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我曾爱過你
“我有什么好說的?”我苦笑,拿起酒瓶对嘴吹了半瓶,落寞地說,“季成,怎么突然就变成這样了呢?”
是啊,我至今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這样了呢?
我和季成相爱两年,哦,不,我爱了季成两年,季成也温柔如水地照顾了我两年,难道這两年都是骗我的嗎?可他骗我有什么目的?骗婚?他根本不需要婚姻啊!
季成垂眸看着酒瓶,抿了抿嘴,突然拎起酒瓶,将瓶子裡的酒全部倒进嘴裡,然后抹了一把嘴,說:“诺诺,如果我說,我曾爱過你,你信不信?”
“……”我竟无言以对。
季成惨然笑看着我:“可是诺诺,我沒办法,我跨不過那道阴影。”
什么阴影?
我突然想起,相爱两年,结婚两月,我竟然不知道季成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肯碰我。
谁都不会是天生的变/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变成了那种样子?
季成叹口气,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地說道:“我妈……我十岁的时候,看见我妈学校的校长来我家……我妈被绑在床头上,鞭子……蜡烛……手/铐……那时候我爸還在……”
我心惊肉跳,根本沒想過会是這個原因,更沒想到,季成居然会毫无保留地把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我。
饭馆人很少,季成的声音很低沉,并沒有被别人听见。而桃子又叫了一箱啤酒,一直在喝闷酒,根本沒工夫搭理我們,从头到尾,我們的对话她一句都沒有应和過。
“我跟我妈……两年沒联系了……”季成痛苦地将脑袋埋入双臂间,食指插/进头发裡,狠狠地揪着,“诺诺,对不起!我不该在沒有跨過心理障碍的时候娶你,是我害了你!”
我默了默,缓缓抬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季成的后脑勺,柔声安慰:“我不怪你,真的。”
从季成给我那二十万的时候,我所有的怨恨都释怀了,现在他告诉我事情的原委,說真的,我对他除了同情,就只有懊悔。
懊悔那时候沒有多关心他,要是我能够早点知道船在哪儿弯着,我一定会带他去看心理医生,那样也许我們就不会离婚,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诺诺,对不起!”季成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声音裡渐渐染上了哭腔。
我心口狠狠一疼。
季成是這個世界上真正对我好的人之二,之一是桃子。
“季成,让我帮你!”我抬起他的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让我帮你,好不好?”
季成皱眉,疑惑地看着我:“怎么帮?我现在這副样子,還有必要嗎?”
我淡淡一笑:“路是人走的,再穷不過讨饭,不死终会翻身。季成,你有沒有什么打算?”
季成垂眸想了片刻,踌躇道:“打算……我曾经打算過开一個饭店,跟我妈還有你,我們三人一起辛勤劳动,用自己的双手赚取幸福生活。”顿了顿,自嘲地笑道,“可是……我根本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沒有,所以,我們注定了沒有幸福。”
我神色一黯,我和季成,错過的真的太多了。
“那就开一個饭店!”我坚定地对季成說,“你喜歡开饭店,那就开饭店好了!”
季成苦笑,叹口气,道:“诺诺,你想得太简单了,开饭店是需要资金的。”
房子季成留给了张兰,那二十万是他借来的,离婚的时候,季成沒有任何财产。两年過去了,如果他一直在当导游,那么,他的确存不下开饭店的钱。
“我有钱,要多少钱?”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季成怔了怔,摇头拒绝:“诺诺,虽然我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可是该有的血性,我還是有的。”
我顿时有些自责,刚才那句话,好像是有些伤人自尊。
我想了想,试探道:“那我出钱开饭店,請你当经理,全权负责一切经营事宜,怎么样?”
季成皱眉,微微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打量着我。
我笑笑,理所当然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突发奇想。我现在手头有一大笔钱闲置着,你知道的,這年头,银/行/利/息低得不够买二斤猪肉,我需要投资些什么来让财产升值。”
季成沉默片刻,试探地问道:“你有……多少闲置资金?”
