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易
山有九曲十八弯,河岸随過千百舟。来人哼着调,慢悠悠的朝着林中走去。這歌唱的是凡间都城的热闹。据說最近秦昭国挖了個大运河,這一挖就是四五年,挖成后通渠十九州,虚清早些年下凡去的时候,那地儿還荒芜得很,他扮成凡人跟别人吃酒,才得知那地方是荒芜之地,讲难听点,就是用来流放王公贵族的地方。
這凡人间的趣事他左听右盼,可算是把当时十九州的前世今生听了個遍,结果等他回到桓禅岛,這才過了几年,就听闻那裡早已摇生一变,变成了商会中心。說是商会中心,其实是被流放在那裡的凡人建立起了城市,之后又被秦昭国并入,成为了大泷北方现在唯一的商会城市。
虚清拎着酒壶进去,林中骊鸟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這种鸟长相普通全身灰白,唯有尾羽处有一抹耀眼的红色,见着這老头进来,立马站定在树枝上发出了巨大的叫声。虚清摆摆手,像是在朝着某人招呼一般。這时林中雾气四起,像是一层摸不清的面纱。突然风一吹,就把這雾气驱散,面纱也被撩起来。
一個红衣女子出现在林中,梵天坐在石凳上起手倒茶,眉眼不带起,像是完全不顾虚清登门拜访。老头咂咂嘴,也不管梵天沒朝自己打招呼,直接大大咧咧坐在女人对面。他刚入座,一杯茶便出现在他面前。
“哟......”虚清眼尖,看了一眼桌上另一边的天石玉佩,端茶琢磨了一口,“恭喜啊,你那宝贝徒弟看来是要结丹喽?”
他過后摇摇头,又道:“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来請我喝茶啊。原来是喜事临门。”
這耍宝老头在一旁自說自话,红衣女子就眉头一皱,轻哼了一声。虚清說的這块天石玉佩,可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至宝,是补天之石的一角。梵天手边這一块,更是百年难遇的大件。
红衣梵天沏茶收杯,公孙望出岛前她给了自己徒弟這块天石,为了是让這小子知道自己何时该出手,她不搭理虚清的自說自话,老头就又說起了這几年凡间的大事,北方的秦昭国崛起,一口气开疆扩土直到南下,已经跨越了分割大泷南北的界线。
人世间朝代更迭,老头捏着胡子咂咂嘴,“看来秦昭的龙脉旺盛……嘿,不像那大驰国,靠着续命吊了十几年的一口气,不過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說這话时看了一眼对面的梵天,女子面无表情,但提到大驰,明显手一顿,终于开口冷漠的应了虚清:“我给他们续了十九年的国运,现在也是时候還给我了。”
胡冉胸前的小石头吸引了齐桉注意力,直觉告诉自己這玩意不简单,但现在局面紧张,還是先保全自己最重要。既然胡冉說交给公孙望,她也不是一定要留在场上助威的能人。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還是待在一边舒服点。她伸手摸了摸二毛的头,对方一眼明了齐桉的想法,当下蹲下来,示意齐桉坐在自己身上。
胡冉转手间落在城门上,以手结印,念念有词朝四周一挥,只见在西凉城上空一個巨大的结界升起,這结界护住城中所有人,只独独留下外面公孙望和尸人。被二毛带回城门上的齐桉一愣,看這架势胡冉是不打算帮他师弟了嗎?对面可是位金丹期实力的修士,且不說现在与千足蜈融合在一起,光对方身上尸堆怨气就够化作邪气了。
這公孙望嘴裡好师兄,会不去帮他?齐桉抬头看着半空中的胡冉,对眼前的這一幕感到奇怪,而在這时,旁边的徐长天突然来到她面前,男人踌躇了一会,最终抱拳朝着齐桉,问道:“恕在下无礼,仙人们……您们是来帮助大驰的嗎?”
這话让齐桉一愣,不過她也沒摇头,好奇回道为何這样问。
“那位……你身旁的少年仙人……可是唤作公孙氏?”徐长天顿了顿,“這大泷之地,唯有大驰皇室才姓公孙。”
他這会才问齐桉,是因为刚刚对方在城门上大喊了那少年仙人的名字。
此话一出,齐桉不可思议的看着徐长天,确定自己沒听错,大泷姓氏那么多,重复姓氏固然有,但王朝皇室,那自然是外亲内室都是一個姓氏一家人,那公孙望到底是什么身份?一時間她又想起那块红色的石头,在记忆裡琉璃亭上她读過那么多书,虽然珍奇异宝自己沒有,不過俗话說沒吃過猪肉能沒见過猪跑嗎,按照她自個儿的閱讀量来說,這种发着光的石头一定看過。
她越想越不对,结界外由于阿姝不在原地,尸人转身朝着城门走来,此刻天空变得黑压压,几道乌云聚集在西凉城上方,从黑云之中蔓延出亮白色的轰鸣,一道雷直接劈下来,竟然是朝着公孙望身上所去。
“是天石。”一個低沉的男声突然闯入齐桉的脑海中,這声音让她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看向四周,等她转了一圈,却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压根就沒有人在同自己說话,直到衣角又被扒拉了一下,齐桉一低头,看见缩回正常大小的二毛看着自己,同自己对视着。
若不是现在在紧张局面,齐桉差点一把抓住二毛的脸向外扯,上次還說它不会說话,這次就会了!齐桉也沒惊讶多久,转念就被天石這两個字吸引過去。
传闻中补天石可以感知一個人的命缘,還记得她在琉璃亭小报上看到過大泷世家内吴氏的那個败家公子,就是自己佩戴的长命锁上镶嵌了一颗天石,遇见自己道侣时一发热,便看中了那女修士,說什么都要娶人家为妻。
但是公孙望這……這石头难道是什么姻缘石嗎?现在发热,是什么意思?城外异象巨变,数道惊雷劈向下方,胡冉皱着眉头看着外面,他实在沒想到這时候天石发光,這意味着公孙望结丹最好的时机就在此刻,按理說他算的卦象是西凉城大门被攻破那一刻才是师弟最好的结丹期,怎么会日程提前這么多?
