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渊来 第166节 作者:未知 “可惜沒斩死他。” 左臂右膀上前问:“需不需要?”做了個斩首的手势。 “一次不成,還会给你第二次的机会?给個教训就行,想必刀疤英暂时能消停一阵,那些按摩所关了就关了,沒开业的命,等哪天再找個风水大师看看。” 左臂右膀有些急:“几十家店全关了,损失太大。” 佛手文:“那也是新社团老大的事,和我一個金盆洗手的人无关。” “文叔,您真要退了?” 佛手文淡笑不语。 左臂右膀:“如果您有心退,为什么還答应霍家的合作?” “我需要一個正大光明的形象,霍氏能提供给我,我为什么不接受?反正他要的是我想摆脱的东西,就让他和刀疤英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好了。” 佛手文挥挥手說:“回复霍文鹰,就說我答应他的合作。他要社团在钵兰街的生意,還想抢刀疤英的地盘,就让给他,看他有沒有命享。” 左臂右膀不明白佛手文的算计,但他们跟随文叔多年,心知他不会做无用之功,便也不多劝,只需要听话就好。 那厢霍文鹰收到文叔的回复,计划中的一环落了地,终于能松口气。 程北握住他的手:“他的目标是向阳集团,集团好歹是霍景山打拼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人不会遗憾嗎?” 霍文鹰反手握住程北的手,拉起,碰着额头:“就当为霍景山积阴德。公司的创立建立在霍景山贩卖女人肉1体、出卖良心,买下圣玛利亚女子教堂助纣为虐的前提上,這笔债迟早要還。” 程北应了声,无声片刻重新开口:“话說回来,你怎么知道佛手文有从政的打算?” 霍文鹰:“他年轻时的梦想就是从政,不得已混黑,看新记听话、响应内地中央,恨不得自己顶替新记漂白和记,可惜晚了一步,再怎么表现也吃不到肉,所以這几年阳奉阴违,表面洗白、实际纵容手底下的人继续干违法勾当。而他干的那些违法勾当,实际是为……” 他指了指上面:“为那群人擦屁股,听从港府、警署的话。港城的几個社团其实分工明确,生活在最底层,却和最高层息息相关。号码帮是几大家族养的狗,听他们的话,扮黑脸,为他们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和记背靠港府和警署,近几年越来越嚣张,和和记斗得厉害。” 程北眯眼:“不仅是业务重叠,還因为他们分别代表资本和港府?” “是這样沒错。有时候斗得厉害,但有时候也会联手,這次的填海造地动了资本的蛋糕,和港府的意愿背道而驰,所以号码帮同和记目前不和,接下来会斗得更厉害。” “你趟這趟浑水是为了混进内部,找到谁最有可能是‘宋先生’?” “是也不是。和记正值文叔退下来,内部动荡、人心不稳,他要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参加选举,正好向阳集团能满足他的需求,他投靠港府和警署也是为此铺路。至于我們,既能通過和记摸清‘宋先生’的行事目的,又能借文叔探索港府和警署内部。” “所以进和记是不得不走的好棋。” “是。” 程北犹豫稍许:“我有点不明白,李瓒和江蘅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霍文鹰笑了,“他们负责我們接触不到的层面。” 程北凝神盯着霍文鹰,拍拍他的肩膀說:“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霍文鹰:“帮我收集填海造地议案的相关资料,反对派、支持派,所有能影响到议案结果的因素全部查到,交给我。” 程北:“好。” *** 中环·威灵顿街。 威灵顿街的酒家食肆享誉全球,食府林立,独具特色,人流量庞大,是必不可少的旅游胜地之一。但此时游客被拦、车辆被堵,附近几條街全被黄色警戒带拦住,原因在于下午有一帮劫匪抢劫珠宝店,开1枪射杀一個路人,造成恐慌。 人群仓惶奔走,不料前方几條街有一帮大学生抗议填海造地工程正示威游1行,结果发生大型踩踏事故,造成不小的伤亡。 江蘅正好在附近的食府谈生意,目睹抢劫、暴1乱的全過程。 同行人点评:“弄出這一出,明天又要上新闻。” 旁边有人推着金边眼镜笑呵呵說:“恐怕要被拿来大做文章。” 同行人是港城四大家族裡說得上话的继承人,年约四十,气质儒雅,风度翩翩,闻言不耻下问:“怎么說?” 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說:“我沒记错的话,前面有hk大学学生组织的游行,恐怕会冲撞,造成踩踏事故,事关填海造地议案,說不准会被拿来做什么文章。” 闻言,江蘅投去一眼,见這人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当,头发乌黑,皮肤光滑白皙,五官有些深邃,混在人群裡实在不怎么起眼。 同行人是個人精,一早留意到江蘅落在金丝边眼镜男人身上的关注,主动介绍:“江生還不认识周议员吧。” 江蘅:“港城日新月异,我又太久沒回来,许多人事都认不出了。” 同行人朗声笑,将周议员带上前:“周寿亨,律政司议员,别看他老老实实的样子,其实人不可貌相,相当能干,帮我們搞定不少棘手的官司。” 言下之意,周议员已然被收买,成为他们安插在港府系统裡的人。 江蘅:“沒记错的话,周议员是支持填海造地议案的主要议员之一。” 周议员笑了笑:“是,您沒记错。” 