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约你将来为伴
“喂,钱小子,我总觉得你還有话沒說完呢。”一边从地上拾起干燥的树枝木棍汤萍一边问身旁的钱潮。
“嗯,的确還有些事情是沒和你說,”抱着一小堆木柴的钱潮停下来說道,“在跟你說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想问问你。”
“问吧。”
“以你的出身家世,应该是不必和我們一起在這幼鸣谷呆着的,你那六爷爷即是宗内的长老,你大可以直接进入内门的,为什么還来這裡和我們一起炼体呢?”钱潮问道。
“我要說我贪玩你信不信?”
钱潮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六爷爷說過的,宗内家生之子,有出息的不多。這家生之子嘛就是那些出生在五灵宗,那些宗内修士的孩子,和一般世家的孩子差不多,大多吃不得苦,更受不得委屈,平日裡還趾高气昂、眼高手低的,所以我六爷爷說他们有出息的不多,也就那么二三子将来可以看一看,他可不希望我也成为五灵纨绔,偏巧我也贪玩,在我六爷爷身边实在是太闷了,所以就到這裡来了。”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开口道:“和我所料的差不多,看来你是個有大志向的人呐。”
“大志向可不敢說,不過就是想着自己将来的修行之路能走得更长远些,喂,我這么回答你可满意?還有什么沒說的是不是也该說出来了?”
此时二人已经捡拾好了一堆木柴,估计够這次所用的,便各自抱着向回走。
“我之前說過的我家的那位长辈,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受的伤嗎?”
“你不是說是出去为敬事院做事情,途中遇到了危险受得伤嗎?”汤萍答道。
“不错,不過我那位长辈在书中却深恨同去的四位同伴沒有一個援手的,他老人家說若五人一心联手对敌,就算是他仍受伤但也不至于断了修行的根本,說起来也算我這個长辈滥好人,当初情况突变之时,最危险的并不是他,他老人家是不忍心同伴遭逢不测伸手救援,却不想落了個這样的下场。”
“原来是這样!”汤萍听了也叹了口气,“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将来不要重蹈我那长辈的覆辙,說起来我有些纳闷,为什么那個敬事院规定他们的给弟子们做的事情做多只能五人结伴去做,你可知道原因嗎?”钱潮问道。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五人结伴的规矩我是知晓的,不過却从来沒有考虑過原因,你這么一說我也有些好奇。”汤萍答道。
钱潮点了点头,继续說道:“我的想法是既然将来因为敬事院的事情要与人结伴,与其到时候和相识不久、点头之交的人一起,莫不如现在就在這幼鸣谷内寻几個志趣相同、脾性相投的,现在为友,将来亦可为伴,你觉得如何?”
“哦?這么說来那位陆大哥肯定是你相中的人选了?”
“沒错,做事情要谋定而后动,交友则先知面而后知心,這位陆兄嘛,依我看来心性纯直烂漫,就是有些懒,我說的是他懒得动脑筋,不過却肯定是一個不错的朋友。”钱潮說道。
汤萍点了点头,那陆平川给他的印象也大抵如此,不過她又问道:“那与我同来的那位彦姐,你是相中了她什么呢?”
“我与那位彦姐接触甚少,所知不多,不過我却是相信你的眼光的,应当不差。”
“嗯,你這马屁拍得不错,彦姐虽然性格上胆小懦弱了一些,不過却是一個很不错的人,嗯,彦姐的确可以算一個,那也還差一個呀?”
“你可有人选?”钱潮问道。
“我哪有什么人选,在這谷中我认识的除了你和陆兄,其他的都对我敬而远之,哎,对了,那個被你打過一顿的梁柏柯如何?”
“他差了一些,那次被我打了一顿,就算打得他醒悟過来反而感激我,可那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挨得打,在颜面上自然受损,难免還是心存芥蒂,還是不要选他了吧。”钱潮說道。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我是沒什么人选,你呢?对了,你是不是相中了那個叫李简的?”
“沒错,你若沒什么人选的话,我便去找他了。”
“嗯,你去试好了,不過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這么看重那李简呢,是不是因为他很厉害?”
