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所谓的初遇 作者:未知 商队沿着草原边缘上坚实的硬土层一路向东走了两天,才算来到帕伊高原北麓群山最初的入口,這裡被爱喝苹果酒喜歡住山洞的矮人们和帕伊高原上游牧的兽人们共同称之为盐铁道,由這裡向西穿越延绵起伏的新西亚奇斯山脉后,就可以到达盛产精铁锭的矮人国度,也是由這裡攀過充满了悬崖峭壁的死亡之路,就会达到盛产魔羚羊以及各种初级草药的帕伊高原。兽人们每年都要用大量的魔羚羊换取矮人们大量的精铁,因此這裡被称为羊铁道,只不過久而久之的被谐音,更名成盐铁道了。 原本這裡对商人们最大的阻碍就是近乎于天险般难行的山路,一侧是万丈深渊,另一侧是悬崖峭壁,两者之间只有一條四五米宽的盘山路,蜿蜒曲折的穿越着北麓群山。如是仅仅如此也并不算什么,但是這裡是往北再走几百裡就能抵达冰雪苔原,只要刮起北风,冰雪苔原上的刺骨寒风就会沿着星湖草原一路向南,吹到帕伊高原脚下,被整個帕伊高原的群山所阻挡,而只有在這條盐铁路上,北面的寒风才会沿山路逆行而上,這时候如果一旦遇见从帕伊高原上吹来的温暖的来至于无尽之海的东南信风,那就会形成强对流天气,雨雪冰雹会将整個盐铁道变成巨型的延绵千裡的冰雕,這时候困在盐铁道上的商队是无法调转队形后撤的,巨型陆地兽和巨大的魔法运输车几乎都沒有任何办法再這样狭窄的山路上调头,只能是暂时躲避天灾或者是逆风前行,所以這裡逐渐的成为了一條死亡之路。 尽管這样,依然会有人肯冒死行走于這條商路之间,不過情况在十几年前发生改变,在這條盐铁路上出现了一伙神出鬼沒又非常强悍的强盗团伙,他们是来自于矮人七大君王黑铁君王境内,所有人都是被流放出来身负重罪的矮人囚徒,以及一些无法生活的矮人平民和从矮人国度裡逃出来的矮人奴隶,他们躲在帕伊高原北麓群山之中,躲避矮人君王的通缉追杀,逐渐的形成了一股自己的势力,他们称自己为灰矮人,他们是天生的强盗,他们占据了盐铁道上的一处矿脉,并就此定居下来,他们平时大都依靠抢劫为生。這就是臭名昭著的灰矮人强盗团。 他们生活在强大的矮人国度与兽人部落之间的夹缝中,矮人们依据与兽皇立下的约定永不踏入帕伊高原半步,而此时的兽人部落更像是一盘散沙,部落之间的摩擦让他们都在疲于应付,而对這些擅长挖洞的矮人更头痛,一旦发现情况不妙,灰矮人们会立刻舍弃同伴躲进矿洞裡,兽人大军围剿過几次,什么效果都沒有,就這样在這么十几年之中,灰矮人的势力如滚雪球一般慢慢变得越来越大。 很多小势力的商团畏惧帕伊高原北麓群山中灰矮人强盗,走這條盐铁道的商队也越来越少,与此相对的是所获利益成倍的增长,這一次商队七十头雷霆犀身上背负着超過五百吨的精铁锭一旦成功运回去格林帝都,至少可以获得五倍的利润,但是在此之前還需要一点点的运气,比如面前這條死亡之路。 勒伊帕斯做了很多准备,几乎每只雷霆犀上都有强弩,加上雷霆犀本身就算得上凶悍的陆地战兽,冲锋陷阵的时候也会无可匹敌,這样一直数量达到七十只雷霆犀的商队,绝不是小股的灰矮人势力可以吃得下的,兼之還有可以起到威慑作用的两支冒险团以及篆刻着魔纹法阵的篷车做后应,也算是实力非常之强大。 商队在进入盐铁道之后,就沿着由无数碎石铺成的蜿蜒山路向前走。 天亮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吃饭,见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要正式启程。早霜洒在山峦上,泛起一片耀眼的白,我真之不敢放眼望這片群山,害怕会伤了眼睛。绝壁上站立着能在山川之巅行走如履平地的野山羊,它似乎再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我們,我躺在雷霆犀的脊背上,卷缩在座位上,围着一條厚实的毛毯,舒服得不舍得起来,只肯将一张脸露在外面贪婪的呼吸着干爽清凉的空气。 