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少年阿彬（蓝星篇）
瑞气升腾，恢宏壮阔的殿宇内，一众宗老在武王的旨意下齐聚，远比之前审理雨柔的那场会议来得人多。
甚至有几個早就不理府中事物，除非是武王府到了生死存亡的老祖都出世了，不单单是武王之令，更是因为重瞳之名。
“石毅！這裡本沒有你說话的份。”
“是你自己要站出来，那就莫說老夫欺你年幼。我只问你一句，那恶妇所言是否属实？”
府中，排行老二的宗老先声夺人，谁都清楚他脾气的火爆，也沒几個人敢招惹他。
“回二太爷，我娘亲所言句句属实。”
石毅下场，目光平静。他现在個头還沒有一些宗老的大腿高，但在场众人真沒几個真敢轻视他。
与诸神比肩，上古重瞳者的名声太响了。
此时石毅虽然年幼，但這一身气度，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孩童。若不是武王亲自检查過，說是积年老妖夺舍重生都不会有人质疑。
石毅之言，场下宗老顿时响起了窃语声。
就是袒护石毅一脉人脸色都很难看，原本他们都商量好了，将這一切都推给雨柔，斩了這個妇人，其余该补偿的补偿，也算是给老十一，老十五一個交代。
然而，现在石毅将這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幼童救母之心可以理解，但石毅這样做，会让他们很难办。
石笠看向石渊，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实际上，石渊也沒又想到，石毅会整這么一出。他想开口，一時間又想不到该說什么话来补救。
“我倒是想看看這狼崽子要耍什么花样。”
如一头黄金狮子般的四爷鼻子裡吐着白气，想到石昊的惨状，族中对重瞳一脉的偏袒不公，他对石毅的仇恨就愈发深厚。
他好恨早先在庄园地宫沒有捏死這对母子。
现在回到了武王府，除了武王亲自开口，不然沒人杀得了這個天生坏种了。
“我很想知道，族中打算处理我和我娘亲。”
石毅看了一眼雨柔，這個女人神色還算镇定，气色也還好，只是头发有些乱了。
“一模一样的话我不想再說第三次。”
老者的神情很冷，“按族规，斩！”
数道吸气声响起，有宗老心中骇然，无不佩服感叹。
二爷還是那個霸道铁血的二爷，哪怕是上次被最古的两位老祖口头驳斥后，如今竟然還敢在武王面前這般仗言。
哈哈哈……
闻言，石毅仰头疯狂大笑，笑到不可自抑。
“胡闹……乳臭未干的小儿，武王座前胆敢放肆！”
有宗老拍案训斥。他并非石昊一脉的人，也跟石毅一脉谈不上敌对，而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但谁都清楚，如今集至尊骨、重瞳于一身的石毅必然会让举族的资源为之倾斜，他为自己子孙感到不甘，更妒石毅非自己那一脉所出，自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笑你们空活百岁，见识却浅薄如愚夫！”
“竖子狂妄！”
石毅這话一出，哪怕是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宗老也有不少人吹鼻子瞪眼，对着石毅怒目。
武王府是人族中的王族，他们身上流有皇血，武王更是争過人皇位。
他们這些宿老，不是成名已久，就是大荒至今都有他们的传說在流传。
石毅所言過于难听，這是在轻视和折辱他们嗎？
将场中诸老的神态尽皆收入眼中，石毅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也许是见识過了武王這等光环加身的人神，场中诸老怒目而视并未能给他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诸位宗老难道沒听說過至尊骨重生的事迹嗎？”
石毅此言一处，场下再度哗然。
最古的那两個老祖睁开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中神曦涌动，亮如明灯的双眸让整座大殿都晃动了一下。
“毅儿，你這话是什么意思？”這一刻，哪怕武王都为之动容。石毅所谓的交代，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此时场中诸老也都嘘声，静等石毅的答复。
“至尊骨一旦重生，威能会比往昔更盛。”
“很简单，我說過，昊弟的骨是我故意让我娘亲挖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出一個超越上古诸神的无双至尊！”
“超越上古诸神……无双至尊……”
這话一出，如同惊雷。如今已不是上古年间，诸神不可见。
虽說太古神山不乏神祇的道统，但也不曾听闻有神明入世的消息。
這世间到底還有沒有神明活在世上，谁也說不清楚，恐怕要问人皇，才能得到一些确切的答复。
至于重瞳者口中的超越上古诸神……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什么层次的存在。
十凶那一個级别的？
“說的比唱的好听……可怜昊儿，如今病危成什么样子你怕是不知道吧？”
有石昊一脉的老人落泪，石子陵夫妇将幼子托由他们照顾，却不曾想会发生這等祸事。
“是啊。昊儿，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我石毅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诸老若是還不信的话石毅可用大道誓言起誓。”
“昊弟必然无碍，至尊骨他日必然重生！”
诸位宗老听得有些呆了，雨柔更是瞪大嘴巴。
虽为石毅生母，但她内心也不敢断定石毅所言是真是假，但大道誓言都出来了。
這东西对普通人沒什么约束力，但对于修士来說就不同了，乱发誓的话，真会遭天谴的。
此时此刻，谁還敢质疑半句。
难不成，她真的一手缔造出了一位无双至尊的传奇？
