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牀下，有人
天色還亮，宮人們已經有條不紊地爲晚宴前做最後準備，且點亮整個行宮的燈籠。
偌大的行宮，亮如白晝，熱鬧非凡。
風挽月去膳房看了一圈，又檢查過宴席的佈置後，纔去與蕭玦匯合。
她望着人來人往的行宮：“安排得怎麼樣？”
蕭玦語氣輕鬆：“膳房和宴席都安排人盯着，行宮裏外的人也檢查過了，保證安全。”
風挽月點頭：“去瞧瞧。”
湖堤。
湖邊正中間的觀景臺上，蕭濯正由小太監扶着，喫力地念完禮部擬好的中秋致辭。
湖堤邊，圍坐着整個京城的五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
離得雖遠，風挽月卻聽見不少驚歎聲，還見着夫人們穿梭於席間交談——
“張夫人，您家席上的荷花做得好生漂亮，簡直是以假亂真！”
“不不！趙夫人席間那樹梅花，才叫一個栩栩如生！”
“聽說，這些花都是拿玉米皮做成的，果盤也乾果盤是拿麥稈做成的。這般別出心裁的新奇玩意兒，王妃有心了。”
……
整個金波湖，波光粼粼。
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大越最繁盛的時候。
甚至，比那時還華美熱鬧。
蕭玦將一碟如紅瑪瑙般晶瑩透亮的冰鎮石榴籽遞給風挽月：“他們都在誇你。”
“誇的人是我，你有什麼好得意的？”風挽月伸手，瑩白如玉的手指捻起一粒石榴，放入口中。
蕭玦哼笑：“你是我的，誇你，也是在誇我。”
瞧把他臭美的。
風挽月抓起一大把石榴，粗魯地塞進蕭玦嘴裏：“這石榴怪甜的，多喫點，美容養顏。”
蕭玦腮幫子鼓得像只松鼠。
風挽月彎了眸子，招來墨九：“吩咐下去，點亮湖堤中心的火樹銀花，奏樂起舞吧。”
墨九應了一聲，迅速離開。
隨着一陣驚呼，湖中央亮起一棵兩人高的花樹，金銀交錯，熠熠生輝，
蕭玦吞下石榴籽，擦拭了脣角：“時間差不多了，該入席了。”
風挽月點頭：“嗯。”
觀景臺。
蕭玦剛攜風挽月入場，還未坐好，小太監就走了過來：“王爺，皇上請您過去。”
蕭玦側眸。
風挽月淡聲道：“去吧。”
蕭玦整理了袖子，起身離開。
粉衣搖曳，宮女們端着各色精緻的佳餚，魚貫而入，穿梭在湖堤兩岸。
宮女來送水果和果脯時，她瞥見青枝牽着蘅兒和騁兒朝這邊來，攔了一手：“把杏仁、瓜子兒和石榴撤了。”
東西剛撤下，騁兒和蘅兒就撲了過來：“孃親……”
風挽月露出溫柔笑意：“過來，孃親抱。”
青枝笑擦汗道：“兩位小公子長得太漂亮了，一路上，好多人誇他們呢。
奴婢怕出事，緊張死了。”
“沒接別人給的東西吧？”風挽月低頭仔細檢查。
青枝點頭：“墨七和奴婢攔着呢，不敢讓他們靠近，更不讓碰。”
風挽月點頭。
謹慎點，總歸是好的。
當年金波湖那場驚心動魄的刺殺，現在回想起來，她仍舊心有餘悸。
還好……
她擡頭看向高臺之上的皇帝。
那兒坐着的，是蕭濯，不是蕭璟……
她收回目光，拿起涼快軟嫩的甜糕，分別遞給蘅兒和騁兒：“慢點喫。”
騁兒狼吞虎嚥般，幾下就把甜糕啃完，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孃親，還要。”
風挽月揉揉他的小肚肚：“待會兒喫撐了，肚子疼，孃親可不管你。”
騁兒撒嬌：“孃親……”
風挽月心都化了。
“人小鬼大。”她又取了一塊甜糕：“這是最後一塊，不許跟孃親討價還價。”
騁兒歡喜接過。
和他相比，一旁細嚼慢嚥的蘅兒，簡直斯文得不得了。
一塊甜糕喫完，他沒再開口要，而是奶乎乎地開口：“孃親，牀下，有人……”
風挽月愣了一瞬：“嗯？”
什麼？
蘅兒小嘴一癟：“牀下有人。”
這一次，風挽月聽清了。
牀下有人！
一股寒意，逐漸爬上她的背脊。
她看向一頭霧水的青枝：“今日，有人進過我們的院子嗎？”
青枝茫然搖頭：“沒有啊……”
見這邊一臉嚴肅的模樣，墨九躬身走過來，低聲問：“出了什麼事？”
風挽月冷聲問：“今日，院落是誰在駐守？”
墨九應道：“回小姐，是墨二。”
墨二，平日神出鬼沒的，風挽月沒跟他有多大交集，卻也知道，他功夫不錯。
有他守着院子，不可能有人能進去。
那……
風挽月看向青枝：“今日，你們都帶蘅兒和騁兒去了何處？”
青枝一陣後怕，哆嗦道：“一路過來，逛了挺多院落，還……還……”
“什麼？”風挽月聲音又冷了幾分。
青枝牙齒都在顫：“二公子得了個木球，滾進了煙波閣，奴婢和世子就進去撿。
因爲小太監不知情踢了一腳，球滾入了房間……”
煙波閣，是皇帝的住所。
金波湖行宮，湖就佔了一半，爲了保留湖水景色，建築都是縮建的。
皇帝的院落，也不例外。
巡視的侍衛那麼多，卻不料，人直接摸進房間，還被蘅兒看見了？
望着一臉天真無邪的小傢伙，風挽月後背爬上冷汗，一陣心悸。
幸好。
幸好沒出事！
她咬緊牙關：“青枝，把蘅兒騁兒送到蕭玦那兒去，我先離開會兒。”
青枝強自鎮定：“可是，宴席已經開始了，有那麼多人盯着您……”
風挽月目光落在席間的甜湯上，伸手打翻。
濃稠的湯汁，染髒了一大片裙角。
她站起身，抖了抖裙子：“墨七，墨九，跟上。”
“是！”
風挽月才一起身，就被人盯上了。
湖對岸。
一個不起眼屏風後，有人蠢蠢欲動。
突然，耳邊有人問：“王妃動了，莫非，今夜還有別的驚喜？”
旁人回道：“應當是小公子調皮，將湯水打翻在她衣裙上了。”
欲起身的那人，又重新坐了回去。
煙波閣。
守門的小太監掐着手，神色忐忑，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風挽月眯眼。
她朝墨七打了個手勢。
墨七捻起一顆石頭，彈出去。
“撲通！”
小太監倒地不起。
風挽月拎了軟劍，寒着臉進門。
“砰！”
墨九一腳將門踢開。
牀邊，傳來窸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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