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家等通知
两人出来碰面,一個抱怨:“周科长今天是吃错药了嗎,脸跟驴似的拉得老长,說话還夹枪带棒的。”
另一個也有同感:“估计是更年期到了,看谁都不顺眼。”
前头那個摇头:“不对,不是說這個职位已经内定她侄女了嘛,可我看她侄女也沒来参加考试,该不是出什么变数了吧,所以她才一副看我們都不爽的样子。”
后头那個赞同的点点头,“有道理……”
听着两人讨论的话,再看两人的状态,温宁对裡面的情况便有了心理准备,看来周芳今天的心情不太美妙,而她正好是罪魁祸首,只怕周芳对她的态度比前两個同志還要差。
這场面试绝不会轻松。
做好這样的心理准备,温宁迈步走进教室。
教室内,三個考官并排而坐。
一個周芳,一個中年男人,還有一個温宁居然认识,是管特招的杜春梅,就是杜春梅点拨她,让她去报社投稿的。
温宁心存感激,但面上肯定不能让人看出她跟杜春梅认识,她面带微笑,视线平等地扫過三個考官,主动开口自我介绍:“各位考官好,我是温宁……”
“……”
听到她說在首都日报和青年周刊上发表過文章,中间的中年男人眼神一亮,随即便打断她:“温同志,你发表的作品今天带過来了嗎?”
温宁早就准备好了,从随身挎包裡掏出投稿的稿件,還有报社和杂志社的回函,递给中间的中年男人。
虽然文章被采用,但還沒有正式刊登,只有回函。
中年男人仔细看了下她的文章,沒說什么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很是满意,随即把文章传给旁边的周怡和杜春梅:“周科长和杜主任看看。”
杜春梅看了几眼稿子,沒想到温宁還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内就有了代表作品,心道自己沒看错人,是個人才。
她有心帮衬温宁,问道:“我可听說给這两家报刊投稿,被拒绝几十次都是常有的事,温同志是投了几次才過稿的?”
温宁谦虚道:“我运气好,只投了一次就過稿了。”
杜春梅惊讶:“呀,那可真是厉害!”
中年男人也道,“确实厉害。”
转而目光询问旁边的周芳,“周科长看完文章有什么想法?”
周芳漫不经心地接過稿件,看都沒怎么看,先点点头:“這两家报刊的投稿要求挺高的,18岁就能在上面发表文章,后生可畏啊,想必在创作上很有天赋。”
接着又话音一转:“马上就是国庆,正好咱们门口的对联该换了,既然温同志這么有天赋,能不能现场写一個迎国庆的对联?”
现场写对联?
杜春梅听着便眉头一皱,平时宣传科写個什么东西,都是半個月一個月的時間准备,现在现场就让人家写副对联,摆明是为难人。
关键周芳先前也沒让前两個面试的同志现场创作,杜春梅有心想帮温宁,笑着打趣:“周科长,创作需要時間,今天這点時間是不是仓促了点?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周芳对杜春梅的话置若罔闻,微抬下巴注视温宁:“文笔好的人,随便写点什么都比一般人强,温同志都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了,写点小对联,就两句话的事,应该花不了多少時間吧?”
温宁就知道,自己逼得周怡沒法来竞争這個岗位,周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這不就来给她挖坑了。
摆明质疑她的水平,她要是今天不把对联写出来,周芳马上就会质疑她文章是不是找人代笔的。
温宁面上表情沒变,依旧挂着淡淡的笑:“那我试试,给我5分钟時間构思就行。”
“5分钟?你确定?”周芳语气三分不可置信,七分嘲讽。
温宁点头:“对,五分钟。”
周芳只觉得温宁在装模作样,双手抱胸,抬起下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行啊,就给你五分钟。”
要是写出来的对联水平不行,正好顺理成章地质疑她文章是找人代笔的。
一旁杜春梅见温宁应了周芳的要求,着实替她捏了把汗。周芳想把侄女弄进宣传科,但今天周怡沒来,肯定是有什么变数,所以周芳今天对每個考生的态度都严厉得不行,对温宁更是带着为难加挑刺。
杜春梅出声道:“沒事,温同志别有压力,创作本来就需要時間找灵感,五分钟的時間确实仓促了,就是作家文豪,也不一定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内写出东西来。”
中间的中年男人也开口道:“嗯,温同志不要紧张,尽力而为。”
听到旁边两人這么說,周芳脸拉得更长了,不爽地看了眼手腕的表:“开始计时。”
温宁闻言,赶紧拿出纸笔,埋头构思了一会儿,便提笔开始写。
還沒到周芳說時間到,温宁就停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水,然后把纸张放到三位考官的桌子上。
周芳压根就不信她能這么短時間就写出一副对联,目光随意地往纸上一扫,這一扫,她双眸便狠狠缩了一下。
只见上面写着——
上联:民富国强数今朝,欢笑迎国庆。
下联:山南海北赞改革,歌舞颂党恩。
紧扣主题,对仗工整,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
中年男人品了几秒,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杜春梅也跟着赞叹:“温同志是搞宣传的料,周科长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周芳脸色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在五分钟内就写出這种水准的对联?
