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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百八十章 人中贾瑜,马中赤兔

作者:云先觉
贾瑜掏了掏耳朵,一度還以为自己听错了,当陈淳言之凿凿的重复一遍后,他心裡瞬间便开满了热烈绽放的鲜花,真是瞌睡时有人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這难道就是做为天选之子独享的权利嗎?但他還是装做难以置信的模样,大惊道:「好啊,我把你当兄长,你竟然想做我姐夫!」

  陈炽表示這话我熟,师父您当初說的是「我把你当徒弟,你竟然想做我女婿!」

  贾瑜不以出身视人,对三春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把她们当成亲姐姐和亲妹妹疼爱,在京城内外早就传遍了,莫說是人,就连街头巷尾的流浪狗都早有耳闻。

  其它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们做梦都想拥有這样一位又有本事又会疼人的兄长或者弟弟,关键他還极其的俊美,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俊美,睥睨寰宇的才华、直冲霄汉的气概、手眼通天的权势、温柔似水的脾性、高风亮节的品格,亦是举世无双,上溯一千年,也绝无仅有,這样完美无瑕的男子,怎能不让她们怦然心动。

  即便是同姓同族的兄弟姐妹,不能与他谈谈情,說說爱,但是在似水的流年裡陪他吟吟诗,作作赋,品鉴风花雪月,共度春夏秋冬,也是一件极其难得的美事。

  世人有言「荣国府的二小姐貌美如花,温婉居家,三小姐英姿飒爽,精明强干,有得道升天的贾仲卿以护周全,二女虽然皆是庶出,但身份并不比其它公侯府邸的嫡出小姐差多少,非一般人可以娶之。」

  故而陈淳有些自卑,认为他配不上迎春,以她的條件,再加上贾瑜的名声,想娶她的青年俊彦怕是比渭水河裡的鲤鱼還要多,她完全能选一個更好的人家嫁了。

  今日见贾瑜要给自己做媒,他把心一横,问出了這個在心中憋了两三年,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却又被生生咽下的問題,若是她已经定了亲,那只能作罢,余生各自安好,若是她尚未出阁,那自己便去争取一番,成了最好,不成也沒什么好遗憾的,以后都不用再去心心念念了。

  许是贾瑜戏精附了体,演的太過逼真,陈淳见他瞪着眼,本着脸,忙不迭的致歉,连连道了三個「唐突」,毕竟他把自己当做兄长,自己却在惦记他的姐姐,确实不厚道,而且对那位小姐也有失尊重。

  贾瑜的沉默让陈淳追悔莫及,正要酝酿言辞去补救,却被贾瑜紧紧的握住了手,只听见他說道:「彦章,我姐姐依旧待字闺中,实不相瞒,你弟妹前几日就与我商量過了,想把你口中的荣国府二小姐许配给你做妻,說你是言清行也清的正人君子,靠得住,我深以为然,姐姐她也同意了,我今日来此,一是看望你和子雅,二便是为了這件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幸福来得太突然,强烈的喜悦从脚底冲到天灵盖,让人头皮发麻,心跳加快,陈淳颤抖着嗓子道:「固所愿也,不敢請耳,想当初你高中解元,我們几個受邀到贵族叔处赴宴,宫裡来天使传旨,陛下钦赐表字与你,在人群中,我偶然看见了她,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說出来不怕你笑话,只一眼,我便难以自拔的爱上了她,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让我当天夜裡辗转反侧,直到天亮還是睡不着...」…

  陈淳絮絮叨叨的說着,贾瑜满面笑意的听着,如此最好不過,远比他不喜歡,却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去接纳迎春强一万倍,這样一来,迎春的终身大事就算是定下来了,按照顺序,接着便轮到探春了。

  他之前有想過把她许配给刘循,這家伙有点胖,谈不上相貌堂堂,只能說是中规中矩,人是一個不折不扣,善良敦厚的大好人,除了喜歡隔三差五的去勾栏裡听曲看戏,剩下的作风就沒什么毛病了。

  话說回来,到這個时空這么久了,贾瑜都還沒有去青楼裡逛過,這让女人们敬重他洁身自好,让男人们揶揄他不能人事,其实主

  要還是因为家裡物质生活极其丰富,有他想要的一切,十二個小戏官秀色可餐,能歌善舞,歌声甜美,舞姿曼妙,专为取悦别人而生,技艺比那些风尘女子只高不低,上台能唱戏,下台能暖床,而且更加的干净,何必舍近求远呢。

  另外他也是为了不让林黛玉她们伤心,家裡成群结队的妻妾都满足不了你嗎?還是說我們太差,不合你的胃口?

