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杀人于无形
“妈,你看你……又乱开玩笑!”张鹏飞扫了一眼粉面通红的柳叶,瞪了张丽一眼,同时想到了那天在卫生间裡的荒唐事,便不敢再看柳叶。
“哥,你坐,天气热,我去给你弄杯冷水。”柳叶腼腆地站起身,对张鹏飞微笑着点点头。自从张丽总开她和张鹏飞的玩笑后,柳叶见到张鹏飞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张鹏飞坐下顺手拿起了面前的文件,大概地扫了扫,是老妈的房产公司要和另一家投资公司合作共同开发江平市旧城改造的项目。
张鹏飞顺嘴问道:“妈,四百多亩的土地,這么大的项目,你为什么不自己开发?”
张丽笑道:“傻儿子,你真以为妈是财神爷啊,妈沒有那么多钱,双林环球投资发展公司是一家国企子公司,银行有关系,妈与他们合作,钱就不成問題了。”
听到是国企,触到了這几天的案子,张鹏飞便又多问了一嘴,“什么国企?”
“双林省钢铁建设公司的下属投资公司,背景大着呢!”
“啊……”张鹏飞大脑乱成了一团,好久才平静下来。柳叶端着水杯放在他的面前,关心地问道:“鹏飞哥,你怎么了?”
张鹏飞抬头扫了一眼老妈,又看了看柳叶,這才說:“你们最好不要和這家公司有什么联系!”
张丽神色一怔,儿子从来沒管過自己的生意,今天這是怎么了。一旁的柳叶嘴快,问道:“鹏飞哥,這家公司怎么了?”
张鹏飞想到了纪委的纪律,想了想才說:“妈,合作上的事情,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张丽道:“具体事情有夏杰和他们谈,对方由于背景大,所以表现得很硬气。儿子,不說這個,你告诉妈,为什么不让我和這家公司来往?”
张鹏飞婉转地說:“十家国企,有九家都不干净,我……我怕以后万一他们公司出了什么問題,牵涉到你。”
张丽沒当回事地說:“能不能谈下来還两說呢,令一家房产公司也在谈這個项目,听夏杰說,谈判的重点就在土地返還金上,到时候再說吧。”
眼下的情况张鹏飞也不好說什么,只得笑着点点头。见到张鹏飞心事重重的样子,柳叶以为母子二人有话要說,就說:“你们聊吧,我先去睡了,有点困了。”
见柳叶走了,张丽才问道:“儿子,你怎么了,几天不几你人都瘦了一圈。”
张鹏飞道:“沒什么,工作上的事有点累。妈,這几天……给他打电话沒?”
张丽当然知道是谁,脸色不由得红了红,小声說:“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的,那個……差不多這個时候……”
正說着话,手机果然响了,张丽神经质似地拿起电话,不安地瞧了瞧儿子。张鹏飞苦笑着說:“你们先聊,要不我回避一下?”
得到儿子的同意,张丽才接通了电话,在与刘远山的关系上,?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所以处处小心。张鹏飞点燃了一根烟,听着他们无关痛痒地說着闲话,望着老妈的表情好像年轻了二十岁,张鹏飞不禁想爱情的力量原来真的如此伟大,這更加深了他心中的孤独,想到现在所认识的几個女人,心裡就有些痒痒的。
“那個……儿子也在這呢,要不……你和他說话?”张丽突然话锋一转,小心地提醒了一句电话另一头的刘远山。
电话交到张鹏飞的手上,他迟疑了一下,就听对方說:“最近工作怎么样,還好吧?”第48章杀人于无形
听到“父亲”的声音,和鹏飞心裡便是一热,淡淡地說:“還好吧,最近……碰到一個难案子,有点棘手……”
“說說看,让我這個老家伙帮你分析一下……”刘远山脸上露出了笑意,其实他虽然远在他方,可是张鹏飞的一举一动,甚至双林省的一系列重大事件都沒逃得過他的眼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发生在双林省政坛的大事。
张鹏飞似乎感觉到了刘远山话语中的轻松,但仍然硬着头皮把王常友的案子讲了一遍,包括自己一些不懂的疑问,最后看似毫无意义的补充了一句:“小玉姐說,张书记前天去京城了。”
刘远山听张鹏飞详细地說完了情况,颇为得意地說:“遇到困难为什么不早說!”顿了顿接着說:“你說的情况我都知道,张耀东去京城是看你爷爷。上次延春的案子让刘为民受到了重创,之后上头就收到了一些无中生有揭发张书记的材料,看来某人不甘心這么败下来,党代会就要开了,某人想影响老张的声誉不让他再进一步,所以……老张這次一刀落地想干票大的,以绝后患。……王常友在双林省任商业厅厅长的时候,刘为民那时候是省委常委兼江平市委书记,王常贵是常务副市长,所以……他们三個查出一個,這個圈子就算完了!而三人当中王常友是官商,查他容易一些,所以才……老张找你爷爷是为了寻求帮助……你爷爷答应在关键的时候,出来說句话………”
“那……這么重要的大案,为什么让我們几個小年轻的上场,不单是想考验我們吧?”张鹏飞听到了這些高层秘闻,大脑同时在飞快地运转着,打断了刘远山的诉說,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此案,可胜可败,但老张必需立于不败之地!”刘远山打起了哑迷,之后笑道:“我今天晚上說得有些多了,遇事要多想想,切身体会一下,官场如战场,杀人于无形……”
手捏着电话,张鹏飞眉头紧索,看来刘远山這次也想考考自己了。张鹏飞临走前,顺便从老妈這裡拿走了双林环球投资发展公司的材料。
想了一晚上,张鹏飞依然沒有想通上边为什么让沒什么经验的二科来查這個案子,早上饭都沒吃就来上班了。对面碰到陈喜,陈喜忧心重重地拉住他說:“鹏飞,叫上小贺一起去我办公室。”
“我他妈的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一会儿让大力度地去查,一会儿又让放一放,還說這個案子要靠我們二科自己的力量去查!你们两位說……上面的领导到底是什么意思?”
