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娼户家的野孩子 作者:未知 当一個人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时,几乎感觉不到時間的流逝,北原秀次中午连吃饭都夹着书去的,闷头学了一天,稀裡糊涂就到了下午,而放学铃一响,昏昏欲睡了一整天的内田雄马倒是立刻满血复活了,又精神了起来,准备去参加社团活动,也就是去打棒球。 北原秀次也不想留在教室裡了,這一放了学群魔乱舞,吵得要命,外面操场上田径各社团练训起来的声音像是屠宰场在搞加班作业,惨叫连天。他准备先回公寓去,安安静静看一個多小时的书,然后再去纯味屋打工——也打不了几天了,等新人来了他就换工作,不伺候福泽冬美那神经病了。 式岛律和内田雄马两個完全過的是正常的高校生活,自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北原秀次戴着耳机听着英语,嘴裡嘟嘟囔囔复述着换了鞋,而刚出教学楼玄关就遇到了雪裡——天還有些阴,只能透下一层薄薄的阳光,台阶上半干不湿的,雪裡屁股下面坐着书包,仰着脸看着天空发呆,脸上的神情很是迷茫,纯净非常,像只回不去天堂的天使。 “雪裡,你在這裡干什么?”北原秀次有些好奇,别看他们在一個学校一個年级,但班级离得很远,大课也不一起上,外加北原秀次本人也不好动,平时极少碰面。 雪裡闻声转過头来,看到了北原秀次,一脸生无可恋,扁着嘴郁闷道:“在等姐姐。” 北原秀次略一想便明白了,笑问道:“是要去社团入部嗎?”小萝卜头动作很快啊,昨天选好了今天就要强制执行了。他是知道的,别看雪裡力气大,但真的是個乖妹妹,从来不肯反抗姐姐,而且任打任骂。不過话說回来,有时也确实是她自己找着挨揍。 雪裡摇了摇头,沮丧道:“不是,姐姐要带我去见一位前辈。她发邮件說什么直接去了田径部就算有实力也不一定能当上正选选手,要论资排辈就麻烦了,所以要带我去找关系,好今年夏天就能参加比赛。” 她說完叹了口气,一副真是多此一举的样儿,而北原秀次轻轻点了点头。那小萝卜头缺点是挺多,但就說关心妹妹這一点上真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他觉得冬美应该是想带着雪裡去求式岛律的姐姐,听說那個式岛叶在三年级說话挺有份量的,估计冬美会卖卖笑脸搞些蝇营狗苟的事儿,好帮妹妹弄個好点的待遇。 就冬美那暴脾气,能低头去求人应该挺不容易的,只能說是一片爱护妹妹之心。 這种就属于福泽家的家事了,他也不方便說什么,只是笑着道:“那你在這儿慢慢等,我先走了。” 但他刚半转了身就被雪裡拉住了裤腿,要不是腰带给力裤子就给扯下来了,不由哭笑不得地问道:“還有什么事,雪裡?” “那個……你以后不去我們家吃嗟来之食了嗎?”雪裡表情很是不舍,坐在那裡仰着头可怜兮兮,眼中還有点点晶莹,不知道的還以为北原秀次癌症晚期活不了几天了。 北原秀次一阵无语。 日语因为歷史原因,也是有成语的。rb在過去有自己的语言却沒有自己统一的文字,并且词汇量和表达深度都很有限,后来和中国开始交流后,汉语便被当时的rb直接采用,成为上流语言,但原本的本土语言仍然在中下层继续使用,這就使日语出现了“音读”和“训读”两种区别,其中音读就是把汉语词汇直接音译读出来(按古时传過来时的发音,现在听起来就有些怪了,大致可以分为吴音、唐音和宋音三种)——雪裡喜歡說成语這属于她的個人爱好,北原秀次不介意,介意的是這货总是搞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词。 我特么的是去你家打工,怎么听起来像是去要饭一样? 但是,雪裡她自己都承认自己是個笨蛋,在這种态度下,很多时候你沒办法和她计较——你和一個笨蛋讨论来讨论去,你也是笨蛋嗎? 北原秀次无语了片刻就当沒听到“嗟来之食”這個词,只要不是存心侮辱,一些无心之過他不介意,他這点气量還是有的,无奈道:“過几天我准备换個地方打工了,等来了新人就走。” 雪裡不舍中带了些困惑,委屈问道:“为什么?是嫌吃得不好嗎?”她不觉得那种小打小闹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她看来姐姐和北原秀次打架,北原秀次也沒吃亏,沒理由会生气的,倒是家裡的伙食她一直觉得不太好。 “不是,是和你姐姐相处不来,時間久了我怕忍不住真揍了她,万一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大家脸上不好看。”