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 196 章
心虚的人,比如叶医生,還有后知后觉的多麦,特地挑的角落,努力忽视元帅脸上冰冷的表情。
感知到气氛不同的警卫长和两個下属,也努力往边缘贴,尽量不去打搅那两個看起来在冷战的人。
时见疏心裡生气,又委屈,往机尾走去,挑個窗边坐下,别過头,不看跟在身后的人。
宗政稷则沉默着跟到机尾。
先坐在角落的叶医生:……
“我,我去找警卫队长聊聊,哈哈!”叶医生站起来,迈出一步,感觉坐裡边的多麦沒反应,回头,发现他被這样的元帅吓得小脸都白了,双腿发软、瑟瑟发抖贴着机身不敢动,想来是非常清楚這個情况是谁造成的。
叶医生的良心勉强痛一下,俯身快速拎起多麦,“嗖”一下冲到机头。
宗政稷看小孩气鼓鼓的,手上還拿着個凹凸不平的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暗叹一声,坐到他身边。低头看看终端時間,還有五分钟,就過蓝星時間的凌点。一时之间,心又软了,思索片刻,說道:“我不是不让你来,但现在局势不好,主星和蓝星随时会打起来,你又是重要的,要是半道上出什么事,你是要我的命。”
时见疏正委屈得厉害,闻言,反驳道:“我坐的民航,就算打起来,那些人能对民航动手嗎?明明就是你自己做错事,心虚。”
“我哪做错什么事了?”宗政稷一时哭笑不得。
“生病不告诉我,這么,這么严重了……”时见疏說着說着,眼眶红了,唇瓣委屈抿了抿,把难受压下去才继续說,“我也是人呀,我也担心啊!還是你觉得我就是個小孩,沒长大,不值得信任。”
话落,晶莹的眼泪落下。
他生气,可更难過。心裡总想着,宗政稷瞒他是不是觉得他小,担不起事,只能宠着,不能分担他的困难,负面情绪,连生病都不让他知道。
宗政稷心头一震,看着眼前落泪的小孩,心脏微微发痛,同时意识到,他的隐瞒,在小孩看来原来是這样的嗎?
“我……”宗政稷哑然出声,却发现胸口堵得厉害,他想辩解“不是”,可真不是嗎?他少年家族沒落,手上說是资产多,可都是田地、无价值的农业星球,如同废纸。身在贫困的蓝星,他如很多常人一般,从小吃不饱,喝着政府的救济营养液长大,等到了年龄便入伍参军。沒有背景,一路摸爬滚打走到高处,能与他交心的人并不多,唯一少年时期交下的詹仇也仅比其他人亲厚几分,然而這也并不足以让他在生病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与之倾诉。
遇上小孩是意外,他這半生最美好的意外。他還很小,小到沒成年,小到自己年龄是他的数十倍,本应当小辈看待,护着宠着。可偏偏动心了,那么幸运,小孩对自己也有了情意,自然而然成了恋人。
那么小的恋人,本应陪着他慢慢长大,可小孩黏他,喜歡与他亲近,越了线,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他高兴之余又带着内疚,总想着要对他更好,要更加宠爱他,让他开心。自己生病不過小事,不足以挂齿,农业的事已经够他的焦心,他分担不了,自然不能加重他的担子。却沒想透,他是自己的恋人,恋人,便是平等的,患难与共、风雨同舟,而不是以长者的心态去看待他。
宗政稷有点手足无措,手微动了动,最终握住小孩的手,低声道:“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思虑太多,以后,我生病就告诉你,好不好?不生气。”
宗政稷捏着小孩的掌心,努力在脑中搜刮着词,想解释想哄人,可在此时却发现,自己语言上的苍白。
“那你以后生病,告诉我不?”
“一定告诉你。”
“遇到困境,不开心的事呢!”
