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温宁也刚到。
两人碰了個正着。
“诶,宁宁?!”
“秦阿姨。”
看到温宁好生生的站在那裡,秦兰用手顺了顺自己胸口,明显松了口气:
“诶,谢天谢地你回来了!我刚才接到小耀电话,說你走丢了,還沒回家,真的吓死阿姨了,你說你要是出事,阿姨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天知道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有多担心害怕。
温宁一只手拎着保温桶,一只手安抚似地替秦兰顺了顺后背:“抱歉秦阿姨,让你担心了。”
秦兰摇摇头:“你回来就好,咱们进去吧。”
客厅内。
陆耀和叶巧也正打算出去找人。
“温宁?!”门打开,乍一看到进门的人,叶巧眼中闪過一丝惊讶。
愣了一秒后,她上前拉過温宁的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宁宁,你去哪儿了?我就回去拿個钱包的功夫,让你在原地等我,沒想到回来你就不见了,可急死我了,我到处找你沒找着,只能赶紧回来通知家裡人。”
沒等温宁回话,她视线又瞥到温宁手裡的保温桶,上面印着“国营饭店”几個字,紧接着道:
“原来你去国营饭店吃饭了,你早点跟我說多好,下次别一個人先走,這样别人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秦兰和陆耀之前只当温宁走丢,沒去细问背后的原因,现在听叶巧這么一說,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個保温桶,露出几分探究。
温宁简直想给叶巧鼓掌。
好家伙,三言两语就把她走丢的责任撇清了,還倒打一耙說她走丢是想一個人去国营饭店吃独食?
不愧是对照文女主。
温宁也不是吃素的,大大方方地把保温桶放茶几上,然后飞快酝酿情绪:“本来害怕你们担心,沒想說的,但叶巧姐好像误会我了。”
她眼眶蒙上一层水汽,委委屈屈地看向叶巧:“姐,你說回商店找個钱包就回来的,让我在胡同口等你,结果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沒回来,還碰上两個流氓骚扰呜呜呜……”
“要不是我运气好,碰上两個军人同志路過救了我,我恐怕已经被两流氓给……给……”
眼泪顺着眼眶无声地往下滚,温宁哭得鼻头红红,我见犹怜。
秦兰心疼地上前抱住温宁,“哎,你這孩子受了那么大委屈,怎么刚才不說呢?”
陆耀则听得咬牙切齿,拳头捏紧,“温宁妹妹别哭,该死的流氓,要是被我抓住,肯定胖揍一顿!”
“我沒事。”温宁抹了把泪,对着两人露出一個故作坚强的微笑,然后继续转头对叶巧道,“姐,得救后我去商店找你,售货员說你拿完钱包還在那裡逛了半天才走,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找我呀?明知道我在原地等你,你還把我一個人丢在那裡,差点就……”
一句话,又把锅甩回给叶巧。
叶巧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去看陆耀和秦兰的反应。
见两人看她的目光隐隐有些责备,她立刻抬起巴掌就往自己脸上狠狠扇去,空气裡想起啪啪两声脆响:
“宁宁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我以为只是买两件衣服的功夫,沒想到你会碰上流氓,对不起宁宁……”
紧接着,咚的一声,她直接跪在温宁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
温宁沒想到叶巧這么豁得出去,又是扇巴掌又是下跪,怕不是琼瑶剧裡学的演技吧?
反应了一秒,温宁索性也咚的一声跪在叶巧面前,紫薇眼瞎似的摇头:
“叶巧姐,别打了,别打了,遇上流氓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不关你的事,你别再打你自己,惩罚你自己了,我不怪你了……再也不怪你了……”
“都是我不好,不好……”
温宁眼泪顺着眼角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举起巴掌也往自己脸上啪啪抽了两下。
用魔法打败魔法。
果然,叶巧扇巴掌的动作一僵,忽然有点接不上温宁的戏。
“小叶、小温,你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一旁的秦兰看着地上哭成一团,各自抽巴掌的两人,赶紧去将两人扶起来。
然后分别拍了拍两人肩膀,安抚地說:“好在小温沒出事,小叶你也不是故意把她一個人丢下,這次就当你们俩都长了個教训。”
這事儿就算是揭過了。
温宁沒有恋战,点点头,顺势起来擦干眼泪,指了下茶几上的保温桶:
“对了,秦阿姨,我记得昨天您不是說想喝鸡汤嗎,還有陆叔叔喜歡吃猪蹄,我回来的时候路過国营饭店,看到正好供应這两道菜就买回来了。”
原来是给她带的,秦兰心头又暖又心疼,摸摸温宁的头,“你這孩子,自己遇上這么大的事,還想着我們。”
温宁乖巧道:“您不也随时都想着我們,還给我們买衣服。”
說到衣服,秦兰想缓和一下气氛,很有兴致地问道:“对了,你们俩今天买到喜歡的衣服了嗎?”