“說不明白,当初在那青铜马车之上,李简一登车我便觉得這個人不凡,到如今我還沒有与他交谈過,不過若我沒有猜错的话這個人应该是武将勋贵出身,而且登车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血战,他一进车中我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血煞之气,难得的是他教训那些寻衅的顽劣之时還是留了分寸的。”
汤萍想了想初见李简时的情形,自己可沒有注意那么多,不由得說道:“我可沒有注意到這些,這李简当真如此嗎?”
钱潮答道:“将来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去问他,這個人算是比较冷的那种,为友不易,但是一旦与之结交,他可是那种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汤萍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远处陆平川仍和彦煊在山泉边上收拾那些猎物,钱潮正蹲下身围着柴堆垒起几块石头。
对于钱潮的提议,汤萍觉得倒也不错,刚开始听到钱潮說起之时她便心中一动,她由于自身和家世的原因,還有一些麻烦沒有解决,将来定会烦恼无比,若是烦恼来临之时有几個朋友在身边,比如像钱潮這样智计百出的,再加上几個肯出力帮手的,那自己肯定会好過的多,想到這裡她对钱潮的提议倒是动了心思。
不過,還有一件事怕是钱潮沒有想到,自己有必要现在就跟他說一說,免得考虑不周、空欢喜一场。
“你這想法倒是不错,不過有一点不知道你想過沒有,很重要的,关系到你這主意的成败。”汤萍說道。
垒起好最后一块石头,钱潮站起来拍了拍手,对着汤萍笑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你是担心我的灵根,对嗎?”
汤萍沒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她担心的的确有道理,钱潮說過自己灵根太差,所以才拼了命寻找到這灵脉,虽說入内门现在看来不成什么問題,但是灵根這個东西可是天生的,后天几乎沒有办法改变。灵根差了许多的话,那即使进入内门修行速度也会慢,很有可能会出现钱潮的修为被其余几人远远的落在后面的尴尬情形,又或者几人因为灵根资质的不同而出现修为的参差不齐,那样的话再去那個敬事院领事情做就很麻烦,难的事报酬高但要大家修为都高一些去做方可,容易的事报酬低,修为高一些的又不屑去做,若是将来几人修为不一,這样一来最终几人只能散伙。
“你說的事我考虑過,现在来說我也沒有办法解决。”钱潮說着又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自我有這個想法起,你說的事情便一直困扰我,不過后来我也想通了,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或者說是难度不大,就是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内门,对吧?”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
钱潮继续說道,“你知道我修行那個《玉海经》毫无进益的时候是個什么心情嗎?呵呵,不怕你笑话,自从甲选时一进那青铜马车我就被惊呆了,对我来說這可是我从未见過的新世界,那青铜马车就让我心神震动,這修行界更是让我心向往之,再加上這次能来這裡的机会可說是非常难得,所以我是一门心思要进内门。”
“但是发现自己修行艰难,进那内门几乎毫无希望的时候我真是几乎绝望了,活到這么大我算是第一次知道做事失败是什么滋味,后来一番折腾找到這灵脉我才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知道嗎?這件事之后我发现這修行并非是你出一分的力便会有一分的收获,我现在觉得這修行若要有所成就,首先要的便是不舍,然后是变通,一個法子不通不妨试试其他的法子,最后则是老天的眷顾。這不舍和变通我都有,這老天的眷顾嘛,到时候再說,但是一件事情如果不早谋划不去安排,那到时候就算老天想眷顾,我們也沒有福气去消受,对嗎?”
汤萍听完之后像是重新认识一般仔细的看了看钱潮,类似的话她的六爷爷曾经也說過,而且是在她耍无赖教训她时說的,原话是:修行之人有三要:一要心意专一、二要心思灵透、三要有机缘,那些修为高深者概莫能外,這三要之中前两個最为重要,這机缘一事最为玄妙,强求不来。若心意不专又或只会出死力而缘木求鱼者便是有机缘也只会便宜了别人。
“既然你如此說,我觉得倒是可以一试,只盼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陆平川和彦煊仍未過来,便对汤萍說道:“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关,乃是我无意之中听来的,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是你该听听。”
汤萍好奇道:“什么事?”
