唯一一样或许是宋茗送她的那套名为镜花水月的茶具。
那可是宋茗爹爹生前的心头最爱!
“绾绾,你睡着了嗎?”宋茗在外敲门道,“夜裡凉起来了,给你加床被子。”
屋内动静已停,林绾绾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清楚地感觉到那人正一步一步向床边靠近。
她的心脏狂跳,忽而想起前几日自己在枕头下藏的那把匕首。
那人的脚步终于停止,林绾绾心一横,抽出枕头下压着的匕首狠狠朝前刺去。
匕首不出意料地刺空,但趁那人犹豫躲闪的一瞬间,林绾绾瞄准时机跳下床跌跌撞撞地朝门口逃去。
那人动作却比她更快,在她快要打开门时一把揪住了她的长发。
“姐姐快跑!”
林绾绾只来得及喊出這一句,接着就被那人揪着头发按下脑袋死死抵在门上。
她的头撞在实心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吞沒在漆黑的夜裡。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黑衣男子声音嘶哑,恶狠狠道,“镜花水月在哪裡?”
林绾绾心道果然,咬紧牙关不愿开口。
黑衣男子夺過她手裡紧紧攥住的匕首,在她的脸上比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惜了這么一個小美人儿。”
冰凉的匕首抵上林绾绾的脖颈,像是阴险的毒蛇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了结她的小命。
屋外电闪雷鸣,面前的男人举起匕首,眼看着就要落下,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悄无声息地一把截下。
黑衣男子心中一惊,当即松开手躲過来人的攻击。正欲跳窗逃走,屋内窗户不知何时已被
锁上。
林绾绾得了解脱,趁机摸索到床边翻找出睡前用過的火折子将兔儿灯点亮,屋内瞬间明亮许多,她终于看清了来救她的人。
景迟年眉头紧锁,拳拳到肉,一招一式间尽显凌厉。黑衣男子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却仍奋力抵抗,不放過任何一丝生机。奈何屋内门窗紧闭,再无逃出生天的机会。
林绾绾看得心惊肉跳,却只能躲在一旁以免碍事。
又是一道惊雷劈過,只见景迟年最后一拳落下,黑衣男子捂住腹部闷哼一声便倒地不起。
景迟年眉头舒展几分,眸中狠厉之色仍未褪去,却在对上小姑娘受惊的眸子时收敛许多。他踩着黑衣男子的背上走過,将房门打开,屋外风雨席卷进屋,冷得林绾绾不禁一抖。
她低头一看,這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穿着寝衣,雪白的寝衣浸了冷汗贴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动人的曲线。
怪不得景迟年只是看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绾绾怎么样了?”宋茗和许冬从门口闯进,林绾绾回避不及只好抄起床上的棉被将自己裹紧。
许冬掏出随身携带的麻绳将黑衣男子牢牢捆住,等着待会儿把他押回官府。
“雍国蛮子心思忒毒,白日裡抓的那個竟只是個幌子。”许冬狠狠啐了一口,将黑衣男子蒙住脸的布條扯下,“天下间還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個人。”
林绾绾和宋茗也走近查看,這黑衣男子的样貌当真与那彪形大汉一模一样,只是白日那個更魁梧些。
林绾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忍不住问道:“景公子和许大哥怎会那么快赶来?”
“這就要问问咱们的小景爷,您半夜不睡觉守在醉茗楼外,是想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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