  但真论起来,迎春的身份要比探春高上一点,原因很简单,一個是大房庶女,一個是二房庶女,二人還是有些区别的,后者還有一個粗鄙不堪,臭名远扬,上不了台面的生母,无疑又给她抹了点黑。

  最重要的是,刘家不是陈家這种士大夫阶层嗤之以鼻,共同排斥的商贾之家,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远远超過李纨的娘家李家,祖上曾经出過一位生前官至太子太傅的大人物,而今族人多有在朝为官者,刘循父亲是户部右侍郎,他二伯父是淮南道某府的知府,大堂兄是太常寺左寺丞,他本人是翰林院检讨,且风评都不错,饱受赞誉,清贵到不能再清贵。

  直白点說,探春配不上刘循這位刘家大房的独生子,门当户对這句话可不是随便說說的,贾瑜不会强迫刘循迎娶探春,勉为其难只会让双方都受到伤害,所以他思虑再三,忍痛放弃了這個不错的人选。

  李信已有指腹为婚,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不日就要喜结连理,上官文渊是贞元一脉的,继承他老子的爵位后,他性情大变,把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亲大哥当成猪狗作贱,家裡還养着肛狗和美人盂,稍有不顺心,就毒打家仆,欺辱姊妹出气,心思越来越阴狠,手段越来越极端,探春要是嫁给他,绝对落不到什么好。

  见到曾经的好朋友变成這個样子,贾瑜痛心疾首,他不想去理解他报复的行为,他只想纠正他不正的心术,怕他将来会被反噬,遭到报应,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哪怕是再不方便,他每個月都坚持给上官文渊写一封信,信中除了嘘寒问暖,分享他的喜怒哀乐,還会劝他不要被对权利的**和对亲人的仇恨蒙蔽了双眼。…

  只叹良言逆耳,贾瑜的良苦用心换来的却是反感,他回信的字裡行间中皆充斥着不耐其烦的敷衍,才开始他還会回信,渐渐的就不回了,這让贾瑜非常着急,他实在不忍心看见好朋友在众叛亲离,天怒人怨的绝路上越走越远,所以他决定和林黛玉完婚后,便去大同府找上官文渊,坐下来好好說說心裡话,有些事只能当面說,這次江南之行就当做是度蜜月了,在他看来,爱情要抓稳、友情也要抓稳、亲情更要抓稳,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等回来后再将薛宝钗她们一一纳进门。

  贾瑜举杯道:「彦章,你我一言为定,太子殿下调你回京城之日,便是你迎娶我姐姐之时,恕我丑话說在前头,你如果临门变卦或者有负于她,我可是不依的。」

  陈淳拱手道:「贤弟放心,愚兄此生无意三妻四妾,只愿和贵姐姐一人白头偕老,若是愚兄有负于与她,做下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恶事来,贤弟杀之不怨!」

  「彦章言重了,不過還是需要一個定情信物,也不用什么金帛之礼,须是你随身所带之物,不论贵贱,让弟拿回去取個信,好叫姐姐她有個睹物思人的去处。」

  陈淳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墨绿色的圆形玉佩,拍在贾瑜的手心裡,道:「我四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多方医治无果,眼见就要一命呜呼,恰巧家门口来了個云游四海的世外高人,赐下了這件宝物,沒想到第二日就痊愈了,這么多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半刻不曾离身,請贤弟将它转交给贵姐姐,以表寸心,万望她不弃收录。」

  贾瑜将玉佩放进怀裡,闻讯而至的李信带来了两壶在窖底沉睡十几年的老酒和刚出炉的两只烧鸡,两年未见的三人自然有說不完的话题,

  对着滚滚东逝,淘尽英雄的大河之水,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贾瑜略一沉吟,把司棋的事說了,這不应该瞒着陈淳,是取是舍,均由他一人定夺,他耸了耸肩,表示并不在意,贾瑜深感欣慰,得此良人,迎春何愁下半辈子不能笑着過?