于是钱潮便把他刚找到這灵脉那日在此处修行一直到入夜,准备返回自己住处时忽听到山下有人谈话一事告诉了汤萍。
汤萍点了点头,這事倒是符合秦随诂一贯一来只在背后算计人的性子,不過仍不放心的问道:“你怎么就确定那人是秦随诂?”
钱潮說道:“与他交谈之人称他秦公子,這谷中有几個秦公子?再說他的声音我也认得,后来還远远的借着谷内的灯光看了几眼,不会错的?”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钱潮所說值得她细细的想一想,正一时沒個头绪之时,就听那边陆平川的大嗓门說道:“好了好了,都收拾好了,把火生起来,要开始烤了!”
汤萍听了便先将此事放下,回手从钱潮手中抢過火镰开始啪啪的取火。
“這個……要怎么烤啊?”彦煊手裡拿着一根剥去树皮的树枝,那树枝前端被陆平川用刀削尖了串着一只拔去羽毛收拾得干净的野鸡。
“這样,来”陆平川說着从彦煊手中接過那根树枝,将那树枝后端向脚下土中一插,前端翘起,那串在树枝上的野鸡就正好的架在了篝火之上。
“哦”彦煊這才明白。
汤萍看了觉得好玩,便也将自己手中的树枝学着陆平川的样子也插在脚下的土中,回手又拿了一根穿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的树枝拿在手裡,将那兔子在火苗之上不断翻动。
陆平川见了說道:“汤妹子,這样可不行,這样外面的肉就算烧糊了,裡面的肉也是生的,要這样才行。”
說着陆平川让汤萍将手中的树枝向上移了些许。
“陆大哥,”汤萍說道,“我听說有一种美食,是将這收拾好的鸡用泥巴糊起来然后也烤着吃,那個是怎么做的,你会嗎?”
陆平川听了后答道:“那個啊,当然会了,你若想吃,改天给你做,不過要先寻一些合用的叶子才行,最好的是荷叶,沒有荷叶其他大片的叶子也行,把那野鸡收拾干净,裡外涂抹上佐料,先用叶子包好,要多包几层,草绳捆上几道,再用黄泥整個把它糊成一個球,地上挖個浅坑埋进去,坑上面架上篝火,待时候一到,把火堆移开,挖出来敲碎黄泥剥开荷叶,那鸡肉热气腾腾鲜嫩无比,還沒有一丝烟熏火燎的味道,哦,要是能捡到野鸡的蛋或者其他鸟雀的蛋也可以一齐埋进去,到时候就一起熟了,唉,說起来我也是好久沒吃過那样的好东西了。”
陆平川這一番话說得众人都心向往之、口水直流,汤萍更是嚷嚷着改天要陆平川一定這样做一次才解馋。
“陆兄,”彦煊一边盯着树枝上的野鸡一边问道,“你這手艺从哪裡学来的?”
“咳!這還用学,”陆平川說道,“我自小就跟着我爹到山上去打猎,在我們陆家庄,我爹打猎的本事也是能排上前几的,我這打猎烤肉都是我爹教的,以前跟我爹进山一去就要十几天呢,干粮也带一点儿,主要還是自己烤些野物吃。”
汤萍听了很是羡慕,說道:“那样的日子肯定很有意思啊!”
“嗯,我們陆家庄地方不小,不過能种庄稼的地倒不多,山沟裡石头多,那点子地种的粮食也就刚够一家人吃的,我家就是我娘带着我几個嫂子种地,我爹和我還有我几個哥哥只有收庄稼的时候帮把手,别的时候都是往山上跑,抓了猎物,肉可以吃,肉多了可以腌起来慢慢吃,皮子可以卖些银钱,哦,山上還有药材,采些山药到山下城裡的市集上也能换钱,所以我們庄上的日子倒也不苦。我是家裡最小的一個,我爹娘都已经开始给我攒钱了,說好的過几年就给我娶個媳妇,唉,沒成想倒来了這裡。要不是我爷爷和我爹逼着我来,我還真不想来。”
几人听他說得有趣,尤其是听到最后不由得都笑了。
汤萍知道甲选的规矩,也知道這個陆平川是自己的六爷爷带来的,不由笑着问道:“陆大哥,你若是硬要不来,别人也沒办法呀!”
