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給她送刀子

作者:銘希
“嗯。”連城靈姝應了聲。

  心裏,卻是有些緊張的。

  剛纔他肯定是看到席雲了,這會兒又問這個,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雖然不是大晚上,也是入夜了。

  一個男人來家裏,始終是不太好。

  付航坐在地上,拿起了地上的小零件,開始和憶寶一起拼。

  連城靈姝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不生氣?

  不再問了?

  “那個……他就是來看看。以後,應該不會來了。”她走過去,小聲的解釋着。

  邊解釋,邊看他的臉色。

  倒是沒有異樣。

  付航點了一下頭,“你都結婚了,他再老是出現在你面前,確實是不應該。”

  這又是什麼意思?

  她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可是,看他還和憶寶一起玩付雲買的樂高,她這心裏倒是不舒服了。

  一點也不生氣,只能說明一點也不在乎她跟別的男人單獨相處。

  果然,對她是過分的無情。

  ……

  夜。

  連城靈姝躺在牀上,怎麼都睡不着。

  她想着付航的態度,那男人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那種情緒。

  虧她還有些擔心,結果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以爲自己接受他不愛她的現實,但他不喫醋的樣子,實在是讓她心裏堵得慌。

  睡不着。

  她披了件披風就去了外面,吹着海風。

  微風不燥,倒是能夠讓她靜下心來。

  她躺在沙灘椅上,單支着腿,閉上了眼睛,安靜的享受着這一刻的寧靜。

  聽着海水的聲音,聞着海風的味道,心裏的那些雜念,得到了一定的釋放。

  這麼躺着,她就想睡了。

  她絲毫不知道,身後站了個男人,還站了很久。

  ……

  付航沒去打擾她。

  今天晚上她的那些小心思,其實都寫在臉上,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這些天的相處,再加上身份的變化,一開始的不適應,再到現在的融入,他對這個身份已經適應了。

  只是,他並不太知道該怎麼去談情說愛。

  在他的意識裏,其實這樣就最好了。

  但他清楚,女人要的不僅僅是柴米油鹽,還有愛情。

  他不知道該怎麼給她這種東西,或許慢慢的摸索,能夠琢磨到。

  席雲愛她,他知道。

  他不擔心。

  若是她真的對席雲有意思,哪裏還等得到他。

  這是對她的信任,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諷刺。

  諷刺自己的無情。

  他慢慢地靠近,站在她的身邊,目光落在那張漂亮的臉蛋上。

  這個時候,她睡得格外的安穩。

  彎腰將她輕輕地抱起來,一動,睡着的人兒就嚶嚀了一聲。

  他以爲她醒了。

  她只是在他懷裏蹭了蹭,繼續睡。

  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回臥室,給她蓋上被子。

  他沒有立刻走,輕輕地坐在牀邊,伸出了手,又停住了。

  這樣的舉動,他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

  有縷頭髮擋了她的眼睛,給她撥開一下,也很正常吧。

  手終於又往前移動了。

  手指極輕,極柔的將那縷髮絲往旁邊撥開。

  指尖不小心擦到了她的臉頰,手指微顫。

  忽然,女人皺了皺眉,腿勾過被子,壓了身下。

  那條纖細的大長腿,勻稱緊實,很漂亮。

  這麼一動,她肩上的吊帶就滑落下來,大片肌膚露出來了。

  他微微蹙眉,又去拉被子。

  雖然氣溫很高,但到底是入了秋。

  到了晚上,溫度降了下來,很容易就着涼感冒。

  他去扳她的腿,那腿是過來了,那身子也歪過來了。

  就是那手,也伸過來了。

  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準確無誤的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摁。

  好傢伙,付航沒有準備,一下子就撲到她身上……

  付航雙手撐在兩邊,氣都提了起來,不敢亂動。

  窗戶沒有關牢,風吹進來,揚起了窗紗。

  月光灑進來,折射在地板上又泛起了一層光暈,籠罩在那張牀上。

  那兩個人影,也映在了牆上,是一幅不可說的模樣。

  ……

  京都。

  姜宛白看着對面的兩個女人,她實在是覺得沒什麼意思。

  皺着眉頭,微挑了一下,看着外面。

  今天這個天,有點陰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

  “姜宛白,做人還是不要太過分了。”仇清一臉正色,“你不能仗着侯琰寵你愛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爲所欲爲。”

  現在的人說話都這麼好笑嗎?