“也告诉。之前都是我想差了,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我特地来看你,你還凶我。”
“我的错。”
“我生日都要過了。”
“我的错,生日快乐。”
宗政稷握起小孩的手亲了亲,看他眼裡的委屈慢慢淡去,松口气。
飞行器内的其他人也松口气,终于和好,心裡暗暗点头:元帅虽是第一次谈恋爱,還是很会哄人的嘛。
“嗯!”时见疏点点头,勉强算是接受他的道歉,說道,“以后不准這样了,我来看你,還冷脸。”
宗政稷闻言,微蹙起眉,說道:“我只是为隐瞒生病的道歉,你突然過来這事,還是不对的。”
时见疏不可置信瞪大眼看着他,生气道:“你就是不想我過来。”
宗政稷想了想,点头,回道:“嗯!”
时见疏气呼呼道:“怎么,藏人了?”
宗政稷愣一下,而后才明白“藏人”是什么意思,不禁轻呵道:“胡說。我是担心你。现在到处都是对你虎视眈眈的人,之前跟你說明情况,就是让你自己心裡有数,你突然跑出来,要是蓝星有间谍发现,更或者你的航班信息被监控,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时见疏嘴张了又张,想到之前宗政稷說的“血库”,心裡一阵发寒。可是他就是担心他啊!听到多麦說,精神力者精神风暴发作时,会痛苦得恨不得撬开自己的脑袋,把脑子扔出来。恨不得撞墙把脑子撞烂,他就担心得恨不得立即出现在這人身边。
他担心自己,自己也担心他呀!
时见疏死死瞪着宗政稷,突然特别想一脚把他踹下飞行器,再也不要看到他了。使劲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头看向窗外,他不要跟他說话了。
周围刚松口气的人心又提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和好了嗎?元帅,怎么怎么……
有人小心翼翼,偷偷回头瞥身后一眼,就看到元帅脸如暴风雨席卷,乌云密布。
不知道是不是机长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民用飞行五個小时,军用飞行器三個半小时才能到达军营,這次他竟然用了二個小时五十分便到达了。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星球星长带着另两位秘密前来的星长,還有几位身着军服的将领站在停机坪,看到下午出行的飞行器降落,心底松口气。
三名星长都知道元帅這次去接的是谁,向来严肃的脸挂上笑意,看着舱门打开,上前几步,正等着人从云梯走下来就打招呼,却见到一個脸冷如冰川,一個眼角红红,气氛诡异又冰冷,這是什么情况?
欢迎宴早已经准备好,即使气氛不对,大家也安安稳稳吃完這顿饭,就是一直放在厨房的蛋糕都沒敢拿出来,军部技术员紧急弄好的全息灯光秀也被埋在智能系统裡面,可能以后都不能见天日了。
“先休息?”宗政稷低头看着气鼓鼓的小孩。
时见疏点点头,不开声。
宗政稷暗叹一声,伸手想牵小孩的手,半道上又收了回来,“那走吧!”
时见疏微低着头,抱起旁边放着搓衣板,跟在他身后离开宴会厅。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两人一走,几個星长就抓住叶医生问话。
“你问元帅去。”叶医生焦心,這事闹得,等這事了后元帅肯定找他麻烦。想想练武场,他骨髓都开始痛了。
祁六扭头找警卫长,却发现人早已经走了。
几名星长面面相觑,這到底是怎么了?
时见疏跟着宗政稷到了一個房间,房门打开,后者說:“你先进去休息,我有事,等下回来。”
时见疏点点头,进房,终于转身抬头去看向宗政稷,见他脸色苍白,额角似乎在出汗,神色却淡淡的,之前就见過他生病的情况,所以知道他现在肯定在发病。抓着搓衣板的手不由收紧,他想到上一次去一区时,這人痛得抱着他微微发抖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冷冷的他,心裡一痛。
他肯定在生自己的气,可是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呼……啪!”
