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池上的古剑
根据获得的记忆,這少年叫林昭,出生在這個叫做天池镇的镇子裡,五岁时,父亲去世,七岁时母亲也走了,是一個苦命孩子,而在這些年裡,小林昭春天上山挖笋子、采山蜜,夏天采菌子、摸鱼、捞螺丝、抓田鸡,秋天采野果、套兔子,冬天挖泥鳅、挖冬笋、采野柿子,一條命从烂泥裡挣扎着活了下来,颇为不易。
而在少年的记忆深处,林昭也获得了一個十分重要的讯息,少年在五岁时手臂上忽然天降火印,被镇子裡的老人称为麒麟火印,是不祥之兆,而在麒麟火印的出现直接烧穿了少年的气海,使得他根本无法修炼,体内贮存不了半点灵气,故而备受欺凌。
他撸起袖子,果然,右臂上有一道火焰烧過的痕迹,十分明显,状似一头火焰麒麟,想必這就是传說中的麒麟火印。
……
不能修炼,穷困潦倒。
林昭皱了皱眉,這两個关键词就已经相当致命了,既然如此的话,自己在這個世界要怎样才能很好的活下去呢?
他的目光落向了院子角落裡的一個锄头上,這是自己仅有的财富之一。
据传,這座小镇位于一片山岭巅峰之上,這片山岭叫做天池岭,而在很久之前,天池岭又被人们称为雪域天池,据說是上仙明月池的飞升地,而明月池飞升之前,将天下十大名剑之首的斩龙剑留在了人间,据說就埋在了雪域天池之上。
故而,许多年来,无数外乡人来到此地,不断在雪域天池上寻找斩龙剑的下落,几乎将整個天池都翻了一遍,但始终沒人能找到那柄传說中的名剑,反倒是在天池岭上挖到了不少漆黑的小石头,人称松墨石,這种松墨石是制作墨的上好才好,在天池镇裡沒什么用,但南方的大商王朝却是文运盛行,這种松墨石一经现世就备受推崇。
所以,在天池上挖松墨石,這是许多小镇裡人谋生的手段之一,林昭也一样,从他能扛得起锄头的那一天起,他的身影就经常出现在天池上。
“咕咕咕~~~”
這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让林昭颇为难過,饿了,但是家裡根本就沒有什么吃的,最后的烤红薯他已经在昨天当成晚饭给干掉了,今天能不能开伙都要看老天爷赏不赏饭了。
……
“走!”
他一把抓起锄头,扛在肩膀上就出门了,忍受着肚子咕咕作响,走了大约五裡地来到了一片荒芜开阔的天池上,沿途,有不少人看到他,都是小镇裡的人,有几個冲着他打招呼,林昭也一一笑着点头回应,十分有礼。
“哟,林昭,又来碰运气了?”
前方,一名身穿甲胄,腰悬佩剑的战卒笑着问道。
“嗯。”
林昭的记忆裡认得他,笑着点头:“碰碰运气,要是能挖到一两块松墨石,换几顿饱饭也好。”
“去吧去吧。”
战卒笑着放行,這片天池岭在戒严之后,只允许小镇裡的人前来挖掘,已经不再允许外人踏入了。
至于這支天池岭上的军队,林昭从少年的记忆中点滴获悉,這支军队叫天池军,是已经被大商王朝灭国的“大陈王朝”遗留下的军队,甚至连林昭自己也是大陈王朝的刑徒流民,天池军的统帅名叫楚怀昔,人称楚帅,率领数千军士,保护着大陈王朝最后的血脉流亡至此,在天池岭上开辟出天池镇,代代繁衍,延绵至今。
林昭懒得管這些,他今天只想吃一顿饱饭。
于是,林昭开始刨地。
……
日近正午,少年累得满头大汗,烈日下,锄头的每一次落下都只换来了两手空空,就這样一直干到了接近黄昏的时候,林昭有些近乎于绝望,石头倒是挖到了不少,但都是沒用的石头,竟然沒有一颗是松墨石。
“啧啧……”
不远处,一個比林昭高了大约半個头的大孩子也在挥舞锄头,他叫赵进,与林昭一样,都是住在天池镇后街的穷苦人,只是比林昭的略好一些,赵进的父亲是一名被天池军征用的铁匠,母亲则能缝缝补补做一些针线活补贴家用,至少,赵进不用饿肚子。
“林昭!”
赵进拄着锄头,脸上带着戏谑笑容,道:“怎么了,今天又沒吃上饭嗎?”
說着,他解开行囊,拿出了一张面饼大口咀嚼起来,笑道:“我带了大饼,但只有一张,不好意思啊,不能分给你了。”
林昭皱了皱眉,继续刨地。
“你個死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来!”
