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另类解压
谢宥笛:“放我进来!”
卓裕:“我就不!”
谢宥笛眼珠一转,主动松劲,卓裕這边来不及收手,门板重重弹到谢宥笛的脸上。
“嗷!”谢宥笛捂住脸蹲在地上叫疼。
卓裕皱眉,“你有事沒事,我看看。”
谢宥笛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指间渗出血,一滴滴在地上画梅花。姜宛繁闻声赶来,吓得往后退一步。谢宥笛拿开手,鼻血還在飙,委屈巴巴地說:“你老公好猛。”
卓裕:“蠢货,松手不告诉我一声。”
谢宥笛拿手背一抹鼻血,憨笑道:“我烫了你,你砸我鼻子,扯平和好成么?”
卓裕拿纸巾堵住鼻血,微眯眼缝,“谢宥笛,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宥笛撇了撇嘴,小声问:“吃烧烤去行嗎,我請客。”
……
“你老公从小就這德性,超级难哄。高中和他一块儿打篮球,他嫌我挡住了他的脸,沒能全方位地展示他的帅气,跟我冷战半個月。”谢宥笛鼻子裡的塞着纸团止血,“小姜你說,這么多年容易么我。”
卓裕开着车,方向盘都差点抠下来,“又开染坊了是嗎?”
谢宥笛說:“我糟了這么大的罪,還不让我說话了。”
卓裕冷呵,“该你說话的时候,你就是個怂货。”
一语双关,他指什么事,大家都明白。
谢宥笛扭开脸的动作,就知道他不想谈。
气氛又陷入诡异的安静。
后座的姜宛繁轻咳两声,试着岔开话题,“去哪一家吃烧烤?李民记還是张五记?”
谢宥笛冷不丁道:“张五记的烤串是老鼠肉做的。”
卓裕一脚刹车,神色不耐,另只手摸了摸胃,极度不适。
红绿灯右转向,车辆平稳起步。可就在這时,一辆晃着大灯的黑车速度极快地从十字路右方向闯了红灯直冲而来。卓裕反应已足够快,方向盘往左避让急刹车。
车身猛烈摇晃,与那车的距离几乎相贴,凶险至极。
卓裕的车迫停,而那辆无牌黑车嚣张驶离,很快转弯不见。
谢宥笛“操!”的一声,“這他妈故意的吧!”
卓裕转头问姜宛繁,“有事沒?”
姜宛繁惊魂未定,摇了摇头。
谢宥笛怒斥,“简直有病,闯红灯,压线,对着我們直接撞。”
卓裕眸色深,拧开一瓶水喝了两口。
谢宥笛看着他,欲言又止,神色也逐渐复杂,“其实刚才,你应该往右边打方向盘。”
那车从右往左开,最容易撞上的,是副驾和右后座。
卓裕坐左边驾驶位,但他却把危险留给了自己這一边。
“姜姜和你都在右边坐着,谁出事,你俩也不能出事。”他說。
后座的姜宛繁抬起头,看着卓裕的侧脸,波涛骇浪后的平静依然心有余悸。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卓裕回头,“吓着了?”
姜宛繁扯了個笑,声音有点哑,“以后车裡挂個平安符吧。”
—
“师傅,這個确定不上架了嗎?”店裡每月盘点的日子,吕旅把库存货品都拿出来整理。姜宛繁在点数耗材,丝金线用量增加,天气凉爽后,也是定制旺季期。
“折扇绢布還有玉制类的都往高层的架子上放,丝绒和木制摆设,以及坎肩披风挂前边。”
盘金花鸟的條屏重,姜宛繁過去搭了把手,挪换好位置后,吕旅问:“师傅,上回你說,定制单控制接单量,還作数嗎?毕竟开的价格都不低,有钱白不赚呢。”
姜宛繁沒吱声,心裡也有了动摇。
吕旅察言观色,眼珠机灵一转,“那我先不拒绝啦。”
外厅,小徒弟进来叫人,“师傅,有人找。”
“沒见宛繁姐在忙嘛,你给客人介绍就是了,這么好的锻炼机会。”吕旅道。
小徒弟直呼冤枉,“他指名只找宛繁姐呢。”
姜宛繁回头,“什么人?”
