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出现了戒断反应加更110-28
甚至看上去,小教堂真正的内部模样与高塔的外部就像是毫无关联的两個独立個体。
在圆锥形的巨大高塔内部,呈现在几人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华丽非凡的椭圆形房间,而是一個窄长的厅子。准确来讲,這间厅子看上去太小太破败了,连率先进来的秦篆都不确定這么小的一個地方是否還能被称为“小教堂”,毕竟,称這样大小为厅子已经有些勉强了。
秦篆推开小教堂的大门之后,谨慎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特制皮手套,確認了上面沒有沾染到任何有害的毒物,才步进這间光线昏暗的房间。
四处飘着暗淡的浮尘,呛得人睁不开眼睛,他只能眯着眼睛缝尽力往裡面看。
蒙了一层灰的蜘蛛網像是组成了葬礼上层层堆叠的白色纱帐,让整個小教堂中染上了一种静谧而哀婉的氛围。
挥开灰尘仔细打量一番之后,秦篆不免咋舌:“天啊,這也太夸张了吧?与其說這是一個小教堂,周围這么静悄悄的,再加上這些和‘幕帐’有一拼的蜘蛛網這么前后一挂,看起来倒更像是個葬礼的告别会——呃……”秦篆脱口而出說完,同时便意识到了自己话语裡的不妥,原本滔滔不绝的嘴巴顿时像是两扇蚌壳一样牢牢合了起来。
罗茜和另一個比较高挑的女玩家互相搀扶着,两個人闻已是同时花容失色,沒有当场因为秦篆的话叫出来已经說明她们在极力控制自己了。
即便如此,她们两人不安的粗.重呼吸声還是清晰地传到了其余玩家们的耳朵裡——沒办法,正如秦篆說的,這個小教堂实在是太安静了,其他人這样在心裡想着。
但是……這裡会不会实在安静得過了头?
在玩家们隐隐觉得不对劲之前,沈一行就已经由于惊讶而顿住了脚步。
不见了——那道一直缠绵在自己身边的美妙的香气。
沈一行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意识到那不是顾沐苏身上出了什么事,而是這间小教堂存在着怪异。
不仅是诡谲的气氛,沈一行敏锐地察觉到在进入這间小教堂裡之后,周遭空气的流动速度也一同变得缓慢了许多。這也正是为何秦篆会觉得周围都安静得有些過分的原因。
而最先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就是原本像是上.瘾.毒.品一样时刻飘到自己面前的顾沐苏血液香气,忽然凝滞似的只停留在顾沐苏自己周身,而不再若有似无地朝他的方向弥漫過来。
充斥着他鼻间的再也不是令人沉醉的香气,而是古堡中无处不在的腐朽破旧灰尘气味。
沈一行从沒有哪一刻像现在這样,发现司空见惯的灰尘霉味竟然如此让人无法忍受。
最开始,他以为那份难受的情绪只不過是原本予取予求的事物不再继续后的怅然……但是,很快,从身体深处升起来的贪念告诉他,并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难以置信,但眼下他這具吸血鬼新娘身体裡产生的生.理.反.应不会骗人,他对着顾沐苏的气味产生了只有瘾.君.子对致瘾性药物才会有的戒断反应。
原本全身都沉浸在顾沐苏的血液气味之中时,沈一行并沒有什么深刻的感想。就算潜意识裡并不抗拒,但一直干擾着他理智思考的所有外界因素——包括顾沐苏的血液香气——对他而也只不過被视作为了一种甜美的负担。
可是,直到那道甜美的气味几乎完全从鼻腔中消失了,沈一行才第一次這么清晰地意识到,若是真正将嗅到属于顾沐苏血液气味的途径都连根切断,那才是真正痛苦的开始。
顾沐苏听到一道若有似无的呻.吟,不禁惊讶地朝队伍最后的沈一行看去,他的听力远比常人敏锐,一瞬间便捕捉到了這道不同寻常的异响。
他的脚步慢了几步,便和简少庭错身而過,到了沈一行身边,“你怎么了?”
