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商談
下班後，司玉是和同事一起出來的，大家都在爲即將到來的三天假期興奮不已，互相說着各自的安排。
出了單位大門，衆人才依依不捨道一聲“節後見！”，然後告別回家。
司玉不敢在單位門口停留，怕引來林琳她們的疑問。
她和邵彭約定的拼婚期限是一年，這一年裏沒有不必要的聯繫，私下不能有任何親密行爲，在雙方父母面前也僅限於說說笑笑。
同時，這個期限內，互不干涉對方的人際往來，如果中間誰有了喜歡的人，可以提前離婚解約。
如果一年期後，彼此還沒遇到心儀之人，雙方就再商量後面要不要繼續。
所以，這一年裏，司玉要做好保密工作，維持好自己的單身形象。
爲了不被同事看到，她不想冒一點點風險，每天下班回家經過派出所，她都直接走過，從不往那邊打量。
即使正好遇到邵彭在派出所門外，她也會目不斜視，裝看不見。
幸而她和同事也不順路，她們往北邊路口走，再轉方向，司玉獨自向南直行，走個二十分鐘就能到自己住的地方。
中午，她給邵彭回了信息，問他在哪裏等着比較合適。
邵彭回她，自己五點準時在派出所門口，等她過來的時候會走在她前面，帶她到他停車的地方，兩人車上討論。
二十米的距離走不了幾步路，司玉很快就走到派出所門口的路段，沒到的時候，她就裝作無意的往這邊瞧，沒看見邵彭。
走到對着門口的地方，她又特意往門裏看了一眼，還是什麼也沒看見。
司玉不清楚怎麼回事，只好拿出手機給他發信息，同時繼續往前走，順便四處打量，想看看能不能看到邵彭的車。
領證之前，她做過基本的工作，像邵彭的身高體重、工作家庭，以及他的電話號碼、車牌號、婚房住址，她都背過了。
給他發了信息，五分鐘沒回信，自己瞎逛了幾圈，也沒看見他的車。
司玉有點生氣，這個人怎麼回事？這麼不靠譜的嗎？
別說兩人不是真夫妻，就算是，也不應該說話不算數，有事總要提前說一聲的吧。
雖然生氣，她還是坐在附近小公園長椅上，繼續等了五分鐘。
見還是沒有消息，司玉才選擇放棄繼續等待，獨自往家裏的方向走了。
大概快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司玉手機響起，邵彭的電話纔打來。
依照個人心情，司玉是不想接的，但既然是合作伙伴，總不好表現太情緒化，所以鈴聲響到快結束的時候，她接了。
不過她雖然接了，但她沒說話！
“對不起啊，剛纔快下班時臨時有個會要開，還不讓拿手機，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司玉接起電話不說話，邵彭自然知道她生氣了，自己主動解釋起剛纔失約的原因。
“哦，沒關係。”邵彭已經說明原因了，司玉也沒再追究，回的特別淡然。
“那你是回家了嗎？我去哪裏找你？”
因爲自己失約在前，邵彭怕司玉生氣不配合，所以說話的態度也自覺放低了很多。
他的擔憂沒錯，雖然司玉表面上不計較了，但莫名被放了鴿子心裏還是不爽。
明天雖然是中秋假期的第一天，但也是中秋節當日，所以，她還不能放縱一天推遲商量，只能今天晚上，就和邵彭商量好明天的安排。
中午就算邵彭不發信息找她，她下班後也是要聯繫他的，畢竟她自己爸媽不要緊，姥姥那邊也是需要他配合，才能應付過去的。
邵彭電話裏躊躇又帶些示弱的語氣，還是讓她出氣了一些，所以她很爽快的答覆了：“嗯，我已經回家了，你過來吧，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邵彭知道司玉自己住的房子在哪個小區，她給他說過。但具體樓房號，她沒有告訴他，可能她覺得不需要。
確實不需要，因爲他基本沒什麼事需要到她住的地方去找她。
兩人即使需要同住，也是在他的住處，也就是婚房。
不過，除了結婚當晚，爲了不讓雙方父母懷疑，司玉住在了那裏，其他時間她都沒有再過去住過。
就算是那一晚，兩人睡的也不是同一房間。
主臥是邵彭原來睡的臥室，即使那裏配置的牀更舒服，空間更大，邵彭自願讓給她，自己要去客房，司玉也沒有睡那裏。
司玉的住處本就不遠，邵彭走了這一會神，車就開到小區門口了。
如電話裏所說，司玉的確在小區門口等着邵彭。
