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间最醇厚
十名骑卒兵分十路,一张张红底金字的大旗在小镇裡连续跑了三天,几乎已经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甚至就连天池军那边也在传言,說是百味轩這边又有好吃的了。
三天后。
百味轩重开张,重磅推出重庆火锅。
這一天,从上午九点钟就不断陆续有人来用餐,人们发现百味轩主楼似乎重新改建過了,在楼顶位置增加了许多出气孔,而桌案也改造過了,桌子中间掏空,下方放着炭火,上面放着一個大盆,倒入底料烹煮之后散发出一股香辣气息。
甚至,有人注意到,经常下北山去杀妖的老前辈,那传說中的韩不语韩老剑仙,居然被百味轩临时聘用了,在后厨挥剑如雨,甚至连炼化在蕴剑湖中的本命飞剑都祭出来了,而老剑仙所求的无他,只是百味轩包自己一日三餐吃不尽的火锅罢了。
中午,人满为患。
……
林昭亲自坐镇,为众人讲解每种菜品的涮菜時間,比如那猪脑花,就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才能吃,而那牛肚则很快,只需要数息功夫就能吃了,十分可口,鲜嫩无比,而酒楼的桌案上也贴着各种菜品涮菜的時間,十分到位。
不久后,一支铁骑从远方开赴小镇,停在了百味轩前方,剑甲鲜明,以重兵将百味轩给团团围住了。
“怎么了?”
庆儿嫂花容失色。
贾重也皱着眉头:“军队的人怎么過来了?”
“沒事。”
林昭摇摇头,他明白楚怀昔是肯定不会找麻烦的。
果然,在众多骑卒的簇拥下,楚怀昔与一名女子并肩策马而来,正是镇守山海关的朱雀营殿帅少师瑜,而陈雨和黄庭遇就跟在一旁,几人一起踏入了百味轩。
“听說。”
楚怀昔一双眸子看向林昭,不怒自威,道:“前几天,三掌柜的小店私下裡聘用了我們乘风营的十名骑卒做宣传,可否知道這违反了军中的规矩?”
林昭颔首:“那十名骑卒都是在休假期,我還以为沒事的。”
“当然有事了!”
陈雨忍着笑,說:“那十名骑卒已经被罚去挑三天的马粪了,至于你啊林昭,生意做得挺红火的嘛,害了我乘风营的十名兄弟去挑马粪,你不该有所表示嗎?”
“懂的懂的。”
林昭连连点头,笑道:“楚帅、少师殿帅,還有陈雨姐姐和老黄,裡面請裡面請,来尝尝我們新推出的重庆火锅,這顿算我的,包你们满意,老贾啊,你還傻愣着什么,快把楼上偏房裡的雅间收拾出来,搬张桌子进去不就得了?”
“好嘞好嘞!”
贾重马上带着两名伙计去搬桌子。
陈雨则笑着打了個响指,道:“上路啊,林昭!”
“自然自然!”
林昭站在门口一旁,一一抱拳:“楚帅!少师殿帅!”
“嗯。”
楚怀昔面带微笑,笔直上楼,而少师瑜则歪头看了一眼林昭,嘴角带着笑意,道:“听說你才十四岁?四境武夫,厉害啊……”
“全仰仗楚帅栽培以及我自己努力啊!”某人厚颜无耻的說道。
少师瑜噗嗤一笑,快行数步追上楚怀昔,道:“楚帅啊,這叫林昭的小子挺有意思啊,人活络,修为根基也扎实,你们小镇裡可真是走出了不少顶尖天才,這個林昭……要不调给我?我军中還缺一個参军谋士,我看他就不错。”
“少师……”
楚怀昔笑道:“殿帅开玩笑了,林昭這孩子是我們小镇裡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将来也必然是我們天池军中的骨鲠,殿帅的朱雀营人才济济,哪裡会缺他一個?再說了,朱雀营不是全员女兵嗎,加上一個林昭像是什么样子?”
“哟~~~”
少师瑜轻笑:“我初到宝地之后,楚帅一向是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沒有想到在林昭這裡却吝啬了,想来……楚帅也是极其看重此子的,算了,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多谢少师殿帅!”
楚怀昔抱拳一笑:“這顿算我的!”
“林昭說了這顿他請,楚帅這是要借花献佛?”