“挺年轻一男的,很有派头。”
姜宛繁撩开珠帘,那人正在观摩摆件,手裡拿着一柄玉骨扇把玩。
“手柄是沉玉做的,触手生温,秋季用也不会有太刺骨的冷意,姑姑喜歡泡温泉,冬日拿着正好,解解热气,又彰显品位。”
林延看向她,笑着夸赞:“嫂子說话真是让人舒坦,這专业劲儿,不想买的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姜宛繁八风不动,笑意含蓄,“开门迎客,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表弟难得光顾一次,想必也不会让我失望。”
林延三件式样的西装上身,背头一丝不苟,确有小开气派。他笑道,“如果嫂子的态度一直如此,那就省了不少事。就是嘛,在商言商,不都想多赚几個钱。”
姜宛繁踱步往前,离他近了些,“表弟进步很大啊,也会话裡有话了。”
“太直接了,怕你說我是来砸场子的。”林延不疾不徐道:“毕竟在嫂子這裡,我們全家也吃過不少次亏了,总得长点教训。”
姜宛繁笑意淡去一抹,表情已开始不耐。
林延挑挑眉,也近一步,“希望嫂子也能长点教训,就当是开胃小菜提提醒。咱们好好开公司,开店,祝福彼此财源广进。闲事少管,万一哪天,被不长眼睛的人啊,车啊撞到,真的犯不上。”
姜宛繁猛地看向他,“昨晚是你做的。”
林延暗自高兴,终于见她神色失控的一次。他假惺惺地不知她在說什么,“昨晚我一直在芙蓉会馆应酬,早上才回家。我可什么都沒做,嫂子莫要冤枉我。”
林延如打了胜仗的斗鸡,扬长而去。
姜宛繁站在原地還沒缓過神,微信提示音不停响。她咽了咽喉咙,拿手机时,指尖都在颤抖。
奶奶:“那個老板又来镇上收绣品了。”
奶奶:“开的价好多,還想要长期收。”
奶奶:“大家很高兴。”
祁霜打字不利索,還有几個错别字,但姜宛繁看明白了。
马路上偶尔传来的鸣笛声钻入耳膜,无限循环,像尖锐的电锤钻打神经。姜宛繁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声浪似乎会传染乱窜,她下意识地闭眼眼睛,忍過這一秒的酸胀。
再睁开眼,适应了這一瞬的明亮。姜宛繁长呼一口气,转身进内厅,语气毋庸置疑且坚定,“吕旅,电脑给我。”
填报名表,加附电子版资料,以及报名用的三张作品图,姜宛繁完成得一气呵成。报名邮件发送成功后,电脑頁面留在那沒有变化。
姜宛繁静坐半分钟,然后拿出手机,对着拍了张照片。
不多久。
滑雪俱乐部裡的姜弋最先刷到,“卧槽!我姐发朋友圈了!”
卓裕闻声,从场地边走来,步履焦急,“怎么了?”
“她报名参加比赛了!!”姜弋之所以這么激动,是因为姜宛繁从不在意這些功名利禄,“她要想走這條道,现在早去大城市,說不定也能当個網红明星了!!”
卓裕拿過手机。
姜宛繁2分钟前发的朋友圈,沒有配文字,就分享了一张报名成功的照片。
卓裕笑了。
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
姜宛繁的手机像永动机,不停有电话、信息进来。
最先反应的是大学同学群,姜宛繁瞄了一眼
同学a:“咱们学校真是人才多,报名参赛的就有好几個。”
同学b:“最有实力的還是晏和班花。”
同学c:“发起投票,赌五毛钱谁会赢。”
姜宛繁把群屏蔽掉。
一些老顾客友好关心,在那條状态下点赞评论加油,开玩笑說以后不要涨价。姜荣耀是冲浪老男孩,“我宝贝女儿!全村的希望!!”