  贾瑜乘胜追击,又把想让贾琮娶她大妹妹,贾环娶他二妹妹的想法說了,陈淳自无不可,他两個妹妹能给這样背靠大树,前途无量,已呈扶摇直上之势的少年勋贵做正室,简直是烧了十辈子的高香。

  一席简陋的宴会宾主尽欢,贾瑜急着去金陵办皇差,遂婉拒了他们俩盛情邀請他留下来小住一晚的意愿,约定好回程之日再见后,他跨上千裡嘶风马,张英跨上赤兔马,二人在成千上万百姓的注视下,披着万丈阳光编织成的披风,疾驰而去,几息后就消失在了漫天飞舞的柳絮中。

  初来乍到的赤兔马想在新主人面前显显本事,它甩了一個响鼻,咴鸣一声,高高抬起两只和人手掌差不多大的前蹄,瞬间便载着张英窜出去十几丈,赖以生存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旋风哪裡肯情愿,它不甘示弱,紧随其后的朝新对手追去。…

  追上它后,旋风张嘴就去啃它的屁股,赤兔马吃痛,果断来了個神龙摆尾,两條粗壮有力,肌肉暴涨的后腿朝后面踢了三下,差点把张英给颠下马鞍,旋风轻描淡写的躲掉,龇着两颗大门牙,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贾瑜知道它是在笑,赤兔马恼羞成怒,决定以其马之道還治其马之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去啃旋风的屁股。

  眼见两個前几天初次见面就掐架,拒绝在一個马厩裡睡觉、在一個食槽裡进食、在一只水缸裡饮水的冤家就要大打出手,贾瑜大喝一声,一马给了它们一鞭子,它们這才停止争斗,可還是都默契的加快了速度,誓要分出個高低快慢来。

  這匹赤兔马与景文帝的踏雪乌骓马、陈贤的照夜玉狮子马、陈佑的枣红马、水溶的黄骠马、贾瑜的千裡嘶风马,都属于国朝钦定的「十大名马」,号称「日行千裡,夜行八百,渡水登山如履平地」,乃是马中的王者,历来非超凡之人不可驾驭。

  它是贾瑜厚着脸皮从景文帝那裡讨来的,不然张英的坐骑拼尽全力也追不上他,只能跟在他后面吃灰尘,那样只会耽误东进的行程,殊为不便,本来他在御马监相中的是通体呈白色,身上布满均匀大小的灰色斑点,鬃毛弯弯曲曲,像是做過离子烫的卷毛青鬃马,谁曾想事与愿违,丢了南瓜捡了西瓜,「大梁头号败家子」景文帝大手一挥,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就把這匹在歷史上最负盛名,万中无一的龙驹赏赐给他了,好叫他骑起来有個轮换。

  经過深思熟虑,贾瑜为它起名「飓风」,它的速度、耐力、爆发力都不比旋风差,恰似一团耀眼的赤红火焰,在天地之间横冲直撞,至于旺财,早已退休,提前過上了养老的生活,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偶尔被马夫们牵出府去溜溜弯,成为宁国府看家守院,招财进宝的「瑞兽。」

  那天,贾瑜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他身穿斗牛服,头戴紫金冠,腰悬天子剑,以自汉朝至本朝,一千六百年来首位冠军侯的身份,骑着它出现在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时,惊艳了荏苒的时光,世间自此便多了一句谚语,青史也多了一個成语。

  谓之「人中贾瑜,马中赤兔。」

  春夏交替之际,季风强劲,河水流畅,加上气候宜人,不冷不热,是一年之中水运最繁忙的季节,上百丈宽的河面上船来船往,有货船、商船、客船、還有渔船,如上林苑中的梧桐树般数不胜数。