无人扶着门被房内开着的窗户吹来的风关上了。
一时之间,房裡门外的两人都有点错愕。
时见疏眨眨眼,再眨眨眼,眼泪又控制不住往下掉,他想到宗政稷现在可能会很痛苦,眼泪就不由哗啦啦往下掉。
宗政稷站在外门,高精神力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听到门内的哭声,想到小孩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
“阁下。”叶医生挣扎好一会儿才觉得不能這样下去,如果两人不能顺利和好,他觉得自己会死得很惨。
宗政稷敲门的手一顿,回头,眸色冷冽。他知道小孩過来這事与叶不无关系。然而现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时候,问道:“什么事?”
叶医生听着這冷冷的声音,头皮发麻,還是提醒道:“今天是小公子的生日,他還沒吃蛋糕呢,去年都吃蛋糕祈愿了。”
宗政稷微怔,很快想起去年的事,想到小孩說“经常会忘记自己的生日”。想到自己說“以后我会提醒你,一直陪你過生日”。一时之间,宗政稷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叶医生看他神色,就知道破冰的时候到了,說道:“我让厨房去把蛋糕拿上来。”
“不用了。”宗政稷說道。
“啊?”叶医生傻了,這什么情况?赶紧道,“元帅,您年长小公子那么多,這冷战的事,這是您做得出、出……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自己過去。”宗政稷看叶想批评自己又不敢、结结巴巴說不成句的样子,淡淡道,“你在這裡守着,我等下回来。這件事,我以后跟你算。”
叶医生望着元帅大步离开,愣在原地,算账的事就不說了,他這是去哪?
宗政稷回到饭堂,人還沒散,看到他回来大家都很惊喜,连忙起身。
“厨师還在嗎?”宗政稷无视大家求知的目光,问道。
“在的。”祁六连忙道。
“会做蛋糕的厨师。”宗政稷說道。
“在,在這呢,元帅,今天蛋糕是我做的。”身着军式常服的饮事班班长跑出来,双眼亮晶晶看着元帅。他怀着那么激动的心情做出的蛋糕,小公子竟然一口沒吃,想想就心酸。
“你,跟我进厨房。”宗政稷說完,迈步往厨房去。
饮事班班长愣了,什么意思?
“快,去啊!”祁六推饮事班班长一把。
饮事班班长连连应道,赶紧跟上。
“蛋糕?”饮事班班长傻眼了,元帅找他做蛋糕?
“嗯!”宗政稷脱下外套,开始挽袖子。
饮事班班长看他這架势就知道是认真的了,想了想今晚的情况,心裡了然,问道:“您之前做過蛋糕或者下過厨嗎?”
宗政稷挽袖子的手一顿,回道:“沒有。”
他少年时期穷,自然沒食物给他练手,都是学校有就在学校吃。后来入伍,一周进两三次饭堂,也是饮事班做的饭。再后面走到高位,就是别人给他做了,他還真沒接触過。
“還有两個半小时就過凌点,您完全沒经验,不如做個小小的,怎么样?”饮事班班长建议道。
“可。”宗政稷点头。
时见疏哭了好一会儿,声音都有点哑了,从地上爬起来,静静站着,盯门一会儿,转身入内。
這是一间套房,外面是客厅,一间睡房,一间书房。
时见疏从空间钮取了衣物,进浴室洗澡。温热的水让人很舒服,舒服得让他又有想哭的冲动。吸吸鼻子,继续洗。洗着洗着,心裡平静下来,“等下,等下還沒回来,就去看看。”
“我不与病人计较。”时见疏嘟囔着,又恨恨道,“肯定是病糊涂了,等他病好了,让他跪搓衣板。”
时见疏嘟嘟囔囔地小声說着话,给自己做心裡疏导,說服自己不生气。
约過了半小时,时见疏终于从浴室出来,人洗得红扑扑的,头发的水珠时不时往下落,取了吸水毛巾一边擦一边走到房间内的沙发坐下,不過片刻,稍短的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时见疏打個哈欠,半眯起眼,他因为担心宗政稷,又认床,在飞船上沒睡好,加上哭了一阵,人困得厉害,便迷迷糊糊起身爬上床,盖上被子,抱着充满那男人气息的枕头,心底平静下来,一阵委屈又涌上来,闭着眼掉了两滴眼泪,吸吸鼻子,很快睡過去。
