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算帳
坐在“天佑閣”裏,孔念慈手把手地教霍天佑學寫字。才沒寫幾個字,懷中的天佑突然擡起頭天真地問她：“娘，我是不是要有個弟弟了？”
“怎麼這樣問？”她也點奇怪，放下毛筆將天佑抱起來。
天佑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才道：“李媽說我很快會有個弟弟或妹妹。我可以要個弟弟嗎？”他一臉期待。
孔念慈差點由椅子上掉下來！不會吧，連李媽也知道了？消息傳播得還真快呀！人口雜就多是非，什麼私隱也沒有，一有風吹草動便以燎原之勢蔓延整個王府。她懷疑到底還有多少人不知道她和霍東賢“好上”了。
“娘？”天佑催促。
“呃,這……你去問你爹好了。”話一出口她就尷尬得要變成蒸氣了。原本是習慣性地把問題推給霍東賢,不料卻說得這般曖昧,自己聽了都覺得耳根發燙。
見孔念慈手足無措的模樣,一旁做女紅的李媽笑起來。
孔念慈狠狠地瞪過去埋怨道：“不要笑了！都是李媽你,爲什麼要跟天佑說這種話,小孩子能懂什麼。”
“夫人冤枉啊！”李媽笑意未減。“我只是告訴不少爺有可能的事,畢竟您跟王爺相處好了，不是嗎？”
李媽的話讓孔念慈惱羞不已。“那麼私隱的事用得着到處宣揚嗎？索性貼張通告公告天下算了！”半嗔半哆的語氣只讓人覺得她是在撒嬌。
原來是在擔心這事。李媽瞭然。“夫人大可放心,老一輩的僕人很安份,不會說三道四的。王媽也只是告訴了我一個人。”
孔念慈這才偷偷鬆了口氣。要不然她很懷疑自己還有沒有勇氣踏出房門半步。她得爲那麼一晌偷歡而付出名譽代價。
“不過我現在可不敢包下人會不會妄自猜測了。”李媽狀似無辜地說：“今天一早王爺就派人到‘湘園’收拾您一些必要物品搬到‘東賢庭’去了。我想底下的人多少會有些議論。”
“什麼！”孔念慈站起來：“他憑什麼？！”那個男人太過份了,他甚至連問也沒問一下她的意見就擅自決定了！
“夫人無須動氣,你們是夫妻，本來就應該住在一塊。”李媽實在不明白,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夫人爲何偏要想成是見不得光呢？
“我先走了。”把天佑交給李媽，她飛似也跑了出去。她得趕回“湘園”看能不能截住她的東西。
李媽含笑低頭看着惘然的天佑。“天佑想要的是弟弟嗎？”
夫人是唯一能將王爺由痛苦深淵解救出來的人,但願老天垂憐，不要讓好事多磨。
氣沖沖地回到“湘園”已經太遲，她的大衣櫃和梳妝檯不見了，連那三個封塵的寶物箱也被擡走了！這個霍東賢動作還真快！她轉個方向要去找霍東賢算帳。
半路上碰到良辰。
“夫人，你要找王爺嗎？”夫人要去的地方正是“東賢庭”，良辰好心提醒：“這種時候王爺應該是在書房辦公事。”
“謝了。”孔念慈又轉了個方向朝書房走去。
她門也不敲直接闖進書房。這還不是全從那個男人身上學來的“禮貌”？
誰知她一進去便看到龍靖也在。這傢伙還在啊？好久沒見到他，她還以爲他已經沒趣回金瓦紅牆的皇城去了呢。
等一下！他……他的手做什麼放在霍東賢肩上！？怒火馬上被妨火取代，她硬擠進兩人中間隔離他們。“安內必先攘外”，她跟霍東賢的帳等會再算，當務之急是先把龍靖這隻大色狼打發。
“找我有事？”霍東賢嘴角微揚，對她不禮貌的舉動並未加以責備，反而對她濃濃的佔有慾而感到滿意。
“對！我找你有事！”她防備地瞪着龍靖。
龍靖也因她突然的介入破壞他與霍東賢的獨處時間而慍怒地盯着她，卻礙於霍東賢在場而不能對她做什麼。好不容易纔等到霍東賢有空閒和他對奕、喝酒，這女人偏跑來搗亂。
“太子找我在先。”儘管比較想陪她，但好歹龍靖也是個太子，他的表弟，怎麼也得好好招待。“有事等晚上再說。”她纔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人，而且她也不敢冒險讓他和龍靖單獨在一起。“既然太子找你，一定是談正事，不會是對奕、喝酒吧？”她瞄了眼桌上的棋盤與酒壺。“男人當以大事爲重，我的只是小事，我可以等。如果你們討論的內容不是國家機密的話，請不要介意我坐在這裏等。”說着她已在旁邊坐下。
這女人！霍東賢只能無奈地笑。他知道不能太寵女人，但實在也說服不了自己去改變她這種奇特的個性，只要她高興並且不過份，他會隨她去的。
“你……”龍靖咬牙切齒，但卻不能發作。他總不能理直氣壯地說他就是找表兄對奕、喝酒吧？
