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偏偏大佬還說:“我們自己的科幻片,總不能走個人英雄主義，不能太‘漢堡’化了,如果只是單單拍攝一部哈萊塢內在的東西，那沒有意義，我們還是需要有我們華國的內核在，所以我在想或許合理適當地增加一下人民的視角會更有利於衍生我們自己的內核。”
儲斐不帶偏見，認真聽着，其實方老師的說法不無道理，現在的科幻片都是外國強勁大勢，幾乎可以說一代國人都是從漢堡國大片之中成長起來的，被他們的各色各樣的英雄迷的不要不要的，可什麼是屬於華國的科幻片呢？
很多導演都有過嘗試,有些中外合資,特效一級，可內核無法和觀衆共情，因爲這些片都只是套在哈萊塢成熟的工業規模之下的華國元素。
這就很失敗的一次又一次嘗試,也是一點點在蠶食觀衆的期望。
儲斐說:“方老師，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我也看看你新寫的東西。”
在酒店旁的一間咖啡廳，儲斐看完之後遞給了肖訊,“你也看看。”
肖訊看東西的速度很快,看完之後,面上沒什麼表達,只是笑着遞還給了方老師。內在實際已經做好準備，如果儲斐讓她開口說想法，這個惡人就讓她來做,雖說可能會得罪大佬，可她受儲斐的恩，總是該報答的時候。
可偏偏儲斐與她對視一眼，看見她眼中的不認同後，便了然地點點頭，直接說道:“方老師，我接個電話。”
肖訊愣了愣，不知道儲斐這是揣着什麼意思？
就瞧着，儲斐沒走多遠，就接起電話問道:“錢老師，怎麼了？”
“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人到就能拍是吧？”
“好的，好的，辛苦了。”
儲斐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是肖訊和方老師剛好可以聽見的程度。
等儲斐回來，神色微微有些爲難，“方老師，我覺得你的想法挺好的，可我們明天縱店影視城已經全部安排好了....”
儲斐沒說完，可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方老師嘆
了口氣，“自然不能隨意打破拍攝計劃。”
儲斐就等着方老師這句話，立刻接道:“哎，的確，可您今天說的是對的，我想了想，您的意見是不是可以在後期剪輯裏面完成，我們現在的素材都夠了的，對吧，訊姐？”
“是，夠的，這個角色大都是我們組拍得，我剛剛就在回想，的確是夠的。”肖訊還是留了個心眼，又說道:“不過，到時候後期剪輯還是需要考慮大局，素材是夠的。”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完美。
最終，方老師點點頭，“那行，我只是建議。”
儲斐拋出邀約，“方老師，來都來了，一起喫個便飯？”
“不了，下午還有點映，我要先回去，不然趕不及。”
儲斐後知後覺想到拼盤電影馬上就要上映了，“《吾國，吾民》是下週日上映吧，希望能有好成績。”
方老師點點頭，也順着儲斐的話聊起那拼盤電影，不再說新改的劇本的事情。
三人沒聊多久，方老師便先告辭了，他還要趕回去，也是不短的路程。
儲斐看着方老師的背影，嘆了口氣，問肖訊，“還不算生硬吧？”
肖訊點點頭，“挺好的。”
儲斐想起剛剛方老師潤色的劇本中那已經太豐滿的角色，如果真要加進去，那是真的會頭重腳輕，帶給觀衆太雜亂的感官。
“方老師，怎麼會突然這麼想？”肖訊一向不憚用最黑暗的想法去思考一些問題，“王冰穎。”她吐出這個名字。
儲斐嘆了口氣，“用都用了，但求她別再出什麼幺蛾子就行，她也不是主要角色，不過.....”儲斐心裏有些擔心，不是擔心她的電影，而是擔心這個一直爲人謙和又提攜晚輩的編劇大佬，“方老師也算是老江湖了，應該不會輕易着了別人都道吧？”
肖訊卻不那麼樂觀，“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出現，我一直覺得這話挺對的。”
可作爲晚輩，有些話並不那麼好說，主要是沒有立場，儲斐想來想去，還是給儲悅打了電話。
把這事說了說，儲悅的聲音還是波瀾不驚，“這事我知道了
，我來安排，你不是馬上要飛縱店影視城了，就別掛心了，有我呢。”
“嗯，媽媽最棒。”想起儲悅默默爲自己保駕護航，一些曾經覺得難以表達話就變得很流暢。
儲悅一愣，旋即笑了，“我家囡囡纔是最棒的，我可不能落後了，要一直進步。”
她很久沒有那麼開心地笑過了，甚至掛了電話，那笑意還含在眼角。
賀歲檔馬上要來了，這個拼盤電影《吾國，吾民》馬上要正面迎接市場的檢驗，也要正面迎戰陳鶴銘的中外合資大片。
儲悅雖看上去依舊雲淡風輕，可內裏一直心絃緊繃，因爲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兩部電影的對比，更是非文和大雨的對抗。
陸軍傑這個老狐狸，又像是一條不懷好意的毒蛇，相互過招，他奈何不了儲悅，儲悅也無法真正傷及他的要害。
怪噁心人的。
儲悅一想起這個人，剛剛還被自己女兒這一句甜話帶來的好心情，便又有些消失不見。
助理推門而進，“儲總，午餐已經安排好了。”
儲悅點點頭，“你和我一起喫吧，喫完我們馬上去點映現場。”
“下午還有一個視頻會議。”
“往後推一推。”
“是。”
儲悅每天都很忙，不是她不想歇，而是很多的事情推着她往前走。
就像是儲斐拍電影，會有很多早就安排好的計劃規劃着她的每一天，作爲公司老總的儲悅也是如此。
她這次能出現在點映現場，還是讓很多人都覺得驚喜的，其中就包括杜凌。