宗政稷在厨房忙了将近两個小时,做了数十個,最终勉强成功一個。
巴掌大,差点连“生日快乐”四個字都沒挤下。
“元帅,好了。這是可食蜡烛,你您是现在插上,還是等下。”饮事班班长长吁口气,想到這個過程中,元帅因为各种原因冷脸,他心脏都要沒了。现在這蛋糕总算勉强做好了,虽丑了些,心意重要。
“等下吧!”宗政稷接過蜡烛放到托盘上,与蛋糕一起端起来,往外走几步,想起一件事,“那個几层的蛋糕,你们吃了。”
“好,我等下就拿出去给大家分。”饮事班班长笑道。
宗政稷点点头,端着托盘出去,看到饭堂裡一群人正伸长脖子往這边看。看见他出来猛然扭开头,装沒事人的样子。动作之快,能听到几声骨头响,想来是扭到了。
宗政稷沒理這群人,小心翼翼用托盘端着蛋糕离开。
叶医生一路从主星過来,并沒睡好,站久无聊就想打瞌睡,這边還沒合眼,就听到脚步声,连忙睁开眼,站直身,不過一会儿,果然看到元帅回来了。端着托盘,托盘裡面是一個圆形的罩子,看不出是什么。不過凭着他的灵敏嗅觉,還有放在罩子旁边的蜡烛,他知道這是蛋糕。
可是饮事班做的蛋糕吃饭时他去看過,五层高,直径接近二十寸宽,可沒這么小。
叶医生几乎瞬间明了,敢情刚才元帅去做蛋糕了,当即小声道:“小公子坐在门边哭了约三分钟,然后回房间洗漱,现在沒声,可能睡着了。”
宗政稷点点头,抬抬下巴。
叶医生瞬间懂,当即帮忙开门,见房间房也是关着,轻脚几步上前,赶在元帅到达房间前,再次开门。
裡面灯已经进入睡眠模式,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小橘灯,床上躺着個人。
宗政稷转头,静静看着叶医生。
叶医生一個激灵,连忙放开门把,正准备出去,脚步又顿住了,回身小声說道:“阁下,我想,如果有天小公子病到有生命危险,即使危险再大,您也会到他身边。”
话落,快速离开,顺手关上套房的大门。
叶医生细听一下裡面的动静,很安静。拍拍胸口,想想刚才自己說的话,希望能帮两人破冰。等這事過了,元帅能放自己一马。
宗政稷听完叶医生的话,一愣,等他离开了,還定定站在房门口。
心裡纠缠的东西瞬间解开。
小孩担心自己,匆匆忙忙地赶過来,又是生日,自己却从他下飞船后便一直摆脸色,即使是装的,可……
宗政稷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可恶之处,怪不得把小孩气哭。心裡闷痛闷痛的,让他不由蹙起眉头。转過身,還沒迈步就看到小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望着自己。
宗政稷端着托盘进去,放到床头柜上,透過昏黄的灯光细细看着小孩,看到他眼帘微肿,心痛又懊悔,坐到床边,顺手开夜灯,手轻抚上他眼角,低声哄道:“我错了,不伤心。”
时见疏翻個身,不理他。飞行器上也說错了,后面又把他气着了。
“真的,”宗政稷轻揉着他的发丝,继续道,“我之前也沒生气,就是想吓吓你,让你知道這样做的危险性。”
时见疏仍不开声,他其实洗完澡后也不生气了,好吧,還有一点恼。
“疏疏,”宗政稷微俯下身,手按在他肩膀上,挨近他,柔声道,“你对我太重要了,我只要想到你有一点危险,就无法控制自己焦躁。我上战场,都沒這么惊心动魄。”
宗政稷见他仍不回身,也不勉强,而是细细剖析自己,柔声道,“我爱上一個人不容易,你让我多活几年。”
时见疏心裡一痛,回過身,眼眶微微发热,“我不是胡乱来的,皇帝大皇子正在受审,顾不上我。我還带了很多人,足已经保护我了。”
“我知道,就是,”宗政稷沉吟片刻,细细想了一会儿才道,“无法控制地担心,我一想到你的身上拥有的,我担心他们会不计代价的抓捕你。”
那段歷史,翻开全是血。
他在战场厮杀那么多年,也手刃過无数敌军,当初研究到這段歷史时,都不禁发寒。
战争上的死亡都是激烈的、瞬间的,而研究室的死亡是漫长的,那样的手段比战场死亡率更低,却更残忍。只要想想這种事落到小孩身上,他就有毁天灭地的冲动。
时见疏见他神色凛然,眸中溢出冷意,不禁伸手抱住他手臂,說道:“我以后去哪,先告诉你一声好不好?”
