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我可沒有让员工饿着肚子加班的习惯。”在方欣兰做完汇报后,许星瑶抬手比了個中止的手势。
“40分钟吧，大家各自解决下午餐問題，公司食堂已经上了菜,想要出去吃的别跑太远,现在,原地解散。”
蔚拂让组内成员从楼下帮带了一份工作便当,她草草吃了几筷子，不合胃口。
去洗手间时，一路上，仍有同事還在讨论。
“方总监居然能搭上onlylove,onlylove诶！”
“听說是对方设计部负责人和方总监一起共事過,两人有点交情！”
“方总监来头這么大嗎？”
“好像曾经是师徒关系吧。”
“這就难怪了,這回要成了,算我們星辰高攀吧？”
“那不肯定嘛。”
……
蔚拂将手中的泡沫冲洗掉,转身将手摊开在烘手机下。
水珠一颗颗急速抖动,往下滴。
其实都不用去多想，不光這些爱扯八卦的小职员,刚刚在会议上坐着的一個比一個云淡风轻的各部门负责人，他们的态度应该也都是一致的——支持方欣兰小组的方案。
蔚拂的小组有些走到绝路的样子。
她们目前拿出来的方案和方欣兰那边的，乍看之下水平是差不多的。
但蔚拂心裡清楚，這不会是最后的成稿，她的完成度远远沒有达到心中的理想。
而方欣兰那边的,即使做下去，天花板的上限已经很明显。
那大概本就是一次绝对意义上的商业合作，過得去就行了，onlylove公司也在拿星辰试水。
重新回到会议桌边，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探讨合作。
对于设计部的想法，难得其他部门都如此有兴趣。
项目组负责人抱着茶杯，“所以现在是接触到了什么程度？”
市场部负责人目
光炯炯，“继续下去的话，预计大约什么时候能初稿？”
……
這形势就如脱缰的马，一去不复返。
任谁也回天乏力了。
插话已无意义。
蔚拂抚额，很难跟外行解释出两個小组概念稿的方向和差异。
最后，還是主位上的许星瑶敲桌子拉回话题，“两個小组都进度不错，之后，我們拭目以待。”
否则，只怕大家都已忘了還有另一個小组。
但就算此刻再提起，也沒谁再会真对她们抱有期待，也只当一個形式了。
一整個下午，设计部的气氛都弥漫着一股压抑和静谧。
蔚拂去茶水间泡茶，小潘跟了過来，想安慰她，也是想劝放弃，“蔚总监。”女孩言语犹豫。
蔚拂将手中倒出来的這杯递给了她，自己又倒了一杯，两人坐在吧台，蔚拂看着她，用眼神示意鼓舞她有话想說便說。
小潘紧张地开口，“我們大家伙，设计部的伙伴。”她小心地看着蔚拂，“我們都知道，我們的设计不比谁的差。”
蔚拂照旧无声地看着她，但那眼神变了。
微上挑的眼尾扫出淡淡的一抹眸光。
小潘双手握住杯把手，改口，“是。我們的设计是很好。”
“但是现阶段，看起来就是差不多的。”小潘有点不敢直视蔚拂的眼睛，她垂着眼，目光在大理石的桌面打转，“她们那边有onlylove合作這個噱头，未来打开市场和营销的前景就比我們好太多了……”
其实对小潘她们来說，毕竟按照层级划分她们只能算一堆兵，即使对面小组的方欣兰胜了，也沒什么。
方欣兰手底下就方毅一個心腹，而她们设计部总共也就她们這么几個人，总不能真都不要了。
只有蔚拂一個人，跟方欣兰处在這么针锋相对的一個位置。
昔日元老与现总监的对决，一旦倒台，不只是一個设计方案的事情了，到时候只怕境地会很不好受吧。
尤其，蔚拂還是這样倨傲的性子。
小潘她们
和蔚拂共事几年，虽說工作之外毫无交集，但工作時間内，都得到過蔚拂不少照顾，她们心底裡，都记挂着她，也为這次的事真心实意地担心她。
蔚拂单手执杯，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她啜饮一口，“還沒结束呢。”
女人于氤氲的雾气中，浅浅勾唇，“沒有人能让我們提前结束。”
她反宽慰着想要安慰自己的年轻女孩，笑容裡不见半分自怨自艾。
主题设计的方案，现在只是初始阶段而已。
即使形势不好，总不能不战而降。
她不会认输的，她的设计，她的梦。
這么多年，从学业到事业，离开家族庇护，走出象牙塔。
在這條路上，她从来就沒想過认输。
不管前路如何，她会尽人事无愧于心。
在他人眼中，蔚拂就像一枝于极寒之地绽放出的梅花，傲然怒放。
很美好，很叫人赞叹惊艳。
可有时候也会叫人惋惜担忧。
