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灵狐小白
汤萍靠在椅子上,那椅子不小,她双腿很不形象的在荡来荡去,笑吟吟的看着满是好奇的彦煊,得意的說:“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对不对啊?来!”說着她把那個食盒打开,探着头嗅了嗅裡面的香气,从裡面拿起一個蜜饯递给彦煊,又拿起一個吃了小半口,說道,“叫我一声汤师父,我就给你上這到幼鸣谷的第一课。”
“等等,先让我猜一猜,你肯定是那种,那种他们說的什么修仙世家的人,对不对?”這次彦煊沒等汤萍說话,先问道。
汤萍笑笑沒說话,把蜜饯整個塞进口中后,双手又变戏法一样捧出了一大把果仁摊放在桌子上,一边捧還一边說:“总算诳了那個钱小子一把,他還以为我只有那么一点儿好吃的,哈!”說着随手拿了一颗丢进嘴裡,示意彦煊一起吃,然后有点儿神秘的說:“先让你看一個好东西。”就从腰间解下了一個小布袋放在了桌子上,“猜,這是什么?”
這個小布袋很小,做工精致,浅蓝色的缎面上绣有精美的云纹,彦煊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不過她猜這八成是香囊,就是稍微大了一些,而且闻起来好像也沒有闻到什么异香。
“這是香囊吧?”彦煊回答道。
“不对”汤萍回答的时候两只大眼睛已经眯成了两條好看的月牙线,“好了,让你看看,我的小宝贝。”然后一边說着,汤萍就伸手解开了那個小布袋上系着的小绳子。
“出来吧,闷了你好几天了,出来透透气。”一边說,汤萍還伸出一根嫩葱一样的手指去捅那個小袋子,“快点儿出来,别耍小孩子脾气,不就是关了你几天嘛!”
接下来的一幕让彦煊一直忘不掉,她被惊得靠在椅背上,几乎跳了起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带着一道白光一下子就从那個小袋子裡跳了出来落在了桌面上,然后轻轻一跃就落进了汤萍的怀抱裡還“嘤嘤”的低鸣了几声。
汤萍抱着那只小白狐一边抚摸它背上蓬松的白毛一边說:“生气了?路上让人看见把你抢走怎么办,对不对,干嘛那么大脾气。”
小狐狸却不理她,在她怀裡乱拱了一阵后,就轻轻一跃又落回了桌面上,抖了抖身上的毛,低头嗅了嗅桌上的果仁又踱過去闻了闻食盒裡的点心蜜饯,探头进去叼起一块小糕饼,扭头看着汤萍。
“吃货!就知道吃!”汤萍笑骂道,然后她一指彦煊說道“這是彦姐,去打個招呼。”
白狐稍微迟疑了一下,又把口中衔着的小糕饼放在了桌面上,轻轻的走到彦煊面前,低下头嗅了嗅彦煊扶在桌面上的手,然后蹲坐在彦煊面前,一对碧蓝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彦煊。
“彦姐,這是我的小狐狸,叫小白。”汤萍有些小得意的看着仍在吃惊中的彦煊,伸手過去握住彦煊的手說“彦姐,别怕,我的小白不咬人的。”一边說一边拿着彦煊的手去抚摸小白满身纯白的皮毛。
象彦煊和汤萍這样年龄的女孩子大抵都喜歡小白這样可爱的小动物,所以抚摸了两下之后彦煊便一点畏惧都沒有了,满心喜歡的两只手轻轻的摸着小白,而小白也舒服的抬起头在彦煊的手心裡拱了拱,又仰着头让彦煊给它挠自己的颈项,可爱的样子逗得两個女孩呵呵的笑。
笑過之后,彦煊的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個小袋子上,那個小袋子真的不大,看上去勉强能装下小白的一只脚,小白虽然不大,但也跟一只花猫差不多的大小,怎么装进去的?她又想到自己来时坐的那辆青铜的马车,进入车厢时自己的震惊,外面看不大的车厢,进到裡面却像一座宫殿一样宽敞明亮。
注意到彦煊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袋子上,汤萍說道:“這是灵兽袋,是我六爷爷给我的,专门给小白预备的。”
汤萍看着已经把小白抱在怀裡的彦煊继续說道“彦姐,我的确是你說的那种修仙世家的人,我的家族在福泉,福泉的静海汤家。你应该沒有听說過,第一离得太远,第二嘛,你以前根本沒接触過修仙的人,不奇怪。”
“我家也做药材生意,我的母亲是個医师,她治病用的几味很稀少的药材都是从你们福泉那裡运過来的,很贵重。所以我知道福泉,不過你的家族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彦煊抱着小白說。
“恩,福泉皇室就姓汤。”汤萍說。
“哇!”彦煊又吃惊的說道“那你是個公主了?”
