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纪云汐手裡的八家赌坊,接二连三开了业。其中德昌赌坊是最先开的那家,今日已是营业第五日,裡头人来人往,异常火爆。
這都得益于新管事方远,他先是搞出了什么新赌法的噱头,找了城中乞丐们满上京城奔走相告,又放言出去,說德昌赌坊新开业前三日,每人都可免筹码赌一回。诸如此类,可谓是花样百出。
方远最近可是忙得脚不沾地,但听到纪云汐来了,连忙放下手裡的活计,亲自出去迎接纪云汐。
他带着纪云汐在德昌赌坊裡走动,边走边给纪云汐讲:“三姑娘,原先赌坊那些不听话的人,我都让他们走了。包括那叶师傅。三姑娘您是不知道,那叶师傅一副你有本事让我走的样,可我真让他走了,他反倒不肯走了!嘿,在赌坊门口是又哭又闹啊,一個大男人,也不嫌丢人!我看着烦,让打手给他丢远了。”
纪云汐轻轻颔首,看着热闹的人群,挺满意的:“你做的不错。”
方远嘿嘿笑了笑:“都是三姑娘您教导的好,您說让我尽情做,有事您兜底。那小的可就什么都不怕了。”
纪云汐朝方远扫了眼。
方远换下了他那身破旧的黑衣,换了件新的布衣,脚上也是双新鞋。這些日子经营赌坊虽然辛苦,但到底不用再风餐露宿,吃得好睡得好,脸上也红润了起来。
纪云汐不动声色朝他胸前扫了眼,而后收回视线,沉吟了会,道:“你知道,我手裡還有其他七家赌坊。那七家生意挺冷清的,我打算等月底看看,若是這月德昌盈利不错,我有意让你把其他七家也一并管了。你觉得如何?”
方远愣了愣,半晌都沒說话。
不是,原本三姑娘让丫鬟找他,說让他当德昌赌坊的管事,他便觉得這已经是天上砸馅饼了!
這事,方远之前想都不敢想,他每日想的最多的便是,下一顿的饭钱在哪,今晚睡哪。
毕竟他虽是举人,可他不能回乡,也不认识什么先生,拿不到举荐信,想进官府当幕僚也很难的。
结果,三姑娘就问了他几句,便让他当了赌坊的管事!现在,這半個月不到,他又即将从一家管事,变成八家管事!
這已经不是砸馅饼了,這是神仙姐姐下凡了罢?纪家三姑娘是天上的神仙姐姐吧?否则世上怎么会有這么好這么大方的人?
方远喜极而泣,当即就给纪云汐单膝跪下了,他抱拳,郑重道:“三姑娘,小的愿意!小的一定不辜负您所托!”
纪云汐让宝福将方远扶起来,便离开了此处。
宝福晚了一步,她将纤弱的方远扶起来后,给他递過去一张纸。
方远看了看,是上京城的地圖,标出了八家赌坊的所在位置。其中,德昌赌坊和其他三家用红圈圈了起来。
他不太明白,问道:“阿福姐姐,這是何意?”
宝福被這声姐姐叫得心裡头舒服,道:“這圈起来的四家,是小姐的。另外那四家,是未来姑爷的。有几家赌坊离得不远,小姐說可能会抢自家生意。你懂小姐的意思了嗎?”
方远懂了:“阿福姐姐麻烦您告诉三姑娘,让三姑娘放心,红圈的這四家,我一定会让它们成为最红火的四家!”