扣掉我刷了两台车之后,以及要留一部分自己应急,可以动用的大约有八百万。我将数目报给季成,季成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過神来。
“好歹我也曾经是当红歌手,虽然沒红多久就被黑了,但钱是捞到了不少。”我自嘲地笑笑,一口气灌了半瓶啤酒。
桃子简直是個酒桶,我和季成各怀心事,也都喝了不少,地上已经堆了不下二十個酒瓶了。
季成看我又要开啤酒,连忙伸手拦住了,微微摇头,道:“诺诺,别再喝了。”
我拨开他的手,无所谓地笑笑:“我现在酒量已经很好了,沒事的。”
季成皱着眉头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很明显的担忧。
“想好了嗎?想好了那我們就签一份协议,我把资金交给你,开饭店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我是董事长,你是总经理,你替我打工,我给你发工资,怎么样?”
我笑看着季成,半开玩笑半认真。
季成這個人其实是很骄傲的,根本不肯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尤其他认为他很对不起我。
我漫不经心地說:“我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基本上沒什么对口行业,想开设计公司,八百万砸进去都不够塞牙缝的。要是先把钱投资在别的地方,等到赚了钱,再拿来开设计公司,這样曲线救国,倒是個好办法。”
季成想了很久,我沒有催他,這种事情是需要两厢情愿的。
其实我也不单纯只是为了帮助季成,我有我的打算。八百万固然是很多人拼搏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可是在卫砺眼裡,八百万就是個屁,我就是個屁。
可是如果我拿這八百万作为本金,另起炉灶,发展自己的事业,一旦成功,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我也就不必处处看人脸色了。
是的,我就是這么沒良心,尽管卫砺一次又一次帮助我,可我還是不放弃逃离。屈服只是因为无路可走,一旦有一点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就像程才說的那样,我程诺就是個白眼狼,卫砺对我再好,给我花再多的钱,我都不会感激他,一旦有那么一丝丝逃离的可能性,我都不会放過。
就像关在笼子裡的鸟,任凭主人再如何喂食喂水,一旦笼门打开,鸟還是会飞走的,因为自由实在是太可贵了。
“诺诺,你不怕我沒有那個能力,经营不善,把你的全部身家打水漂了嗎?”季成问得很郑重,“我从来沒有做過生意,只是刚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动過开饭店的念头,怎么经营,怎么管理,怎么扩大规模,我一点儿概念都沒有。”
這是一個很实际的問題,可我完全沒有抓住重点。
我只注意到了季成說他刚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动過以后开一家饭店,一家三口一起打拼的念头。
原来,季成真的爱過我,只是很可惜,年少无知的我們,就那么轻易地错過了。
“你尽管去做,赚了固然好,就算是赔了,也不至于血本无归,哪怕剩個百八十万的,都足够一個人生活了。”我满不在乎地笑笑,我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如果终究要活在卫砺的阴翳下,我宁可自己一无所有,也好彻底断了逃离的念头,安安心心地過富足却毫无尊严与自由可言的囚/犯生活。
季成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中,很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說:“诺诺,对不起,我冒不起這個险。”
我十分失望,看着季成,却說不出什么话。
一個人的志气在那儿摆着,不够就是不够,难当大任就是难当大任,這是沒办法的事情。
“诺诺,如果這钱是我自己的,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拿去开饭店,可是诺诺,這钱是你的,你现在被黑得那么厉害,以后找工作都是個难事儿。要是我把你的钱拿走了,赚了,皆大欢喜,可要是赔了,你该怎么办?”季成边說边摇头,苦笑道,“诺诺,对不起,我不能再害你一次了!”
我心头突地一跳。
他不是沒有志气,他只是怕再伤我一次。
天底下真正肯为我考虑的人,除了桃子,也就只有季成了!
我握住季成的手,郑重而动容地說:“季成,你是個好人,认识你,是我的幸运。這辈子当不成夫妻,是咱们俩沒缘分,我谁都不怨。但是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当伙伴,除了你和桃子,我信不過任何人。”
我看了一眼桃子,那货已经趴在桌子上打呼噜了,我苦笑道:“你看,桃子這丫头,也就吃吃喝喝打打架在行,真要是让她做什么大事,她肯定掉链子。季成,我相信你,我希望你也能相信你自己。我們合作,互利共赢,不论结果是好是坏,一起承担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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