温宁点头,正要把买的衣服拿出来给秦兰瞧,叶巧却抢先抓起沙发上的包,把裡头的衣服取出来。
温宁一看那拿出来的衣服,颜色深沉,根本就不是年轻女同志穿的,心头正犯嘀咕,不知道叶巧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便见对方献宝似的把衣服送到秦兰面前:
“秦阿姨,我的旧衣服還能继续穿,而且我在家不怎么出门,不用穿新衣服,倒是您,每天要出去上班,所以我今天给您挑了两身衣裳,您看看喜不喜歡?”
叶巧沒什么经验,挑衣服的风格全是按照村裡年纪跟秦兰差不多的长辈审美来的,不是深蓝就是深灰,一板一眼的款式。
温宁只想笑,原书裡沒有原主走丢的剧情,却有這段送衣服的剧情。
秦兰掏钱给两人买衣服,原主老老实实挑了自己喜歡的,叶巧却什么都沒给自己挑,而是反過来给秦兰买了两件。
衬得原主多少有点不知感恩。
秦兰当时很感动,不過沒收下衣服,而是让叶巧去把衣服换成花色年轻点的,自己留着穿。
眼下,秦兰也正跟原剧情一样,欣慰地道:“你的心意阿姨领了,谢谢你想着阿姨,阿姨衣服挺多的,這两件你還是拿回去换两身自己喜歡的吧。”
友谊商店一直有退换服务,只要保证商品完好无缺,可以进行二次销售就行。
叶巧推脱了几下,答应了。
第二天。
叶巧赶在张婶起床前起来,照例给一家人做早餐。
张婶起来的时候,叶巧早饭都做好了。
张婶沒有用武之地,只好去找些别的活儿干。
今天的早餐是烙馅饼,陆振国爱吃饼,吃饭的时候特意夸了一句說饼不错。
叶巧笑着說:“陆叔叔要是喜歡,明天再给您烙。”
陆振国惊讶:“小叶,這饼是你烙的?”
叶巧点点头。
秦兰跟着夸道:“想不到你做饭的手艺挺不错。”
叶巧不好意思地說:“以前在村裡经常帮着伯母她们做饭,可能熟能生巧了吧。”
吃完早饭,陆振国和秦兰就出门上班了。
陆耀照例要上楼睡個回笼觉。
陆家人走后,叶巧沒有跟张婶抢洗碗的活儿,而是转身上楼去拿昨天买的衣服,打算一会儿就去商店把衣服换了。
拿着衣服下楼,想到昨天拉肚子的经历,怕出门又要找厕所,便把衣服随手放到沙发上,去厕所蹲坑。
等她从厕所出来,发现沙发上的衣服不见了。
“奇怪,我衣服呢?”
叶巧在家裡转了一圈,忽然听到院子外有搓洗的声音,她急忙跑出去看,便见院子外张婶正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個洗衣盆,吭哧吭哧地洗衣服。
叶巧定睛一看,张婶手上那涂了洗衣粉的衣服,不正是自己要换的嗎?
“张婶!”
叶巧抢下张婶手裡的衣服,语气急切:“你怎么把我衣服给洗了呀?”
张婶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叶巧委屈地指了指手裡這件衣服:“這是我一会儿要去友谊商店退换的衣服,你洗了我還怎么换呀?”
张婶了然,嘟囔道:“叶丫头,你要是新衣服,干嘛放脏衣盆裡?而且我哪裡知道這是你衣服,還是要拿回去换的新衣服……”
叶巧无奈:“我明明放沙发上的,沒放脏衣盆……那我還有一件呢?”
张婶又从泡着水的盆裡拎出来一件:“你看是不是你的?”
叶巧一看,正是她找的另一件,两件衣服都過水了,一般衣服下水后就沒有新衣服那味了,售货员肯定看得出来。
這下她還怎么去商店换呐?
叶巧简直想骂人,但又不能冲着张婶发脾气,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
张婶還不以为然:“這衣服不好好的嘛,叶丫头,要我說你别换了,我给你洗了,晾干后你正好可以穿呀!”
“你看這布料多好呀,款式也稳重,穿個五年十年的都不会過时!”
叶巧:……
想到昨晚看温宁买的新衣服,又是粉红衬衫又是布拉吉的,而自己往后都得穿着這两身老气横秋的衣服,叶巧心一横,還是把衣服从盆裡捞起来,拧干,打算明天再拿去商店试试。
万一跟售货员說点好话,装装可怜,对方同意给她换呢?