“喂，你們談呀，不用招呼我的！”她故裝大方，存心是想氣死龍靖。不負她所望，龍靖一張臉比臭水溝還要臭。
“算了！”龍靖忿恨地拱手。“本宮還有別的事要做，今天就到此結束吧！表兄，本宮告辭了！”原以爲表兄看上了秋雲，對這個女人會更加冷淡，誰知全是一場計謀！害他白白高興了幾天。表兄似乎很喜歡這女人，而且這女人是他的剋星！他真後悔當初的安排！再狠瞪洋洋得意的女人一眼，他冷哼離開。
霍東賢送他至書房門口吩咐張濤派人護送他回皇家別業。
“好了，現在可以說你所謂的事了。”霍東賢折回來坐到書桌後環胸看着她。
“‘外敵’已除，是我跟你算帳的時候了！”她走至書桌前，生氣地拍打桌面。
無視她兇橫的表情，他緩緩開口：“我跟你之間的帳可是牽扯不清，你要怎麼算？”
她臉因他的話微紅。“廢話少說，你爲什麼叫人把我的東西都搬走了！？”
“你要跟我住，當然要把東西方搬進‘東賢庭’。如果你不想要，我可幫你重新添置物品。”他還以爲她的“事”有多大。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住？”孔念慈對他的話十分不滿。這男人一副他說了算的霸道樣！
他有點不悅了，這女人怎麼這麼彆扭。“你以爲我們還有分居的必要？”而且他不認爲自己能忍受得住兩人各睡各的。
“就算我跟你上過牀又怎樣？你也沒權力替我決定一切，甚至問也沒問過我的意見！”她的臉紅得過火，不知是羞赧還是生氣。她氣這男人不尊重她！
“這個王府之內就是我說了算！”他被她拒絕的態度惹火，口氣衝起來。
“那你就抱着我的衣服睡算了，我是不會跟你睡的！”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抱歉，恐怕你就得睡地板了，因爲我待會會叫人把你的牀砸爛。”他覺得這個方法很可行。
“你這個大爛人！”孔念慈跳到他跟前出手捶他。
霍東賢捉住她的小手，順勢把她收入懷中。嘆了口氣他柔聲道：“爲什麼不肯跟我住？你嫌棄我？”兩人好不容易纔踏出一小步，他可不想又退回原地。
“我不是！我不過是在氣你過於霸道不問我意見而已。”掙扎幾下沒掙開她屈服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那我現在問你，你願意跟我住嗎？”他專注地看着她的眼。
她嘴巴一抿，有點不甘心情願。“東西都搬過去了，還容我說‘不’嗎？”而且還威脅要砸她的牀呢。“不過，你突然變得這麼積極，別人會怎麼想。”她最在意的就是這個。
“當然是開心見成了，還能怎麼想。”親了口她緋紅的臉他才發現，弄了老半天她原來是在害羞。“其實你也不用太介懷，沒人會以爲我們之間是單純清白的，天佑可不是白來的。”
“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這般直接！”她不自在的怪叫。
“你剛纔不是比我更露骨？”他反攻。他真還沒聽過哪個女人敢直接挑明“上牀”的字眼。
自知理虧，孔念慈連忙轉了個話題。“龍靖怎麼還不回去？他這樣跑出來兩個多月沒問題嗎？”怎麼說好歹也是個東宮太子，他也太混了！
霍東賢沉默不語。出身帝皇之家，龍靖比誰都更明白皇位爭奪之戰是如何激烈。兄弟之間沒有親情可言，明爭暗鬥、互扯後腿、結黨私營的戲碼不斷上演，有時甚至會不惜互相殘殺。古往今來有多少條登帝之路不是用血來開僻的？只有那個能擱倒所有對手，踩着血親屍體而上的人才是真正的皇者！雖然身爲東宮太子，但也不代表就可以以輕易坐穩龍椅！要坐上龍位？可以，先拿出實力來削去其他皇子的勢力再說。這個道理龍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願意面對罷了。心慈手軟是他登帝的阻礙之一。
“怎麼了？”孔念慈見霍東賢沉思，擔心他又想一些偏激的事，不由出聲輕喚。
他搖頭，把她抱緊了些。“有些事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幸好他父親只有他這單傳血脈，要不然他的罪孽大概又要加上一大筆。如果他與“李霜”還會孕育其他子嗣的話，他決不會讓兄弟相殘這種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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