  但它们却丝毫不见拥挤,井然有序的通過河道,這要归功于沿途各水驿的驿卒,若不是他们居中调度,急于进京或者南下上货卸货的船只早就乱

  成一锅粥了。

  码头边,瞭望塔上。

  驿卒甲翘着鼻子,得意洋洋的說他二舅刚从县令升任同知,驿卒乙嗤笑一声,讥讽着說「原先你二舅做县令时也沒见提拔你到县衙干個都头(警察局局长)啊,可见他沒把你這個穷外甥放在眼裡,他就算是做了尚书,也和你沒半文钱的关系。」…

  驿卒丙双手按着栏杆,上半身微微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碧波荡漾,铺满金光的河面,两只闪闪发光的绿豆眼转来转去,似乎在努力寻找什么,对两個互相亲切问候彼此家中女性的同事置若罔闻。

  就在驿卒甲撸起袖子,举起拳头要给驿卒乙一点颜色看看时,驿卒丙跳了一下,指着远处河面上依次驶来的三艘三层宝船,大叫道:「来了来了!京城宁国府的贵人们来了!快敲锣通知驿丞大人!」

  驿卒甲和驿卒乙停止切磋武艺,定睛一看,只见那艘打头的三层宝船桅杆上两面红边黄底,上书「敕造宁国公府」,「敕造荣国公府」的鲜明旗帜正在迎风飘扬。

  不敢耽搁,驿卒甲抄起木棒,对着锅盖状的铜锣就是一顿猛敲,随后冲下五丈高的瞭望塔,火速赶到河边,跳上小船,奋力划至河中央,手舞足蹈的朝四面八方的船只大声呼喊,示意它们让开道路。

  不用他安排,船老大们早就动起来了,很快便清出一條足够宽阔的水域,满眼艳羡且敬畏的看着這支贵气四溅的船队,感叹投一個好胎真的是比什么都强。

  长這么大,迎春、探春、惜春、秦可卿以及一多半的贴身丫鬟们還是第一次出這么远的门,离开神京城,入眼所及之处,一切都是无比新鲜,充满趣味的,深深吸引着她们的视线,要不是晚上只能勉强看清两岸大地上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她们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时辰都不闭眼。

  「姑娘,汤千户照例问安。」

  装饰豪华,宽敞明亮的客厅内,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迎春、探春、惜春、薛宝琴、秦可卿、李纹等人正在說笑,紫鹃移开推拉门,走进来說了一声。

  「转告他,我們平安无事,請他不用担心,你替我问亲卫们的好,劳烦他们再辛苦辛苦,到金陵府后侯爷会重重的有赏。」

  贾瑜身边本来只有三十六员亲卫,他觉得养太多沒什么用,但他渐渐的发现太少了根本不够用,自安南返京后便从北镇抚司中精挑细选了三十六人,无一不是弓马娴熟,武艺高强之辈,为了让他们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卖命,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得知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家人都在京畿道其它地方生活,且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后,贾瑜和林黛玉一商议,便在北三庄附近规划了一大块地,就在桂园所处的翠华山山脚下,他亲自动手设计,准备先盖一百座一进半的院子,让亲卫们把各自的家人都接過来住,放在眼前,照顾也方便。

  這個村庄现已开始破土动工,還是由隶属于工部,先后建造了鹊桥各宁国府东路新院子的营缮司全权负责,其中有学堂以及医馆各一座,他们的孩子读书进学,亲人看病抓药全都是免費的,除此之外,每家每户再发良田十亩、耕牛一头、力马一匹、安家费一百两,种什么随便他们。…

  贾瑜還承诺,若是亲卫们为了保护他以及他的家人而牺牲,宁国府将会世世代代奉养他们的妻儿老小,月月送粮,岁岁给银,又把每人的月俸都提到了二十两银子,均授予北镇抚司名誉百户衔,逢年過节、外出办事、婚丧嫁娶、立功负伤都能领到或多或少的银子,年底還有一笔不菲的分红,待遇比其他人家的门客還要高。

  做這些是为了买他们的命,在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毫不犹豫的替自己挡刀挡枪,钱能解决的,贾瑜从来都不会含糊。

  紫鹃应了一声,转身欲去,薛宝钗叫住她

  ,握着她的柔荑,边把她往软榻上引边责怪道:「多大点的事,也值当你去跑一趟,马上都是要给你家二爷做良妾的人了,還這般事事皆亲力亲为,岂不让外人笑话我們家沒個规矩?瞧瞧晴雯妹妹,她都比你明白這些,你坐下来陪我們聊天,像這种传话的活让小角儿去做就好了。」