陆家二楼。
温宁趴在窗户边,听着楼下叶巧和张婶的对话,悄悄勾起唇角。
衣服是她趁叶巧去厕所的时候丢进脏衣盆裡的。
她知道张婶的习惯,每天洗完碗就会开始昨天一家的洗衣服。
原本穿书后,她沒打算搭理叶巧,可昨天的事让她意识到,有些人你不去招惹她,不代表她不会对你下手。
流氓的事就是個教训。
明显昨天就是叶巧故意把她一個人丢在胡同口,盼着她出点什么事。
回家后還想倒打她一耙。
温宁不惹事,但也不是圣母,别人都往脸上招呼了,她還要笑着原谅。
衣服的事儿,就当是讨点小利息。
北方天干物燥,衣服干得快,早上洗的衣服,到下午两三点就晾干了。
太阳当空,陆家院子外有一棵大树,树荫正好遮住院子一角。
张婶端了個小板凳,坐在树荫下摘菜,菜盆就在她脚边,裡头装着晚上准备做的豆角。
温宁和叶巧也在院裡,帮忙收上午洗的衣服。
三個人安静地忙活着,院子外有人敲门。
张婶起身去开门,是后勤部的小赵過来送菜:“张婶,這是分给陆首长的海鲜,刚从山省那边运過来的,新鲜着呢!晚上要是不吃,就用水养着,等明天吃,不過最多也就保管两天,時間长就不新鲜了。”
小赵把手裡的網兜转交给张婶。
是一兜子蛤蜊、海白虾還有螃蟹,虾脚還一动一动的,螃蟹也是张牙舞爪,一看就新鲜得很。
张婶接過来,笑着跟小赵点头:“好嘞,我這就去找盆养上,辛苦跑一趟啊小赵。”
小赵腼腆地摆摆手,“走了啊张婶。”
送走小赵,张婶就赶紧拎着一兜子海鲜进厨房,找了個盆放水,把網兜扔进水裡。
弄完后,张婶接着去树下摘菜,见到温宁和叶巧,笑着說道:“刚后勤送了一兜子海鲜過来,正好后天家裡要来客人,我還愁准备什么菜呢,這不正好。”
“咱们平时吃的菜都是特供的,隔三岔五也会送点新鲜物资過来,這就是当军区家属的好处,時間长你们就习惯了。”
叶巧好奇地问:“张婶,后天谁要来呀?”
张婶:“你们秦阿姨最好的姐妹,手帕交,這不听說她多了两個干女儿,也要過来看看嘛。”
哦,叶巧点点头。
衣服干了,叶巧沒忘要去商店的事,跟张婶和温宁說了声,就抱着衣服出门了。
叶巧走了,温宁沒闲着,搬了個小板凳挨着张婶坐下,一起摘菜。
摘了会儿,张婶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叹了口气:“小温,你說這海鲜怎么做才好吃呀?以前我都是清蒸,但是吧,清蒸的容易腥,你陆叔和秦阿姨本来就不爱吃海鲜。”
温宁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這心烦,“张婶,你等会儿,我上楼找個东西。”
温宁上楼找来纸笔,坐到张婶旁边,膝盖并拢,把本子放在上面,低头唰唰写着什么。
张婶惊叹:“哟小温,你這字写挺好啊!”
“一般一般。”温宁随口谦虚着应付,继续唰唰写,沒一会儿就写完了两张纸。
温宁把纸撕下来递给张婶:“给,您看看,這两道海鲜菜谱怎么样?”
张婶是识字的,接過来一看,照着念道:“捞汁海鲜、酸辣柠檬虾……”
接着往下看完后,张婶目光已经从疑惑转变成惊叹。
“哎呀,這個菜谱绝!沒想到海鲜還能做成凉拌的,這样做出来肯定有味又不腥,小温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厉害呀!”
温宁谦虚地笑笑:“我姥爷家祖上是宫廷御厨,家裡传下来一些御用菜谱,小时候我妈教我认字儿就喜歡用菜谱,我差不多都倒背如流了。”
温宁完全瞎编的,沒想到张婶特认真地感叹:“真沒想到以前皇帝還挺会吃的,海鲜也吃凉拌的。”
温宁憋住笑,继续忽悠:“张婶,我厨艺沒叶巧姐好,不能帮你做饭,但是菜谱我见得多,以后你要是不知道做什么菜,我就再给你默写几個。”
說到叶巧做饭這事儿,张婶原本兴奋的表情僵了几秒,沒忍住跟温宁抱怨:“你說這小叶也是,天天就往厨房裡钻,勤快是勤快,可搞得我這一天沒事干,怪心慌的。”
张婶在陆家,一個月拿二十五块薪水,包吃包住。
原先干得顺风顺水的,可叶巧一来,天天跟她抢活干,她就怕哪天陆家觉得家裡多她一個保姆多余了,给她开了,那她上哪儿找工作去?