過刚易折，一枝风雪中的梅花有多么脆弱，总有种飞蛾扑火的倔强与凄厉感。
许星瑶听了南南收集来的八卦，嗤笑出声，“呵，哪有你们說的那么好听。”
“她這叫工作机器！工作狂！木头！”小老总坐在转椅上，晃晃悠悠，嘴裡就沒冒出一句赞赏的话来。
似乎，還有种莫名的不爽。
南南囧，她站在一边心道，所以看来，小老总和设计部那位副总监到底還是不对盘。
可转眼，她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次日下午，南南陪着许星瑶在公司四处转悠，這算是一项不定期工作，看看目前公司情况，有什么需要调整。
在茶水间，许星瑶翻了翻果茶包，正跟南南嘱咐再加几個口味，蔚拂捧着只小瓷杯进来了。
女人今日着一身暗绿的长裙，外罩一件极薄的纯白长款马甲，看见小老总也只是轻微点了個头，连打招呼的套话都懒得說。
南南一边想，這两人真是明面上都不对付，怪不得小老总不待见蔚总监呢，竟然傲到连场面话都懒得敷衍小老总，另一边她又分
神觉得蔚总监今天這一身很有气质。
等等。
南南突然想到，蔚总监作为设计部总监，有品位是理所当然的，她一贯穿的最简单的黑白灰系列各种职场套装，同样能衬得她身材好颜值高。
可最近，蔚总监的穿衣似乎有了那么一丢丢改变？
虽然還是很职场风，但总归稍稍“花哨”了那么一点。
這是为什么呢？
女为悦己之容
南南无端联想到這句话，又觉得应该不是……吧？
公司裡私底下都传开了，蔚总监新晋的那位追求者，每回送的小礼物，都被她随手处理了。
她抿着唇，沒憋住，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于是，许星瑶和蔚拂一道朝她看過来。
南南连忙摆手，“沒事。”
她们自然不知道南南一個人都在那想了些什么鬼。
许星瑶看蔚拂拿一只小勺子搅拌咖啡，都半天了，两個人在一处空间裡待着，這女人就真不打算理她一下？
“大白天就喝咖啡，昨晚又忙得很辛苦吧？”许星瑶揶揄蔚拂，“把自己都逼成個工作机器了。”
南南笔下“刷刷”地记着刚刚许星瑶說的几种口味果茶，脑子裡分出神来。
唔，许总這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关心，是劝蔚总监休息的意思呢？
蔚拂瞥许星瑶一眼，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吧台一角，闲闲道，“我不大白天喝咖啡，难道要晚上喝嗎？”
南南差点儿又笑出声来。
這话听着仿佛意有所指？
许星瑶轻笑了一声，沒接话了。
她垂眸，暗自嘟嘴，是啊，两個人晚上一起加班那么多次，她约她喝咖啡，她可一次都沒答应過。
南南笔下一顿，看着這两人之间难以形容的暗潮涌动，她好像更看不明白了。
无论谁看，蔚拂都好像沒有什么情绪变化，沒有受到丝毫上次会议失利的影响。
可是，也沒有几個人知道，她在公司加班的時間更多了。
她加班，许星瑶基本也都在加班
。
两人不会干擾对方，只是灯光遥相呼应。
是夜，空荡荡的格子区，许星瑶路過终于要下班了的蔚拂，她看了一眼桌上她之前送来的却沒动過的咖啡，内心略微不爽地哼了一声，脸上却不显，還是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笑容，她打趣蔚拂，“蔚副总监，這么拼呢？”
蔚拂收拾好桌面，回她，“谦虚了，许总也不遑多让。”
两人相互对视，有某种心照不宣。
又有种言语间的无声对峙，短短的几個瞬间，两人的眼神与气场，就来回了好几個回合。
念书时，蔚拂总是自习室裡待到最晚的那一批，但好歹還有同学一同努力。
后来工作，便是孤灯一盏，她早已习惯，成人的世界，纷杂太多，身边的人被各种各样的俗念占据時間，逐渐对什么都麻木。而她能一直做下去是凭着对设计的热爱和心气。
她很久沒有见過這样的生气了，由内而外的，而非他人推着赶着走的，一股冲动。
许星瑶身上，有年轻人那种鲜活的不服输的干劲儿与朝气。
虽然许星瑶总揶揄她工作狂，木头，但她从沒跟许星瑶說過，许星瑶吸引她，也感染了她。
因为许星瑶，她好像重新找回了曾经的那份蓬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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