  姜宛白擰着眉頭,看着仇清義正言辭的討公道的樣子,很不喜歡,“所以呢?你想怎麼樣?”

  “你把許漫的客戶還給她,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仇清聲音沉聲。

  “憑什麼?”姜宛白睨了眼許漫,“自己沒本事,我能怎麼辦?你就算是把清姐找來,也改變不了事實。把時間和心思花在這上面,不如好好想想,怎麼開拓新的客戶。”

  許漫氣得不行,“你就是故意的。我有一個客戶,你就給你挖一個。姜宛白,做人不能太過分了!”

  “哈。我手上也有客戶,要不給你,你去挖挖看?”姜宛白冷笑,“不是我瞧不起你,就算是我把我的客戶帶到你面前,讓他們跟你籤,他們也不會。”

  “你……”許漫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仇清擰眉,“姜宛白,我真的不知道侯琰是怎麼被你騙住的。你這樣的行爲,真的很讓人唾棄。”

  “那去問問侯琰啊。問問看,他是眼瞎還是缺心眼啊。反正現在我倆還沒有結婚,你去提個醒,幫他開開竅。說不定,他就一腳把我踹了。這樣,以後你想見我,就見不着了。”

  她那囂張得意的神情,真的很欠揍。

  至少,仇清很想打她了。

  以爲是個好拿捏的,哪知道這麼油鹽不浸。

  姜宛白側着身子坐着,手搭在桌上,輕敲着桌面。

  一道閃電劃破了這烏沉沉的天空,驚雷如約而至。

  轟隆——

  嘩嘩的雨聲,就這樣砸了下來。

  路上的行走趕緊跑起來,往旁邊躲。

  這雨來勢洶洶,滴在地上都能吐出泡。

  天暗了,這能見度也變低了。

  不少車子都停在了路邊,準備等雨小了些再走。

  這樣的天氣和雨聲,心情平靜的人,能夠更加的寧靜。

  心情煩躁的人,就更加的煩躁。

  姜宛白是前者。

  她的手指輕敲着桌面,心裏有了譜,跟那雨聲竟然合上拍了。

  但是,另兩個人可就沒有她這樣的閒情逸致了。

  “姜宛白,你是鐵了心的要跟許漫槓上?”仇清極力的隱忍着。

  姜宛白側過臉看了她一眼,“我說了,這是生意。有錢賺,能賺,爲什麼不賺?”

  “好!”仇清眯起了眸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賺多久!”

  她用力的推開椅子,拉起許漫,“我們走!”

  兩個人又是敗興而歸。

  姜宛白則是心情大好。

  她一點也不擔心仇清能玩出什麼花招。

  那個許漫,怪就怪在她多話。

  不過一開始確實是不爽她那天在蕭家的那句多嘴,後來纔在付航那裏得知京都也是有些產業的。

  正好她有,又正好有人要,這生意自然得做了。

  賺錢的事,她從來都不含糊。

  雨越下越大,沒有要停的意思。

  她續了杯咖啡,慢條斯理的喝着。

  咖啡店門前的風鈴響了,有人進來。

  這種時候,大多是來避雨的。

  一抹身影站在她的身邊,她不得不擡頭。

  靚麗的容顏讓她眼前一亮,“蕭小姐。”

  蕭依依笑着說:“我能坐這兒嗎?”

  “請便。”姜宛白看了一眼她身後,就她一人。

  這蕭大小姐在下着大雨的天出門,連個保鏢都不帶麼?

  蕭依依叫了杯咖啡,捧着喝了一口,“好大的雨啊。早知道,我就不該出門。”

  “雨來的有些突然。”姜宛白應了一句。

  “是啊。原本我是準備去南佛寺幫我媽咪拿東西的,哪知道下起了這麼大的雨。看得,得天放晴才能去了。”

  蕭依依今天穿的很休閒,一點也看不出來是豪門大家族裏的千金大小姐。

  腳下,還穿了一雙平底白鞋。

  她這模樣,倒像是個大學生。

  “蕭夫人信佛?”