香甜的气息随着顾沐苏靠近时卷起的气旋而侵入鼻间,沈一行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对,就是這美妙到让他眼前眩晕的滋味,让他几乎快要忍不住将对方按倒在地上畅快撕裂他、豪饮动脉裡的香甜血液的幻觉。沈一行用力抓着自己前襟的布料,五指指节都有些泛白,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因为過度欢快的兴奋而出现颤抖,也极为艰难才能压低了嗓音。
“……我沒事。”
“真的?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白,是因为這间小教堂的关系嗎?”顾沐苏似乎沒有察觉到沈一行肢体上的不自然,他看了看跟在秦篆身后的罗茜和另一名女玩家,如果是小教堂的影响的话,那么同为吸血鬼新娘的那两個人也应该收到了影响,但从他的角度,她们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沈一行用暴涨起来的尖利犬牙刺破自己的舌尖,苦酒一般辛涩的味道在口腔裡漫开,吸血鬼新娘的血液并不好喝,感谢這一事实,得以让他暂时强行压下身体裡冲上来的贪婪念头。
“和小教堂关系不大,不過,這裡确实不太对劲,从刚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很诡异的氛围。”沈一行還能忍住,說着,他提高了声量,“你们看那边的窗子。”指向了小教堂对面的墙壁上方。
即使他這么說,顾沐苏還是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
众人听到“白鹭夫人”的话,都不由得看向了对面墙壁的方向。
走在简少庭前面的那個不知名的男玩家看到窗子,不解地說了句:“這不過就是所有教堂的彩绘窗子,有什么奇怪的嗎?”
但他的话音刚落,一股阴森的冷意蔓延而上,他才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
在进入高塔之前,外面還能勉强称得上是耀眼光线也无法穿透小教堂尽头的彩绘窗子,只很透进来很暗淡的一丁点光芒。
熹微的光芒不足以照亮整间小教堂,再加上所有人都进来之后,那道沉重的大门已经“吱呀……”一声缓缓合上了,光源便只剩下了那扇高高在上的彩绘窗子。
但随着众人走进小教堂,一排排座位上方悬挂着白色蜡烛竟被无声点燃,就像是欢迎参加客人参加這场葬礼告别礼的引路灯光。
白色蜡烛的光阴森可怖,摇曳在蜘蛛網织就的纱帐之间,看不真切。
连带着,那扇彩绘窗子上的绘画也需要很仔细观察才能够看清。
——看清它们并非平面绘制的,而是由人类的毛发、皮肤铺展着拼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個“色块”,再由一种黑乎乎的黏稠液体勾勒出画作的轮廓。皮肤被拉伸至极限,才让它变成了可以半透光的特别材质,代替传统的彩色颜料,覆盖在了琉璃窗上。
這也是琉璃彩绘窗子透出的光线如此微弱的原因,皮肤再怎么剥成薄皮了延展拉伸,也沒有办法真的做到和彩色颜料一模一样的透光度。
在意识到恐怖的画面绘出了什么时,那個男玩家的整個脊锥骨当场冻结。
由无数毛发和表皮铺成的画作一点也不粗糙,正相反,它的笔触——如果用笔触来形容恰当的话——格外地细腻多情,精妙地勾勒出了一名白裙少女温和含笑的侧脸。
這样强烈的反差令所有玩家都感到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阵阵恶寒伴着摇曳個不停的白色烛火动摇着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就在這时,一道钢琴的声音从彩绘琉璃窗下方传来。
走在最前面的秦篆警惕地走過去。
那是一架古老的旧式钢琴,玩家裡似乎有对音乐史比较了解的人,告诉大家那是一架很少见的羽管钢琴。
可是羽管钢琴前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個琴键不断被按下。
“难道是要我們来演奏這個羽管钢琴?”秦篆为难地挠了挠头,犹豫道,“可是這样子,也沒法演奏啊……”
只见羽管钢琴上,大量琴键都不翼而飞,只剩下承接木头臂的光秃秃按压格。
沈一行绕着羽管钢琴走了一圈,忽然道:“也许要我們先找到琴键才行。”
他說着,将钢琴的琴盖掀了起来,同时,两步之外的地板“咔嚓”裂开,露出一名熟悉的女人毫无生气的面容。
“裴、裴娜?”罗茜震惊地走近了两步,但她刚看了一眼,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筋脉,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不敢置信地哭泣声成为了此时小教堂裡唯一的背景音。
而所有人的面色也是史无前例的阴沉,不仅仅是因为裴娜的尸体,還因为裴娜身体裡的那個东西……
地板之下,一個与古堡中见惯的黑棺材不一样的,是白色大理石的整塑棺材。裴娜的尸体静静躺在裡面——她断开脖颈的头颅,和那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身躯,断面对接摆放着。
而在她失去了头颅的身躯裡,一個闪闪发亮的物什正直直地插.在她的气管裡。
那是一個黑色琴键。
沈一行用匕首从裴娜的气管裡巧妙地勾出了那块琴键,看了一眼静静摆在一旁不再发出声音的羽管钢琴。
“這确实和缺失的琴键尺寸一样,但是……”
“但是什么??”
沈一行把琴键沒脱离裴娜身体的那部分展示给他们看,虽然很难相信,但那裡确实正明晃晃地与气管内膜连接在一起。
他冷静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琴键不是被后来塞进去的,而似乎是从她自己的身体裡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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