赵进的言语逐渐变得恶毒起来,看着林昭,冷笑道:“你說啊,你這一生下来就是一個麒麟火印的孽种,先是克死了你那倒霉的爹,后来连你那姿色不错的娘亲也被你克得重病死了,你這样的人……继续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他嘴角一扬,狞笑道:“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林昭咬了咬牙,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這個赵进的对手,首先,自己的身体沒有对方强壮,其次,对方吃饱了,而自己已经饿得手脚无力了,不過,林昭的性子并不软弱,只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道:“赵进,你跟我一样都是穷苦出身,我是泥腿子,你也是泥腿子,何必這样讽刺挖苦呢?”
“跟你一样?”
赵进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神色有些狰狞:“谁他妈跟你一样?我們赵家在后街怎么說也有两栋宅子,日子過得也宽裕,是你這野种比得了的?”
“……”
林昭不再說话,压着心头怒火,继续刨地。
结果,锄头還沒挥动几次,忽地“铿”一声脆响,火星四射之中,让林昭心疼的一幕出现了,自己的锄头居然被崩断了,似乎是挖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嗯?”
少年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扒开泥土,发现是一块黑漆漆的铁块把锄头的铁刃给崩成了两截,而這铁块居然丝毫无损!
“什么东西?”
少年继续扒拉泥土,几秒钟后看清楚了,這好像是一根剑柄。
一時間,少年的心头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天池岭上挖出的剑,难道是那把天下十大名剑排名首位的“斩龙剑”?
不可能吧……
他心裡直打鼓,双手抓住剑柄,奋力的朝着外面拔了出来,一時間,金光四射,一整片矿坑都被照射得犹如白昼一般,但這光芒转瞬即逝,当林昭将一整把剑拔出的时候,却发现剑刃连着剑鞘,都已经锈迹斑斑了,甚至剑鞘都快要锈穿了,剑柄更是破烂如一整片棉絮。
唯有近处的赵进发现了端倪。
“林昭!”
赵进一個箭步窜进了林昭所在的矿坑之中,手掌一张,脸上依旧带着狞笑,道:“把剑给我!”
“凭什么?”
林昭死死的护着剑,他意识到,虽然此时這把剑看起来就是一把毫无价值的古剑,但刚才那一抹金色光辉太不寻常了,說不定真是一柄名剑,就算不是传說中的斩龙剑,肯定也是有价值的。
“凭什么?!”
赵进嘴角一咧,笑道:“就凭我能一拳打死你啊……赶紧把剑给我,否则的话……老子真的会打死你的,嘿嘿……你也不想這辈子媳妇都沒娶上就挂了吧?”
林昭将古剑抱在怀中,寸步不让:“今天這几個矿坑裡只有我和你在這裡,我要是死在這裡,你赵进看看能不能說得清,小镇裡的人难道猜不到是你赵进杀的我?”
赵进皱眉,话锋一转,冷笑道:“行啦,刚才不過是跟你开玩笑吓唬你一下罢了,這把剑你自己看看都什么样子了,剑身都被锈穿了,那剑柄看起来跟個烧火棍有什么区别?不過小爷看着顺眼,觉得喜歡,不如這样吧……”
他一抖行囊,从裡面取出了一叠白面饼,足足有十几张,嘴角轻扬,笑道:“我用這些面饼换你這把剑怎么样?我知道你想要吃的,你林昭這辈子才吃過几次這种细粮啊?”
林昭心头大为震撼,事实上,自己对這堆面饼确实十分渴望,毕竟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啊!但他也知道,怀中的這把剑怕是不太简单。
“休想!”
少年摇头:“這把剑我挖到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进恨恨的猛然将面饼给重新包了起来,双臂一振,嗡嗡作响,冷笑道:“老子跟着师父学拳這么多年,马上就要踏入一境武夫的行列了,打你這個瘦猴儿還不是随意拿捏?既然你自己想吃皮肉之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說着,赵进身躯一提,直接一個冲拳而至。
来的太快!
林昭心有余力不足,想要躲闪却躲闪不及,刚开始移动鼻子就中了一拳,整個人跌跌撞撞后退,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泥地裡,而赵进则大步流星的欺身而至,右手五指张开抓向了剑柄,冷笑道:“就凭你這個废物,配得上這把剑?镇子裡算命的早就给我算過了,我赵进有十二境重生境武夫的天资,唯有我才配得上這把剑啊!”
“啊!?”
林昭被一拳打得眼冒金星,眼前有些凌乱的时候,就看到了怀中古剑泛起微光,紧接着似乎有一條雪腻柔韧的女子的手从古剑中探出,“啪”的就给了赵进一巴掌,结果,那拥有重生境武夫资质的少年“啊”的一声,竟就昏死在地。
……
剑中长出一只手?
“鬼啊!”
林昭头皮发麻起来,吓得一哆嗦,這才回過神来,直接就把剑给扔了,转身撒腿就跑,以从未比及過的速度回到祖宅,一蹦上了床,盖上被子,犹自瑟瑟发抖。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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