“写得這么快,不会是提前背過的吧?”
温宁就知道周芳会质疑,不紧不慢地道:“既然這样,不如周科长出個上联,我来对下联,就不用担心我提前准备了,除非提前泄露题目给我的就是周科长本人。”
這话一出,周芳脸色瞬间僵硬。
出题吧,她脑子裡沒货,不出题吧,岂不是证明她水平不行,连個对联都出不出来。
杜春梅帮温宁添了把火:“温同志這個提议好,周科长,出题吧。”
中间的中年男人也看向周芳,显然跟杜春梅的意见一样。
周芳骑虎难下,憋了几秒沒憋出什么上联,脸色些微涨红地道:“行了,今天時間仓促,继续面试吧。”
她都這么說了,其他两個考官自然也不会继续为难她。
很快,中间的中年男人便对温宁道:“你刚才自我介绍提到你還会画画和摄影,水平怎么样?”
温宁早就做好了准备,立刻拿出自己准备的几张素描和摄影作品集。
基于她刚才现场创作了一幅春联,周芳沒敢再质疑她的实力,而是换了個角度:
“温同志好像对我們的选拔考试特别了解?提前都把所有东西准备好了。”
“提前”两個字她刻意咬重,暗示温宁有关系。
温宁笑容不变:“确实是提前准备的。因为主席說過,不打无准备之仗,每次作战要有必要的准备,力求在敌我條件对比上有胜利的把握。所以看到招考公告的时候,我就特地找到宣传科的同志,了解這個岗位涉及的工作內容,需要具备什么样的水平素质,根据這些要求,我才提前准备好作品集。”
中年男人惊愕道:“温同志看過主席写的《解放战争战略方针》?”
看這本书的年轻同志不多,都是部队上了年纪的人,中年男人就是其中一個。
温宁点头:“闲暇时候就爱看主席的书,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看得更高更远。”
不是闲暇,而是整個高中政治课還有大学思修课,她学的都是這些东西,简直烂熟于心。
“好一個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中年男人抿唇品了几秒,赞赏地道,“温同志年纪不大,却相当有格局!有你们這样的年轻人在,国家有希望!”
“温同志,回家等通知吧。”
温宁不知道中年男人的身份,但是他這么說完之后,周芳的脸色十分难看,杜春梅却喜气洋洋的看着她。
温宁沒有多问,朝三人鞠了個躬,从考场出来。
出来之后,温宁整個人才彻底松了口气,终于是考完了,至于最后能不能考上,那就得看周芳会不会再作妖了。
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尽力了。
温宁走下楼,刚才精神高度紧张,顾不上身体的痛,现在整個人放松下来,便感觉腿和手腕疼得厉害。
她走到旁边的僻静处,撩起袖子,发现手腕的肌肤已经变成了紫红色,比之前的青紫色看起来還要吓人,轻轻一碰就疼得倒吸凉气。
再撩起裤管查看,小腿肚上也是一片斑斓,又黄又青又紫,身上她不方便查看,但肯定也有地方肿了,不然不会全身火辣辣的痛。
温宁咬着牙起身,准备往外面走。
沒走两步,便一眼看到停在北楼对面的吉普车。
陆进扬站在车前,双手抱胸,后背靠着车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温宁的方向。
两人视线相对,陆进扬沉声开口:“過来。”
温宁忍着痛,慢慢踱步過去。
“送你去医院。”陆进扬解释了一句,接着替她拉开车门,看着她坐进去后,再顺便帮她把安全带系上,关上车门。
车子很快启动,出了文工团,往军区医院。
到医院门口,温宁要下车,陆进扬让她等着,然后不知道从哪裡推来了一辆轮椅,示意她坐上去。
温宁還有些受宠若惊,自从上次她掉马之后,两個人的关系就一直有点尴尬,沒想到陆进扬会亲自送她去医院。
“谢谢。”温宁不是沒良心的人,她坐上轮椅,真心实意地跟陆进扬道了声谢。
陆进扬嗯了声,叮嘱她坐好,接着双手握住轮椅把手,推着她直接去了外科。
秦兰就在外科诊室。
她今天沒有安排手术,在办公室坐诊,這会儿也沒什么病人,正跟护士小陶聊天。
乍一下看到自己儿子和温宁进来,秦兰吃了一惊:“小温,进扬,你们怎么来了?”