宝福满意了。這方管事是個懂事的,难怪小姐一眼就看中了。
话說回来,小姐眼光一向很好,挑的人就沒错過。
虽說那姑爷很是穷酸,但宝福不得不承认,姑爷念书還是很厉害的,一下子就帮小姐赚了不少银两,還有這八家赌坊。
纪云汐从德昌赌坊离开,车驾便去了上京城最火的成衣铺。
前段時間,就在买完新宅院的那日,纪云汐便带着吴惟安過来量身形,订喜服。
這才不過十日,吴惟安的喜服便赶好了,用的是难得一见的好丝绸,绣样也好,不過時間紧,沒有纪云汐的喜服那般精致罢了。
两人喜服的布料,纪云汐三年前和杨卫添订婚之后,便准备好了。
她特地让人从江南那边买的。只是這些布料一直沒动過,放在家中库房。
直到去年年底,纪云汐和吴惟安定亲后,她便让宝福她们拿去成衣铺,开始为她缝制喜服。
毕竟纪云汐对自己的衣食住行要求一向很高。就比如她的衣裙,布料她自己会准备,而绣样则要成衣铺最好的绣娘缝制。這一套喜服缝制下来,至少一個月起步。
而吴惟安的么,普通绣娘赶一赶,十日足够了。
纪云汐取了两人的喜服便回了纪府,她准备了点东西,带着一队下人,浩浩荡荡从府中后院离开,沒走几步,便进了吴家正门。
吴家已经搬了過来,在三月的最后一天。
他们原先住的宅子,并不是买的,是租的。租金按月算,三月底搬走的话,四月就不用再给租金了。
故而虽新宅院很多东西都沒理好,院中的花草杂乱得像三年沒清的坟头草,但吴家人還是住了进去,而且每個人都挺高兴。
吴惟安带着他的四個下人,住进了相对比较隐蔽,环境幽静一些的那处院子。
另外一处,便是父亲、吴二、吴二他母亲妹妹等人住的。
两处院子大家各自收拾。
雪竹自从搬過来,便一股脑投入了他轰轰烈烈的扫地拖地事业。
這处院子比他们以前住的都大,而且要大好几倍,工作量也多了好几倍。
但雪竹一点都不难過,反而越扫越起劲,越拖越起劲。毕竟他真的闲了很久,之前那個家偏院那么一点点大,他随便扫扫就好了。如果不是怕泄露行踪,雪竹是很想出去扫大街的。可京兆尹府的人還在找他,他不能去。
故而這搬過来的三日,雪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将院子上上下下扫了七八遍,拖了七八遍,但依旧還是不太满意。
纪云汐带着纪府下人们過来送东西时,看到的便是汗流浃背,正在勤勤恳恳扫第九遍的雪竹。
见到她来,雪竹停了下来,朝她作了一揖:“三姑娘好,公子在房间裡。”
纪云汐颔首:“好,多谢。”
雪竹擦了擦额间汗,又开始扫了起来。
纪云汐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脚下,脚下的地干干净净的,比她的院子都干净一些。
纪云汐一向不爱管闲事,别人如何,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她一向是无所谓的。
可看着雪竹忙碌的身影,纪云汐很难得地开了口:“我觉得挺干净了,你可以歇歇。”
雪竹认真道:“還可以更干净。”
纪云汐扬眉:“不累嗎?”
雪竹摇头:“不累。”
纪云汐点点头,沒再說什么,朝裡头走去。
毒娘子正在她宽敞的厨房裡一边绕圈圈,一边叉腰狂笑。這三日,她脸上的笑就沒停過!
她从来沒有過這么大的厨房!!
正笑着,她眼风扫到纪云汐,连忙跑了出去,喜笑颜开:“三姑娘,您来啦!”
纪云汐回以一笑。
毒娘子非常体贴:“您找公子嗎?他在房间裡收拾呢。”
纪云汐颔首:“好,多谢。”
毒娘子跟了几步,看着纪云汐朝前头的公子房间走去,沒忍住,叉着腰对天咧开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她也有今日!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三姑娘,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住进這么大的院子,拥有這么大的厨房呢?靠公子自己良心发现是不可能的。
她爱死了三姑娘,她只恨她不是男儿身!否则這事轮得上公子?
纪云汐到吴惟安的卧房前时,圆脸管事忽而出现。
跟在纪云汐后头的晚香下意识上前一步,纪云汐微微摇摇头,晚香才退了回去。
圆脸管事满脸笑意地朝纪云汐作了一揖,给她推开了门:“三姑娘您請,公子在裡头呢。”
纪云汐颔首:“好,多谢。”
吴惟安正在裡头收拾房间,闻言刷地一下转头,目光直直落在他的管事脸上。
圆脸管事察觉到自家公子的眼光,转头看過去,堆满笑意的脸恢复成往日的死尸脸。
他朝公子作了一揖,便退下去了。
吴惟安:“?”
纪云汐迈步而进,四处看了看。
這卧房大得很,相当于现代两個主卧,加两個衣帽间的面积。
只是吴惟安的家具实在少得可怜,显得整個房间异常空旷简陋。那张小破床摆在那裡,更是显得寒酸。
可以說,整间房唯一上档次的,便是之前纪云汐搬過去的美人榻。
纪云汐朝身后看了眼,宝福和晚香立马上前。
她们先是速度极快地将那美人榻擦了擦,然后铺上一层柔软干净的垫子。
纪云汐坐下,宝福和晚香两人便将茶水糕点备好了。
卷着袖子在收拾书本,都沒顾上喝茶的吴惟安:“…………”
准备好這一切后,宝福才去了外头唤人。
于是接下来,吴惟安和他的四個下人,便看见纪云汐带過来的一队家丁抬着东西忙进忙出。
他们先把吴惟安的那些小破床、小破桌、小破椅抬了出去,然后搬进来非常大的全新的上好的家具。
吴惟安站在那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走過去问纪云汐:“你要把我那些床和桌子搬哪去?”
