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60
她停顿了一瞬,继续走到梳妆镜前卸下首饰,拿了衣服到隔壁浴房洗漱。
夜已深。
纪云汐洗完回来,美人榻上的两颗夜明珠依旧发着柔和的光,带着中间那颗鸡蛋,似乎也在发光。
上辈子在商界打拼,昼夜不分。纪云汐很多时候甚至会在办公室或者车上将就一晚。
這也是为何,她睡眠质量一向挺好的缘故。
当连睡眠都成为奢侈,需要争分夺秒之际,对她来說,是能培养出秒睡的习惯的。
故而纪云汐对睡眠环境要求不高。但若能有選擇,她定然也会给自己创造最佳的睡眠條件。
那边還有光源,纪云汐沒有犹豫,走到美人塌前,先将两颗夜明珠捡起来。
而后她看着那枚鸡蛋,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在权衡。
他都敢送。
她有什么不好收的。
男人向来都挺自恋。
他们送出一份礼,女人若是收下,他们都会默认对方对自己应该有点意思。
故而为了避免麻烦,纪云汐上辈子一概拒之。
但如今,收下也不是不行。
他怎么想,都对她沒有任何坏处。
纪云汐弯了弯唇,倾身将那枚鸡蛋也拿在了手心。
她走到床前,连着鸡蛋一起,把夜明珠放进了放夜明珠的暗格裡,顺手将掉落一半的被子给他捡了回去。
夜明珠的光被暗格抵挡,屋内黑了下来。
幽暗之中,呼吸平缓,双眸阖着似乎已经熟睡的男人,睫毛微动。
……
第二天一早,男人一脸困倦地从被窝爬起来,懒洋洋地下床穿鞋。
弯腰穿鞋之际,吴惟安顺手拉了下暗格,看了眼满格的夜明珠裡混着的鸡蛋,不动声色地给重新盖了回去。
他一起,被窝凉了一半。
纪云汐半睡半醒,闭着眼将被子拢回来。
她昨夜回得晚,睡下也晚。
這会脑子混沌一片,意识七分在纷杂的梦境中,三分在房内轻手轻脚窸窸窣窣穿衣洗漱的人身上。
纪云汐穿衣打扮最快都需半個时辰,吴惟安只需一刻。
他系好腰带,脚步轻点,飘至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又给她阖上。
很轻微的一声,床上的纪云汐却蓦然清醒。
她想起来了,她還有事沒和他說。
吴惟安与平日一般,在正厅用早膳。
他早膳基本都是一人,他夫人又不用早起。
无事她睡到日上三竿,有事也不怎么在家中用早膳。
宝福会给她在马车上备好。
吴惟安刚在桌前坐下,毒娘子一手举着托盘,一手揉着腰进来了。
昨晚公子夜训,她和雪竹和圆管事,都被训得很惨。
早上醒来,上至肩膀,下至小腿,沒一個地方不酸疼的。
毒娘子看了她家公子一眼。
這人一如既往啥事沒有的模样。
明明他昨日练的动作,跑的圈,比他们只多不少。
他怎么可以不腿疼不腰疼不肩膀疼?
毒娘子在心裡诅咒公子早日断腰绝腿,但面上還是保持一名普通下人的普通态度,将托盘裡的早膳给吴惟安摆上,一瘸一拐地走了。
一碗清水白面。
一叠酒糟肉。
一個鸡蛋。
清水白面水裡滚沸就行,酒糟肉昨日剩下的热热就好,水煮蛋就更快了。
她又不是雪竹,昨晚练完還能认真扫院子!
她今早沒罢工,還能起来煮早饭就不错了!
吴惟安今日心情不错,沒先去碰面,而是拿了鸡蛋,在桌面上滚了一圈,慢斯條理在剥蛋壳。
鸡蛋剥到一半,纪云汐忽而走了进来。
她在寝衣外随便披了件外袍,长发未梳,洒落在肩头,微乱。
脸上還带着明显地困倦。
和她平日的样子大相径庭。
往常的纪云汐,始终是精致妥帖的。可這样未施粉黛還带着倦意的她,莫名柔和。
像炸毛的孔雀。
吴惟安心想。
当然,他只是自己想想:“你怎么起了?”
纪云汐在他旁边坐下,下意识看了他手裡的鸡蛋一眼:“找你有事。”
剥着蛋的吴惟安顿了顿,轻哦了一声,特地将手收回来一些,意有所指道:“毒娘子沒准备你的早膳。你要想吃,你可以把你的鸡蛋给她,让她给你煮。”
纪云汐:“…………”
她视线上移,凝望着他认真的神色,陷入沉默。
吴惟安加快手上的动作,轻巧把鸡蛋剥好,咬了一口。
他道:“還不错,你记得拿出来让厨娘给你煮,别放坏了。”
纪云汐:“…………”
他应该庆幸,现在坐在他旁边的是如今的她,若是上辈子二十岁出头的她。
纪云汐怕是会忍不住,扣他一头面。
吴惟安咬了一口后,也不急着吃完了。
他拿了筷子,卷起面吃了口,然后夹起一块酒糟肉,再吃了口。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吴惟安仿佛才想起她的来意,不紧不慢问道:“你說找我有事?何事?”