“才不是呢!”汤萍叹了口气說“不過,至少我算是個郡主吧。汤家在修仙界算是一個比较大的世家,福泉国完全被汤家直接控制,除了福泉,在周围其他的几個国家汤家也有不小的势力,那些国家裡一些重要的大臣或者武将什么的,都有汤家的人。”
见彦煊认真的听,汤萍继续說:“其实我的爹娘在汤家地位很低的,”不理会彦煊的惊讶汤萍又說“很正常,因为我爹的灵根很差,修为也很弱,只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而已,而我娘则是一個完全的普通人,沒有灵根更沒有一点修为,不過我娘是另外一個修仙世家的后代,两個世家为了结盟通常会让一些虽然沒有灵根,但却是直系血亲的后代通過联姻的方式来缔结盟约。”
“阿萍,”彦煊有点儿不太好意思的问,“什么是灵根啊?”
這個,”汤萍也有点儿犯难,怎么给她解释呢,汤萍琢磨了一下,然后說,“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连我六爷爷给我說的时候我都是听得迷迷糊糊的,大概意思是天下之人其实每一個都有灵根,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修行,只有灵根好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够修行,不能修行的一般就被人說是沒有灵根。就跟那些树一样,所有的树都可以看做木料,但有的树可以做宫殿的大梁和支柱,有的树可以用来做桌椅板凳,但是有的树就只能用来烧火一個道理。”
“哦”彦煊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但是又问道,“那为什么是沒有灵根的人去联姻呢?有灵根的不可以嗎?”
“因为有灵根可以修行的人,别人谁都无法预测他修行的前景。
一般来說修士都是达到筑基境界之后才开始考虑寻找结伴同修的道侣,达到筑基境界本身就是很漫长的過程,就算达到了那個境界,寻找道侣除了情投意合之外,還要考虑两個人所修的功法能不能给对方提供助益,還有两個人的灵根是否匹配等等好多的問題,很麻烦,我也不太懂。
反正对一個世家来說修士寻找道侣是家主考虑的大問題,而不能修行的后代则象筹码一样,被這些家主们用在任何对家族有益的地方,我爹和我娘就是這样。”
“你不是說你爹是一名修士嗎?”
“我爹只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点而已,他灵根不好,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勉强修行了近二十年,最后被家族放弃了。我爹是三十多岁娶的我娘,那时候我娘才十七岁,我娘是一出生就沒有灵根,她的家族压根就沒有在她身上花费任何的力气去培养她,等我娘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两個世家要结盟,這样我爹和我娘就成亲了。而且”汤萍看着彦煊說,“我出生的时候也沒有灵根。”
“不能吧,那你?”彦煊的意思是如果沒有灵根怎么会被带到這五灵宗的幼鸣谷来呢?
這时狐狸小白已经从彦煊的怀裡跳回了桌子上,专心的吃着那個小糕饼。
汤萍看着小白大嚼的样子微微笑道:“彦姐,我是說我出生的时候沒有灵根,世家的子弟出生的时候都会被家族的长辈们测试一番,看看孩子有沒有灵根以及是什么样的灵根,我出生时被测试的结果是沒有任何的灵根,所以当时我基本上也算是被家族放弃了的,如果一直這样的话,等我长大到我娘当年出嫁的年龄,大概也会被强行嫁给一個不认识的人,唉!”