纪云汐拿着婚席的菜单在看,闻言随口道:“扔门口,谁要谁捡。”
吴惟安忙道:“先别扔。”
纪云汐抬眸看他:“不然?”
說实话,她府中下人睡的床,用的桌,都比他房裡的這些要好。
吴惟安扬了扬唇:“這些都是好的呢,我让管事拿到市集上变卖,兴许還能卖個几十文。”
纪云汐抽了抽嘴角:“随你。”
想起外头的雪竹,纪云汐忽而开口,微微不满:“我觉得你這院子已经足够干净了,你還要让雪竹继续扫下去?”
正在盘算全家算下来,這些旧家具能卖多少文的吴惟安挑了挑眉,他看着美人榻上靠着的女子,笑了下,有几分无奈:“你似乎在为雪竹打抱不平?”
纪云汐面无表情,也沒否认:“看着挺让人心疼。”
那雪竹,就像一個不谙世事,被黑心主顾欺压的小男孩。
他现在都還在扫地呢。
吴惟安解释道:“雪竹其实并不仅仅在扫地。”
纪云汐:“??”
吴惟安:“他们一派的功夫都是這般练的,他在练功罢了。有机会你看看便知,不過,最好是别有這样的机会。”
江湖中的门派,练功的功法奇奇怪怪,什么都有。
纪云汐听家中七哥提過,闻言倒也沒有很惊讶:“這样。”
“对了。”纪云汐指了指一旁放着的喜服,“你的,你待会试试,大了小了直接找成衣铺子改就行。”
吴惟安点点头,走過去随手摸了一把。结果入手丝滑,像是摸到了带点冰的云朵。
他指尖一顿,抬起头来:“這可是云纱锦绸?”
纪云汐看他一眼,颔首:“是。”
這吴惟安,认东西倒是又快又准。不止這云纱锦绸,這些日子来,她用的好茶叶,他一喝便知。她点的好香,他一闻便知。
“之前我仅仅只是听說。”吴惟安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都說這江南的云纱锦绸触之如云,感之如冰,比女子白皙的肌肤還要滑腻数倍。果不其然啊——”
纪云汐喝了口茶,淡淡问道:“你摸過女子白皙的肌肤?”
“当然不曾。”吴惟安回得很快,他将手收回来,看了看自己的指节,想起件事,问,“不過人皮算么?”
纪云汐:“…………”
纪云汐過来一趟,把吴家所有家具都换了個遍,包括吴惟安父亲那边的院子。
换好后,她便走了。
吴惟安亲自将纪云汐送到大门口,后头雪竹、厨娘、圆脸管事下意识跟着,连吴二都跟了上来。
吴惟安满目柔情地看着纪云汐,细心嘱咐:“云娘,這些日子你实在辛苦了。你回去路上担心些,别磕碰到了。府中之事你放心,窗花、灯笼之类的,我自会安排。”
纪云汐:“行。”
說完她转身便走。
吴惟安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她进了纪府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吴二非常不好意思:“哥,這些我們真的能收嗎?让三姑娘做這些,总感觉不太好。”
吴惟安立在一边,闻言轻声道:“嫂子。”
吴二一怔,沒太听清:“什么?”
吴惟安再重复了一遍:“以后喊嫂嫂。”
說完這句话,吴惟安便回了房,试了试那身喜服。
不得不說,最好的成衣铺做出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完全按照他的身形而来,加上這世间绝佳的面料,那感觉那滋味,就像那句有名的诗句“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所述。
他小心翼翼将喜服脱下放好,锁进了箱子裡。
婚事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情,寻常来讲,想要办好的话,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临时办一场婚事,就算真的办了,也是很难办好的。
可這條道理,在纪云汐這裡,显然不成立。
喜服時間太紧,赶不出来?沒事,她出十倍的价钱。
烧菜的酒家那日忙不過来?沒事,她出十倍的价钱。
就這般,到了四月十八那日,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這日天气极好,吉时时分,吴惟安穿着他那身新郎服,从吴家走了出来。
上好的新郎服将他颀长的身形衬得极佳,他今日气色也很不错,迈步而出时,一时之间甚至让人有些恍惚。
這還是当初那個瑟瑟缩缩让人看不起的吴家大公子嗎?明明脸還是那张脸,怎么突然间,仿佛变了個人?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更不用說短短数日,他吴惟安便已金榜题名,将要洞房花烛了。
前来围观两人大婚的人们纷纷感慨道。
纪云汐一向是上京城的焦点,吴惟安自从中了探花郎,名气更是从书生堆裡到了老百姓堆裡。大家教导家中孩子,都拿吴惟安当榜样了。
故而今日一早,很多老百姓早早就来了宣仁坊,蹲守在纪家和吴家门外。
很多還是特意带着孩子来的。
见到吴惟安出来,旁边的母亲忙对自家孩子道:“你看看,你看看!那就是吴大人!他读书可用功了,大冬天啊,从早读到晚,就睡半個时辰,手冻僵了還在看书!你呢?你连半個时辰都坐不住!”