纪云汐收回视线,眼不见心不烦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上回沒說完的事。”
“哦。”吴惟安点点头,“這一月我的人都在追查,可事情已過去八年,很多都已不可考究。但确实找到了一些比较散的线索,证实不了什么,但埋种子足够了。”
纪云汐轻握着杯盏,杯盏边缘有一下沒一下地压在唇瓣之间。
她沒喝,思绪稍稍走远。
当年穿到母亲胎腹之中时,她只以为自己是胎穿。
纪云汐几乎不太看小說,她沒有這個時間。唯一几次看也是因为那时她投资了一家刚刚起步的影视公司,对方购买了几本小說的影视版权,她翻了翻,故而了解了一些穿越穿书的概念。
而她在的這本书,纪云汐是沒看過的。
是年前,杨卫添与她退了婚,她去慈恩寺散心想解决办法时,梦到的。
梦裡,她在翻书,翻得就是這個世界的故事。
纪云汐并不是什么過目不忘的天才,梦中朦朦胧胧,醒来后也有很多细节怎么都想不太起来,但男女主的纠葛,她印象非常深。
因为后头五皇子登基后,书的大半篇幅都在讲這两人的虐恋纠葛。
邢舒月的父母死于前大理寺卿之手。
前大理寺卿明面上是太子的人,可暗面是五皇子的人。
五皇子的生母珍妃死于冷宫,从小五皇子便决心要登上帝位,为母妃报仇。
他身为皇子,看似日子富贵华丽,什么都不缺。可其实他什么都缺,最缺银两。
大瑜四大商家,纪家是太子的人,五皇子自然不会选纪家。
各种权衡之下,五皇子选了邢家。
邢家父母为人和善,是有名的大好人。
且他们膝下只有一女,邢舒月。
邢舒月自小聪慧,有经商之才。
八年前,五皇子暗中令大理寺卿出手,设局让邢家父母卷入一起杀人案,沒過多久便被秋后问斩。
邢家沒了两位当家人,邢家产业危在旦夕。
纪云汐一直对布庄生意很感兴趣。
那时的她也不知這背后的弯弯绕绕,见到商机自然就上前抢。
邢舒月内忧外患疲于应对之时,五皇子出现帮了她。
纪云汐那时被家中事所困,根本顾不上任何生意。
邢家度過危机,布庄和客栈都在邢舒月的掌管下越来越好。
在和邢舒月朝夕相处之下,五皇子喜歡上了她。
他生怕自己做的事暴露,意识到自己对邢舒月的喜歡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亲自设局杀了前大理寺少卿。
此事,至此之后死无对证。五皇子要让事情的真相,永永远远被掩埋。
书中這事,到五皇子登基后才暴露出来。
而后开始了一系列囚禁逃离报复悔恨等虐恋情节,最终圆满结局。
纪云汐年前還未和吴惟安成婚前,便清楚這件事。
可她一直从未提過,也从未试图自己去查,亦或是找邢舒月试探。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一月前,才告诉吴惟安,让吴惟安去查。
手裡的王炸,自然要留在最佳的时机。
過早出牌,炸不到王,那会被套牢,亏到底裤都不剩的。
“半個月后就是十月。”院子裡有一颗桂花树,此时還沒有什么动静,纪云汐看向它,“每年十月初,李家姐姐都会办一次桂花宴,到时邢舒月应也会去,你把那些线索理理给我。”
纪云汐顿了顿,弯了下唇,语气又轻又柔:“我给她送份厚礼。”
她难得语气這么柔和,她和他說话,一向都是冷冰冰的。
若是她日后都能和他這么說话……
算了,他可能招架不住。
這女人,越柔越致命。
吴惟安吃完鸡蛋,拍了拍手:“可以倒是可以。”
纪云汐收回视线,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为了追查此事,我的人废了不少银两。”
“你让圆管事找宝福,我会和宝福說。”
“呃,不能直接给我嗎?”
纪云汐缓缓打了個哈欠:“我有些困了,回去睡了。”
吴惟安:“?”
面馆那家人的事情发生之前,上京城中各处,隐隐约约就有不少說法。
“那东蕴布庄衣裳太奢华了,多少年轻姑娘郎君,倾尽钱财就为买一件衣裳?這种奢华攀比的风气,若不加以阻止,任由這发展下去,大瑜朝怕是要亡啊!”