温宁看出张婶的想法,仿佛找到知己一般,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张婶,不瞒你說,我也心慌啊!看着叶巧姐那么能干,我也想跟着帮家裡干点什么,总不能天天在家裡吃白饭吧。”
吃白饭,对,就是這种感觉,张婶感同身受地拍了拍温宁肩膀:“我懂你的心情,人在屋檐下嘛,可這家裡的活儿你也看到了,就是做饭、打扫卫生、洗洗衣服,一個人干刚刚好,再多個人那就是什么来着,人才浪费呀。”
温宁狠狠点头:“可不嘛!我都打算好了,等過几天我去外面转转,看能不能找個工作什么的。”
“哎哟,工作可不好找”,张婶盯着温宁那张好看的小脸,忽然想到,“我前几天听說文工团在招考,要不你让你秦阿姨帮你打听一下,看能不能考进文工团去?”
温宁一下就想起火车上那個骗子大妈說的话,文工团包吃包住,每個月還能领薪水,在恢复高考前,如果能苟到文工团上班,好像的确是個不错的選擇。
温宁是個执行力很强的人,表示道:“文工团招考的话,肯定会贴告示,那我明天去看看。”
“行啊,你去看看吧,哎哟,我得去准备晚饭了。”张婶起身拍拍屁股,端着小板凳回厨房。
温宁跟着她一起进厨房。
到厨房后,温宁看到盆裡的虾和螃蟹已经不怎么动了,這年代沒有打氧机,就這么放着第二天准死,到时候都臭了,想了想,温宁還是决定提醒张婶:
“婶子,捞汁海鲜最好做完放一天,這样更入味,反正我們這会儿有空,不如一起把這些海鲜给处理了吧?”
张婶看了眼水盆,又看了看客厅,家裡安安静静的,就只有两人,心裡沒有像面对叶巧时候那样的危机感,爽快道:“行啊,那我得赶紧把调料给备好。”
两個人在厨房忙活。
张婶准备柠檬虾和捞汁海鲜的调料,温宁就帮忙处理虾线,把花蛤清理一遍,再顺便把螃蟹给煮上。
很快就做把柠檬虾和捞汁海鲜给腌好了。
张婶用大搪瓷缸装好,盖上盖子,放到冰箱裡冷藏。
两人刚忙活完沒多久,叶巧回来了。
温宁一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她那衣服沒换成。
哪知道叶巧沒放弃,說第二天還要去,要找商店的经理求求情。
温宁懒得发表意见,爱折腾就折腾去,她可不陪叶巧跑腿。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叶巧果然出门了。
今天温宁也有事,约了陆进扬和孙长征吃饭,顺带還想着吃完饭去文工团打听一下招考的事。
陆振国和秦兰不在家,陆耀出去和朋友打球了,温宁也不用跟谁打招呼,只和张婶說了一声,就准备出门。
“小温,等等。”张婶神神秘秘地叫住她。
“怎么了张婶?”
张婶带着她进厨房,左右看了眼,確認家裡沒人了,才打开冰箱,从裡头一堆菜后面端出個铝制饭盒:
“這個给你,你偷摸吃啊,别让小叶看见。”
温宁打开,裡头居然是昨天两人做的柠檬虾和捞汁海鲜。
张婶怕她不要,又道:“昨天你扒了那么多虾,手指头都割破了,婶子心疼,今儿你不正好要出门嘛,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温宁莫名有点感动,昨天她扒虾确实挺累的,弄螃蟹的时候手還被夹了,当时沒吱声,沒想到张婶都看在眼裡,但是,“张婶,你给我盛了一份,明天客人来了不够怎么办呀?”
张婶笑道:“放心啊,够够的,那么大两缸子呢,而且我還要炒两個别的菜。”
温宁收下了,甜甜地冲张婶一笑:“谢谢婶子。”
张婶只觉得心窝子都被甜到了:“哎哟,好了好了不耽误你办正事了,赶紧出门嗷。”
温宁在厨房找了個網兜,把上次国营饭店借的保温桶和铝饭盒都放兜子裡,提着出门。
飞行大队。
陆进扬和孙长征沒忘记今天跟温宁有约,上午结束训练,队裡沒什么事,两人也准备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