库兹蹲在我的旁边手裡啃着一只熏兔头,另一只手裡還为我准备了一只,只不過我并不想吃。也许整個商队只有库兹過得更欢快一点,库兹总能设法弄到一点特色的野味,像這两只獭兔,就是库兹昨晚上拎回来的,也沒有時間料理。 我們整個白天都要小心翼翼的警惕山崖上会不会有滚石落下来,我只要随便的伸出头就可以看到另一侧深不见底的山涧,涧底不绝于耳的流水哗哗声,吵的人心烦。我的心就像被绷紧的一根弦,只有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才会放下心,因此我很珍惜休息的時間。 正是因为沒有時間料理那两只獭兔,所以我想到了一個最懒的办法,如果可以弄到黄泥的话当然還有更懒的,只不過在這绝壁间只有几米宽的碎石子铺成的路上与雷霆犀挤在一起休息,根本就找不到黄土,最后只能選擇熏制那两只獭兔,做法简单,将十股油灯的灯芯拧在一起,丢在一個装满荤油的大碗裡,上面架起一個铜盘子,准备好的松木木块丢在上面,只要点燃大碗裡油灯的灯芯,用不了多久油灯就会烤的铜盘子裡的木块升起滚烫的带着松油香味的青烟,将用调料腌制好的獭兔放在一旁架起来的盘子裡,用口大铁锅将這些统统扣进锅裡,只需要舒舒服服的美美睡上一個晚上,早晨醒来的时候就能吃到香味浓郁的熏兔。 這时早晨的太阳還沒从山岭间冲出来,我們都在等待启程的号角声。我只是简单的選擇了另外一块熏兔头与一只腿,就让库兹将另外的那些熏肉给老库鲁和弗雷德大叔送去。库兹将留给我的装在木盘裡放在我的身边,就像是献宝似的去找老库鲁和弗雷德。 這时候的弗雷德大叔需要整理雷霆犀运载的物资,每天的一早一晚极为忙碌,已经连着几天都沒去找辛格,一直就守在商队营地這裡,我估计這样的情况還要持续很久。很可能会延续到平安的穿越北麓群山。老库鲁每天早上都会被勒伊帕斯找去勘察前面的地形,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兽人,老库鲁的每條建议都有可能挽救了某人的生命。 我喝一碗热乎乎的玉米糊,正准备起来尝一尝昨晚熏制的兔头味道如何,可是当我眼睛扫向盘子的时候,才发现盘子裡那只兔腿竟然消失不见了。清晨时候冷冽的山风让我一下子变得清醒了很多,嘚嘚瑟瑟地卷曲着身体麻利地穿上棉质衣裤,着棉衣又轻便又保暖,库兹說我越来越有人样儿了。 “呸!”這兔头的外皮烟味有点大,熏一整晚的话果然時間太长了一点,看来得控制一下油料,适当的减少一些。不過味道却很足,我撕下两條肉丝丢进嘴裡,跳下雷霆犀的脊背,沿着狭窄的山路转了一圈,也沒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我心說奇了怪了,這兔子腿算是自己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吃我的东西沒問題,但是我却是要做個明白鬼。 我迫使自己安静下来,因为我的耳朵裡意外的传进来轻轻地咀嚼声,中间還有清脆的咬骨头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就像夜晚裡的梁上老鼠在咬木头椽子。那声音很细微,若非我最近因为魔法感知力变强,使得使得五感比正常人敏锐得多,還真就不容易发现這细小的端倪。 顺着声音我转身寻了過去,就看见一個瘦小的身影躲在雷霆犀的肚子底下两條粗壮的后腿之间的阴影裡,纤细的后背靠在雷霆犀温暖的后腿的小腿骨内侧,一边心不在焉的为雷霆犀抓着痒痒,一边飞快地啃着兔腿儿,显得格外精灵古怪的大眼睛偷偷想外观瞧。她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毛线裙以及一间灰白色的外套,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随着转头灵活的摆动,她身体微微的向前倾斜,目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好奇的站在她身后,跟着她的目光也向那边看過去,却只能看见散落在空场裡還沒有收拾好的锅。