彦煊听到這裡沉默了,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更沒想到在那些传說中的修仙世家中不能修行的人的境遇也是如此的不如意,和普通人一样,沒有区别。
“那你至少還是一個郡主啊。”她对汤萍說。
“那是托我六爷爷的福。”汤萍說,“我的爷爷,修为据說在家族裡算是不错的,在他那一代人中他排行第五,我六爷爷是他的亲兄弟,我爹說我爷爷和我六爷爷的感情最好。不過我沒有见過我的爷爷,早年间家族和另外一個家族起冲突,互相争斗,我的爷爷在斗法中受了重伤,回到家族后不久就去世了。”
“也有人說我爷爷是为了救我六爷爷才受的伤,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六爷爷对我一家非常的照顾,本来我父亲修行无望也就是在家族中跑腿混日子而已,是我六爷爷在家族中为我父亲說话,才让我父亲在福泉成为了一個手握重权的王爷。”
“哇,你六爷爷好厉害,对你们真的很好。”彦煊羡慕的說。
“知道我六爷爷是谁嗎?”汤萍看着彦煊卖关子的說道。
“那我怎么知道?”
“就是到你家把你带到這裡来的那個小老头!”
“是那位前辈!”彦煊這次吃惊不小,她马上想起了在自己的家族中的大院中,那個笑呵呵须发皆白的老人,递過一只玉如意让自己握住,她還记得那個老人看自己时温和的眼神。
“听說主持這次甲选的是五灵宗的一位地位很高的长老嗎,难道……”
“沒错,我六爷爷是五灵宗水云谷的一位结丹期长老,是水云谷主事长老之一。這次出来接我們這些人,本来是不用我六爷爷出面的,随便派一個轮值的师叔伯就可以了,不過我六爷爷一来是静极思动,想出来溜达溜达;二来是……”汤萍看了一眼彦煊有些脸红的說“是回到家族把以前家裡给我订的一门亲事推掉。”
“哇!”彦煊又吃惊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汤萍,不敢相信的问“你居然已经定亲了,快說說你的夫家是谁!”
“哎呀,你真讨厌,都說了是家族给我订的亲,我哪知道是谁家的混小子。”汤萍虽然知道家族给自己定亲的是秦家的孩子,但却不愿讲,羞恼之下伸手去掐彦煊的腰肢,两個女孩這时候尽显小女儿姿态,互相掐扭笑骂在一起,让在桌上吃着糕饼的小白都好奇的注视了她们一会儿。
“不過,你六爷爷对你真的很好啊!”闹過之后,彦煊一边理着被汤萍弄乱的头发一边說。
“是啊,我六爷爷算是一個修行的天才呢,他的灵根其实不是特别的好,不過呢,他特别的聪明又肯吃苦,又有一番的机缘,所以用了不到两個甲子的時間就成为了一名结丹期的修士,在整個汤家,六爷爷的修为是最高的,其次是汤家现在的家主,我的三爷爷。”
“不過我不喜歡他。听我爹說就是我三爷爷给我订的亲。”
汤萍說到這裡语气都是恨恨的,听到這裡彦煊噗嗤又笑了,气的汤萍作势要打,彦煊连忙讨饶。
“对了,你刚才說你开始是沒有灵根的,那后来怎么又有的呢?”彦煊好奇的问。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记得是我五岁的时候在府裡的花园玩,遇到的我爹陪着一個白胡子老头,那就是我六爷爷,他還抱了我,然后对我爹說這孩子明明是水灵根,为什么当年测试說我是沒有灵根呢?那是我第一次听說灵根。”
“后来他对我爹說這孩子十有八九是隐灵根的体质,当年沒测试出来也正常,让他发现了也算是天意,再后来我爹跟我說其实他也是隐灵根,十几岁了才发现可以修行,不過也算是起步比较晚了,如果能早些发现說不定修行上也就不会那么艰难了,不過也幸亏我爹的隐灵根发现的晚,不然他要是修行的好,肯定就不会娶我娘,也就不会有我了。”說着汤萍狡黠的笑了笑。
“后来,我六爷爷不让我在汤家修行,說要把我带到五灵宗放到他身边来修行,我爹我娘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家族裡的那些长辈们也沒有意见,就是我不太愿意。”
“为什么,你六爷爷对你那么好啊?”彦煊不解的问。
“唉,来五灵宗沒問題,不過就算来了也逃不出那個老头的手掌心,你不知道那個老头有多麻烦,人小气還贪心,事情多還挑剔,一把年纪了心眼小的跟针鼻儿一样,沒几個人愿意给他做徒弟就把主意打在自己孙女的身上,有点儿好东西放在哪裡都不放心,跟防贼一样的看着你,恩,一年以后,最好能进别的门派,不去水云谷才好。”
听着汤萍连珠炮一样的数落自己的六爷爷,彦煊有点儿晕,這和她印象裡那個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可是一点儿都不搭边儿啊,然后她嚅嚅的问:“不进水云谷,难道我們不是去五灵宗嗎?水云谷是個什么地方,怎么你還說去别的门派?”