杜凌不需要社交，她躲在點映現場的一個角落，和受邀而來的記者、影評人、明星等等離得很遠，拼盤電影其他的導演團隊都在進行社交，可她心思浮動，期待着有自己努力的一部電影真正在大屏幕上的呈現，根本沒有絲毫想要結交人脈的想法。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杜凌不覺得羨慕，還甚至覺得他們有些聒噪，點映怎麼還不開始呀！
可當儲悅妝容精緻走了進來，在一羣人當中，長袖善舞，面色溫和，那種氣質、那種姿態，杜凌卻不覺得她聒噪，
只覺得自己這個大老闆實在是天生就該如此耀眼，天生就該是人羣中最亮的那一顆星，所有人都該圍着她、討好她。
杜凌這麼胡思亂想着，就見人羣之中，大老闆突然向自己這邊投來輕輕一瞥。
“呼！”杜凌下意識就屏住呼吸，腦子裏炸裂開的只有一句話——大老闆委實太有女性魅力，回過神來，她吐出一口悠長的氣。
今天最重要的還是《吾國，吾民》的點映，很快，社交暫時落幕，開始播放電影。
杜凌便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電影當中，屈導這一趴是接手的陳鶴銘攤子，說得是封建社會大一統的故事，而這部貫穿着整個華國民族的歷史，自然要從大一統開始說起，所以隨着龍標之後，最開始出現的就是杜凌作爲b組導演的短片，名字就叫做《天下》。
看着剛開始風雲際會的冷兵器大場面，隨着激烈的鼓點，如同馬蹄敲擊大地，緊接着《天下》二字浮現，然後隱去。
杜凌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她......終於拍了電影，雖然只是作爲b組導演，雖然這個過程中有些不開心，有質疑、有輕蔑、有排擠等等，可她都覺得無所謂，只要這部影片能夠出現在大屏幕之上，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了。
屈賦很擅長拍這種類型，和陳鶴銘的文藝氣息風格不同，屈賦的作品在視覺畫面上有着非常強烈的衝擊，他沒有那麼多的藝術感，可他節奏快、畫面感和氛圍感十足。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非常習慣下苦工的導演，他對史實和還原十分看重，這部短片要拍波瀾壯闊的大一統歷史，三十多分鐘需要交代太多的事情，可屈賦卻不害怕自己把控不好，反而害怕自己不夠還原，在這個劇組講話最有用的不是他這個大導演，自然也輪不上被排擠的杜凌，而是被邀請來的那數十位的歷史學家顧問團。
禮崩樂壞，豪傑而出，羣雄逐鹿，鹿死誰手何人知？
只道好兒郎馬革裹屍還。
歷史的風塵撲面而來，每一顆飄飛的沙粒都像是有了自己的使命，鮮血撲就的皇位，不過是百姓苦戰爭已久。
屈
賦沒有拍那大一統的皇座，他把主線放在了百姓之力上，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歷史的選擇，也是民心所歸。
之後，統一文字，統一度量衡等等，拋棄你是楚人，我是秦人。
希望，歷史的希望，給了華國一個百媚的回眸。
杜凌看到了自己主導拍攝的，被屈導很好地糅合在整個作品中。
當初，她被儲悅放進這個劇組，和屈導的第一次見面就不是很愉快，她不討喜她早有自知之明，而屈導掌控欲強，對她這個資方來的人沒有好臉色，也實屬正常。
剛開始幾乎就是沒有活幹，在劇組裏如同透明人。
杜凌沒辦法，便不拿自己當什麼導演，只變成了場務、雜工等等，幹着早就幹習慣的那些活，一個女人卻從不覺得自己體弱，賣力氣的活幹起來也是絲毫不矯情。
以前的經歷，讓她不習慣叫苦，只覺得自己能受。
一直到之後那個事故之後，屈導雖對她親近不起來，卻也不再是之前漠視的那個樣子，她的處境好起來，也開始進行拍攝。
屈導把劇本里最重要的一個女性角色的故事線給了她。
她認認真真拍，在拍攝之中加入了自己的瞭解，她其實不那麼自信，偏偏這個男子天團中唯一一個女性角色的女演員性格溫柔，倒是很喜歡和杜凌討論。
二人溝通融洽，讓這個角色有了更好的展現。
一直到殺青，那個女演員纔對杜凌說了實話，“看着你，就像是在看我自己的孩子。”
女演員已經快六十歲了，可歲月帶走她年輕時美麗的容顏，卻留給了她高雅的氣質。
在杜凌的鏡頭之中，她散發着絲毫不輸年輕時的美麗。
三十多分鐘實在太短了，杜凌其實已經做好了自己拍得東西被棄之不用的準備，可沒想到屈導竟然保留了她拍攝的三分之一的內容，甚至在最後一幕，用的就是她拍的內容。
——她很老了，她穿着層層疊疊的華服，堅定地目光看向遠方，那一刻，該如何形容這種堅定的力量啊，那是超越她本就優雅不可侵犯容顏的美啊。
杜凌愣在
原地，直到大屏幕黑下，下一序章開始，她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突然她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席捲她的全身，她難以言說那種感覺，就像是爲了這一刻，下一秒讓她去死，她也無怨無悔。
她無聲地笑着，笑着淚又落下。
瞧啊，她這個洗腳妹說要拍電影，沒騙人，她做到了。
她拍得東西，原來，可以這麼美好，可以如此充滿希望。
瞧啊，你們瞧到了嗎？
她是可以做到的。
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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