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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拆字大师

作者:咬春饼
姜宛繁如被硬塞下一整颗定心丸,直接把她从九霄云外垂直坠地,哪裡都是踏实的。

  她嘿嘿憨笑,连膝盖上的疼都淡忘。

  “宝贝你再忍几天。”卓裕忽然低声,“我懂你的暗号。”

  “……”

  结束通话后好久,姜宛繁才猛然发现端倪。

  哦。

  卓裕简直拆字大师。

  姜宛繁越想越觉得脸烧得慌,他给卓裕发了條微信解释:“我不是這個意思。”

  卓裕秒回:“[微笑][ok]”

  明明是他想做這事儿吧,真够厚脸皮的。

  手机又震。

  這次是卓怡晓:“姐姐姐姐,我要不要跟哥哥說一下今天的事?不要被别人抢占先机。”

  姜宛繁莞尔,挺好,小姑娘会盘算了。

  她回:“不用說了,你哥那边事情多。”

  卓怡晓:“那万一她们先告状,扒拉我俩坏话呢?”

  姜宛繁:“放心,在你哥那,這点自信我還是有的。”

  “好吧,”卓怡晓连发三個柠檬表情包,“不爱吃柠檬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喂给我。”

  —

  卓裕第一站落地吉林,這边地理环境优越,已形成比较规模的滑雪运动经济链。他也在這边几個大型滑雪场集训過,几年過去,变化之大,让他感慨不已。

  联系的朋友是曾经的队友,乍一见面时,卓裕差点认不出他来。连谢宥笛都怀疑,“你确定?就他這身材還当過滑雪运动员?”

  张厘米疯狂招手,“阿裕!”

  拥抱的时候,卓裕被他撞得胸口疼,蹙眉问:“生活過太好了?发福成這样。”

  “也還行吧,不過250斤上下。”张厘米笑得憨,“你倒是,一点都沒变。”

  知道卓裕此行的目的,张厘米帮他筛选了两個适合的场地,陪同一起考察下来,再一路启程,张家口、长白山、内蒙古。

  最后,卓裕看中淞山湖附近的一块农场区域,地势高,平缓起伏距离长,适合做高山滑雪的训练。右边的空旷平地,作为一般滑雪场。更难得的是,這裡交通便利,邻近度假区,有客流基础。

  打听下来,這裡原是租给私人老板做果园基地,恰好合同今年到期,处于待用状态。卓裕联系农场主,农场主一听他要长期租用,签二十年合同,自然是乐意的。

  考察自此,過程顺畅。就在他筹备影像资料,准备拿回去再进行专业评估时,农场主忽然就說沒有出租意向了。

  十来天的调研比对,這裡是卓裕最满意的区域,实在不甘心。他上门追问缘由,农场主简明扼要:“不想租了。”

  哪有什么想不想的,卓裕深谙人心,直截了当,“租金可以好好谈。”

  “我才不缺钱。”农场主大手一挥,是真不缺钱,“我闺女就喜歡看果树,绿油油的舒心得很!她不喜歡人多,开個滑雪场到时候全是人,不清净,闹腾。”

  一時間,卓裕三人齐齐沉默,這理由,连辩论的切入点都不知从哪刨。

  农场主是直来直往的脾性,半点迂回婉转都懒的应付,就這么把人打发了。

  卓裕蛰伏了三天,次次上门都吃闭门羹。

  谢宥笛和张厘米都劝他放弃,“不是還有几家,我們再去看看,也许更合适呢?”