陆进扬言简意赅:“带她過来检查。”
她,显然指的温宁。
一旁的护士小陶听到這话微微吃惊,秦医生的儿子居然推着個女同志来看病?
小陶见過几次陆进扬,印象裡他都是冷冰冰的形象,帅是很帅,可帅得太有距离感,女人见了会自卑的程度。
有次他来军区医院体检,有個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主动跟他搭话,话裡话外打听他有沒有处对象,结果他连個正眼都不给,那傲劲儿,直接把女医生给臊得脸色涨红。
小陶打量着轮椅上的温宁,白玉一样的人儿,巴掌大的脸,眼睛水汪汪亮晶晶,唇红齿白,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娇艳得就跟刚开出的花儿似的,小陶瞬间醍醐灌顶,怪不得秦老师儿子对她们医院的院花女医生看都不看一眼,原来人家喜歡的是這种绝色!
小陶心中感慨,秦兰一颗心却只注意到温宁坐着轮椅,紧张的视线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小温,你沒事儿吧?哪裡受伤了?”
温宁沒瞒着,拉开自己衣袖和裤腿,露出受伤的地方:“早上出门的时候,被自行车撞了。”
秦兰看着她手脚处青青紫紫的一片,既心疼又吓了一跳:“哎呀,怎么撞成這样,身上還有伤口嗎?”
温宁摇头。
秦兰還是不放心地說:“不行,我得给你做個全身检查。”
秦兰把温宁推到围挡后面,拉上帘子,又转头嘱咐小陶进来帮忙。
陆进扬自觉走到诊室外面等着。
秦兰帮温宁解开衬衫扣子,一边查看她身体有沒有外伤,一边用手在她身上摁来摁去。
“這裡疼嗎?”
“這儿呢?”
一连摁了好几個地方,温宁都說不痛,秦兰這才放下心来,看来沒有伤到内脏器官,不過還是拍個片子確認一下更放心。
温宁衬衫脱了,只剩一件贴身的小背心裹着白润饱满,腰细得只有一掌宽,秦兰检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看到她的身体,只觉得满眼雪白,摸上去更是凝脂一般,心道真是尤物,這要嫁人了,不知道要被男人疼成什么样,女人见了只有嫉妒的份儿。
小陶心中更是震惊,看得眼睛都不转了,身为护士,看多了病人的身体,但這是唯一一個皮肤白细得一個毛孔都看不见,那圆满,多一分则過,少一分则不够,女人看了都要流鼻血的程度,就连肚脐眼都长得又圆又小,仿佛女娲精雕细琢的一般。
秦兰帮温宁把衣服穿好,吩咐愣着的小陶从旁边的药柜裡取出一瓶棕黄色的药酒,又对温宁道:“過会儿我带你去拍個片子,现在先帮你涂点消肿化淤的药酒。”
“好,谢谢秦阿姨。”温宁乖巧地点头。
秦兰用镊子夹了一团棉球,蘸了药酒,一点一点给她擦拭手腕肿胀的地方,“這個药酒效果好,但就是劲儿大,像火烤似的,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药酒涂上去,果然火辣辣的,温宁痛得倒吸凉气,但她一声都沒吭,努力憋着气,紧咬下唇。
秦兰心疼地道:“沒事儿,痛就喊出来。”
温宁憋得眼眶都红了,最后小猫儿一样哼唧了声。
诊室门外,陆进扬双手垂在身侧,笔直矗立在门口,他耳聪目明,听力比寻常人要灵敏得多,几乎是温宁出声的瞬间,他耳朵就捕捉到了。
午夜梦回,他对這样的声音再熟悉不過,每次他把她压着欺负狠了,她就会這样哼唧,陆进扬喉头微滚,一股灼热从后背涌到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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