办公室裡,陈喜发起了牢骚,原来昨天晚上纪委江书记亲自给他打电话询问王常友案子的进展情况,陈喜不好說沒什么进展,婉转地說暂时沒发现线索,之后江书记就告诉陈喜,如果实在沒什么头绪,也可以放一放,当然他只是提下见意,這件案子還是要靠二科自己去办,可以不必向除了江书记以外的上级报告。
听完陈喜說完了江书记的指示,贺楚涵想了想,不禁也皱眉說道:“這圣意還真不好揣摩啊,怪不得全天下只出来了一個和珅!”
陈喜一脸愁容地看向张鹏飞,“哎,你们說這上边不是难为我這個小小的科长嘛,查也是他们,不查也不是他们,最后又說让我們自己看着吧,他们干脆不管了,這……這让我們下边的人怎么办,鹏飞,你能明白上边的意思嗎?”
张鹏飞沒有回答陈喜,而是自言自语地說:“這次江书记跳過了焦厅长,跳過执法监察室主任,完全跳過我們上面层层的直接领导,而亲自把案子的材料交到我們身上,又让我們保密不要声张,你们觉得這正常嗎?”
“不正常,都他妈的不正常!”陈喜今天在自己的两位副手面前,完全失态,不像過去那么稳重了。這也难怪,在政府部门办事,难的不是办事,难的是体会上面领导的意思,领导的话听不懂,能力再出众也沒有人提拔你,這是一條铁的定律。
陈喜的两只手在身上四处乱摸,最后气恼地說:“兄弟,给我根烟!”
张鹏飞笑着站起来,抽出两根烟,交给他一根的同时,顺手点燃了打火机。陈喜一愣神的功夫,火已经送到了面前,他赶紧凑上前吸了一口,“谢谢,”张鹏飞的這一细节,让他心裡好了很多。不由得感慨道他真会做人哪!
张鹏飞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烟,他把江书记的指示、昨夜刘远山的指导,另外联想一下张书记与刘副书记之间的关系通通地想了一遍,也就想通得差不多了。看来张书记对查王常友,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暗示江书记越過层层的关系直接安排二科。总的来說,张书记想给别人造成一种错觉,查王常友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二科自己的意思,查出来皆大欢喜,趁机可以把刘副书记拉下马,查不出来也很正常,顶多丢人的是二科,别人会說二科不自量力,尽然敢去查一個厅级干部。总之,无论胜败都沒有人会想到這是张书记的意思。
正如刘远山昨夜所說,“此案可胜可败,但老张必需立于不败之地。”胜了给人的感觉是偶然,并非张书记克意为之,而败了也不会影响张书记的声誉。既使刘副书记想拿這個案子威胁张书记,张书记也已经为自己做好了退路,他去找京城的刘家老爷子就是個证明,况且昨天刘远山也說了,刘家老爷子答应了老张,关键时刻出来說句话……這无疑给张书记一個强大的支持。
张鹏飞一点点地思索着這几天的事情,心裡有点不快,很显然张书记把二科的這些人当成了与对手博弈的棋子,他是暗中的策化者。战胜了对手,棋子是光荣的,而若失败了,棋子就会成为弃子,今后想翻身也就难了。
“官场如战场,杀人于无形……”
刘远山的话還在张鹏飞的耳畔徘徊,张书记這次的确下了一招妙棋,无论成功于否都伤不到自身,顶多牺牲了二科這枚棋子。如果二科干得漂亮,他张书记在运筹帷幄间就干掉了刘副书记,他才是最大的赢家。高层的斗争看来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复杂,张书记布了一個局,进可改,退可守。而此案对于二科来說,說白了二科是一把枪,是炮灰,這自然令张鹏飞不舒服,不過想通了這些,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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