  卓裕却坚持,“不用了。”

  张厘米以为是负气话,但卓裕忽然笑着說:“我对我老婆,是一见钟情。”

  “啊?”话题转移速度之快,张厘米懵逼。

  “我见我老婆第一眼,就想带她回家。”

  谢宥笛震惊,“裕,你好流氓噢。”

  “我不要脸地追她,豁了命地救她,我們认识不到三個月就去领了证。”卓裕說:“這是我這辈子,做過最正确的一件事。我相信我的直觉,在重要的人和事情上,我坚信眼缘。”

  张厘米听得一愣一愣的,谢宥笛懒懒道:“又在這假公济私,想秀恩爱就直說。”

  卓裕挑眉笑起来,“我就這德性,忍忍啊,控制不住。”

  谢宥笛作势挥拳,“我也控制不住地想要揍你。”

  奔波了十来天,身体与精神一直紧绷着。农场主這暂时理不出头绪,卓裕便让张厘米回家忙自己的事,他和谢宥笛再待几天,看能否有新突破。

  谢宥笛還挺兴奋的,“正好玩一玩。”

  卓裕早年冬训经常遁迹于各大滑雪场,在北方待的日子比南方久。這些年虽有变化,但大致印象還在,攻略也不需要做。

  晚上跟姜宛繁视频的时候提了一嘴玩两天的事,姜宛繁咦的一声,“你们在华至?好巧诶,小书也在這边拍戏。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开车過去半小时,确实很近。

  谢宥笛下车后环视一周,空旷寂寥,全是石头块,忍不住挑刺:“這鸟蛋地方有什么好来的,還不如在酒店睡觉。”

  卓裕提醒:“是谁跳着要来的?”

  谢宥笛辩解:“我只是想来看看明星的替身是如何工作的。”

  “你有沒有想過,她就是明星本星?”

  新仇旧恨积攒太多,尤其說他像柯基這一点尤其不能忍。哪怕盛梨书貌美,谢宥笛也不愿把她往好裡想。拍摄场地還要步行五百米,已隐约能看见拍摄场景一角。

  小助理等在不远处,“你们好,我带路。”

  谢宥笛算是开眼界,碰了碰卓裕的肩,“一個替身,還這么大排场。”

  卓裕不想搭理。

  盛梨书刚结束拍摄,披着外套,笑盈盈地等在休息棚外,扭头就对工作人员說:“帅的那個,是我姐们的丈夫。丑一丢丢的那個,是我迷弟。”

  谢宥笛翻了個白眼,還沒說话呢。

  “好好好,不是迷弟。”盛梨书哄着道:“是粉丝,粉丝可以了吧?”

  到休息棚,谢宥笛再也忍不住抗议,“别随便评论我,谁是你的迷弟粉丝了。”

  “不然是什么?”盛梨书恍然大悟,“我养的宠物?柯基狗子快点到麻麻這来。”

  谢宥笛站在她背后,愤怒地揪起她的马尾,动作很轻,象征性地扯了扯。盛梨书反手掐住他手腕,那是实打实地真掐,“放手!”

  谢宥笛疼得尖叫,“不放!”

  “短腿柯基!”

  “你腿才短!”

  卓裕被吵得头疼,拍了张照片发给姜宛繁,“小姜同学,看武打片嗎?现场直播的這种。”

  姜宛繁過了两分钟回复:“噢唷?啧啧啧……”

  怼完第一轮暂停休息,谢宥笛和盛梨书动作统一地都拿水喝,两人互瞪一眼,又齐齐放下水甁,结果发现還是這么一致!卓裕乐不可支,只差沒說你俩凑一对得了。

  盛梨书轻哼掩饰不自在,“学人精。”

  谢宥笛抡起衣袖气得肺疼,委屈巴巴道,“我喝個水怎么了我?不用嘴喝难道用脚喝啊?”

  眼见着又要鸡飞狗跳,卓裕岔开话题,问:“這次拍的什么剧?”

  “正经剧。”盛梨书叹了口气,蔫不拉几地答。

  “你怎么好像還挺失望?”谢宥笛奇怪,“正经剧不好嗎?现在不都宣扬根正苗红的主旋律。”

  盛梨书白他一眼,懂個屁,跟柯基聊什么梦想。

  卓裕顺口一问:“這剧裡你演什么?”

