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貫胸（八）
方諾菲的手一頓，“你故意把我拉進這個房間，就是爲了證明這個？”
將她拉進這個房間而將白羅歡推進夫人房間的罪魁禍首，是李朝胥。
事到如今，李朝胥也沒有掩飾的打算，開口便說：“身爲導者，我按照實力分配，很公平。”
方諾菲輕笑，“你口中指的明明自己有實力卻還要躲在別人身後裝柔弱讓其他學員衝鋒陷陣的人，是白羅歡吧？”
白羅歡，不是新生。
而是跟散一一樣，被留級的學員。
至於她爲什麼會留級，她猜測不是因爲她能力不行，相反是因爲她能力‘太行’。
李朝胥擡起眼皮，“希望你不要成爲那樣的人，否則你的下場不會比白羅歡好多少。”
“爲什麼？”
方諾菲不解，“我又沒招惹你。”
李朝胥故意將她關在房間雖然有讓她自己找線索的可疑動機，但也不排除故意坑她的嫌疑。
但凡剛纔她的運氣再差點，她就死翹翹了好嗎！
就離譜！
李朝胥眼神一凜，“因爲我不允許有任何人玷污她的聲音。”
方諾菲：“……”
這要是她有改變音調，無意跟李朝胥嘴裏的‘她’重合，這句話她也就認了。
可這聲音就是她自己的啊？
因爲自己的聲音被針對，那也太憋屈了吧？
又有誰那麼巧跟她同一個聲音？
一個名字從她腦海裏閃過，她激動的將相框往下一掰，“李朝胥，你認識……”
白光耀眼，耳邊響起系統的提示音。
‘恭喜方諾菲學員通關新手世界，成爲亡驚學院一級學員，獎勵亡驚分100。’
白光消散，耳邊傳來的聲音嘈雜，晁零依舊扒拉着她的大腿，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亡驚學院歡迎您。’
系統音落下，晁零終於回神，看着這個人來人往的世界，留下劫後餘生的淚水。
“嗚嗚嗚！我以爲我沒死在惡鬼手裏，要死在白羅歡腳底啊！”
她邊哭邊問，“諾菲，任務完成，你怎麼好像不太開心啊？”
方諾菲神色憋屈，卻只能咬緊牙關吐出一句，“沒事，我只是太開心了！”
硬生生錯過和姐姐有關的消息，她能不‘開心’嗎？
晁零：“……”
這看着可一點都不像開心的樣子啊。
“咚！”
廣場正中央的巨大掛鐘發出沉重的響聲，方諾菲擡頭看去，只見掛鐘的時針正好指在數字五。
日暮西沉，肚子恰巧在此時發出空蕩蕩的抗議聲。
“我肚子餓了。”
她捂着肚子看向晁零，“去找點喫的吧。”
晁零的神色有些不安，“我們的錢，能在這個世界用嗎？”
“當然。”
方諾菲苦笑出聲，“不能。”
她話鋒一轉，“不過我們有亡驚分。”
“亡驚分能幹啥？”
晁零還處於雲裏霧裏的狀態。
她也有一百亡驚分，但她都不知道這一百亡驚分有啥用。
“亡驚分是亡驚世界的流通貨幣，相當於錢。”
方諾菲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數字一，“它還是亡驚學院的判級標準。”
晁零也跟着看向自己手臂的數字一，疑惑的問：“怎麼評的？”
“我們目前共獲得一百積分，所以是最低級的一級學員。”
她環視廣場，而後將目光鎖定在一個顯眼的標誌上——學員報道處。
“每次‘解題’成功都有亡驚分，亡驚分可以疊加，當我們共獲得一千亡驚分後，就可以升級爲二級學員，以此類推。”
“那我們不是得有一萬亡驚分才能升級爲三級學員？”
晁零眼睛一瞪。
這亡驚分是一個零一個零的加啊？
那她們得多努力才能升級。
方諾菲往學員報道處走去，邊走邊說：“是。”
晁零連忙追上，“那我可以不升級嗎？這升級有啥好處？”
方諾菲腳步一頓，“待遇不同。”
晁零鬆了口氣，“沒關係，我只要有東西喫有地方睡就行，不需要多好的待遇。”
方諾菲回頭，意味深長的說：“是嗎？”
晁零的心裏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滾開！”
蠻橫的聲音由遠及近，晁零還沒做出反應就被人粗魯的推開，方諾菲眉頭一擰，扶住她站在一旁。
一個飛機頭男人微仰着頭走過來，特意將自己的手腕搭在櫃檯上，露出他的三級符號。
“給我安排一間房子。”
櫃檯小姐微笑着遞出一把簡陋的鑰匙，“尊敬的散二先生，您的房子在三區，房號99，祝您休息愉快。”
散二拿過鑰匙，睨了眼衆人羨慕的目光，得意的離開。
晁零呆滯的眨眨眼睛，“太誇張了吧。”
不就是拿個房子鑰匙嗎？
至於跟中獎幾百萬一樣招搖過市嗎？重點是其他人竟然也覺得這很正常。
方諾菲眼神複雜，“等會你就知道了。”
當初她在夢裏看到類似的場景時，她也是震驚的。
後來她才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她上前亮出自己的等級，櫃檯小姐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一區，房號001。”
