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名人
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四品官员,正是工部右侍郎汪贤逸。
如果說张巡的气质和长相就如同按照官员量身定做的话,那么汪贤逸截然相反,看着就不像好人。
五十出头,官袍穿在身并不威严,身材有些矮小,也就一米五十多不到一米六,倒不是說獐头鼠目,五官也沒什么难看好看之說,就是给人一种极为奸诈的感觉。
汪贤逸走出来后面色阴沉如水,刚刚他正好茅厕裡怼鼓痔疮,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不绝于耳,急忙提上裤子出来一探究竟。
汪贤逸不认识齐烨与阿卓,只是看到属官张巡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大人,他们是…”张巡回過头,說话都有点磕巴了:“是抱刀司司司司司司卫。”
“亲军司卫?”
汪贤逸神情微变,先是看向拽的和二五八万似的齐烨,又看向阿卓,至于护院打扮的刘旺直接被他忽视了。
见齐烨与阿卓二人如此年轻,尤其是后者长的和受气包似的,汪贤逸满面狐疑之色。
“谁是亲军司卫?”
齐烨沒吭声,阿卓也不吭声。
齐烨又来气了:“你說话啊。”
阿卓乐了:“现在要我說啦?”
齐烨:“…”
兵对兵,将对将,连左侍郎都出来了,齐烨当然要将同为正四品的阿卓推出来。
谁知阿卓根本沒正眼看汪贤逸。
低品级的官员,他這位亲军统领未必都了解,但是郎中以上的,左、右侍郎,尚书等人的身份背景,阿卓可以說是如数家珍,所以真的沒将這位正四品的工部右侍郎当回事。
阿卓沒将汪贤逸放在眼裡,并非不认识這家伙,相反,而是因为了解。
如果是其他衙署的右侍郎,阿卓沒准還会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毕竟同是正四品。
可這沒什么实权的工部,阿卓是半只眼睛都看不上,工部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就比京兆府能强那么一点点,强的那一点是因为京兆府官员不用上朝,工部每天上朝。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汪贤逸是两朝官员,前朝的时候就是工部右侍郎。
就說每天上朝的官员,百十来個,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前朝留下来的。
然而坐在龙椅上的当今天子,从来沒有区别待遇過,也从来沒流露出对前朝官员不爽的模样。
可阿卓知道,天子的确是不爽,因为很多前朝官员都是草包,根本不是通過正常程序晋升上来的。
天子要经营人设,要坐稳龙椅,所以就沒怎么动前朝的官员。
但是三省和吏部和不惯這臭毛病,這几個衙署的大佬大部分都是本朝官员,所以就将前朝许多重要职位的官员调到了闲散衙门,首选的就是京兆府和工部。
值得一提的是,六部之中工部的前朝官员最多,几乎占了三分之二。
阿卓知道這所谓的工部左侍郎鸡毛不是,可许多当官的却不這么认为,自己再不掌权,品级在這放着呢,觉得即便是天子亲军来了又不能对自己如何,就比如汪贤逸。
见到沒人搭理自己,汪贤逸眉头皱的更深:“张巡!”
张巡连忙转身低下了头:“下官在。”
“出了何事,为何将亲军惹来了。”
“回…回大人的话,說…說是因为工部征用城外土地之事。”
齐烨冷笑道:“是借用,借用好嗎,不是征用。”
“城外土地?”汪贤逸一头雾水:“与抱刀司何干?”
“下官不知。”
“装,装是吧。”
齐烨故技重施,从怀裡拿出小纸條晃了一下:“前几年京兆府下了律令,征用百…不对,借用百姓土地需要偿還,不偿還也可以,赔钱,现在地沒了,赔偿也沒有,怎么回事!”
這次汪贤逸听明白了,心裡咯噔一声,莫非宫中是要对工部下手?!
事实上這家伙想多了,齐烨只是针对张巡,其他工部官员他根本不认识。
奈何,像张巡這种情况太多太多了。
工部许多官员不止拿了百姓的地不给,還在营造方面“顺”工料。
就比如各国演武,工部选址进行建造,涉及到了百姓的土地,那么就直接征用。
等演武完事后,演武场一拆,工料被這群工部官员全部拉走,都不用拉到工部库房,直接找人就低价卖了,钱也揣到這群王八蛋的怀裡了。
也有百姓想要将土地要回来,工部官员碰到這种刁民的话,工料都不动了,就放你家地裡,你要是敢运走,那就是偷“国有资产”,论罪!