江蘅一笑:“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同行人:“周议员可沒荀彧忠肝义胆。” 周议员谦逊地低头:“我俗人一個,一身铜臭味,只钻钱眼。” 江蘅拨弄腕表,漫不经心:“沒有周议员的支持,填海造地的议案递不到上面去,更沒有公开的机会。既然结果已定,何必多次一举演這出戏,闹得人心惶惶?” 周议员沒资格回答這問題,那与江蘅身份相当的同行人开口說:“港城楼市一潭死水已久,得刺激它,让它焕发生机。” “要刺激楼市還不简单?开发新区就好了,hk从不缺地。” 世人对港城楼市的印象是高房价位居全球前列,住房少、地也少,实际只开发40%的用地,剩下60%的用地被以各种理由阻挠开发,港府退而求其次選擇填海造地仍被拒绝,正是眼前這帮资本家明裡暗裡不停耍手段操纵,致使房价高得离谱。 “房价不能跌。” 江蘅笑不及眼底:“再升下去,得两代人、三代人一块儿供房了。” 同行人摊手:“他们赖在港城不肯走,心甘情愿,我也沒办法。” 周议员附和:“既然享受了优越的市民福利,自然要为楼市做出贡献。” 同行人:“我最中意周议员就是他会說话。”夸完周议员,转而拉拢江蘅:“四大家都参与這次的填海议案,江生何不加入我們,有钱一起赚?” 第169章 11月05日凌晨6点。 深水埗·圣玛利亚女子教堂。 天色蒙蒙亮,一辆重卡缓缓开进商场大楼停车场,停在二楼货梯处,司机、赵颜裡和李瓒分别从车上下来,将车厢裡的食材搬上推车,推进货梯。 司机把他的电子卡扔给李瓒:“小心点,别给我惹事。” 李瓒:“多谢。”司机是楼吉的朋友,帮他和赵颜裡混进女子教堂。 赵颜裡拉低帽檐:“走。” 两人并肩推着装载两百来斤重物的推车进入电梯,避开监控低声交谈:“清点货物的时候有十分钟空档,今天审查货物名单的主管出了名的拖延,能争取多五分钟時間,你自己把握好,别拖累我啊大哥。” 李瓒:“楼吉怎么样了?” 赵颜裡:“宋先生估计真怀疑他了,尽安排危险任务给他,前两天受的伤還沒好,昨晚又不得不接任务,杀了個人才回来。” 李瓒:“杀了谁?” 赵颜裡:“一個抢银行的劫匪,說是灭口。” 货梯门拉开,出现一條亮如白昼的空旷长廊,两边墙面贴了光滑的瓷砖,折射惨白的光,推车的轮子在滑出货梯时卡住缝隙,发出巨响,余音回荡。 赵颜裡低咒:“艹!每次走過這裡都觉得凉飕飕,好像墙壁裡嵌满尸体,死不瞑目地盯着我,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太恶心了。” 李瓒:“被监视的感觉倒沒错,监控很多。” 静静地行走两三分钟,停在一扇银白色的金属大门前,赵颜裡刷电子卡、面部和指纹识别,门打开,赶紧招手让李瓒进去。 李瓒有些玩味地笑:“我還以为一次只能通行一人。” 赵颜裡翻白眼:“虽然防守严密,但也沒像电影裡演出来的、仿佛秘密军事基地一样严密。說到底,這只是個窑子,再高级、再不符合律法,也只是個窑子。這儿全是他们的地盘,势力盘根错节,社会机关关卡几乎有他们的人或者会员,真有老鼠溜进去了也不怕。” 李瓒:“有恃无恐嘛。” 赵颜裡:“他们挺缺人的,那群雇佣兵其实只负责楼上的安危,谨防有人逃跑,像后厨這些地方根本不会管,每個门一周前的确有安保,不過最近被调到楼上负责酒水服务。” 李瓒:“怪不得一路走来沒见到什么人。” “谁会成天关注后勤日常?”到了尽头拐角处,两人准备分头行动,赵颜裡說:“您可千万别掉以轻心啊李队,不然你们家李大宝得拿枪爆我头。” 李瓒挑眉:“你听到了?” 赵颜裡跟被火烫到一样跳起来:“厨房隔音不行,我也不想的。”推着运货车跑得飞快。 李瓒哼笑一声,避开监控朝楼上走去,上衣反穿、帽子压低,拿出口罩戴上,将脸遮得严实,然后拿出楼吉花大价钱弄来的会员卡刷开客梯。 “四楼。” 客梯24小时有电梯小姐服务,闻言当即按下四楼,电梯缓缓上升至负四楼,有两名客人勾肩搭背进来,身上酒气味十分熏人。 他们去了地面一楼,时不时回头打量角落裡的李瓒:“……去四楼,是哪家的大少爷?” “包裹這么严实,更有可能是什么大明星。” “哧,那群戏子跟妓有什么区别?” “对大佬来說是高级鸡,对鸡场而言,還不是客?” “哼,鸭子玩鸡,我算开眼。” 酸言酸语随电梯门关闭,俩中年男人最多只能去一楼,妒忌能去四楼的李瓒。 李瓒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会员卡背面,总结一路走来得到的信息,地下三楼属于后勤部,近日防守不太严密,监控虽多但有漏洞,人多眼杂可也容易做文章。 地下第四楼开始,监控和防守开始严密,每层楼似乎有一個专供安保人员、即雇佣兵休息的房间,一旦监控发现异常,立即通知雇佣兵,就能就近解决問題。 出现在地下两层至地上一楼的人比较多,据赵颜裡所說,那儿有大型的舞厅、宴会厅,保密性沒有四楼以上高。 什么人都能来,只要有钱。 钱是唯一的门槛,也是限制最大的门槛。 不同后勤部需要面部和指纹识别,只需要会员卡就行。 电梯在二楼打开,进来两男一女,脚步踉跄,行动有些迟缓,但表情异常亢奋,显然磕了。电梯小姐只看他们一眼就按了四楼,明显是常客。 两男人二十五六的年纪,眼下青黑,两颊瘦削,衣服鞋子皆是名牌,反观女人,二十出头,眼神迷茫,两颊红润,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牌子货,但风尘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