  “信吧。反正每年的農曆七月,她都會去南佛寺住上幾天。”

  姜宛白點了點頭,“難怪。”

  “難怪?難怪什麼?”蕭依依好奇。

  “難怪蕭家這麼厲害,原來有佛祖庇佑。看來,我有時間,也得去禮禮佛了。”姜宛白一本正經。

  蕭依依笑道:“你還真是有趣。”

  姜宛白笑了笑,“蕭夫人拜佛的心一定很誠。心誠,則靈嘛。”

  “其實我媽咪並非去求什麼發財,只是求我跟我哥一生平安。”蕭依依解釋着。

  “有這樣的母親,真幸福。”姜宛白感嘆了一句。

  她現在也想起了趙如心。

  她也是幸福的。

  她的母親,那個柔弱的女人,爲了她,連命都不要。

  “是啊。很幸福。”蕭依依笑了。

  兩個難得一見的美女坐在一起,引起了咖啡館裏不少人的注意。

  姜宛白早就知道有人在注意她們,“蕭小姐,你太耀眼了,萬一被人拍到照片,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沒關係。”蕭依依回頭掃了一眼,“我從小都被拍習慣了。”

  “哈,那就好。”這就是天之驕女啊。

  不過這些人頂多就是純粹的以一種欣賞美麗事物的心態拍下照片,極少數人會知道這位美女,會是蕭家的大小姐。

  一時覺得漂亮拍下來,等到後面手機裏有別的照片了,再翻出來,也會清理掉的。

  像蕭依依這樣的千金大小姐,確實是見慣了這些事情。

  “你跟應光哥的堂哥,結婚了嗎?”她突然問。

  姜宛白搖頭,“沒有。”

  “那要不,我們一起辦吧。”

  “……”姜宛白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

  “反正都是堂兄弟,兩家一起辦,多好。”蕭依依說:“這樣,也會很熱鬧。”

  姜宛白笑着說:“我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你們不是在一起很多年了嗎?”

  “正因爲在一起很多年,結婚與否,都沒有那麼重要。”

  蕭依依蹙眉,“哪裏不重要了?這可是名分。萬一,我是說萬一,他要是哪天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那你不是白白浪費了大好年華嗎?”

  “不會的。”

  “你就這麼肯定?”

  “愛他,就要相信他。”姜宛白說:“我從來不會擔心他會因爲別的女人而離開我。”

  蕭依依略有些羨慕,“這樣堅定不移的愛情,真是羨慕。”

  “你不也有嗎?”

  “或許是有愛情,但有多堅定,就不得而知了。”蕭依依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了一抹落寞,“誰都知道,他跟我在一起,是爲了什麼。”

  姜宛白倒是意外了。

  她竟然會跟她說這些。

  蕭依依不好意思的說:“我好像說太多了。”

  “沒事。”姜宛白並不在意。

  所以說,別人光鮮亮麗的背後,都有不爲人知的煩惱。

  並非有錢人,就真的能夠無憂無慮。

  雨停了。

  這場雨,來勢洶洶,卻也收得及時。

  “你真的不考慮跟我們一起辦婚禮嗎?”走之前,蕭依依又問了一句。

  姜宛白搖頭拒絕,“不了。”

  她走後,姜宛白又飲了口咖啡。

  蕭家在京都有這樣的地位,蕭夫人功不可沒。

  她的孩子,自然不會是傻白甜。

  蕭依依跟她說的這些話聽起來好像很單純,可蕭家的人,哪一個是有顆單純的心?

  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很熟絡,甚至還有些不對付。

  提一起辦婚禮,不過是想拉攏一下關係。

  若是答應了,就說明兩家的關係還沒有那麼差。

  甚至,還有可能一起並肩作戰。

  這個蕭依依,怕也是來探口風的。

  呵,侯琰的態度已經那麼堅決,還真是不死心啊。

  這蕭家爲了侯震威,確實是用盡了心思。

  ……

  蕭依依上了車,那張好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與她溫婉甜美外表不符的陰沉。

  她驅車往南,那邊的天氣依舊昏沉。

  車子停在了一處很普通的居民小區,進出很寬鬆。

  她走進了一棟樓,上了24樓。

  按了門鈴,沒多久門就開了。

  那張臉,若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了,一定會嚇到。

  蕭依依很淡定的走進去,把門關上。

  “你怎麼來了?”面容已經變得有些醜陋的女人看着她。

  “來看看你。”

  女人面相是醜陋了些,但是家裏乾淨整潔。

  蕭依依坐下,翹起了腿,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完全散發出來。

  “蕭小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女人坐到她對面,“應該是遇上了什麼事吧。”

  “你說對了。”蕭依依看着她,“你之前說過,姜宛白跟你是舊識,你知道她的所有弱點。我現在需要知道,要怎麼才能夠將她收爲己用?”