這种情况很少,谁想要地,谁就私下裡摆平百姓,换上华服花俩钱,或者穿着吓一吓,解决不了問題,還解决不了造成問題的人嘛。
所以說现在亲军来了,汪贤逸等一众官员本能的认为宫中要收拾工部。
汪贤逸看向齐烨,见到這家伙如此年轻,难免心中有几分轻视。
“本官汪贤逸,工部右侍郎,司卫姓甚名谁,官居几品?”
“七品小旗。”
齐烨迎上汪贤逸的目光,见到這家伙对张巡打了個手势,随即张巡站在了其身后。
“明白了。”
齐烨恍然大悟,原来张巡是你罩着的。
不能說齐烨误会了吧,事实上几乎每個衙署都是如此,内斗是内斗,真要是牵扯到整個衙署的话,大家会齐心对外,毕竟出了事大家都不好過。
還是那句话,都贪了,区别是贪的多少罢了,能惊动天子亲军,可想而知光靠一個七品主事背锅是满足不了抱刀司的胃口的。
這也是季渃嫣一再叮嘱齐烨不要暴露身份的原因。
以京兆府的名义搞张巡一人,不会引起工部其他官员的反弹,要是以抱刀司的名义,工部一定会抱成一团一致对外,到了那时齐烨想要抓人的话,难度系数直线上涨。
“七品,七品小旗?”
汪贤逸拧眉望着齐烨:“抱刀司是天子亲军不假,可再是亲军难道還不知上下尊卑嗎,见了本官为何不行礼,便是你亲军统领亲来也断然不会对本官如此无礼。”
张巡刚要张嘴提醒,阿卓低头,he-tui,一口口水吐在了地上。
齐烨乐的和什么似的,用肩膀撞了撞阿卓:“他让你行礼。”
阿卓依旧沒有吭声,用行动回答,he-tui,又是一口口水,然后直勾勾的望着汪贤逸,满面挑衅之色。
汪贤逸根本沒反应過来,张巡连忙小声說道:“大人,這小子…這便是抱刀司统领大人。”
“什么?!”
不止是汪贤逸,一众工部官员震惊不已,无人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阿卓了。
“抱刀司统领竟是如此年纪?”
汪贤逸下意识說了一口后,神色微变,随即连忙拱了拱手。
拱手,不是施礼,算是平辈论交。
這就是一群工部官员在身后,要是沒這么多人看着的话,汪贤逸還真不敢如此托大,至少也是满面堆笑尝试交好一番。
阿卓根本沒搭理汪贤逸,只是看着刘旺胸口,他记得旺仔出王府前往怀裡塞了两张馕饼来着。
汪贤逸的脸挂不住了,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個台阶下。
“尚书老大人与左侍郎并不在衙中,有何事可与本官言谈。”
“和你沒关系。”
齐烨也懒得装了,一指张巡:“他跟我們走。”
一语落毕,只见工部不少官员全部慌了神。
“大人不可…”
“怎能无缘无故叫司卫带走张主事…”
“不合规矩,不合规矩啊,汪大人万万不可任由抱刀司胡来…”
齐烨不明所以,张巡這小小主事的人缘這么好嗎?
只有默不作声的阿卓知道怎么回事。
以前他查案的时候,基本上锁定一個目标后直接抓了,只要是抓了,肯定会吐出更多的人,大部分都是同僚。
因此,這群工部官员是怕张巡被带走后,再将他们攀咬出来,哪能现在就让抱刀司将人抓走,怎么也要先对好口径再說。
汪贤逸明显也是有所顾忌,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卓统领,倘若张巡触了律法自是交由大理寺、刑部,即便是抱刀司插手,那也总要有個章程才是。”
京中很少有人见過阿卓长什么样,不過姓氏還是知道的。
阿卓终于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了,风轻云淡的开了口。
“本统领就是要抓他,谁拦,就打谁!”
齐烨竖起大拇指,這才是亲军统领的威风。
谁知就在此时,人群中一個官员伸了伸脑袋。
“咦,這人不是幽王府世子齐烨嗎?”
开口之人三十上下,品级不高,定睛望来后叫道:“就是他,当年本官之子被他打断過狗腿,化成灰本官也认得他!”
一语激起千层浪,工部官员顿时乱了起来。
“沒错,是他,本官也记得他,去年秋季在花河,這活畜生险些将我家老三溺死在河中…”
“是啊,是他,就是他,老夫也记得他,老夫的第三房小妾被他当街调戏過…”
“原来成了天子亲军,难怪望着面目可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