“那青楼出来的女子,小倌馆出来的男子,怎能在布庄這种正经地方营生?实在太伤风败俗了!不可啊不可啊!”
“东蕴布庄实在太贵了,衣裳怎能卖這么贵?這不要我們小老百姓的命嗎?”
“…………”
等等,诸如此类。
纪云汐行事作风根本不顾及他人的眼光,但在生意這事上,她向来关注坊间的风向,故而她一直让下头的人留意着。
东蕴布庄的顾客群体,根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各地的权贵之家。
普通老百姓,去西蕴买便可。
但這些說法,完全不提其他三家布庄,只提东蕴,顾左右而言他。
一般而言,真正的老百姓是不会這么說的,那便是有人刻意散发出来,妄想借群众的手,打击纪云汐的布庄生意。
若是面馆一家惨死,這样的說法四处渐起,纪云汐的布庄就再也不可能开了。
圣上不会允许。
但现下,纪云汐自己关了店,這种声音自然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完全是相反的言论。
大家都开始說啊,那纪家布庄的衣裳真的便宜又好看啊,店裡的伙计态度好又长得俊啊。
那东蕴是贵,但人家用的布匹都是最好的呀,刺绣做工也都是上乘,本来就值那個价啊。
可惜,說什么都晚咯,店面已经关了。
越是這般,前头从未在纪家布庄买過衣裳的人,就愈发好奇。
在這样的局面下,七日后,纪云汐向布庄的伙计们宣布,第二日布庄将重新开业。
同时,纪云汐特地问东蕴布庄的人:“這些时日,我听說东蕴布庄偶尔总有几人,咬牙花费家裡生计的钱来买衣裳,可是真的?”
青帘和鱼跃对视一眼,作揖福身:“是的,三姑娘。确实是有那么几個人。”
纪云汐点点头,随口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法子?”
席间安静了一会儿,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商讨了起来。
可怎么都讨论不出一個结果。
首先,如何评判這個人是否有相应的身家?对方拿出钱,东蕴不卖会不会惹恼对方招致麻烦?诸如此类。
最终,纪云汐开了口。
她将手中茶盏轻轻放下,参考了现代高奢品的销售方式:“這样罢,日后东蕴布庄,只招待南蕴布庄的顾客。同时放言出去,每一季,纪家布庄都会捐赠一部分银钱给各地灾民。”
当然,最后的做法会引来圣上的忌惮。
但反正,圣上早已忌惮她纪家了,多一点少一点又何妨?
反而,越是忌惮,圣上出手就要越谨慎,越不能轻易出手。
目前,她们最缺時間啊。
圣上越谨慎越好。
席下众人沒纪云汐想得那么远。他们更多都专注在布庄的事上。
南蕴布庄卖的一般都五十件百件起卖,面向的顾客,都是家裡下人多的大人家,或是镖局、江湖门派诸如此类。
能在南蕴布庄花得起這個银钱的,身家自然都不会少。
而且,這样還能让南蕴布庄的生意变好!
一石二鸟。
青帘和鱼跃最快反应過来,他们朝主位上的女子深深一拜,内心都是叹服。
青帘也终于知晓,为何那公子,会選擇三姑娘。
若是可以,她也想选三姑娘啊。
已是九月下旬,夜间天凉。
屋内的冰早就撤了,但這個时节也還沒到烧炭的时候。
吴惟安向来怕冷,他把纪云汐抱在怀裡取暖,两人衣裳整齐,已沉沉睡去。
而邢家女子的闺房裡,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事毕,五皇子从榻上起身,捞起地上自己的衣裳,穿好后坐在床边,一脸阴鸷地轻轻摸着邢舒月的脸。
布庄一事,基本已尘埃落定,面馆那家人虽然每日都会从夜香味中醒来,但一直被护得滴水不漏。
五皇子折了不少人手。
在這般折损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五皇子只能含恨结束了此事。
而纪家那布庄重开,生意比前头更是火爆。
五皇子心裡如何不气?
邢舒月面色红润地抓着被子,从床上爬起,弯腰在地上探了探,抓起一张纸递给五皇子看。
五皇子深吸了口气,藏起眼裡的阴鸷,接過。
上头写着日期,有不少日子便密密麻麻圈了起来。
五皇子:“這是?”
邢舒月柔声道:“殿下刚刚都沒来得及让我說话,你還记得五年前,我們安排眼线去纪家嗎?”
五皇子点头:“那纪云汐极为谨慎,眼线不是都已折损?”
邢舒月摇摇头:“還剩下一名。這五年,我从未联系過她,她才得以留下。”
五皇子:“哦?”
