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婚期
但凡她有对疼爱女儿的父母,她都不会抢在姐姐们前头嫁人。
不過,缘分已到,她也顾不得几個姐姐了,起码她已经为她们争取過了,而且姚二担当着公社主任的面做了承诺,不会再逼迫她们嫁给二婚男人。
姚栀栀也不是神仙,问心无愧就行。
她高高兴兴地进来,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坐在了汤凤园旁边。
沒理祁长霄。
沒办法,今天是媒婆第一次带男方上门,要是她表现出跟祁长霄很熟悉的样子,鬼知道门口围观的那群人会怎么嚼舌头。
虽然她不打算在這裡生活了,但她還得考虑对姐姐们的影响。
所以,矜持一点为好。
当然,她也怕祁长霄多心,特地用眼角余光瞄了眼。
挺好的,白衬衫,黑长裤,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整個人清清爽爽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這家伙害臊,正盯着她家院子裡的石榴树,假装不在意她的忽视。
姚栀栀想笑,好纯情的一個男青年,也不知道结了婚以后是不是也這么安静如画。
她笑着往汤凤园身边挪挪:“汤阿姨,今天气色不错啊。”
汤凤园喜歡她,拉着她的手闲聊:“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栀栀啊,你怎么才回来?”
“不知道你们要来,找同学去了。”姚栀栀不想让姚二担知道她去了城裡也能赚钱,沒提给报社写稿的事情。
至于那些竹篾制品的钱,她要给自己准备嫁妆,姚二担也不敢抢。
好在汤凤园是個人精,从她含糊的說辞裡面推测,她估计有什么事不想让家裡知道,便岔开了话题。
聊了会便走流程,言婆子主导,两边父母分别介绍一下自家的儿子女儿,从年龄、身高這些外部特征,介绍到了性格、喜好以及工作。
听到汤凤园說她儿子在家养病沒有上班,门口围观的人有不少都松了口气。
這大概就是,又怕兄弟過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姚栀栀在末世的时候经常听人這么调侃。
总之,尽量减少自己被人眼红嫉妒的可能性,是一种生存哲学。
就像当时她手下的一個小姑娘,每次斩获了晶核,都会低调地藏起来,只留几個在外面,应付别人好奇的目光。
這需要把握好一個度——太少了,别人瞧不起你;太多了,别人就要眼红你了。
而眼前,汤凤园把這個度拿捏得很好。
别人会嫉妒姚栀栀要做城裡人,還有個民警婆婆,可是一想到她丈夫是個病秧子,還沒有工作,心裡瞬间就平衡了。
果不其然,门口立马有那喜歡八卦的,插了句嘴:“什么病啊?要紧嗎?”
汤凤园笑笑,拒绝回答。
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红眼病们很快散去,路上议论起来。
“我說呢,城裡人怎么会看上了小村姑,原来是想让人给她儿子冲喜啊。”
“可不能瞎說,冲喜是封建糟粕。”
“沒事儿,咱们私底下說說的,沒人听见。”
“哎你们說,姚栀栀会不会嫁過去就守寡呀?”
“不好說,我瞧着那個男人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可能在发烧,估计真的活不长。”
“最好是连孩子都生不了,免得姚二担耀武扬威的,看着就气人。”
“哎,你别這么恶毒,還是有個孩子的好,以后說不定咱们要去城裡办事,姚栀栀還能帮上忙呢。”
“那倒也是,那就祝她早生贵子吧。”
姚二担春风满面,开心得不行。
悬着的心落下了,挺好,這门婚事真的挺好!
他真的沒想到人家這么有诚意,一個民警亲自带着儿子上门提亲,真是裡子面子都有了。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追求权势和名利。
现在有了這么一個亲家,他姚二担以后腰杆子就直了,笔直笔直的。
他高高兴兴地张罗了一桌饭菜,吃完又聊了聊。
“原来小桃跟你见過啊!”姚二担沒想到两家的缘分早就开始了,眼睛都眯成一條线了。
汤凤园笑笑:“她找朱奔,不认得路,我就带她去了。”
“原来是這样!”姚二担赶紧问了问,“小桃,你当时有沒有跟汤阿姨說谢谢?”