  對面的女人沉默了片刻。

  蕭依依也不着急。

  看着那張凹凸不平,一邊臉皮浮腫,一邊卻是皺巴巴的,鼻樑塌陷,下巴還有傷疤,雙眼一大一小,極其難看。

  只是看那身材,再看她的氣質,未變醜之前,怕也是個美人兒。

  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經歷了什麼,但是她很清楚,這個女人她用得着。

  這個醜陋的女人,正是消失了幾個月的曾淼。

  “姜宛白這個人看似單純,無害,可她狠起來,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喫得下她。”曾淼說:“實不相瞞,我的臉變成了這個樣子,全都是拜她所賜。”

  蕭依依倒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這個。

  曾淼一笑,那張臉就變得更加的猙獰,“所以,蕭小姐可要想清楚,到底是想她收作友,還是想要把她當成攔路石。”

  蕭依依微微挑眉,“有什麼區別?”

  “收爲友……不是我不相信蕭小姐的能力,只是她太過精明,一般人若非與她真心相交,很難得她真誠相待。這一點,我想蕭小姐應該覺得有些難度吧。畢竟,你的男朋友和她的未婚夫,可並不和諧。”

  蕭依依不動聲色,“那要是攔路石呢?”

  “擋路者,自然得剷除了。”曾淼那雙大小姐睨着她,“蕭小姐雖然也是人中龍鳳,但依舊是花室裏養的一朵嬌花,沒有姜宛白野蠻。所以,蕭小姐想要除掉她,也是需要費些時間的。”

  “你是覺得,我不如她?”蕭依依眯眸。

  “不是。是你不夠她狠。”曾淼往後靠着,“姜宛白所經歷的,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蕭依依有些好奇,“你們,到底是經歷過了什麼?”

  曾淼笑了笑,“蕭小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還挺神祕。”蕭依依也並不是非要知道,“那你說,我該怎麼做?”

  “姜宛白這輩子,最看重的有兩個人。”

  “誰?”她覺得,侯琰肯定在其中。

  蕭依依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一個是付航,一個是許晴天。”

  “他們是什麼人?”

  “她的生死之交。”曾淼說:“只要蕭小姐能夠把這兩個人控制住,那姜宛白就沒有任何問題。”

  “竟然不是她的父母?”

  “父母算什麼?”曾淼不屑,“女兒是真是假都分不出來,這樣的父母,何來重要之說?”

  蕭依依不關注這些,現在知道姜宛白最在意的人是誰了,那就好辦了。

  想要達到目的,還是得利用一些非常手段。

  “蕭小姐,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是把她除掉。否則,她一旦反彈,後果或許是你不能想象的。”曾淼給了一句忠告。

  蕭依依擺弄着手上的戒指,“是你,想要除掉她吧。”

  “是。”曾淼也不否認,“我活着,就是爲了讓她死。”

  蕭依依挑眉。

  雖然這個社會依舊有些兇殘的事件在發生,像她這麼張嘴就要人死的,還是少數。

  畢竟,這是法制社會。

  蕭依依彈了彈手指,“謝謝。”她起身。

  “所以,蕭小姐打算怎麼做?”曾淼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打算。

  “我?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蕭依依笑容滿面,“走了。”

  曾淼看着那張笑臉,有那麼一瞬間,她總覺得這個女人和姜宛白有些像。

  特別是笑起來,看似無害,可是瘮得慌。

  ……

  蕭依依走了沒多久,門鈴又響了。

  曾淼去開了門,看到他,微微蹙眉。

  “你來做什麼?”她語氣極不好。

  “來看看你。”卓智謹提了滿滿當當的兩個購物袋,裏面有很多喫的。

  曾淼冷眼,“還真是承蒙你的照顧,不然我可能會被餓死。”

  卓智謹放好東西,看着她,“你跟蕭家大小姐有來往?”