  “那我当然是女一号。创业剧情,航空题材,我演一個女企业家。男二有事求我,但高二的时候,我暗恋他,向他表白,被他拒绝了。他如今落在我手上,我怎么会让他好過。”盛梨书口若悬河,言无不尽,“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得罪女人沒有好下场。”

  谢宥笛听得恍恍惚惚,“男一呢?”

  “男一自然被我的魅力拿捏,不值一提。”盛梨书沒說過瘾,“来,我們继续聊回男二,這個男二真的很作死。”

  卓裕忽然一顿,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也忍不住把瓶身捏出個凹。

  暗恋,表白,拒绝,作死……這些词语串联在一起,断了几天的思路瞬间通电发光。

  “我知道了。”他忍不住自喃。

  “你知道什么了?”谢宥笛莫名其妙。

  保险起见,卓裕再次复核了那位农场主的姓名,很好记,林宇宙。卓裕认识的人裡,也有一個姓林的,老家也是這個地方。

  “大学学妹,比我低两届,读的体育教育专业。”卓裕默了默,觉得這事太特么玄乎费解,难以启齿道:“這個学妹喜歡過我,被我拒绝了。”

  林米柚当时還摆了爱心蜡烛在男寝楼下,声势浩大地拿着麦克风喊话。這姑娘的性子像太阳似的,热辣胆大,追卓裕這一段還成了体校女追男的标准范本。

  谢宥笛震惊,“农场主是她爹?”

  卓裕艰难地点了下头。

  “這什么孽缘?”谢宥笛转念一想,另辟蹊径,“约她出来吃個饭,你给她磕十個头道歉,哄好人,消了气,這事就還能继续谈。”

  卓裕神色复杂。

  “你還想开滑雪场嗎?你還要租场地嗎?你還记得你的梦想嗎?跟学妹吃顿饭怎么了,那也是你年少时造的孽,迟早都要還。现在是给你长记性,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這個道理想必你今后都不会忘记。”

  卓裕:“……”

  “她只是要你的面子,又不是要你的腰子!說,你要面子還是梦想?!你要重获岳父的欢心?!還是要继续维持這可笑的男人自尊?!”谢宥笛铿锵有力地问。

  卓裕听得热血沸腾,心一横,“我這就打电话。”

  耳朵贴在门帘后的盛梨书捂住嘴,悄悄摸摸地离开休息棚,然后躲在大树下给姜宛繁发微信。

  盛梨书:“你老公要去见初恋了。”

  盛梨书:“他說要把两個腰子送给她。”

  盛梨书:“我现在给你订机票,赶紧来守住你丈夫的腰。”

  ……

  通過几個同学,不难问到林米柚的联系方式。

  卓裕的手几度犹豫在拨打键上方,迟迟下不了手。谢宥笛抓着他的手往下摁,“走你的!”

  那头很快接了,林米柚的风格一如当年,开门见山道:“卓学长,你终于找上我了。”

  這语气,两分兴奋三分期待還有五分大仇将报的快乐,翻译過来的意思就是——你终于落在了我手上。

  都不用卓裕开口邀约,林米柚主动提出一起吃晚饭。

  去的路上,谢宥笛贱兮兮地在他腰上摸了摸,一脸苦大仇深,悄悄說:“待会啊,這腰子就沒了。”

  卓裕不耐地拂开他的手,“神经。”

  林米柚约着吃一锅炖,热火朝天的店门口,她笑眯眯地挥手,“卓裕学长,好久不见。”

  很清爽的一女孩儿,性格直爽,往那儿一坐,藏不住话,一股脑地托出,“你比大学时更帅了,但那时候你可太讨厌了,說拒绝就拒绝,男寝楼下跟你表白用的蜡烛還花了我半個月生活费,你不答应就算了,至少把钱给我报销啊!”林米柚一头短发,元气精神,豪迈地倒了三杯酒,一口闷,“来来来,解解渴。”

  卓裕笑起来,点点头,“好。”

  六十度的白酒辣喉咙,谢宥笛差点沒当场去世。

  都不用卓裕开口,林米柚早就憋不住了,“那天我爸說有人要做滑雪场,我還挺高兴的,可一听你的名字,我恨不得三個后空翻!终于给我逮着机会报仇了!”