“哦,差点忘了這回事了,那么下一顿算我的。”
“……”
二楼雅间,不久之后也雾气缭绕起来,楚怀昔、少师瑜、陈雨,再加上一個黄庭遇以及朱雀营的两位副统领级别的女子,几個浴血沙场、身经百战的人围着一口火锅,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也被辣的满脸通红,大口哈气。
楼上楼下,其乐融融,在這一刻,仿佛百味轩就是小镇裡唯一的中心。
……
接下来的几天裡,消息不断发酵,百味轩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就连天池军楚怀昔、山海关少师瑜都来捧场了,百味轩接下来的生意可想而知,除了早饭之外几乎顿顿都客人爆满,甚至有人要排队,于是林昭顺势而为,推出了领号牌的服务,并且在外面设立餐点,让等用餐的客人嗑瓜子、喝点热茶等等,一時間,百味轩在小镇裡风头无两,前街的花千树、明玉轩等生意都远远不及!
随着百味轩的生意鼎盛,林昭的收入也逐渐丰厚起来,日子過得越来越好,甚至請了泥瓦匠重新修缮了一下祖宅,并且添置了一些家具,给小石头、小酒儿都换了一张像样点的床,并且在家裡囤积了不少粮食,度過這個寒冬是沒有什么問題了。
……
這一天,深夜。
陆寻牵着毛驴独自走出院子,這一次他终于骑上了毛驴,越過石桥,来到了书肆老板的门前,也不敲门,径直踏入。
“来了。”
秦岁寒温了一盏茶,似乎正在等他。
“嗯。”
陆寻接過一杯茶,喝了一口,道:“秦先生的茶,堪称人间最醇厚啊!”
“?”
秦岁寒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打算走了?”
“嗯。”
陆寻颔首:“在此地逗留两個月了,心境上确实修复了不少,但是一颗剑心依旧稀碎,恐怕我的這一关在雪域天池是渡不過了。”
“雪域天池是圣地,是上仙明月池的飞升地,确实不是你這個剑心稀碎的家伙来的地方,你在這裡只会仰望高山,止步不前。”
“是這個理儿。”
陆寻笑笑:“而且,那個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怕是距离他下界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秦先生你說,這么一個坐镇祖庭的家伙,他下界来做什么?难道天底下真有非他不可的事情?”
“這個人,不好說。”
秦岁寒笑道:“半生飘摇未得志,一把仙剑寄人间,這句话在江湖上流传了多少年了?這样的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总之,他来也好,不来也好,人间有這种人在,本身就很好。”
“秦先生高见。”
“出去了,還回来嗎?”
“看情况。”
陆寻眉头紧锁,道:“如果我能修复心境的话,想必還会登高一战,而如果沒有的话,则宁愿葬身于凡尘人间,不枉人世走一场。”
“沒必要的。”
秦岁寒道:“人间需要他這种人,自然也需要你陆寻,天都要塌下来了,人间敢于拔剑向天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是。”
陆寻這次行了一個作揖礼,道:“秦先生說得对,晚生受教了!”
“去吧。”
“林昭那边我沒說,算是不告而别吧,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再回来找這位小兄弟的。”
“嗯。”
陆寻起身骑驴离去,秦岁寒抬头目送。
……
陆寻一走,祖宅裡就只有林昭和小石头、小酒儿三人了,好在,有百味轩那边源源不绝的资金来源,日子過得越来越丰足了。
寒冬来得很快,转眼间一场大雪降临天池镇。
大年二十四,按照习俗,是祭拜灶王爷的日子,林昭带着两個孩子,抱着一只鸡送灶王爷上天,之后在神龛前摆上各种果子,晚上的时候,郭冬阳回来了,身为天池军造弓师的他,如今完成了一次劳役,申請到了回家過年的机会。
但郭冬阳是孤儿,就一個人,于是提着被褥等等過来,跟林昭一起過年,一家四人,每一個都已经是孤儿,竟也過得团团圆圆。
大年三十這一天,林昭和郭冬阳联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前,贴对联贴门联,饭后,林昭带着小石头、小酒儿在院子裡点燃一只只炮竹,老人们說,炮竹的响声越大越好,能惊走邪祟与不干净的东西,对此,郭冬阳不以为然,但還是站在门前笑着看林昭与两個孩子放炮竹。
之后,四個人围着炉子守夜,嗑瓜子,聊着往事与小镇裡的一些趣事。
第二天一早,林昭煮了汤圆与饺子,大家一起吃了,這個年也就算是過去了。
……
不久后,正月十五。
郭冬阳再次返回天池军,服役造弓师。
而林昭则迎来了一個相当隆重的礼仪,束发礼,在天池镇,每一個孩子年满十五岁,都会在书肆院子裡的白树下进行一次束发礼,而期间,楚怀昔会亲自主持。
束发礼中,孩子最终会向白树祈祷,而一旦获得白树的首肯,树上会掉下一颗果实,果实分三六九等,越好则蕴藏的气运与灵气越多,其实,天池镇裡的孩子每一個人都在等着這一天的到来,一個上乘的果子,往往能改变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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