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轮椅上的声音10-28
就說刚刚为什么会隐隐有中眼皮直跳的感觉,原来是自己竟差点忘记了這群恼人的家伙。
世纪公司仗着和联邦军部的某些高层有些关系,在刚和深海第一联邦监狱接触的时候,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然正式的商讨才刚刚开始,還在很初期的阶段,但世纪公司這群人的做派就已经令沈一行烦得不行了。
表面上深海第一联邦监狱和世纪公司的合作似乎在有條不紊地进行中,似乎十分顺利地朝着密切合作的方向推进,但是只有副手军官霍岚知道,他的顶头上司——深海监狱现任典狱长沈一行对世纪公司的這個合作项目其实一直是不冷不热的。
沈一行的态度就像是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一般,一抬眼就只有淡淡的神色看向那几人。
很奇怪,明明他這几天一直都在和世纪公司的人扯大旗,包括外界一有点风吹草动,都会下意识的与世纪公司联系起来,进行诸多怀疑猜测,并且无一不是暗中分析再慎重对待。
可是,当他方才短暂置身于白色屋裡的时候,却连一分一秒的心思都沒有分给過世纪公司的人。
被镜面牢笼反射的强光中,一切都难以藏匿,包括那些原本刻意掩在心底埋在暗处的心猿意马。
全都无处可躲。
被光芒所笼罩的顾沐苏浑身上下是那么耀眼,让沈一行无法分出任何一点多余的注意力给其他的人或事。
其实也是顾沐苏的存在感太强,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即使一不发也会令人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从第一次在生化研究所见到他时便是如此。
连沈一行自己也沒有意识到,在他迈入白色屋的那一刻起,不仅眼睛只看着顾沐苏,甚至连脑海裡也完全忘记别的事情了。
正是由于被关进白色屋的這只兽奴是顾沐苏,才会让沈一行不由自主地忽略了周遭其他人。
但沈一行也沒想到顾沐苏会突然搞這么一出。
刚才,顾沐苏用身体作为遮掩,就在沈一行眼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原本严丝合缝的镜面地板撬起来了一條缝。
根本不等他反应過来,顾沐苏竟然就已经将白色屋的电力控制系统破坏了,手法相当果断,动作干脆利落。比惯犯還熟练,一看以前就沒少干类似的事。
一切就发生在沈一行眼皮底下,就算最开始一时沒有反应過来,但稍微动动脑筋就能转過弯来,沈一行立刻意识到顾沐苏可是一点都沒有“藏拙”的意思,甚至太過于不加以掩饰,不知道的,還以为他這是刻意在自己面前炫技。
电力被破坏自然就触发了监狱内部的警报系统,连带着封锁了整片区域。而沈一行之前出于不知名的心态,是把世纪公司的人几個一组,打散了分别安置在深海监狱内不同的区域裡,所以现在急匆匆走来的几名世纪公司的人相当于是也被“困在”了白色屋所在的這一块第九区的区域裡。
甚至推着轮椅来了,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沈一行趁着那群人還离得有些距离,靠近了顾沐苏发间那只三角形的狼耳低声說道:“既然你不是這裡的犯人,那么自然不会有人将你困在這裡,但如果刚才你再不小心一点,被别人看到了你做的手脚,可就难說了。”
银灰色兽耳内部的绒毛似乎被他說话时呼吸拂過的空气流动所惊扰,毛绒绒的耳尖弹动着抖了两下。
顾沐苏却只是慢慢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說道:“那不是正好?我正愁住不进来。”
沈一行:“……”果然他的直觉沒有错,這家伙就是打定主意就算要赖在深海监狱裡了!
是绝密等级监狱的名头還不够恐怖嗎,为什么要混进這個能止小儿夜啼的魔窟裡?图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图包吃包住吧。
虽然尚不清楚顾沐苏获得的线索是什么,沈一行也知道肯定和他的监狱脱不了干系了。
沈一行還有很多問題想问他,還有很多话想和他說,只是脑海裡刚一想到,404却突然冒头出来,一行血红的大字在沈一行眼前滚动:“npc典狱长的人设不能崩!”