他這几日出去办事,就是为了给公孙望布阵,现在倒好,他阵法布到一半,中途就听到对方给自己传音,紧接着胸前的石头就热了起来,這才急忙赶回来发现自家师弟结丹征兆已至。明明他算着所有的時間与尘缘,不应该在這节骨眼上出错才对。
想到這,胡冉突然反应過来,往下方一眼看到了齐桉,他的卦象一直都沒出错過,除非在他走的這几日发生了一些事情,想到這他掐指一算,发现按照自己原本拟定的卦象裡,所有的进程都被足足推前了许多,一开始给的离卦半移,這些所有涉及到大驰的龙脉国运,都偏离原本的轨道。
卦象偏离只分大偏和未动,大部分人移动卦象,大都求的是大偏轨道,为的就是让自己逆天改命。這种事多半也是凡夫俗子会干,让自己续命,或是躲避灾祸。修士之人多半无法更改卦象,其一是這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其二是容易出人命。
但公孙望此行的结丹就被硬生生改卦,虽然不是大偏,但是這细微的偏离轨道,在结丹這节骨眼上稍有不慎,那就是此行尽废了……再加上他们本就是结丹在后,斩尘在前,如果斩尘失败,那严重点,直接涉及了师弟之后的修道。
胡冉握了握拳头,从半空中下到城墙上,齐桉那边還在思考這其中的关联,這边胡冉就突然一個结印,把两人密闭在了一個黑色的小型空间内。
“齐桉姑娘,我想问问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师弟沒给您填什么麻烦吧?”
這时候胡冉倒是不笑了,狐狸眼睁开,冷漠的看着這個女辅修。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齐桉当下就黑了脸,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公孙望說的尘缘一事,胡冉突然神情那么恐怖,那只能是因为公孙望之前說漏嘴的尘缘,难道公孙望传信时說了這一事?他不是害怕胡冉知道嗎?而且她也沒琢磨出尘缘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知道,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嗎?
“……胡道友真是說笑了……我和公孙……”齐桉话還沒說完,一道风直接破入,胡冉整個人周遭在這小小密闭空间内释放出强大的威压,让她险些直接跪在地上。
這人……這人在动真格。齐桉只感觉自己的胸腔之间被人往上一拳重击,一股甜腥味让她差点呕吐出来,這個死狐狸,就是在威胁自己!
胡冉冷漠的站在原地看着齐桉,還沒等他继续施压,突然一道反向威压震开了自己,只见齐桉身边的那條妖犬默默的看着他,全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绿焰,挡在了齐桉前面。
“我們是为了龙脉来的……”突然這密闭空间内传来一個低沉的声音,二毛挡在齐桉面前,看着胡冉。神识一扫,朝对方回话。
因为這條金丹期的妖犬,胡冉迅速回過神,收回威压看着齐桉。他沒料到這辅修身边跟着的是一條金丹期的妖兽,虽然齐桉本身看上去毫无威胁,但這條白犬可就不一定了。而且能让比自己修为高那么多的妖兽听命,如果不是修为收服,那就只能是這齐桉背景也沒那么简单。
胡冉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這一人一犬,当务之急他的确不该朝齐桉动手,他需要有人帮他,协助师弟渡過结丹期。
“刚才是我失礼了,抱歉。……至于你们說的龙脉……”胡冉眉头一皱,一咬牙說道,“如果齐姑娘您愿意借我妖犬协助我,我胡某欠你一個人情,事后必定数倍奉還。”
哈?這男的怎么变脸比翻书還快?齐桉躲在二毛身后盯着胡冉,皱眉不客气的看着他,刚才還那么不客气威胁我,现在怎么又献起殷勤了?
但她同时也注意到,這胡冉沒再追究公孙望和她的事,說明尘缘一事,胡冉的确還不知情。公孙望沒敢告诉他。
“這大驰国的龙脉早就死了……现在在此地的……不過是有人为大驰续了十九年的国运罢了。”胡冉一咬牙,朝着对面继续說道。
此话一出,齐桉脸色一变,一個重磅消息就這样将她炸了出来。尘缘,国运,還有公孙望,她下意识的发觉到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好兄弟啊好兄弟,齐桉望着這個狐狸男,這师兄弟還真是感情好,现在她算是两边都有把柄两边都沒說?合着双方都瞒着对方,那她這個中间人岂不是占着大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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