這时候,她似乎觉察到身后有人,猛地一回头看见了我,清瘦的小脸被吓得惨白,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指着我有点结巴地說:“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很萌,這是我对她的第一個印象,她被吓得像小鹿一般惊慌失措的样子很逗。這女孩儿大概有十五六的年纪,比我高半米多,只不過身体显得有些淡薄,扁平的胸,扁平的屁股。但是给我第二种感觉又是非常的妖,白净无暇的脸上有一抹黑色的锅底灰,那双如同秋水般明亮的眸子就像会說话一样,甚至她不需要开口,我就知道她现在一定是再說:你怎么发现姑奶奶我的?居然還转到我身后吓我一跳,居然我還沒有发现…… 其实我想很想将她的嘴捂上,可我的手够不到她的嘴,她一直向后躲着我。在商队裡偷偷摸摸的可是大忌,被人发现打一顿都是轻的,我想這小丫头一定是舞团那边偷偷跑過来,商队裡可是沒有女人的,看她這样瘦弱,又自己来商队這边偷东西我就想到会不会是她在舞团那边吃不饱,被迫来這边偷些东西填肚子呢。也许是個地位低下的小奴隶吧。 我连忙摆手示意她先别說话,然后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将她拉到雷霆犀后腿的阴影裡躲起来,她刚反应過来要挣扎一下,眼中衣服要质问我的样子。這时,弗雷德大叔抱着一捆粗麻绳匆匆地走過,她還算机警在关键时刻屏住了呼吸,我們侥幸躲了過去。 她還要再跟我啰嗦,我连忙将手裡還未吃完的兔头塞进她的手裡,轻轻地对她說:“沒時間了,商队马上起程,不想被发现就趁着时候赶紧回去。” 她瞪着明亮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以为她是被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临走时我无奈的挠挠头对她說:“哎,我說!” 她本来已经走出去,听我喊她就又回头看過来。 “你要实在吃不饱,明天的时候那就早点来!”我轻声对她說道。 远处已经传来启程的号角,她不再犹豫地贴着山道裡侧的墙壁边缘向后奔跑,那轻快的身影就像是一只林间的小鹿。那身灰白色的毛线衣裙竟然为她添了一层保护色,兼之我所在的雷霆犀也算是商队雷霆犀队伍裡倒数第三只,距离篷车着实很近,她的身影只是一闪而過,转過了前面山路的大弯,就消失不见了。 這时候,雷霆犀背上传来弗雷德大叔的呼唤声,我连忙出声答应!他见我蹲在雷霆犀肚子底下,连忙越下来一把将我从雷霆犀腹下抱了出来,双手用力将我举在空中,仰着脸对我說:“你不想活了?钻犀牛肚子底下,不怕被一脚踩死你嗎?” 我也不辩解,只是对着弗雷德大叔傻笑,他也只能颇无奈的抱着我爬上雷霆犀,然后对我說:“别瞎跑了,起程号都吹2遍了!” “恩!”我答应道。 我在想无论哪裡最底层的那些人,都会是最受压迫的一群人,就像原本的我,還沒高過那些男人的腰,就被吩咐着干這干那,捡牛粪,刷洗皮具,跑腿送信。可是老库鲁只是稍微地向勒伊帕斯吐露了一下:哦,你看,這是我刚收的小学徒!学煎药的。甚至勒伊帕斯老爷连一個字都沒說,就在不曾有人让我去干活儿,当然除了弗雷德大叔之外。我想,刚刚那位吃不饱,偷偷跑出来找吃食的小姑娘,也可能像我一样吧。 潜意识的在心裡为她打上了一個同命相连的烙印,然后猜想着她可怜的命运,也许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卖掉的吧!最后竟然很自然的觉得我們就是同路人,呵!应该关照她才对啊!我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