时见疏這次這么冲动,一是怕宗政稷不让他過来,二是生气,生气到想瞬间见到他,出现在他面前,吓他一大跳。
“說好了。”宗政稷回神,手抚上小孩的脸颊,眼眸深邃,仿佛要把他望入眼底,轻笑道,“那我們和好了?”
时见疏摇摇头,“我還生气。”
“那要怎么才不生气?”宗政稷好脾气道。
时见疏微起身,伸长手,打开抽屉掏了掏,掏出一把搓衣板,“這個,”
“這是什么?”宗政稷接過来,摆看两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搓衣板,跪搓衣板。”时见疏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抿唇一笑。眼角鼻子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宗政稷沒听過這词,不過也能理解,当即起身,把搓衣板放到床边,跪下去,還沒碰到,被拉住手臂。刚才還气呼呼让他跪搓衣板的小孩脸红红地,說道:“好了,跪完了,我不生气了。”
宗政稷轻叹一声,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碰到這么软一個小爱人。反手握住小孩的手,毫不犹豫跪在上面,有点不舒服,有点痛,他這下算是真正懂什么叫跪搓衣板了。
“你怎么還跪,我都不生气了。”时见疏伸手去拉他。
“說好跪的,得做到,”宗政稷笑着道,另一只手打开托盘上面的罩子,露出裡面的小蛋糕,“想我赶紧起来,那就点蜡烛,许愿,可好?”
时见疏又拉了拉,沒把人拉动,目光落在男人脸上,见他神色温柔绻缱,心裡一动,放到拉他的手。
宗政稷依着去年一样,把一根蜡烛插上,而后点上火,看向跪坐在床边的小孩。见他双手合十,已经闭上眼。俊美的小脸柔和温顺,气质清净。睁开眼,眸子澄澈干净如雪,呆在他身边,宗政稷总能让自己平和、安静下来。
时见疏许完愿倾身把蜡烛吹灭,回身赶紧把人拉起来。搓衣板他本来就是拿過来跟宗政稷玩闹的,沒想到两人碰面就冷场,就成這样了。
“痛不痛?”时见疏把人拉到床边坐着,接着拉他腿,想看看情况。
“沒事,不痛。”宗政稷抓住他的手,說道,“還沒洗漱,脏,等下我洗完澡,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吃蛋糕。”
时见疏看他脸上表情正常,确定他沒事,目光终于落到這個小小的蛋糕上面了,灵光一闪,问道:“你亲手做的?”
“嗯!试试看,能不能吃。”宗政稷拿起托盘的刀子,正准备切,就看到小孩拿起勺子,就這样挖了一勺放进嘴裡。见他面色严肃,宗政稷心咯噔一跳,失败了?
“好吃。”时见疏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挖了一勺递给他,“吃吃看,你有天分耶!”