姜宛繁乐不可支,“我就报個名,不一定能到第二轮。”
姜荣耀笃定:“但凡你做出的决定,那一定是勇往直前,不会后退的。”
姜宛繁捧着手机,眼底涌出湿意。
了解她的人裡,爸爸永远占一席之位。
四点多,姜宛繁想早点儿回家。
安顿好店裡的事后,她拿着车钥匙去停车位。车刚解锁,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姜宛繁寻声看去,白车停在她车旁边,晏修诚从车裡走出。
他来找她,真是一点都不意外。所以姜宛繁很淡然,目光浅扫他的脸,与他目光对接时,也沒有過多的抵御和较劲。甚至给人一种,我知道你会来的自信与不在意。
那道自信洒脱的光环,又围绕于她周身,与大学时一模一样。
晏修诚双手搁在风衣衣兜中,不自知地拽紧。
“你报名了。”他說。
“這么关心我。”姜宛繁展颜一笑,“那我必不能让你失望。”
晏修诚压低语气,“你就一定认为,你能赢?”
“我只說我报了個名,沒說我一定赢。既然你這么想我赢,那我是不是也该努力一下?”姜宛繁轻撩眼皮,完全顺着他的话,沒有刻意的咄咄逼人,无辜又无谓。
晏修诚成了先沉不住气的人,“姜宛繁,人该有敬畏之心。”
“嗯,我帮你补充后半句——别太自以为是。”姜宛繁說:“就像现在的你,特意跑来告诫我,告诫我不能赢,别太想当然。我請问,這些又关你什么事?還是我参赛,让你忌惮,让你害怕,让你沒了把握。”
晏修诚脸色刹变,在衣兜裡握住的拳都已隆出形状。
姜宛繁莞尔一笑,“那我的决定就是正确的。晏修诚,赛场见。”
语毕,她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
姜宛繁心情好,跟着电台音乐一起哼,等红灯时在群裡发语音,“晚上喝酒,老地方,同意的請举手。”
盛梨书的新戏杀青,昨天就回来了,抽空拍了几组宣传照后,在家休息一周。向衿大开眼界,就沒见過给自己放假的女明星。
很快,盛梨书回了消息:“上什么酒吧啊,瞧瞧我們在哪。”
向衿:“[照片][照片]”
姜宛繁定睛一看,怎么是她家?
向衿:“你老公接我們過来的,他說,他就知道你要去泡吧,反正都是喝,干脆到家裡喝。”
“……”姜宛繁问:“我老公呢?”
“他在厨房做……饭吧?”
“他做的饭你们敢吃嗎,等我回来。”
姜宛繁到家,才惊觉這不是幻境。盛梨书坐在沙发上打王者,向衿刷短视频,卓裕系着围裙在厨房,還是粉色的。
一瞬间,姜宛繁仿佛穿越到三十年后。
不成器的儿女大了,生活不能自理,老父亲最后的倔强,在厨房为他们做饭。
向衿朝她勾勾手,意味深长地說悄悄话,“你老公,占有欲好强,而且心眼儿挺多,不想让你去酒吧,也不直接跟你說,把我俩弄了過来,這样你就去不成了。”
“喏,你看,酒都买了回来。”向衿指了指餐岛台,红酒果酒一应俱全。
姜宛繁忍笑,拍拍她的手,“先吃水果。”
厨房裡,卓裕忙归忙,但也不是真自己做饭。
他点了外卖火锅,东西多,在那儿摆盘呢。
姜宛繁倚靠门边调侃,“卓老板又改行当厨师了?”
卓裕回头看她一眼,额上已急出薄薄的汗,“正好,来帮帮忙,這些我该怎么摆?”
“不用分开,蔬菜放一起,拿個大点的餐碟,你把牛肉和黄喉摆一起,哦对了,下面先铺一层冰块。”
卓裕听话照做,表情仔细严谨,腰间围着粉色草莓裙,這反差感让他又呈现另一种迷人气质。姜宛繁的视线从他的脸一路往下,收紧的腰腹,半弧的臀线,长腿撑着身高,手白却不阴柔,而是恰到好处的精壮。
姜宛繁忍不住问:“有沒有人找你进娱乐圈?”
卓裕专心摆盘,头也沒抬地答:“還真有。大一下学期,我和谢宥笛去看美术展,一男的自称经纪人,還塞了谢宥笛一张名片。”
“只给谢宥笛,沒给你?”
“给我,我沒要。”卓裕淡定道:“谢宥笛自信心爆棚,非要我陪他去试镜,說娱乐圈混不下去了,他再回家继承家业。”
姜宛繁好奇,“你们去了?”