  贴身丫鬟也存在分類,主要分为三类,第一类是鸳鸯、紫鹃、金钏儿這样的家生子,第二类是晴雯、香菱這样出身清白人家,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卖身为奴的,最后一类是龄官、芳官這样的小戏子。

  第一类因为知根知底,所以比较受主子们的信重,鸳鸯、金钏儿皆做到了贾母、王夫人身边的首席大丫鬟就是明证,第二类都是半路出家,忠诚度普遍沒家生子高,這方面是毋庸置疑的,故而不甚讨喜,主子们不会把重要的事交给她们去办,第三类就苦逼了,与三甲进士们是难兄难弟,一般情况下最不讨喜,是其它下人们争先恐后攻讦的对象,是個有几分资历的下人都敢明目张胆的给她们脸色看,骂她们是专门勾引男人的「骚狐狸精。」

  紫鹃是第一类,晴雯是第二类,根据当下朝廷设立的等级制度来做对比,晴雯的出身要比紫鹃高一些,可是在最重视上下尊卑,嫡庶之分的贾母、王夫人、包括薛宝钗眼中,她们俩都還是卑贱的下人。

  让薛宝钗和她们俩称姐道妹,平等相处,着实是有些难为她了,她十分清楚贾瑜有多么的敬重紫鹃,有多么的喜爱晴雯,故而即便内心深处很排斥,很不舒服,但她也从未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過。

  可大家都不是傻子,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高高在上還是被晴雯和紫鹃给敏感的捕捉到了,抛开她们俩是林黛玉的绝对死忠,怕薛宝钗会危及林黛玉正房太太的地位不谈,仅凭這一点,就足矣让她们俩从始至终都对她保持着戒备以及距离。

  紫鹃不动声色的挣开薛宝钗的纤纤玉手,說道:「薛姑娘說笑了,小角儿到底還小,一到十都得掰着手指头才能数的出来,让她去传话怕是会词不达意,再說了,不管我是什么位分,在姑娘和您几位面前,不還都是专门做這种事的丫鬟?」…

  众人清晰可辨的嗅到了空气中突然出现的淡淡火药味,個個屏住呼吸,選擇先静观事态发展,再去根据实际状况做出最合适的反应,薛宝钗面不改色,笑道:「那也不能让你這么一直的忙前忙后,老爷他要是知道了,只会說我們欺负你老实本分,你坐下来歇歇,我去替你传這個话。」

  紫鹃纹丝不动,看了晴雯一眼,晴雯会意,撂下一句「我去吧,顺便透透气,這屋裡有点闷人,马上就回来」后便出去了。

  林黛玉从头到尾一個字都沒說,她用左手撑着圆润光洁的下巴,望着窗外缓缓划過的景色呆呆的出神,阔别两年半,故地重游了呢,爹爹,娘亲,玉儿回来了。

  探春暗道难不成从现在就要开始明争暗斗了么,說好的姐妹同心呢?她不想看大家就這样干坐着大眼瞪小眼,便把话题转移到了贾瑜出发前新作的那首《一丛芳·题百草园》上(作者自己填的,诸位图一乐呵就行,不必和古人同词牌名的作品比较,接下来還有原创诗词登场),词曰:

  「百草园中玫瑰红,茉莉香更浓。」

  「碧水兰舟斜阳外,小橙桥,波飞浪涌。鱼沉雁落,音信难托,何处寻旧踪?」

  「天香楼上望神京,怅别离,云朦烟胧。玉琴金剑,不如低吟,岁月莫倥偬!」

  江南东道,金陵府,甄家。

  两三天以来,這個玉堂金马,富贵已极,昔日处处充满欢声笑语的豪门世家在倏然之间变得一片死寂,金陵府今日明明是万裡无云的艳阳天,可他们家上空却笼罩着一大片看不见,但能将人压到喘不

  過气来的乌云,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主子们的脸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好像能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不明真相的下人们噤若寒蝉,如履薄冰,吓得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個字,生怕因此触到了霉头,受到严厉的处罚。