雖然已經換下工裝，看得出來，揹着包在小區門口來回走動的她，還是下班時的裝扮。
看來，她沒有回家，接完電話一直在這等。
邵彭更感內疚，後悔剛纔應該說好，讓她休息休息，自己再過來的。
現在這樣倒好，兩人都是風塵僕僕模樣，還都餓着肚子。
要不要請她喫個飯，再細細規劃明天呢？她估計不願，算了吧！
邵彭這暗自琢磨的功夫，已經把車停在司玉跟前，落下車窗，揮了揮手，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等她安排下一步。
司玉剛纔一直在研究明天以及這三天假期的安排，所以，邵彭的車開到跟前，她才注意。
剛纔掛完電話，她就開始想接下來兩人去哪裏商談比較合適。
自己考慮了一下，在車裏說，私密性倒是好，但空間太窄，憋的上。
還是到小區找個無人的地方，快點說完拉倒。早上說姥姥說晚飯喫包子，她想快點回家洗刷完換好衣服，去姥姥家喫包子。
車窗落下，露出的是還穿着制服的邵彭，司玉皺了皺眉頭，怎麼不換衣服，太顯眼了！
“你把車放停車場吧，我們去……，算了你先停路邊吧，我上車說。”
司玉到底還是改了主意，雖然她鮮少和這邊鄰居打招呼，但制服確實太顯眼，萬一被鄰居看見，很容易讓人留下印象。
邵彭看出司玉對他沒換衣服不滿，也聽出她改變了原有計劃。
沒辦法，誰讓自己剛纔言而失信在先，又太着急，考慮不周在後，忘了換衣服就過來了。
所以，這會兒只能乖乖聽話，按司玉所說，把車停在了路邊。
車剛停下，司玉就跟上來拉開車門，利落上車，坐到了後座。
她坐在副駕駛的後位，所以邵彭回過頭來，兩人好似對角線的兩邊，彼此看了一眼。
這忽然的對視，先轉頭的是邵彭。
他也不知道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女孩，爲什麼每次兩人獨處時，氣場都比他還冷，一點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俏皮活潑。
上午在人社中心，明明看她和她同事關係挺融洽的……
“明天你有什麼想法？”邵彭轉過頭不說話，司玉忍不住先問。
聞言，邵彭重新把身體迴轉過來：“你先說吧！以你意見爲主。”
邵彭的謙讓，司玉絲毫不領情，控制了再控制，纔沒冷哼出聲。
心情不爽，說出來的話，就有那麼點挑釁意味，“既然以我的意見爲主，那明天各自過各自？”
之前兩人僅有的幾次單獨相處，邵彭也見過她發這種小脾氣，所以這會他見怪不怪。
而且知道她正式場合從不掉鏈子，所以，他也不會和她計較。
“我爸媽訂了酒店，想讓咱倆明天下午早點過去，他們約了我叔叔和姑姑，三家一起喫個團圓飯。你父母這邊有沒有什麼要求？要不要一起？”
司玉面無表情的聽他說完，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還說以我意見爲主，你家裏不是都定好了嗎！
邵彭說完，見司玉繃着一張俏臉，不言語，以爲她有爲難之處，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可以找個理由，就說出去玩，過二人世界？”
司玉沒立即回答，是因爲，她原本打算中午和邵彭去他爸媽家一起喫個飯，晚上她再讓邵彭陪她到姥姥這一起喫團員飯。
既然他父母早有安排，她不得不改變計劃。所以一時沒回答，心中默默重新安排一番。
至於她父母，她壓根沒考慮，比起團圓，他們更喜歡過二人世界。即使有要求，和姥姥一起就可以了。
雖然她心中已有計較，但邵彭的補充，還是讓她有被尊重的感覺。
但是，這個理由“過二人世界”，他怎麼想出來的？根本不可能好嗎！
其實和邵彭拼婚，司玉一點都不後悔，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從兩人做好決定，到見雙方父母，到領證，再到現在，他都會問問她的想法，讓她少了很多被規則約束的感覺。
哪怕，很多規則約定都是她提出來的。
想到這些，司玉換了一副面孔，不再爲難他。然後微微抿了抿脣，淡淡回道：“我沒有什麼意見，你明天上午到這裏找我，我們一起去姥姥家，待到下午再一起去酒店。沒問題吧？”
