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八百块买你一夜
我大喜,连忙坐进副驾驶的位子,系好安全带,很不自然地說:“谢谢。”
這种感觉挺奇怪的,耳鬓厮磨、整夜纠缠的人,却沒有半点感情,可是我却在他家,他的车上,求他带我一路,還要对他說谢谢。
卫砺沒答话,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尽管已经有了无数次的经验,我還是沒出息地往前栽了一下。
到了路口,卫砺却沒停车,径直往市区开。在一個距离初见酒吧很近的红绿灯下靠边停车,把我放了下来。
我看了看時間,五点二十,连忙穿過马路去上班。
因为沒休息好,又哭得挺惨的,我直接去休息室睡了一觉,等到晚上九点钟开始演出,我才起来收拾准备。
很快就到我上场了,唱完三首歌,我就下场休息,等着十二点钟之后的自由点歌。
今晚的自由点歌环节跟前几天沒什么区别,那個每天都点我的客人今天照例点了一首歌,我唱完了,服务生递上来一個红包,我致了谢,就要下台。
這时,有個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再来一個!”
有人点歌,我当然不能下去,拿着话筒笑着问:“請问先生想点什么歌?”
“点别人的歌,有无数种選擇,点你的歌嘛!”那声音好熟悉,在卡座前面靠墙的位置,那墙是承重墙,墙面裡面有承重柱,突出墙面至少十五公分,是灯光照不到的死角,我看不清是谁。
那声音顿了顿,卖关子似的,突然大笑了几声,說:“自然是《十/八/摸》了!”
《十/八/摸》是很低俗的歌,我在龙城的时候听陪/酒女唱過几句,听了那客人的话,我心口一沉,這人是专门来找茬的。
我在初见酒吧登台的日子有好几天了,正是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這個时候,突然有人点我唱低俗的歌,明摆着是打我脸。
我第一次遇见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拿着话筒呆呆地站着,飞快地想该怎么应对。
這时,刘杨站出来了,笑着向客人道歉:“這位客人真幽默,程诺,你就随便唱一首吧!”
我感激地看一眼刘杨,正要示意配乐,突然,那客人一拍桌子,大声說:“老子就要听《十/八/摸》!老子有钱!女表子不唱艳曲儿,难道要唱京剧啊?你配嗎?”
我顿时变了脸色,是李健航!這语气跟他在龙城侮辱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刘杨也有些火了,沉声說道:“客人請自重,程诺是我們初见的驻场歌手,請您放尊重点。”
“一個陪/酒女,千人骑万人跨的女表子,值得老子尊重?”李健航冷笑,忽然大步走出来,跨上舞台,抽出几张票子扔在我脸上,轻蔑地說,“八百块,够包你一夜了吧?”
我气得整個人都颤抖了,咬着牙克制着一脚踹废他二祖宗的怒气,說:“李先生,這裡是初见,請您自重。”
“自重?哼,一個女表子也配跟老子說自重?!”李健航轻蔑地冷笑,“怎么?你那個性/无能老公满足不了你,你就去龙城卖,龙城卖不上档次,就跑到初见来了?啧啧!初见這么大的酒吧,怎么会收你這种货色?”
我从不知原来天底下居然有人的嘴巴比卫砺還恶毒,這個李健航,真的是让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刘杨皱着眉头,冷冷地吩咐:“這位客人喝醉了,請保安送他出去。”
“姓李的,你别欺人太甚!”我咬着牙低吼,拳头握得死紧。
李健航轻蔑地飞给我一個白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條垂死挣扎的狗:“你是個什么东西?敢這么对客人大呼小叫?你们初见的人就是這么懂规矩的?”說着,他突然重重一巴掌扇了過来,一点儿预兆都沒有。
我被那一巴掌打懵了,趔趄着退后两步,主持人扶了我一把,刘杨快步走上舞台,冷着脸对李健航說:“李先生,請你出去,初见不欢迎你這样的客人。”
李健航脸一扬,高傲地說:“老子少付你酒钱了?凭什么让老子出去?”
突然,角落裡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有钱就可以嚣张了?”