邢舒月缓缓道来:“那人先头在纪云汐的院中打扫,可纪云汐婚后并未把她带到吴家,而是留在了纪家。不過她是個聪明人,虽這五年从未接過我的任何命令,但還是一直观察纪云汐的一举一动。她每日晨间夜间都会在纪家后门打扫,那裡能看见吴家正门。這几個月,她发现每月总有些日子,吴惟安不曾回吴家。”
五皇子重新拿起那张纸。
上面密密麻麻圈了些日子,看起来杂乱无章,但会发现——
每月初十,吴惟安都不在!
而這日子为何看起来杂乱无章?因为吴惟安在掩盖。
這件事,纪云汐定然不知晓,吴惟安也不想她知晓!
五皇子冷笑:“我早說了,這吴惟安和纪云汐之间完全是利益的结合,沒有感情。”
邢舒月:“殿下,那我們可要去查查吴惟安每月初十都去做了什么?”
“不。”五皇子摇头,“不不不,那吴惟安谨慎,身边有不少武林高手,我還沒查到他的底细。我們的人去查他,太容易暴露了,那黑淳山之事便是最好的教训!”
邢舒月:“那……”
“让纪云汐自己去查。”五皇子眸光极冷,他重新拿起那张纸,“這两人都不是良善之辈,让他们自相残杀,我們坐收渔翁之利!”
宝福从一個月前,就觉得她家姑爷不太对劲。
她也說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太对劲。
但宝福向来沒什么弯弯绕绕的心肠,她是個很直的人。
心裡想什么都会表露在脸上,想說什么她也就說了。
一开始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宝福就和小姐提過此事,小姐沒說什么,那宝福就觉得,她小姐定然是已经处理好了。
反正在宝福眼裡,小姐无所不能。
可這日,宝福去纪家取东西,刚好遇上在打扫纪家后院的尖荷。
尖荷在纪家干了五年,做事勤勤恳恳,从来沒出什么差错。
而且尖荷向来热心,和纪家的下人们都处得挺好。
尖荷也是個自来熟的性子,看见宝福当即就凑上去說话。
“宝福姐姐,最近小姐可好?”尖荷道,“小姐好几日沒回府了,侯爷他们一定很想小姐。”
“小姐最近忙着布庄的事。”宝福,“家裡几位爷可好。”
“都挺好的。”尖荷道,“姑爷可好?”
宝福当即就皱了皱眉,扫了尖荷一眼:“你提姑爷做什么?”
尖荷笑道:“宝福姐姐现在還不喜姑爷嗎?我觉得姑爷身为男子,性格是柔了些,看起来不太能担事,但——”
宝福当即骂道:“你說什么呢!主子的事,是你可以在背后乱說的?”
尖荷一愣:“可是宝福姐姐你不是……”
宝福骄傲地仰着头:“我是我,你是你。而且我在小姐面前,在姑爷面前,我也是這样做的。但你這话,你敢在小姐面前,姑爷面前說?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当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你下回再這样,我就让小姐逐你出府!”
尖荷面色顿了顿,嬉笑着求饶,好不容易說得宝福心情好了点,才不经意间道:“宝福姐姐,其实,是我发现了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說?”
宝福皱眉:“你說。”
尖荷凑在宝福耳边,低语了几句。
吴家。
此时正是午后,纪云汐靠在美人榻上,手间拿着封烫金的請帖。
請帖是李家姐姐送来的,邀她十月初十午后参加桂花宴。
這桂花宴,向来只邀女子,不邀男子。
纪云汐刚把請帖放在桌面,在思索之时,便见宝福气喘吁吁地冲了起来。
冲进来几步后,想起什么,她又冲回门口,探出個头四周看看,见院中静悄悄的,才缩回了头,把房门和窗户都给关上了。
纪云汐:“?”
宝福一路都在跑,上气不接下气:“小、小、小姐,不……不……不好了……姑爷他……他!”
纪云汐好笑地看着她:“這是怎么了?别急,你慢慢說。”
宝福深吸了几口气,待呼吸平缓后,便将尖荷告诉她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纪云汐,气得快要冒烟:“小姐,我就說姑爷不对劲!他肯定是外面有人了!”
纪云汐轻轻挑了挑眉。
她垂下眼眸,指尖轻扣桌面:“谁告诉你的?”
“尖荷啊!”宝福根本不管尖荷让她保密的事,她只为小姐保密,“要不是尖荷說,我都還想不到呢!這尖荷還挺细心的,小姐你要好好赏她……不对……”
宝福反应過来自己被带偏了,气得跳脚:“小姐,现在不是管這個的时候!每個月初十,姑爷肯定是去会情妇了!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呀!!!姑爷用着您的钱在外面养女人啊!!!”
作者有话要說:吴大:我不是,我沒有,别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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