  “怎麼?與你有關嗎?”曾淼諷刺,“你既然跟我分道揚鑣了,我跟誰來往,走得親近,都跟你無關吧。”

  自從那件事之後,這個男人已然忘記當年帶她離開時候的諾言。

  可能是因爲她的臉變成了這個樣子,也有可能是從未愛過她。

  男人最會的就是激情犯錯。

  等那段時間過了,他又恢復成了一個冷靜理智的人。

  “曾淼,我們相識一場,也經歷了這麼多事,你已經這樣了,就找個地方安穩下來,好好過日子,不行嗎?”卓智謹看着她那張臉,好端端的,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呵,好好過日子?”曾淼眸光裏泛着陰狠,她拍着自己的臉,“我現在這樣子,你讓我怎麼好好過日子?你讓我跟誰好好過日子?跟你嗎?卓智謹!”

  她幾近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如同鴨子叫,那張臉因爲怒氣而變得更加的難看。

  仇恨早已經將她包圍得死死的。

  她難看的不僅僅只是面容,還有她的心。

  卓智謹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資格去說她,她變成這般樣子,跟他也脫不了干係。

  “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曾淼,我還是想多勸你一句,活着不易,要學着放下一些東西。人一輩子,就這麼一次。若是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

  “真是好笑。”曾淼嘲諷着他,“你以爲,你現在洗心革面就能是個好人了?我告訴你,只要姜宛白找到你,她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背叛她,你還能成爲她最親近的人?不會!以前她最信任的人是付航和許晴天,現在還多了一個侯琰。你算老幾?”

  “卓智謹,別異想天開了。我要是就這樣找個地方躲着活,還不如拉着她一塊死!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因爲她!”

  曾淼渾身都在顫抖,“憑什麼我在這裏如同螻蟻一般的偷着生,她那麼光鮮亮麗的活着?我不好過,她也別想好活!”

  卓智謹看着幾近發狂的樣子,也無話可說。

  他說:“你好自爲之,我走了。”

  “卓智謹!”曾淼啞着聲音喊他。

  卓智謹站在門口停了下來,沒有回頭。

  “你是不是,還愛着她?”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卓智謹沒回應她,手拉開了門。

  曾淼急了,“你愛她,可她未必愛着你!”

  門關上了。

  卓智謹下了樓,剛下過一場大雨的天還未完全被洗滌乾淨,依舊陰沉沉的。

  倒是那些綠植變得更加的油亮,地面卻有些垃圾和泥土被衝了出來。

  有些東西,並非事事周全,只要有那麼片刻的美好,便就足矣。

  有些事情,以爲藏在心底不去碰就是不存在的,只是在某個時刻,那些事會涌上心頭,變得異常的清晰。

  即便知道後果可能會很糟糕,甚至是自己不能所承受,但努力過,哪怕是撥開了掩蓋住的那層紗,放出了心底的東西,也覺得好像值了。

  至少,內心是不再煎熬的。

  ……

  傍晚,連城煜來了侯琰家裏。

  “我讓人暗中查了一下,侯震威給大多數同僚的家裏都送過花。不過,很多都不是以自己的名義送的,而是經過蕭家的手送出去的。”

  姜宛白挑眉。

  侯琰說:“蕭依依大概是京都裏朋友最多的大小姐,若是她送朋友好看的盆栽,一點也不唐突。若是讓侯震威去送,那就有些怪了。”

  “這蕭家和侯震威還真是擰得緊。敢送這種帶毒的花出去,也不怕到時出了問題,被找上麻煩?”姜宛白一想到今天蕭依依跟她說的話那些話,就覺得蕭依依並非那種沒長腦子的人。

  反而,心思深沉得很。

  “這個蕭家大小姐,別看她比你還小個兩三歲,但她本事可不小。從小都是一個人在外面生活,而且還給蕭家談了好幾單大生意。那生意,之前很多人都想啃,但都沒有啃得動。”

  連城煜說:“外面不少人對她的評價是很高的,甚至說她比她哥,有過之無不及。”

  “這麼說來,她更像蕭夫人了。”看起來柔弱無害,但卻是隻狐狸。

  這樣的人,其實最難摸清。

  你永遠不知道,她的笑容背後,是藏着糖,還是藏着刀。

  “我倒覺得,她跟你像。”侯琰看着她,“你也不是柔柔弱弱的跟只小白兔一樣嗎?我都能着了你的道。”

  “……”

  連城煜笑了笑,才正色道:“總之,侯震威有蕭家加持,真的不愁大事不成。但是我擔心的是,他要是上了位,不見得對百姓是好事。他的野心,可不在爲民政上。”

  “他不會得逞的。”

  “他不會得逞的。”