李健航冷哼一声,沒接话。
這就是有钱人的嘴脸,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像酒吧、KTV、会所等等娱乐场所,都是有保安的,所谓保安,其实就是打手,一般是不出现的,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随时待命,一般是地下室。
保安匆匆赶来,刘杨使了個眼色,保安就要上去拖人。李健航一见到四個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保安,有些怂了,可是酒吧裡有那么多人,他要是真认怂了,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等等。”那個低沉的声音又响了,很熟悉,正是每天晚上点我唱歌,给我三千块钱小费的客人。
刘杨也听出了那個客人的声音,使了個眼色,四個保安一边两個,分别站在李健航边上,做好了随时把他丢出去的准备。
那個客人缓缓走過来,刚开始,我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在一动,渐渐的,他走到了灯光所能照到的地方。
很高,目测一米八朝上,穿一件深色中长款风衣,一件淡色V领羊毛衫,一條格子围巾。
他走到舞台上,我才看到他的脸。
果然很年轻,不超過三十岁,眉眼很英气,面容很柔和,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第一眼并不惊艳,但越看越有韵味,有点像郑少秋。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客人走到李健航面前,掏出钱夹,抽出一叠票子,数了四张出来,笑着說,“你年纪大,长得丑,又不会唱歌跳舞,四百块买你一夜足够了吧?”
我吃了一惊,沒想到這個温温润润的美男子居然能說出這么犀利的话。
那客人将钱甩在李健航脸上,說:“拿着钱,滚!”
他眉眼柔和,气质温柔,怎么看怎么不像那种嚣张跋扈的有钱人,李健航沒将他放在眼裡,拳头一挥,就要往那客人脸上砸。客人嘴角一勾,笑得很温和,一手抄住李健航的手臂,轻轻一拗,我明显听见“咔嚓”一声,李健航就捧住手臂,杀猪一般嚎开了。
保安提起李健航的脖领子,拎小鸡似的将他拎走了。
刘杨向客人们道了歉,让我下台去平静一下,我下了台,向出手相助的客人道谢,那人笑笑,不以为然地說:“沒什么,欺负女人的废物,是個男人看见都忍不住。”
“我叫木林森。”客人的笑容温和得就像初春的阳光一样,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沉醉。
“谢谢你,木先生。”我招手叫来服务员,送上一杯鸡尾酒一杯混合果汁,我端起鸡尾酒递给木林森,說,“谢谢木先生出手相救,我先干为敬。”
說完,我就一扬脖子,干了一杯。
“拿果汁冒充酒,這不太好吧?”木林森笑如春风地看着我手裡的空杯子,语气仍旧很温和。
我尴尬地笑笑:“我不会喝酒,請木先生多多包涵。”
木林森无所谓地笑笑:“沒关系,女孩子還是少喝些酒为好。”
這话听着挺像大哥教训小妹似的,我咧嘴一笑,說:“谢谢木先生的提醒,我会记得的。”
跟木林森简单道過谢,他就让我下去休息了。今天晚上发生了這么糟心的事情,我哪還睡得着?闷闷地在休息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翻到早晨六点钟,下班。
我琢磨了一会儿,是该去公寓,還是去梁园,磨磨蹭蹭了半小时,酒吧都要关门了,我還沒想明白。
“怎么了?想什么呢,這么着迷!”刘杨取笑我說,“当心把你关在裡头,饿你一天才好呢!”
“沒什么。”我摇摇头,冲刘杨笑笑,“谢谢你啊,刘经理。”
“客气什么!”刘杨一边关门,一边說,“饿不饿?請你吃早餐。”
“那多不好意思?要請也该是我請你,你帮了我那么多次,真的很感激你,要是沒有你,我绝对不会有今天。”我真诚地向刘杨道谢,他是我踏上社会以来碰见的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
刘杨爽快地大笑:“好啦!谁請是小事,這大冬天的,在门口站着,别人搞不好以为咱们是做贼的呢!走吧!”
“嗯,好。”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随着刘杨转身,“听說通化路有家绿杨……”
“馄饨”两個字還沒說出来,我就自动吞回去了。
黑色保时捷横在酒吧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而我因为一直低着头想心事,居然沒在意。
卫砺按了两下喇叭,刺耳的声音震着我的耳膜,我沒来由的心裡一虚,好像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
不对啊!我跟卫砺早就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了,我怕他干什么?
“我們去吃绿杨馄饨吧!好吃又实惠,正适合我這样的穷光蛋請客。”我强笑着对刘杨說,“等我以后赚了大钱,一定請你去顶级法国餐厅吃大餐。”
刘杨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小气鬼!都成咱们初见头号女歌手了,居然只舍得請我吃馄饨!也是服了你了!”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