“去了,還试到了最后一轮,实景表演考核。我們进去后,导演就說把衣服裤子脱光。后来我們才知道,人家是招男av,片名我還记得,《富婆的奢靡生活》。”卓裕语气四平八稳,“从此以后,谢宥笛的娱乐圈梦彻底破碎。”
姜宛繁哈哈大笑。
卓裕终于侧過头,目光温柔地看向她,“开心嗎?终于笑了。”
姜宛繁笑意变柔变软,像铺了一层碎钻般亮堂,“你沒看我朋友圈嗎?”
“看了。”卓裕老实道。
“那么多人给我点赞,你怎么不点呀。”
“我身体力行地帮你攒局,把你好姐们叫到家裡,在這甘愿当厨师,待会自觉上岗胜任服务生。這不比点赞强嗯?”卓裕挑挑眉,像一個邀功的虔诚信徒。
姜宛繁走過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唔的一声低吟,“晚上给你奖励。”
盛梨书进来倒水喝,走到门口猛地闭眼,“哎呀,哎呀呀对不起,你们继续。”
姜宛繁沒松手,仍搂着他晃了晃,“要不要叫谢宥笛過来?”
卓裕哼声,“這是我們的婚房,不想给他和女明星当马戏团。”
“喏,水给你。”姜宛繁从厨房出来,绕到沙发后递给盛梨书。
盛梨书今天不施粉黛,一件白色宽松卫衣,黑色阔腿裤,在家裡连鸭舌帽都懒的戴,丢到了一旁。她懒洋洋地问:“谢宥笛怎么沒来啊?”
姜宛繁睨她一眼,“忙着谈恋爱。”
盛梨书长吐一口气,“他女朋友哪儿人啊,漂亮嗎,怎么看上他的,想必眼光不太好。”
向衿抬起头,使劲拱了拱鼻子,“怎么一股醋味。”
盛梨书发要反驳,就听厨房裡的卓裕自言自语,“糟糕!醋放多了!”
“……”
姜宛繁忍笑,告诉她,“沒你漂亮,沒你好,你是最好的大漂亮。”
盛梨书一下子高兴起来,嘟囔撒娇:“我晚上要吃两碗饭。”
饭后,卓裕自觉收拾好残局,把提前冰好的酒倒出来,最后体贴地点上两座香薰蜡烛,自己便回了书房,不打扰三人的谈话会。
向衿带来一张黑胶片,纯音乐回旋,暖风送香。
慢品红酒,三五知己闲聊,再沒有比這更放松的时刻。
卓裕用他的方式,纾解她的情绪。不干涉她迟疑的决定,不左右她的对错。他了解自己的妻子,能将决定大张旗鼓地公开,绝不是因为真实的欢喜,她内心一定充满动荡,有過进退维谷的自我斡旋,在爱与欲裡仓皇煎熬。
這样最好,让她在相对平和的环境裡,和靠谱亲密的友人一起,润滑调整自己的情绪。
房间隔音效果俱佳,過了一会,似乎沒了音乐声。
卓裕细听,好像有节奏鼓点,以及她们时不时的惊呼欢悦的笑声。
這是在看搞笑视频?
還是在追最新综艺?
零点,姐妹局散场。
将人送下楼,卓裕再回来时,姜宛繁在洗澡。
她的手机就在岛台上放着,正面朝上,直播頁面一直运行,所以手机沒有熄屏。即时她关小了音量,但骤然响起的电子音乐仍吓了卓裕一跳。
他看向屏幕。
直播间裡,只见一個黑衣酷哥在卖力跳舞,扭腰,摆跨,墨镜遮住眼睛。更過分的是,衣摆下還掉出一根狐狸尾巴。特效五彩斑斓,闪电,火光,随着他扭腰的动作一起闪耀。
直播间在線人数5万+。
“卧槽!扭起来!好帅好帅!!”“摸一下狐狸尾巴,玩它!”
“吹口哨!要看口哨舞!阿姨有钱!!”
弹幕疯狂刷屏礼物:保时捷、摇音1号、梦幻花园、大火箭……
而对话框裡,是姜宛繁打了字,還沒来得及发出的话——
“呜呜呜宝贝对不起沒钱了!我老公還沒有发工资!!”
卓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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