“咳!這话說起来還真怨不得别人,本来我是打定了主意不来的,可是到我們庄子上的那個老……前辈,”說道這裡陆平川才想起钱潮交待過的,那個老东西可是汤萍的六爷爷,自己可不能当着汤萍的面說他坏话,于是赶紧改口,那汤萍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不過她见陆平川连忙改口的样子倒是觉得好笑。
“那個老前辈后来给了我一杯酒喝,那酒可真是从来沒有喝過的好酒,唉,也怪我贪杯,后来跟那老前辈又要了一杯就来了。不過那個老前辈可有点儿诳我,他說到了這裡便還能喝上那样的好酒,可来了這么久了,你们什么时候见過那春响堂拿酒出来给人喝的!”
汤萍听了止住笑,从自己随身的储物袋裡取出了一個小坛子来,递给陆平川說道:“来,陆大哥,答应過請你喝酒的。”
那陆平川一见登时大喜,忙不迭的接了過来,拔开封口的塞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喝過那個老家伙的酒了,现在尝尝我酿的酒如何?”
這可让陆平川惊奇了,捧着坛子问道:“汤妹子,你会酿酒?”
“陆大哥,你都知道去你那裡主持甲选的是我六爷爷了,那我会酿酒就不稀奇呀,我這酿酒的手艺也是他教的,唉,以前他逼着我修行我就偷懒,不過這酿酒倒是我缠着他教我的,不過火候嘛可能差了许多,你尝尝,味道如何?”說着汤萍便又从储物袋中拿出酒盏要递给陆平川。
哪知陆平川听到汤萍让他尝尝便捧起酒坛凑到嘴边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然后闭着眼睛仰着头细细品味,最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直呼痛快,然后赞道:“汤妹子,你這酒也不错,酒劲够酒味厚,你六爷爷的酒虽好,就是太淡了,還是你酿的酒好啊!”
說完便又捧起酒坛又大口的喝了两口。
“喂,陆大哥,酒可不是這么喝的,你若是醉倒了,我們几個可沒办法把你抬下山去的。”
“放心放心,這一坛酒還醉不倒我。”
“陆大哥,你仔细看看那坛酒再說话。”
陆平川听了借着火光往那酒坛裡一看,竟然发现那酒坛裡的酒居然還是满的,竟然沒少,不由喜得這陆平川是心花怒放,他才懒得理会這酒为何還是满的,只道這样就可以一直有酒喝了,才高兴不已。
汤萍见了也只能嘱咐他要少喝才好。
不多时,架在火上烧烤的野味也快熟了,兹兹的往下滴着热油,陆平川见了取出几個小布袋,从中捏出细盐和其他的佐料一边转动一边洒匀。
彦煊见了,很是惊奇,也学着陆平川的样子在自己烤的野鸡上一边洒一边說:“陆大哥,你准备得還真是齐全啊,连這些都备好了。”
“這些都是从春响堂的厨子那裡弄来的,那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白给我,都是我拿野味跟他们换来的。”
汤萍忍着烫手从兔腿上撕下细细一條肉来送入口中便直呼好吃,馋的坐在她怀中的小白坐立不宁的直跟她讨肉吃。
彦煊尝過之后也点头道:“嗯,第一次這样吃,真得是好吃。”
吃到后来,汤萍還把自己的桂花酒取了出来给各人斟满。钱潮见了有些头大,他在家中曾试過,筷子头蘸一点酒放到口中抿一抿都会头晕半日,现在见了酒真是有些害怕。
“喂,别傻,对修行有好处的。”汤萍劝道。
听到对修行有好处,钱潮便如同喝毒药一般闭目灌了一杯,咂了咂滋味觉得甚是美妙,便连着饮了几杯。
晚上這一餐是尽欢而散,四人各自回自己的住处,不過却约好了明日大家一齐到這裡来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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