另外一边的父亲也给自己孩子画饼:“吴大人可是出息了,他娶的媳妇,可是侯爷府的千金小姐,家裡有钱,长得還好看!所以二虎子啊,你听爹的,好好读书!以后你也能娶好看媳妇!”
外头牵着马,等着吴惟安出来的吴惟宁总是免不了听到几句。
他听得面色微红,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說来惭愧,他家大哥并沒有那么用功啊。
吴惟安满脸笑容,他朝众人作了作揖,朝家中二弟走去,接過了马的缰绳。
這是府中唯一一匹马,有些瘦,胸前绑着喜庆的大红花。大红花還是家裡圆脸管事亲自剪亲自做的,因为街上买要钱,公子說成家后要勤俭持家,能不买的就不买。
吴惟安翻身上马,带着后头迎亲的车队,浩浩荡荡朝纪家而去。
马沒跑几步,绕了個路口,再跑几步,便在纪府门前停下了。
也是一身大红衣的纪明焱在门口垫着脚翘首以盼,一看见吴惟安,他眼睛一亮,便冲回府裡,大喊:“妹夫来啦!三妹,妹夫来了!!”
纪云汐正坐在梳妆镜前,旁边站着纪明喜和纪明双。
纪明喜看着自家妹妹,心生几分不舍:“云娘,日后你在吴家,要好好顾着自己。若是沒事,记得多回家看看。”
纪云汐抬眸,红唇轻启:“吴家就在隔壁。”
纪明喜话头一顿。
妹夫买了新宅子后,纪明喜還亲自上门看過。距离确实很近,走几步就到了,他到吴家,和他到云娘的院子,其实也差不了几步。
“也是。”纪明喜双手负于身后,“那你去罢。”
红盖头在纪明双手裡,纪云汐看向他,虽沒說话,但纪明双知道,這是在催他给她盖红盖头了。
自从进了翰林院后,纪明双性子沉稳了很多。
其实主要是累的。带他的大学士便是经常为纪明喜担心這担心那的好友,故而对好友的弟弟,大学士也十分爱惜。
爱惜的方式,便是死命让纪明双学這学那。
纪明双拿着盖头走過去,想說很多,但最终就說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吃亏。”
纪云汐对着七哥一笑:“自然,放心。”
纪明双也扬了扬唇,轻柔地给妹妹盖上了红盖头。
纪明喜一时之间心头微酸,他想,這一幕,父亲母亲看到了该有多好?
而且,现下二弟也不在,五弟說是在回来的路上了,可到现在也沒见着人影。
但這点酸涩沒维持多久,就在纪明焱冲进来时,被冲淡了。
纪明焱手裡抱着個罐子,神秘兮兮的:“妹夫来了,我們不能轻易让妹夫接走三妹。所以我昨晚连夜熬制了一罐汤!”
纪明双:“…………”
就,他突然间有些同情妹夫了。
最终,吴惟安当着众人面喝下了這罐汤。
這汤又酸又甜又苦又辣,也不知道纪明焱到底加了什么。
其他味道吴惟安都沒問題,可他唯独受不了酸。
一点酸味都不行。
所以一口闷下后,他好几次反胃,但强忍着压下沒让自己吐出来。
毕竟他今日穿的是新衣,如此好的料子,還是他第一次穿。吐出来,弄脏了可如何是好?
吴惟安将汤罐還给了纪明焱,从纪明喜手裡接過了纪云汐。
如玉的指节,触感比云纱锦绸更佳。
绸缎毕竟是死物,可這女子的手,入手温良,有過之而无不及。
他微微一顿。
纪云汐盖着红盖头,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见下方两人相握的手。
吴惟安的手指很漂亮,纪云汐从看到他的第一面就知道。
五指修长,如竹之节。触之稍显粗粝,平日除了握笔,怕是也沒少拿刀拿剑。
吴惟安回過神来,五指轻巧滑入纪云汐的指缝之间,十指相扣,牵了她上轿。
過程中,他离她极近,小声道:“你身上有糖嗎?”
纪云汐冷声回道:“无。”
作者有话要說:吴大:三月最后一天退房,坚决不让房东赚哪怕一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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