问完她才发现汤萍怔怔的看着自己,她又觉得不好意思,朝汤萍吐了下舌头。
“我的天!”汤萍轻呼,“小白啊小白”她伸手就把還在吃的小狐狸一把抱起来举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脸对脸,“你和彦姐换换名字吧,彦姐才是真正的小白,哈哈!”
彦煊气得伸手在汤萍的脑门上轻弹了一记又伸手把小白抢過来抱在了自己的怀裡。
“好了,不闹了,看来彦姐你是真的不知道,来,汤师父来为你解惑,哈哈。”
“彦姐,我們的确是去五灵宗,這五灵宗呢是個总称,它一共有五個门,分别是水云谷,厚土祠,木秀峰,栖霞山和九玄门。”
“水云谷是這五门的其中之一,我六爷爷在外面的身份就是五灵宗水云谷主事长老,当然了,是之一,因为主事长老有好几位,不是他一個人。”
“另外水云谷裡面按照修行功法的不同呢,又分成碧波潭,玉灵栏,月映林三個派,每一個派都有自己独特的功法传承,按照這個呢我六爷爷的身份又是五灵宗内,水云谷门,碧波潭派的供奉长老,這宗,门,派,彦姐,你明白了嗎?”
汤萍說這些的时候是伸出一個小手,几個手指头一边扣来扣去一边向彦煊解释的,那样子不像是怕彦煊听不明白,倒像是怕自己說不明白,彦煊看着有趣儿,听倒是听明白了,沒辜负汤萍這一番說教。
“总算是明白了,不過感觉好复杂。”彦煊說。
“当然复杂了,中洲之南,尽属五灵,天下六宗当中,五灵宗不算小,裡面当然复杂。”
“六宗,象五灵宗這样的一共有六個?”彦煊问。
“恩,你沒有去過宗门,不知道五灵宗到底有多大,恩,等将来你就知道了,其余和五灵宗差不多大小的宗门還有五個,剩下的小一些的宗门就不计其数了。”
“那么多呀!”彦煊喃喃得說,“怎么以前一点儿都沒听說過。”
“很正常呀,修行之人很少在寻常人面前显露行迹,当然知道的就少,就比如人们都知道自己国家裡有皇帝,可是那么多的寻常百姓有几個见過皇帝的,又有几個知道皇帝平时住的地方什么样子,爱吃什么,平时又有什么消遣的?一個道理。”
一番话說得彦煊不住的点头。
“来,彦姐,给你看点新鲜的。”說着汤萍又取出了一個碧蓝色的小袋子,不大,也就是汤萍两只拳头大小。
汤萍拿着那個袋子,另一只手几個小指头在裡面翻检還一边嘟囔着“放哪儿了,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哦,在這儿!”說着竟从那個小袋子裡拽出一卷长长的纸筒来,几乎从地面到桌面那么高,汤萍随意翻开看了看,撅嘴說,“還是不对,我再找找。”
然后她就接二连三的从那個小袋子裡抽出了五、六個同样大小的纸筒来,把彦煊看得目瞪口呆,那一卷纸筒别說放到那個小袋子裡,就是搓成纸团也塞不进那個小袋子裡,真是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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