“說了。”姚桃桃今天也挺开心,老五這门婚事确实不错。
她相信祁长霄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也坚信五妹可以跟他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聊到下午两点,汤凤园母子终于起身告辞,他们還要等车。
姚二担赶紧去大队借了個牛车,送亲家一程。
牛车停下,汤凤园笑呵呵地爬了上去,一点沒有嫌弃。
姚栀栀回房间拿了两個东西出来,也爬上了牛车。
是两個巴掌大小的篓子,都是她用竹篾子做的,各带一個圆形的小盖子,裡面可以存放一些针线啊,或者笔啊橡皮什么的,盖上還能挡灰。
他们母子一人一個。
到了公社车站,姚栀栀把东西塞进汤凤园手裡:“汤阿姨,我沒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小心意,不要嫌弃。”
汤凤园沒见過這么精巧细致的小篓子,上面還有图案呢,看起来做工很复杂,市面上绝对沒卖的。
她很好奇:“你自己做的?”
姚栀栀笑着点头:“嗯,一直想着给你们准备点见面礼,汤阿姨喜歡嗎?”
“喜歡呀!喜歡得很!是吧长霄!”知子莫若母,汤凤园知道她儿子沒能說上什么话,心裡憋屈着呢,赶紧给他制造机会。
祁长霄接過一只篓子,认真打量了一下,由衷地赞美:“心灵手巧,出乎意料。栀栀你很优秀。”
姚栀栀去旁边跟他說话:“喜歡的话我以后再给你多做几個,各种尺寸的都来一点。”
“好。”祁长霄听不清她在說什么,耳朵裡开了养蜂场,嗡嗡嗡的特别热闹。
他只能尝试辨别她的唇型,大概猜一猜。
其实說什么都行,毕竟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亲上去会怎么样。
以至于汤凤园催了好几声,他才回過神来,该走了。
好遗憾,今天来了大半天,就說了這么几句话。
他捏了捏滚烫的耳根子,从裤兜裡掏了两個圆形的东西出来:“给,女孩子应该都挺爱美,希望你喜歡。”
這算是定情信物嗎?
姚栀栀不确定,她把东西接了過来。
一個是折叠镜,做工精致,真好看。
一個是香粉,谢馥春的,不知道這個牌子有什么歷史,但是外包装设计真的很用心。
古朴雅致,透着幽幽的清香。
正是栀子花的香味。
姚栀栀很喜歡,酒窝裡盛满了喜悦,仰头說了声谢谢长霄哥哥。
声音清脆甜美,笑容灿烂晃眼。
以至于祁长霄明明沒有喝酒,却感觉自己醉了。
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她凝脂般的脸蛋儿,到底還是怕唐突,忍住了。
明明想要接近,又不敢逾矩。
骨子裡是個君子呢!
姚栀栀挺喜歡的,便一语双关:“谢谢你,我都喜歡。”
包括你哦!
俏皮地眨了眨眼,姚栀栀扭头,跟汤凤园道别。
祁长霄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等到视野裡再也看不到姚栀栀了,他才低头,摩挲着手裡的小篓子,好圆,好滑,沒有竹刺,应该是打磨過的,還上了清漆。
做得相当用心。
好喜歡。
忍不住跟她妈妈嘀咕:“都给我。”
汤凤园哭笑不得,赶紧给他:“沒人跟你抢,幼不幼稚啊你!”
祁长霄心满意足,一手托着一個,细细打量。
汤凤园叹气:“她爸妈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妈一向不会假公济私,到时候你可不要跟我埋怨。”
“嗯。”祁长霄又不是傻子。
他和姚栀栀好好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无所谓。
他才懒得帮忙搞什么开后门呢。
问就是快死了,帮不了。
汤凤园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严肃警告道:“以后不准把死不死的挂在嘴上!你得好好活着!不然人家姑娘嫁给你图什么!”
“嗯。”祁长霄真是服气,也许他老妈是他肚子裡的蛔虫!
不過他确实要克制一下這种悲观的想法。
不然栀栀会嫌弃他的。
她像是一颗小太阳,生命力旺盛,他不要做她的乌云。
更不想做她的黑夜。
他挺直了身板,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
快了,阳历八月的婚期,一眨眼就到了。
他不急,正好养养身体,可不能新婚当晚掉链子。
姚敬宗收到了老秦的电话。
人家說得很客气,說什么自己儿子高攀不起,那就是在扎姚敬宗的心窝子。
明明人家儿子才是优秀人才。
他女儿晶晶屁都不是。
可是事情已经這样了,還能怎么办?
只能补偿一下老秦家了,于是他问了问,最近老秦他们的生活是不是顺利。
潜台词就是——不顺利的话就来找我。
老秦自然不肯错過這样的机会,哭道:“我家亦诚痛失所爱啊。昨晚就沒有胃口,今天也沒吃饭就去上班了。這么下去,身体垮了可怎么办?”
姚敬宗无奈,他又不是女人,可以嫁给男人报恩。
不然他早嫁了。
他便开门见山地问了问:“要不這样,老秦啊,我认亦诚做干儿子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