北原秀次也是有一說一,客套话雪裡也听不懂,而且他确实是這么想的——天下這么大,沒必要非打那份工,找份不怎么受气的呗! “原来是這样啊……”雪裡有些郁闷,就为了這种小事嗎?她有些理解不了,闷闷說道:“我最近一直废寝忘食,苦练不休,還准备再次挑战你呢!這下麻烦了呀……以后我們還能常见面嗎?” 北原秀次微微沉默——你這么看得起我我很高兴,但真的不用了!還有,每天就你吃得最多,饭点沒到你就坐到桌边了,哪裡忘食了? 不過他对雪裡這纯净的傻孩子還是挺有好感的,微笑道:“虽然不去你们家打工了,但雪裡,我們還是朋友。至于较量嘛……将来有机会的。” 雪裡认真点了点头,仰着脸說道:“那就好!唉,你這人蛮好的,斗志顽强让我倾慕不已,還干得多吃得少,可惜姐姐不喜歡你,好奇怪,明明你很招人喜歡的。”她是真觉得惋惜,不過她心大得很,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很快便将郁闷丢到了一边,又乐呵呵的了,很关心地问道,“你說我們還是朋友,那以后我能去找你玩嗎?” 說着她還抹了抹嘴巴,咽了口口水。 北原秀次沒注意,随口应承道:“当然,随时欢迎。”他正看着教学楼玄关呢,发现冬美正拎着书包和袋子在换鞋,边换還边盯着他。 他收回了目光,向雪裡摆了摆手笑道:“你姐来了,雪裡,我先走了。” 雪裡连连点头,认真說道:“后会有期!” 北原秀次哑然失笑,摇着头走了——這家伙连說個再见都是古典派的,其它的话也是乱七八糟,也算個奇葩。 這毛病是怎么养出来的? 他走了,冬美出来后盯着他的背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今天在学校上课,脸上顶着一個红印子连头都沒敢抬,更生气了。 她恨恨问道:“雪裡,那個家伙和你說什么了?”那家伙虽然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像個好人,其实很卑鄙的,十分阴险狡诈,偷偷背后打人小报告,妹妹比较单纯,可别给他骗了。 “沒什么啊,我就问了一下他還去不去咱们家吃饭,他說過几天就不去了,太让人失望了。”雪裡从来都是個坦率的姑娘,有一說一,根本不管姐姐是不是臭着脸。 冬美搭拉着小脸,脸色更黑了,生气道:“不来正好,這家伙是個小心眼,我叉了他的眼,他不也打了我嗎?我计较了嗎?我去找老爹打小报告了嗎?這家伙這辈子也就這点出息了!” 說完她又狠狠盯了北原秀次背影一眼,嘟了嘟小嘴,觉得不对,太少女了,又很不淑女的呸了一声,然后转头命令雪裡道:“别管他!走了,和我去见一位前辈。” 她說着還举了举手裡的袋子,裡面是两盒点心,准备用来“行贿”的。 “直接去入部不就完了,這么麻烦干什么?”雪裡磨磨蹭蹭起身,嘴裡還小声抱怨,她一点也不喜歡這样。 “你少啰嗦,听我的沒错!你直接去入部得不到重视怎么办?送上门的便宜货谁会稀罕,不给你展现实力的机会不就完蛋了?你准备抬一年垫子搬一年跨栏给前辈当一年苦力嗎?有点脑子!咱们找個說话管用的人推薦你去,算社团指名成员,這样待遇肯定能好点!快走,快走!我告诉你,到了那裡别显摆你的剑术,老实呆着别說话就行,万一被留在剑道部就惨了,听到了沒有?你眼睛在看哪裡?有沒有在听我說话?我先把丑话說在前面,你要敢不老实坏了好事,我回家饶不了你!” 她說着就扯着雪裡往剑道场去了——要不是在学校裡,估计能一路踢着屁股走。 …… 北原秀次不想和冬美那小萝卜头照面,免得又要和她争吵——他勉强也算是好相处的那种人了,只要别人不惹他他绝对算是安全无害的类型,但真的和冬美這种性格恶劣的相处不来,但混蛋萝卜头又有個好爹,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也不方便一個劲修理她,只好眼不见为净了 他上辈子小时候见多了那种无脑护犊子的熊孩子家长,经常给气得半死,這遇到一個讲理的,真是好感满满,不想让這种家长太過为难。 只能算萝卜头运气好! 电车一路晃悠着他便到了站,而等他走到公寓不远处时,远远看到了十几個大大小小的男生正半围着一個人,還隐隐传来严厉的喝骂声。 這不关他的事,這片街区平时就乱得很,打架很平常。他也沒在意,继续拎着包往前走,但走了沒几步,耳中隐隐听着有個声音在厉声叫骂,“你這娼户家的野孩子,谁给你的胆子动我弟弟?你打算怎么赔?說话,给我說话,是哑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