  姜宛白和侯琰相視一眼,愣了愣,倆人笑了。

  連城煜看着他倆,“你們也太默契了吧。”

  “大概,我們心裏都裝着正義。”姜宛白很浮誇的說了一句。

  “舅舅,你想辦法讓那些收了蕭依依送的花的人,把花毀了。邱奕陽培育出來的花,十之八九都是有毒的。在這種時候送帶毒的花,心思可不純。”侯琰有些擔心。

  連城煜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

  “邱奕陽處決了沒有?”姜宛白關心這事。

  “明天上午八點。”

  姜宛白眯了眯眸,“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不會。”連城煜堅定的說:“已經失誤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他只要活着,一切都有變數。而且,這個變數是往壞變的。之前他說過,華國內部就很亂了。我想,要讓華國內部平靜下來,應該要從侯震威那裏下手。”

  “沒錯。只是現在侯震威的民心和同僚之間的關係,都不錯。想要從他那裏下手,需要點時間。”

  “舅舅,你們內部的事我們無法參與。我們能做的就是,鉗制住蕭家。有可能的話,最好是拔了毒蛇嘴裏的利牙。這樣,毒蛇也沒有辦法傷人了。”

  連城煜贊同,“要是能夠找出蕭家的漏洞,侯震威少了蕭家,他也就沒有辦法再從中作梗了。”

  三人討論了一會兒,連城煜便起身準備離開。

  侯琰去送。

  姜宛白沒有跟去,她看出來了,侯琰和連城煜有話要說。

  ……

  侯琰和連城煜走到車旁,他回頭看了一眼,並不見姜宛白。

  “你這是怎麼了?還有什麼話要瞞着宛白說?”連城煜看到他的舉動,有些好奇。

  “舅舅,你不覺得,宛白對這些事,知道的太清楚了嗎?”侯琰說出自己的疑惑。

  連城煜眸眯,“你在懷疑她?”

  “我只是在想,她還有什麼身份。”侯琰凝神,“當初,校長和邱奕陽的事,她也參與了。現在,華國內部的事,她似乎也有份。”

  “你覺得,她有什麼樣的身份?”連城煜也是說不上來,雖然姜宛白所做的每件事看起來都非比尋常,但是她做的事,都是有利於社會的。

  不管是校長還是邱奕陽,這兩個人都是毒瘤。

  特別是邱奕陽,他找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找到,要不是姜宛白,不知道邱奕陽又得做出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

  要說姜宛白沒有別的身份,他也不信。

  只是,他信那個姑娘。

  所以不懷疑。

  侯琰深呼吸,“我不是懷疑她,我只是擔心她。她要是接觸到你們內部裏面,她就越危險。”

  姜宛白不管什麼樣的身份,有多麼的不爲人知,他都無所謂。

  只是,他不希望她踏入這危險之中。

  自古改朝換代都要犧牲無數人,他不想姜宛白陷入其中。

  “這個……”連城煜也不由擔心,“她應該不是吧。她年紀輕輕,應該是觸碰不到那一層的。”

  “最好是。”侯琰心裏還是不踏實,“舅舅,以後你就不要跟她再說這些事了。”

  “我明白。”連城煜點頭,“說起來,你還是讓她回都城吧。雖然每個地方都有危機,人心叵測,但是比京都好。京都看似繁華太平,可這暗地裏,又有多少危機。回了都城,就算有什麼事,那些想伸手的人,也得有個時間過程。”

  侯琰也這麼想的。

  可是,姜宛白不願意回去。

  他想了想,“我會勸她的。”

  “行。那我先走了。”

  “您慢走。”

  送走了連城煜,侯琰返回了家裏。

  姜宛白已經上了樓,在洗澡。

  侯琰坐在沙發上,等着她。

  水聲停了。

  姜宛白穿着浴袍出來,頭髮還是溼的。

  侯琰拿起吹風,拍了拍前面,“過來。”

  姜宛白擦着頭髮走過去,坐在他的身前。

  侯琰打開吹風,手指穿插在她的秀髮之間,吹的可仔細了。

  “你這邊的事已經穩定下來了,我送你回都城吧。”侯琰終究是開了口。

  姜宛白垂眸疊着毛巾,“我不想回去。”

  “你在這裏,還有什麼事嗎?”