司玉的態度轉變，讓邵彭心裏一鬆，其實按照雙方約定，她一定會好好配合他的，但自己還是希望一切都是她自願，一點也不想強迫她。
他也說不出爲什麼，大概自尊心作怪，總覺得司玉很不待見他，如果她自願配合，他這種感覺還能輕點。
眼下司玉都沒意見了，邵彭自然對她的提議都同意，頭點的又快又猛，生怕司玉看不出他的殷切。
難得他的蠢樣逗笑了司玉，以至於姥姥給她打電話時，還能聽出她的心情很好，害的姥姥追問她是不是和邵彭在一起。
爲了讓姥姥誤認爲她新婚燕爾，過得很幸福，她也沒否認。
最後的結果，就是姥姥非要讓她喊着邵彭一塊來喫包子。
旁聽的邵彭也聽到了一點通話內容，知道司玉和她姥姥提到了他，好像還讓他一起過去。
但他不敢表態，之前有一次週末，他主動問過司玉，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看她姥姥，司玉拒絕了。
所以這會，他眼視前方，兩手無聊的摸索着方向盤，裝作什麼都沒聽見，默默的等着司玉下新指令。
司玉掛上電話，看了眼時間，六點零五分。
怕姥姥等急了，她還得回家洗刷一下。所以沒再繞彎，直接問邵彭：“我姥姥蒸了大包子，你要不要一起去喫？”
邵彭按捺住自己被邀請的欣喜，轉過頭答應的很爽快：“好，現在過去嗎？”
司玉拿好自己的包，轉過身子，一手搭住車門把手，一邊對邵彭說：“我先回家換一下衣服，大概十幾分鍾，你在這等我一會。”
“你去吧，不着急，我正好抽根菸。”
司玉知道邵彭會抽菸，第一次見面時就聞到過他身上有淡淡的煙味，其實她不喜歡抽菸的男人。
但只要不當着她的面讓她吸二手菸，她覺得也無所謂，這都不是問題。
反正他們需要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很少。
雖然邵彭說不着急，但司玉還是用快步走的速度回家，畢竟她不只是換衣服，還要洗刷一下。
上班一天，身上多少有些汗味，還是洗了澡更清爽。
緊趕慢趕，全部都收拾利索出門，司玉一看手機，也過去二十多分鐘了。
司玉是時間觀念很強的人，剛纔自己估錯時間，讓邵彭多等了一會，心裏有些許愧疚。
所以，見面時，司玉態度又好了很多。
尤其看到車裏的邵彭不但不急不慢的在等着她，後座上還放着剛纔沒有的月餅禮盒以及其他禮品，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邵彭見她上車後，盯着後座的禮品，瞬間俊臉一紅，比司玉還要羞愧：“抱歉，之前沒想過…，所以，去那邊超市買的，準備的太匆忙”
司玉趕忙搖搖頭，制止他的慌亂：“沒事，我自己也沒想到。”
說完，又想起什麼，補充了兩句：“把□□給我，我給你錢。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彼此提前自己準備好，讓對方不用額外操心。”
兩個領證才一個多月的人，一時還沒適應已婚身份的轉變，壓根忘了，節慶還需要提前準備，彼此家庭的人情往來。
兩人拼婚做的很多規則約定，都是司玉總結和提出的，邵彭只是認可和遵守。
所以，才24歲的司玉哪怕再玲瓏心思，也毫無婚後經驗，沒想過給對方家人準備節慶禮品，以及禮品花費由誰支付的問題，也就忘了提這個約定。
不過她自覺反應快，快速把對應的約定完善好，告知了對方。
但是，邵彭似乎不怎麼喜歡這個約定。
他覺得兩人雖然只是合作關係，但也沒必要分那麼清，沒有愛情，還不能有友誼嗎？
司玉和他所有的界限分明，都讓他覺得有些難堪，而且他很不解，既然司玉如此看不上他，爲什麼非要和他拼婚呢？
司玉壓根沒注意邵彭臉色的變化，還暗自琢磨自己還有什麼事項是漏下的，自己沒想到的。
所以，邵彭的沉默，她只當默認了。
不過，眼下，去姥姥家是最緊要的，司玉先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放下，喊着邵彭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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