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不過,她也緊記着醫生的吩咐,只把那雙足尖鞋放到一旁,再看時間,已是晚上七點多,醫生那邊總該有結果了吧。
朝輕塵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去找儲斐。
這個短租的房子並不大,一個有着廚房功能的客廳,一個洗手間,兩個房間,帶着一個陽臺。
朝爸爸在客廳對着筆記本電腦正忙着工作上的事情,朝輕塵只這樣放眼看去,便能將客廳盡收眼底,她猜測儲斐應該在另一個房間裏。
旁邊的房間平時是朝媽媽再睡,還送了一個洗衣服用的陽臺,此時門正微合着。
朝輕塵並沒有多想,轉動把手就推門而進,下一秒就看到陽臺上自己媽媽和儲斐隔着一拳的距離站在那裏,秋風刮過,把她們二人的頭髮都吹亂了,她們之間的氣氛看上去就很僵,儲斐的眼裏甚至有淚花的光亮閃過。
朝輕塵心中升起一陣慌亂,她的握住把手的手瞬間攥緊,腦子裏不斷膨脹着一個念頭——我媽她發現了!發現我和儲斐談戀愛的事情了!
一想到這,朝輕塵怎麼可能讓儲斐一個人面對自己的媽媽,那可是經常在法庭上舌戰羣儒的角色。
她正想過去,就見陽臺上的兩個人已經聽到開門聲音,齊齊看向她。
那種目光,朝輕塵不知該怎麼形容,很複雜也很奇怪,破碎得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通往一個全部漆黑的世界。
隔着一扇陽臺的玻璃推門,隔開了屋內和屋外兩個世界。
錢塘市的秋天夜風涼到人心裏,朝媽媽和儲斐懷揣同一個祕密,衍生了同一個心事,看向朝輕塵的目光,同樣悲涼。
在對視的下一秒,朝輕塵眼中不知真想的茫然更爲觸動朝媽媽,站在父母的角度,她不喜歡芭蕾舞,每次看朝輕塵跳舞,她不會感覺到藝術,只感覺到心疼,在很多時候,她也想着當初爲什麼要依着小孩去學什麼芭蕾舞,學個樂器也比學舞蹈要好,也在好些夜裏,她想着可能朝輕塵就會放棄舞蹈,可現在.....
她的想法實現了,以一種強硬剝奪、無力反抗的形式實現了.....
朝媽媽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誰生生剜掉一塊,她低下頭不敢再去看朝輕塵。
儲斐能夠理解,她抿着脣,控制着同樣微微顫抖的手,“我和朝朝說,讓我來說吧.....”
朝媽媽無聲地點點頭,只是在儲斐準備打開玻璃推門時,從後面握住了儲斐的手,“不要讓她太難過,行嗎?”
儲斐點點頭。
她的步伐沉重,走到朝輕塵面前時,卻硬是強迫自己揚起一個笑容,“出去散步嗎?來到錢塘怎麼能不去西湖逛一逛?”
朝輕塵其實是個很敏銳的人,她已經從剛剛對視中發現有什麼事情不大對勁,聽到儲斐的提議,她看了眼在陽臺已經背過身去的媽媽,那顆心沉了沉,“好。”
錢塘市的西湖是國內首批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它三面環山,景點衆多,南宋時期邊有西湖十景,無數文人騷客都爲它謳歌,留下了絕妙的詩句。
如今穿越歷史風塵,仍然熠熠生輝。
比如說: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只是這份風情,儲斐和朝輕塵都沒法領會,夜幕下的西湖,湖水像是黑色的綢緞,只是間隙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與之相比,是依舊遊人如織,還有錢塘市本地人出來散步、跑步。
旁邊馬路的小店燈光璀璨,靠近湖面也沒有柵欄,只有幽幽的樹木。
湖面上,會緩緩開過帶着彩燈的遊船,像是一個奇異的大魚。
斷橋上,還是人頭涌動,儲斐一路走來,無數次組織語言,卻不知如何開口。
等到斷橋前,彎曲的古樹往湖面延生它的枝丫,在瞧去,殘敗的荷花像是一副凋零的畫,孤獨的葉梗聳立着,無聲之中,瀰漫着秋意。
朝輕塵停下了腳步,看向那殘荷,嘆了口氣,她伸出手緊緊握住儲斐的手,“說吧,還是....讓我自己猜一猜?”