  八百裡加急果然名副其实,信使们真是在玩命的狂奔,太上皇龙御归天的噩耗只用了四天半就传到了甄家人的耳朵裡。

  這无疑是一個晴天霹雳,有道是人走茶凉,香火情在棺材板合上的那一刻随之烟消云散,失去太上皇的庇佑,当今天子又不喜自家,看来以后得小心点了,還是约束好族中子弟,都把尾巴夹起来,不能再惹是生非了,以免被新帐旧帐一起算。

  后院,内堂。

  众人不是愁眉苦脸就是长吁短叹,甄母手裡捻动着佛珠,叹道:「皇帝仁厚慈德,以仁孝治国,况且宫裡還有老太妃在,再不济宁国府那位哥儿也是能說上几句话的,就算是,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是有办法的,宝玉,你们别在這裡杵着了,都去新修的园子裡顽去吧。」

  甄宝玉摇头道:「老祖宗,孙儿今天哪裡都不去,只在這裡陪您和太太說话。」…

  「嘉儿,瞧见沒,多么懂事的好孩子,你可不许再打他了,也不许在人前骂,宝玉如今长大了,得给他多留点脸面才行。」

  甄应嘉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感慨道:「老太太說的是,儿子不会再打骂他了,只要明年的乡试他能给儿子考個举人回来,儿子這個做父亲的就心满意足了,即便立刻就闭了眼,也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人一旦年纪大了,就会越老越怕死,总想听一下诸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這样的喜庆话,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生生死死,甄母嗔道:「你以前也說過,宝玉虽然淘气异常,但聪明乖觉之处,百個也不及他一個,他将来是要三元及第,大魁天下的,明年乡试肯定能先给你考個解元回来,然后再考...再考...再考什么元来着?」

  三姑娘提点道:「老祖宗,是会元呢。」

  「对对对,会元会元,要老婆子我說,那哥儿不就只是個探花嗎?他是什么都好,但在读书這一点,却是不如宝玉的。」

  甄应嘉哭笑不得,他這個探花是一般的探花嗎?纵观历朝历代,有他這么年轻的探花嗎?若不是他要继承祖志,弃文从武,他绝对会是本朝开国百年以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奇才,還有,自己儿子也对作诗写词情有独钟,喜好卖弄才干,沒事就写上一首自卖自夸,可他哪怕是写一万首都不及那被誉为「神来之笔,仙界之词」的《青玉案》和《水调歌头》,能比嗎?

  四姑娘小声问道:「二哥哥,你可有把握像瑜世兄那样一战成名,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蟾宫折桂,一举摘得解元?」

  甄宝玉想了想,正欲回答,只听见一個嬷嬷在门帘外喊道:「老太太,大老爷,京城宁国府的贾老爷来了!就在大门外!」

  甄母一脸惊恐的看向甄应嘉,她這才想起来,這哥儿好像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啊,专门干抄家灭族的勾当,在眼下這個多事之秋突然毫无征兆的登门造访,也沒派人提前来打声招呼,怕是来者不善呐!

  甄应嘉同样心惊肉跳,他来不及多想,连忙道:「老太太勿急,待儿子和宝玉出去看看再說,贤侄說不定只是奉旨下江南公干,路過金陵,顺便来看看我們的。」

  「快去快去!」

  话音刚落,又一個嬷嬷连滚带爬的跑到堂内,她声嘶力竭的叫道:「老太太,大老爷,不好啦,锦衣卫把外面围起来啦!」

  甄母老脸惨白,身体左摇右晃了几下,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過去,众人俱是失声尖叫,堂内顿时兵荒马乱,坐在软

  榻上的元春轻轻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惨笑道:「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甄家大门外。

  贾瑜身后整整齐齐的站着两百多名锦衣卫北镇抚司驻江南东道治所金陵府千户所麾下的校尉和力士,個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绣春刀出鞘,十字弩上弦,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强行破门,冲进去拿人。

  他昂着头,负手欣赏着眼前這座雄伟气派,不输宁国府的五间朱红色兽头大门,游离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块于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匾额,心中五味杂陈,甄家這一世到头来還是沒逃過被抄的可悲下场。

  时也,运也,命也。

  云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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