不，是两位。
雨柔马上纠正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可心绪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不止如此，昊弟的骨只是暂时寄养在我身上，我将来自会還给他。”
“呵呵……到时候就不是至尊骨重生這么简单了，而是双骨至尊。”
石毅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同惊雷，让殿中众人皆因情绪激动而颤栗。
“天啊……双骨至尊。”
有老者過于激动，哮喘都犯了。
這是以前杀敌时落下的病根，用宝药调理多年都不见好。
“真是天要兴我武王府？”
此刻，最为激动的当属于石昊一脉的宗老。不少老人再度落泪，這次却是因为喜极而泣。
“昊儿的至尊骨……”
哪怕是脾气最为火爆的二爷都收起了性子，摆低姿态向石毅請教至尊骨重生的方法。
石毅并沒有给這個二太爷答复，他只是眼睛往石渊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扫，也不停留在对方身上。
“叫那些人停手吧，子陵叔不能死，你们也杀不死他的，沒有意义。”
如一头黄金狮子一般的四爷只是冷哼一声。
为了石昊，断然不可能再次翻脸了，哪怕是石毅一脉中有些人一而再针对，他忍了。
场中诸位宗老能活到這般岁月，又能站在這裡，又哪有什么蠢笨之人。
当即就有人出言道，“莫不是至尊骨重生之法在子陵贤侄手中？”
“我們远在大荒的族中祖地有至尊骨重生的契机。”石毅继续說道。
几轮轰炸下来，众人已经习惯了石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自发带入石毅语境中去思考問題。
一些人当即谈论起石国的祖地。
而后，有人意识到了被搁置在一旁的雨柔。
“這恶……石雨氏该当如何处理？”
有德高望重的宗老明显想把這麻烦事甩给武王，怎料武王沉吟一番，竟然问起石毅的意见。
“幽禁吧，以十年为期。十年，也够昊弟从大荒中崛起了。”
石毅看了一眼雨柔，便不在看她。不只是因为族规，這個女人，多少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
不救雨柔，他愧为人子。
不還弟骨，他愧为人兄。
“武王，您看如何？”石毅对于诸位宗老可以是平视到有些傲慢，可他对于武王，却是十分谦恭有礼，给足了武王的面子。
当然，這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同样，也是做给武王看的。
“允！”
见武王答应，石毅眼中神芒一闪而沒。
他的内心是欢喜的，這一番口舌沒白费，他总算保下了雨柔的性命了。
這是一個好的开始。
武王都开口了，哪怕是石昊一脉的宗老依旧心有不满也不好說什么了，這件事也就這么了结。
至于以后石昊倘若至尊骨能够重生，石昊原不原谅石毅母子就看他的個人意愿了。
毕竟，石毅母子对石昊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一句“我是为了你好”根本就无法抹平這种亏欠。
“那就依照毅儿所言。”
“以后，毅儿和昊儿的事就交由他们自己处理。這十年期间，所有人都不得再擅自插手。”
众人心中一震，都听得出来武王话语中的告诫意味。
這些老家伙也都心知肚明，如今一门双至尊看似是武王府鼎盛的前兆，可极盛往往伴随着转衰。
一個普通的家庭尚且不需要两個主事的男人，更可况是统御亿万生灵的武王府。
将来等這两兄弟长大成人，乃至拜将封侯，最后武王府谁人来当家？
石昊沒有至尊骨倒還好，两個堂兄弟一起成长，将来未必不能是一段佳话。
可偏偏石昊是天生至尊，将来成就不见得比重瞳低，就算沒有挖骨事件，两兄弟最后必然也会走向分裂。
武王府兄弟分家，将来人皇位也還要一决高下。
要怪就怪他们生在帝王家。
生在帝王家，就不可能有纯粹的兄弟情。
石毅满口为了石昊好，却把自己摘個干净。
承诺還骨，却只字不提自己获得的好处。
就算一切如石毅說的那样，石昊最终成为双骨至尊，那石昊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块本就属于他的至尊骨。
這块骨到时候恐怕已经被石毅的重瞳摸透了，归還到石昊手裡能发挥多少实力還要存疑。
在石子陵夫妇大闹武王府，带着石昊杀出重围，远走大荒时，石昊一脉也就变相地远离了权利的中心。
强壮的幼鸟将瘦弱的幼鸟挤出巢穴。
最终，武王府内除了日渐式微的石昊一脉，慢慢地就只会剩下同一個声音。
那就是重瞳者石毅。
“如此深沉的心思，這真的是一個不足四岁孩童的心智嗎？”
有石昊一脉的谋士得知這一连串事件后，气到吐血，却也想不到破解之道。
除了有一天，石昊真能以闪电般的姿态王者归来，并且击败石毅。
不然重瞳者继任武王之位只是時間問題。
当石渊前来告知石子陵败走大荒时，石毅正在研读一部骨书。
他表现得很淡然，就像石昊的至尊骨在他体内与他融为一体一样淡然。
对他来說，這不過是歷史的必然。
结果一样，他只是微微修改了一下過程。
但因此少死了很多人。
石毅不是個好人，可追随他的人不见得都是坏人。
武王府只是开始，他的追随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不管他愿不愿意。
他不喜歡见到他的這些追随者死去，以及搭上一些无辜人的性命。
“下一次正面交锋就是双石战了吧？”
“如果跟得上你的脚步的话，我便不想再输了。”石毅自语。
也并不是非要分生死，但他打从一开始沒有想過要跟石昊握手言和。
能跟石昊重归于好那就不是重瞳者石毅了。
收回思绪，将心神投注在骨书上，他在为成为一名正式修士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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