櫃檯小姐敷衍的說出這句話，就示意她離開，她見怪不怪的走到一旁。
晁零茫然的走上前，接受相同的待遇後疑惑的問：“鑰匙呢？”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一陣陣竊笑聲。
櫃檯小姐眼神鄙夷，“貧民窟的房子哪裏需要鑰匙？”
晁零不理解，這一區咋又成貧民窟了？
方諾菲面無表情的上前拉住她離開。
晁零卻執着的問：“爲什麼我們沒有鑰匙？我們也是學員啊。”
方諾菲頭也不回的說：“我們是一級學員，在這裏的待遇和乞丐差不多。”
在這個世界，是有等級歧視的。
高級學員看不起低級學員，所以想不被人看不起，只有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往上爬。
晁零瞠目結舌，“不是吧，我不想當乞丐啊。”
“誰都不想。”
方諾菲站在一旁的包子鋪上，淡然的說：“老闆，來兩個饅頭。”
晁零眼睛微亮：“我要包子。”
老闆瞥了眼她們的等級，“一個包子二十積分。”
晁零臉上的表情一僵，方諾菲將手腕放在一旁的圓形機器上。
‘成功支付十亡驚分。’
機械聲冷漠又無情，就算方諾菲早已在夢裏見識過亡驚世界的高物價，但還是一陣心疼。
晁零嚇得叫出聲，“兩個饅頭十亡驚分？”
她們總共纔多少亡驚分啊！
老闆早已習慣學員這般的反應，神色漠然的說：“嫌貴別喫。”
事實上，饅頭已經是亡驚世界價格最低最實在的消耗品了。
方諾菲接過饅頭，順手將晁零被驚掉的下巴合上，順着人流走，“淡定點。”
晁零僵硬的跟在她身後，許久才緩過神問，“我們現在去哪裏？”
方諾菲看着眼前破敗的大門，“這裏。”
晁零緩緩擡頭，當看到大門上那要掉不掉的牌匾上刻着的兩個大字時，人都傻了。
“一區？”
她看着一區裏一眼望去骯髒破敗擁擠在一起的帳篷，顫聲說：“這裏能住人嗎？”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這裏不需要鑰匙了，因爲這裏的房子是帳篷，而且是現實世界裏乞丐都不樂意住的帳篷。
方諾菲露出疲憊的笑容，“當然可以。”
有住的地方，那都是亡驚學院仁慈施捨的。
晁零滿臉痛苦面具，“睡大街也比睡這裏好啊？”
雖然她沒有潔癖，但這裏看着真的很像垃圾堆。
“這裏是整個亡驚世界最混亂的區域，如果你不怕晚上睡覺後再也醒不來的話，那你就去睡大街吧。”
方諾菲擡步往前走，晁零嚇得臉都白了，“導者都不管的嗎？”
“導者跟我們不在一個區。”
方諾菲腳步一頓，“這裏是d區，而導者所居住的至少是s區。”
她如果想找姐姐，就得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找過去。
雖然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姐姐所經歷的事，但從最後一個夢可以知道，姐姐已經離開d級區了。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尋姐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晁零咬緊牙關吐出一句，“我要升級！”
她實在受不了在垃圾堆裏睡覺！
方諾菲欣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然後擡步往裏走。
沒過多久，她就找到自己的帳篷，但很明顯，她的帳篷已經有人住了。
身旁傳來幾聲竊笑，她回頭看去，是幾個玩家掀起各自的帳簾幸災樂禍的看着她們，被她發現後不僅不心虛，反而提高聲調。
“美女，不爽搶回來啊，只要你有這個能力。”
“什麼能力？散三可是有一個三級哥哥和二級哥哥，就她們能幹什麼？”
“或許她們服個軟，散三也不是不能同意她們進去一起睡。”
玩家們猥瑣的大笑出聲。
晁零被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方諾菲卻淡定的看着眼前緊閉的帳篷，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拉下帳篷的拉鍊，看着帳篷里正在呼呼大睡的散三，輕咳一聲大吼：“着火了！”
散三從夢中驚醒，跳起來褲子都沒來得及穿就手腳並用的爬出帳篷，神色慌亂的大吼：“着火？哪裏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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