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帝国黎明(番外免費)
“爹!您是不是疯了!?”
顺天府,乾清宫。
朱祁铭一脸气急败坏地冲进了這属于他老爹的住处,手中那明黄色的诏书让夏瑄等人挪不开眼睛。
宫中的那些個宫女内侍什么的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作为大明顶梁柱级别的官员,自然是知道那份诏书的內容是什么。
因为,那份诏书是大明天明皇帝朱瞻壑当着他们的面亲自书写的。
“疯什么疯了?会不会說话?”朱瞻壑眉头一皱,很是不悦地开口。
“你都二十七岁了,這么多人在呢,能不能稳重点儿?”
說完,他转头看向了夏瑄等人:“今天就到這裡吧,你们暂且回去先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今天的事情等以后再說。”
“臣等告退……”
……
夏瑄等人都是很有眼力见儿的,毕竟如果沒有点儿基本的眼力见儿他们也不可能在大明的官场混這么长時間。
要知道,天明一朝,虽然因为有朱瞻壑這個史无前例的皇帝而颇显吏治清明,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以前是一回事,现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多时候,即便是皇帝知道你很有能力,甚至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真要你死的时候你還是得死。
如果要做好一個皇帝,那就很难做好一個人,因为做皇帝是不能讲理的,尤其是对大臣。
在三年前,朱瞻壑曾经向自己的儿子朱祁铭說過這個問題,当时朱祁铭反问道:不讲理讲什么?這世间還有不讲理的嗎?
朱瞻壑当时虽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很平静地跟他說:将背后的政治意义。
皇帝,杀人、用人、赏人、罚人,看的是需不需要,而非对与不对。
如今的朱瞻壑,颇有一种后世所說的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感觉,但现实如此,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国家是個君子之国,最起码在对待自己的臣子和百姓时是這样的,但這是不存在的。
……
“坐。”朱瞻壑看着夏瑄等人离开,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桌边,同时示意自己的儿子坐下来。
“你要知道,你虽然是太子,但在你爹我面前仍然是臣子,既然拿到了诏书,就要执行。”
“不是,您真的不是喝多了?”对于自己父亲的严肃,朱祁铭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是說他不尊敬自己的父亲,更不是他不害怕自己的父亲,恰恰相反,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要知道,在香州府的时候他可是沒少挨自家老爹的揍。
但是,今天的事情不太一样。
“不是,您嘴上這么說着,实际上却给您儿子我发了一封退位诏书?”朱祁铭将手中的诏书放在了桌上。
“您今年才五十一岁,天明一朝在您手中不過十一年,如今正是日上中天的时候,您却想着退位?”
“谁說我要退位了?”朱瞻壑很是平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啜一口后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是要退,但却是退到大明的太上皇這一位置上,到时候虽然你会登基为帝,但大明的事情,我不拍板,你依然做不成。”
“那您又何必要退位?”朱祁铭顿时就不理解了。
“按照您的說法,实际上不就跟太爷爷当年一样,他老人家御驾亲征,让当时還是太子的伯祖父监国?”
“既然一样,那又何必费這個劲?”
“還是說……”
朱祁铭突然一脸醒悟地挪了挪屁股,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动了一点。
“您不会是想撂挑子跑路吧?”
此前一直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因为朱瞻壑登基已经十一年了,大明如今也是蒸蒸日上,整個亚欧大陆,包括此前未曾踏足過的西伯利亚地区也被尽收囊中。
眼下的大明,真的是毫无敌手。
在同一块大陆上的打不過大明,不在亚欧大陆上的沒有渡海远洋的能力。
但是,朱祁铭此前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到自己父亲說要撂挑子,再加上自己的爷爷朱高煦生前也和自己說過,說自家這個老爹并不觊觎皇位,說什么皇位对于自家老爹来說就是尝试一下新鲜的感觉。
爷爷的话,再加上這些年自家老爹不止一次的牢骚,顿时让朱祁铭觉得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撂什么挑子撂挑子?”朱瞻壑沒好气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甩手就给儿子了一個脑瓜崩。
“大明這么大,虽然欧洲那边有你二叔和三叔看着,但光是中原這一片地方你现在都处理不好,我還敢撂挑子?”
眼下的大明,其实是分成三個部分的,就是当初朱瞻壑所定的顺天府、香州府和循天府三個中心。
朱瞻壑自己坐镇顺天府,处理中原相关的事宜。
朱瞻圻坐镇香州府,处理香州府、南州府和部分中亚地区的事宜。
朱瞻垐坐镇循天府,处理欧洲和西亚地区的事宜。
虽然经历了十年有余,蒸汽火车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但开山铺路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别說是十年了,怕是就算是二十年,以大明如今的科技程度来說也是有些勉强的。
所以,朱瞻壑才定下了這种“三分天下”的治理方针。
其实原本不是這样的,因为吴王一脉中還有個朱瞻坦,而且和朱瞻圻這個庶子不同,朱瞻坦是嫡子,按理来說怎么也得分一份儿的。
但是,朱瞻坦的身体不好,在见证了自己大哥登基继位的第二年就撒手人寰了,连個子嗣都不曾留下。
……
“你记住了,這個世界上或许有天才,但所谓的天才也是要付诸努力的,区别不過是天才需要的努力少,而普通人需要的是加倍,甚至是十倍的努力。”
看着自己儿子一脸不信的表情,朱瞻壑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地教育教育自己的儿子。
“你别看你二叔和三叔现在兢兢业业的,但這是因为你那两個堂弟還小,沒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不然的话你二叔和三叔的做法会和你爹我一样。”
“我知道,你知道我并不喜歡做皇帝,因为我不喜歡被长久的禁足在一個地方,虽然這也并不是禁足。”
“是,我在皇位這個坑裡摔了一跤,而且很疼,但如果回头看,就会发现這個坑是我当初自己心甘情愿跳进来的。”
“所以,我不会抱怨,而是会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知道我沒有回头的余地。”
“你也是一样。”
“可是我……”朱祁铭有些不服气,但還沒等他說完,朱瞻壑就打断了他的话。
“或许你想說,這不是你的選擇,但我告诉你,很多人的一生,其实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朱瞻壑說着,看向了背后,那裡悬挂着太宗皇帝的画像。
“我生为你爷爷的儿子,我也沒得选。”
……
朱祁铭闻言默然。
以前他年纪小,不懂,但那都是以前了,成年之后的他知道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也包括永乐年间的那些事情。
“你记住,你是大明天明皇帝的嫡长子,是大明的太子,如无意外,以后注定是要继承大统的。”
看着低头沉思的儿子,朱瞻壑再次开口。
“中原上下近五千年,哪怕是从秦朝开始算起也有一千八百余年了,一千八百余年,也就只有元朝所拓展的疆域和我們能够相比,但是元朝的结局是什么?”
“摊子铺得大了,那就是問題,如果处理不好,咱们大明也会重蹈元朝的覆辙,最终变得四分五裂。”
“如果只是偏安一隅,我愿意让你成为一個无所事事,享受人生的人,但是你是我的嫡长子,以后是大明整個帝国的皇帝,所以你沒有那個享受的资格。”
“你记住了,大明在你的眼中是如日中天,蒸蒸日上,但在我的眼中,不過是個帝国的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
“作为皇帝,哪怕只是后继者,你也必须要成长为一個不可替代的人,因为如果你不是无可替代,那么你就一定会被替代。”
看着面前的父亲,朱祁铭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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