  谢宥笛深吸一口气,“你准备怎么报?”

  “我报完啦。”林米柚摊摊手,“把学长急了這么多天,我舒坦了。”

  “就這?”

  “不然呢?”

  “不是,”谢宥笛咂了咂嘴,双手交叠在桌面往前坐了坐,“你就不想让他割個腰子什么的?”

  林米柚醍醐灌顶,招手呼唤服务生,“老板,再烤三個羊腰子!”

  這时,一道清浅又熟悉的女声钻入耳裡,“不要放太辣,我先生嗓子疼。”

  卓裕以为是幻觉,猛地转過头。

  店门处,和刚才点菜的服务生交谈的,确实是姜宛繁。

  卓裕皱眉,下意识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可见是真的。谢宥笛揉了揉眼睛,“那人怎么和小姜长得那么像呢?”

  姜宛繁走過来,笑意盈盈。

  更玄幻的是,对面的林米柚站起来,激动挥手,“宛繁姐!!”

  ……

  林米柚的妈妈是姜宛繁的一個远房表姑,嫁来這边快三十年,已经很少回霖雀。但小辈间的联系并不淡薄,单独拉個小群,时不时地在裡面吹水聊天。

  回到酒店半小时,卓裕仍有点恍惚。

  姜宛繁在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像落雨,而他的心也跟被雨水浸泡似的。脑子裡只有一個念头,他和姜宛繁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那些与他有過感情羁绊的人,绕了一大圈,竟都是姜宛繁的人。

  卓裕自顾自地笑起来,边笑边摇头。

  “你好像不满意,或者有点遗憾?”浴室门开了,争先恐后奔出袅袅热气。白雾般的水汽裹着姜宛繁,她只围着一條自己带来的浴巾,清新绿,衬着如雪的肤色,很容易激发破坏欲。

  卓裕眼神变深,变沉,想要一探究竟。

  姜宛繁似是故意,敞开浴室门,若隐若现地在门口吹头发。香气与热气一阵阵地往他鼻间扑腾,招引。卓裕丢掉定力,从身后抱住她,浴袍碍事,他的手从下往上,直至被浴袍完全盖住,细腻地感受着材质的柔软。

  电吹风滋滋作响,幸亏他的手腕捞住人,姜宛繁才不至于软坐于地。

  她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锁骨处。

  卓裕边亲边问:“突然来是要给我惊喜嗎?”

  姜宛繁唔的一声,不知是回应他的手,還是他的问话。

  卓裕掌控节奏,适时停顿,给她回答的力气。

  姜宛繁软声坦诚:“我想你了。”

  卓裕心尖一颤,耳膜被碾压切割,轰轰烈烈的震动,心口淌出了蜜糖。她如稚子赤诚,心无旁骛地诉說喜歡。卓裕环着腰肢,单手轻松将人提拎而起。

  浴巾還有另一個使命,当托花的软垫也再合适不過。

  姜宛繁尚留理智,推抵卓裕的肩膀,“在這?”

  卓裕的掌心绕到她腿窝,利索地往上一推,低声說:“放心,不会磕着。”

  等姜宛繁反应過来,勉强只看得到他黑黢蓬松的头顶。

  姜宛繁像被糅进风裡、浪裡,经不住太激烈的风雨,已迫不及待地化身成朝他狂奔的春水。

  外面,是辽阔空旷的夜空,酒店的树影斑驳对称,像极了卓裕硬朗的肩型,和匀称双腿起伏摇摆的曲线。姜宛繁手握拳抵在唇边,牙齿咬住骨节。

  她也试图阻止,以可怜之姿撒娇哀求。

  卓裕短暂抬头,敷衍地应了声,“……哦。”

  哦。

  有求必应,拆字大师正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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