儲斐回握住,也是緊緊着,藉着散落的燈光,她看向朝輕塵的眼眸,那裏有着屬於朝輕塵的勇氣和樂觀。
“沒事啊,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呀,我人都好好站着呢,你們都陪在我旁邊,人生那麼長,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呀。”朝輕塵笑了笑,帶着直爽,“算了,還是我來猜好了,是不是醫生那邊來了消息,說我可能還需要再康復治療一段時間?”
儲斐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脆弱,她看着那雙眼眸,那麼漂亮的眼眸,那裏面還是堅毅和希望,她害怕忍不住自己的眼淚,連忙抱住了朝輕塵。
朝輕塵的心更是一怔,這一個擁抱,她便已經明白了。
她緩緩的把臉頰枕在儲斐的肩上,緊張地咬了咬下脣,她已經都明白了,可不忍心看着儲斐難過,便用手輕輕拍着儲斐的肩,故作輕鬆地說道:“怎麼了?抱得那麼緊,我又不會跑掉,我猜錯了,那我再猜猜,醫生是不是
說.....”朝輕塵深呼一口氣,“我不能再跳舞了?”
儲斐痛苦地閉上眼睛,緊緊抱住了朝輕塵,那在心中翻滾無數次的話終於說出了口,“朝朝,醫生說你恢復的很好,一切都在意料之外的好,你可以跳舞,你也可以運動,可你不能去做芭蕾舞中大跳這樣類似的高難度動作,一旦嘗試去做,會給你的腰部和背部帶來影響,必然會受傷。”
“必然?”
“必然....”儲斐點點頭,她的手輕輕拂過朝輕塵的背,即使是這段時間如此大補,背部的骨感仍是明顯,厚實的秋衣也阻擋不住這種消瘦。
秋風從湖面吹過,吹動了殘破的荷花,搖曳……
“這種必然是怎麼導出的呢?我們總要實驗一下吧,偉人不都說了嘛,實踐纔出真知。”朝輕塵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冷靜,“不試試,我怎麼就知道我跳不了grandjete或者attitude。”
儲斐愣了愣,她放開朝輕塵,選擇直視愛人的眼眸,“你的意思是....”
“試試。”
朝輕塵很理智,她並沒有被這個壞消息打到,眼眸裏跳動着的都是不服。
儲斐心思翻轉,卻有一些躊躇不定,“可萬一是真的,又受傷了怎麼辦?我不想再看你受傷了。”
“阿斐,”朝輕塵喚着,“如果不能成爲職業舞者,那受傷又有什麼關係?何況,你總不能就讓我這麼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放棄芭蕾舞,這是我追了十幾年的夢啊……如果一定要放棄,我也要是自己去試過,真的沒有辦法再跳舞,只有這個客觀的現實才能讓我放棄,纔會讓我就算放棄也不會後悔……”
朝輕塵比朝媽媽和儲斐想得更堅強,而她的話也足夠讓儲斐動容。
儲斐與她十指相扣,傳遞給她更多的支持,“好,我來安排,我們試一試。你說得對,沒有人能決定你的未來,只有你自己可以。沒有人可以斷言你的夢想,只有你自己可以....”
這件事情,儲斐沒有立刻告訴朝媽媽,等她們回到家,朝媽媽顯然已經和朝爸爸談過了,朝爸爸的眼圈紅着,害怕被朝輕塵看到躲進了洗手間。
朝媽媽看了眼朝輕塵,過來抱了抱她的女兒,“輕塵,你很堅強,媽媽爲你高興,人生就是這樣的,可只要我們自己不被打敗,這根脊柱沒有向命運低頭,我們都不算輸,也絕不丟臉。”
朝輕塵回抱住朝媽媽,堅定地說道:“我知道。”
她的眼眸中有火光跳動,她不算輸,還不到輸的時候,不到黃河不死心,她現在並不服輸。
第二天的早上,儲斐帶着朝輕塵出門,一向堅決反對二人獨處的朝媽媽卻只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她們。
當門關上時,朝媽媽與儲斐交換的那個眼神中,帶着囑託。
朝爸爸從房間中出來,聽到幾聲壓抑的哭泣,再看向客廳,那沙發上,自己的妻子正蜷縮着哭泣。
自從朝媽媽在事業上越發如魚得水,已經很少有這種強大的情緒波動,她企圖把職業上的理智延續到生活中,也一直是這個家的支撐者,現在,這個堅強的女人撲在沙發上,鳴噎着像是一隻雛鳥。香滿路言情聲明:本站所收錄作品收集於互聯網,如發現侵犯你權益小說、違背法律的小說,請立即通知我們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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