沈一行暗暗叹了一口气,趁着那几人還未靠近,只得语速飞快地低声叮嘱:“你在别人面前不要太高调,小心一点。”
這话說给有“顾神”這么個外号的顾沐苏听,和讲废话沒什么区别,但沈一行還是飞快地說了出来。
很奇怪,就算只是一句沒营养的废话他也想要和顾沐苏說。
似乎再无意义的事,只要是說给他听的,便成了被赋予重要意义的话语。
顾沐苏不知何时已经将地板缝隙抚平,那只手不再刻意放在背后,而是忽然长臂一展,从摄像头上拿下了沈一行的制式军帽。
修长有力的手指沿着帽檐抚過一圈,将典狱长的军帽戴回沈一行头上之后,他细细打量起沈一行,這才忽然舒展了眉眼,深棕色的眼眸之中也宛如有强光照射一般耀然生辉。
“别人是别人,但你并不是‘别人’。”
他的声音极轻,却犹如拨动在了沈一行的心弦上。
似乎隔很久也能听到铮鸣的回音。
在顾沐苏心中,他不是“别人”?……沈一行心中升起许许多多细碎又陌生的念头,這些想法太過琐碎,很快便又消失不见,像是抓不到的天边萤光,一时之间他只觉得顾沐苏的這句低语熨帖得他心口发热。
沈一行罕见地神情空白了片刻,嘴唇动了动却见世纪公司的那几人已经靠近了白色屋外面。
顾沐苏敛起了眉眼间的笑意,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就像是刚刚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典狱长等人一样。
沈一行正了正自己的帽檐,站起身看向来人。
走到這间电力中断的白色屋外面的共有三男一女,不過那女人正坐在轮椅裡,皮肤下坠得像是融化的奶油一样挂在两颊上,厚重的皮肉堆得像是一座小山,将脖子也给埋了起来,让她的下巴看起来就像是直接连在了胸口上。
如果不是沈一行亲自核验過他们一行人的身份芯片,根本看不出轮椅上坐着的是一名女性。
沈一行刚从白色屋断裂的门裡出来,那像是一滩融化奶油一样堆坐在自动轮椅上的女性就被轮椅载着快速冲到了他面前,女人张了张她早已沒了牙齿的嘴巴,一道妙龄少女的嗓音便从自动轮椅的椅背上面传了出来:“刚才听到了警报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一行看到她身上并沒有任何接入传导光纤的痕迹,轮椅上也并沒有什么按键,沈一行心想,大概是皮下植入了芯片吧,联邦的芯片技术发达,不仅身份的证明是颈后植入的一片微型芯片,连疾病也可以依靠纳米级别的芯片型机器人治疗。
“只是白色屋电力系统的短暂的故障,受影响的只有這几個审讯室的照明和监视系统而已。但是监狱出于安全考虑,一旦基本设施出现問題,便会自动将這個区域封锁起来。”
那轮椅上的“奶油山”颤巍巍地晃动了一下,妙龄少女的声音也多了一丝怒意:“怎么偏偏就是這個时候!沈狱长,今天可是我們分散在不同区域的所有人集合开会的日子,你却将我們四個困在這裡,岂有此理!”
她說着“分散在不同区域”的时候读音格外重,声音也跟着陡然拔高,怒气值似乎一下子就上来了。
沈一行的神色自然是岿然不动:“区部长,你们所在的第九区只是被封锁了,但是终端并不受影响,你们大可以……”
他還沒說完就被区陆直接打断:“不能通過终端远程参加会议,我們要谈一些……一些很秘密的项目,只能将所有人聚在一起面对面沟通。”
沈一行看着她:“封锁机制是前任典狱长设计的,只有在所有問題排除了,十個区裡,每一個区域的负责人都按下故障解除的按钮,被封锁的区域才能解禁。過几個小时就好了。”第九区的负责人就是沈一行自己,霍岚应该在第十区,其他区域的负责人检查一番下来再接触封锁,差不多是需要六七個小时的,毕竟监狱内的控制系统极为错综复杂,电力系统更是有如盘根错节的百年老树,小心一点总是沒错的。
区陆长大了嘴,似乎隐约发出“啊”、“啊”的大喘气声,但女子怒喝的话音却還是从她身后的椅背裡传出来的:“我等不了那么久!”那道声音暴跳如雷地冲口而出,“原本這次我根本不用来這裡,之所以不得不亲自来深海监狱考察商议项目,就是因为我只有六天的生命了,剩下這六天,我要尽快将项目敲定落实,一個小时也不能浪费!”
沈一行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确实有一中技术可以测量联邦居民的自然寿命,而且精度已经能够准确到一天了。
不過關於寿命预测一說,一直是十分玄妙的一件事,联邦高层虽然沒有明文說明,但默认都不会将自己的自然寿命透露给别人。如果你不巧是個短命鬼,那好的机会還要不要留给你?又或者,你偏偏是個自然寿命长到离谱的,那会不会一直待在位置上不退下来?
挡了其他人的路不說,還会令人心生龃龉。
可想而知,一旦自然寿命大张旗鼓地公布出去,那么保不齐自然的长寿就会变成人为的“短命”了。
因此,沈一行才会对区陆說的话震惊不已。
不料区陆自己竟然也眼睛微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后她略带浑浊的一双眼睛看向了自己坐着的這张轮椅,嘴裡发出囫囵不清的声音:“它,它說的多了。”
沈一行心领神会,区陆不愧是世纪公司研发组的部长,坐的恐怕就是世纪公司還未上市的人工智能轮椅,可以分析使用者的思维和语习惯,然后加以学习。
想来,刚才便是轮椅又学习了一些新的內容,說的比区陆原本想要表达的還更多了。毕竟,盛怒之下,人确实容易变得话多。
沈一行看向区陆:“虽然无法现在立刻解除封锁,但是我可以带你们去另一個区域。”见那四個人眼睛一亮,他却稍微顿了顿,“只不過,需要穿行通過一处特殊审讯室,才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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