  “我陪你啊。”姜宛白回頭看着他,“你在哪,我就在哪。”

  侯琰笑,“我這邊的事處理好了,就回去。”

  “那我就等你。”姜宛白重新坐好,“你別想着讓我一個人回去。”

  “現在京都的局勢不容樂觀,我不想你在這裏。”他直說了。

  “我只是個商人,樂不樂觀與我無關。”姜宛白把毛巾疊好了又散開,又疊,“是把火,也燒不到我身上來。”

  侯琰就知道,她不會那麼輕易就聽他的話。

  他問,“你其實留在這裏,並非是爲了我,對嗎?”

  “不對。”姜宛白說:“爲了你是其一,我還有別的事。”

  “什麼事?”

  “找個人。”

  “誰?”

  “卓智謹。”

  侯琰聽到這個名字,擰眉,“他是誰?”

  “背叛我的人。”姜宛白說:“那天去機場接你,我看到他了。他在京都,那曾淼肯定也在。侯琰,我從來不會放過背叛我的人。所以,你也別勸我離開。”

  原來,那天她神色不對,是真的有事。

  頭髮吹乾了,侯琰放好吹風,從後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間,“你在這裏,我不放心。”

  “對我能有什麼不放心的?”姜宛白笑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應付。”

  “我擔心你。”

  “侯小爺,全世界你最不該擔心的人,就是我。”姜宛白轉過身,面向他,“就算是哪天你都落魄了,我也不見得會比你慘。”

  “這說的是什麼話?”侯琰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希望我落魄?”

  “那倒不是。這是在側面跟你說明我的實力。”姜宛白捂着額頭笑了。

  侯琰翻了個白眼,“你這很正面了。”

  姜宛白擡手就纏在他的脖子上,“所以說啊,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不管是武力值還是財富值,我都不怕。你呀,就好好的做你的事。”

  “姜小姐,你這是在炫富。”

  “別讓別人知道了,你悄悄知道就行了。”姜宛白調皮的說:“萬一別人知道我有錢,來勾引我可怎麼辦。”

  “呵,那你是求之不得,還是避而遠之呢?”

  “當然是……避而遠之了。”姜宛白在男人眼裏看到了警告。

  真是的,自己在問,可又是小心眼。

  侯琰抵着她的額頭,雙手捧着她的臉,“財不外露,你給我收斂着點。”

  “咦,我可低調了。”

  她那張粉脣在他眼前一張一合,氣息香甜可口。

  他的心跳和呼吸因爲她身上的香味而變得有些快,他喉嚨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幹。

  “侯小爺,你的眼睛裏冒火了。”姜宛白調笑着。

  侯琰深呼吸,“那你還不起來?”

  姜宛白笑嘻嘻,“起起起。”她往後退,遠離他。

  只是剛退出去,她的手臂又被他抓住了。

  往前一拽,她整個人撲在他的身上。

  “你……”

  “你也看到我眼裏有火了。就不該負點責嗎?”

  話音一落,他就將她抱進了浴室。

  “我洗過澡了!”

  “一會兒我再幫你吹頭髮。”

  “……”渾蛋!

  ……

  邱奕陽死了。

  這一次,沒有人救下他。

  姜宛白坐在辦公室裏,她放下了手機。

  人吶,一旦做錯了事,不管多久,報應終究是來的。

  邱奕陽本就過了太多不該他過的日子,怎麼算,他都是賺的。

  但是,代價終究會來。

  包括曾淼,還有卓智謹。

  他們多活了好些年。

  這一次,要再見到他們,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

  “姜總,有個人直接拿到前臺說是給你的。”孫俏拿了一個包裹進來。

  姜宛白看了眼那個小小的包裹,上面沒有任何信息。

  她接過來搖了搖,裏面有東西在晃動。

  孫俏也不好再在裏面待着,便出去了。

  姜宛白拿了剪刀,開了盒子。

  裏面的東西,倒是讓她有些驚訝。

  是一把匕首。

  很普通的匕首。

  她拿起來端詳,一眼就看到了匕首的刃上,有一個極小的缺口。

  指腹輕劃過那個缺口,她勾了勾脣。

  呵,他膽子還真是越發的大了,竟然敢直接上門了。

  她將匕首丟在桌上,坐到電腦前。

  孫俏在門外看了眼,看到那是一把刀子的時候,眼睛都瞪圓了。

  天啊!

  竟然有人給姜小姐送刀子!

  這是什麼意思?

  她心頭慌,趕緊跑到葉離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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