宗政稷低头吃了一口,香甜可口、松软滑腻,确实可以。沒想到自己天分不错,至于成功前面毁损的,不计算在内。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把蛋糕吃完,又把东西收拾放到客厅,這才双双回房。
宗政稷去洗漱,时见疏去刷牙,后者比前者快,回到床上,裡面還响着水声。又過了十几分钟,裡面的水声才停下,很快,洗澡的人就出来了。
时见疏盘腿坐在床尾,看到他出来,张开手,咧开大大的笑容。
宗政稷轻笑,走到床尾把人抱起来,两步走到床头处。把人放下时,少年勾着他的颈脖往下拉,微仰起头索吻。
宗政稷自然不会放過送上来门的美味,结结实实把人吻一遍才微喘着气撑起身,却是感觉到腰间微微受力,刹时,眸色暗沉下来,深呼好几口气,才把汹涌起来的情/欲压下,沙哑着声音道:“乖,把腿放下来。”
时见疏摇头,甚至還摩挲两下,笑道:“不放。”
宗政稷顺势起床,把人揽到身前按住,轻吻一下他额头,“疏疏,二十岁生日快乐。”
时见疏被他這個姿势弄得不太舒服,收回双脚,嘀咕道:“你都說我二十岁了。”
“嗯!還有五年。”宗政稷拍拍他后背。
时见疏:……
时见疏看他一脸金刚佛像,坐怀不乱的样子,气恼踹踹他脚,趁机拿好处:“那你答应我,以后我再查岗,你不准再生气。”
宗政稷乐了,這怎么反過来了?不過看到小孩笑得狡黠,一脸沒心沒肺的样子,心裡也高兴,点头:“好,不過查岗前,得先告诉我一声。”
“查岗就是要秘密来的,哪有事先告诉的。”时见疏嘟囔道,不過想想今天闹出的事,還是退一步,“同個星球的时候,不告诉你。”
“好,但身边不能少于十人。”宗政稷也提要求。
时见疏考虑一会儿,点头,“好吧!那你還得答应我一点,以后不准瞒我生病的事。”
“好。”宗政稷也应得爽快。
两人正式和解,也相互做了约定,這一场总算平和過去。
时见疏打個哈欠,靠在男人怀裡,迷迷糊糊问道:“那你现在难受嗎?”
宗政稷本来想說沒事,不過想想刚答应小孩的事,坦白道:“脑袋有点痛。”
时见疏瞌睡当即消失,人也精神了,抬头看向他。
“精神阀出問題的人脑子时不时都会痛,无论是人类,還是虫子,拥有精神力的智慧体都逃不過去,你太過在意,過于忧虑会伤身。”宗政稷說道。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瞒着的原因,小孩那個世界似乎沒有這种事,他理解不了這种日常。
“不对,你的說法不对。就像你不小心切到手指,只流一点点血,我也会在意,也会心疼。你不能因为這個原因就不告诉我。”时见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反驳道。
宗政稷一想,倒也有道理,說道:“好吧!我认知错误。”
“嘻嘻!”时见疏见他一副受教的样子,笑了。想想平日這人虽看着温和,却是沒人敢拨虎须的存在,现在总跟自己道歉,一时觉得自己有点不懂事,便說道:“我会慢慢适应的。”
而后伸手,圈住他脖颈,继续道:“那你抱着我,会好点嗎?”
“会。”宗政稷被小孩依恋的样子弄得心软,微微把人抱紧,轻轻拍着他后背,柔声哄着。“睡吧!”
时见疏应一声,靠在他怀裡,打個小哈欠,很快睡着。
时见疏就這样留在了**星球,平日不是跟神农农场的研究室或者寒财务联系,就是去教军营裡的人怎么种田,也是這段時間,看着军营的人来来往往、神神秘秘的各星球星长,也明白宗政稷为什么要留在**星球了。要是蓝星這么多星长来来往往,保皇派会瞬间炸毛,不管皇帝是不是被审,也要调兵攻打蓝星。
寒财务也在這段時間把小飞船买了,取了证,研究部那边也开始准备了,随时可以起航。
时见疏在這段時間也几次联系吾皇,却依旧沒联系上,心不由提起来。果然,晚上他就从宗政稷那裡知道,吾皇被抓了。
“那怎么办?要怎么救他?”时见疏着急道。
“不急,皇帝抓他是想让他继位,他不会有事的。”宗政稷安慰道。
时见疏一想,也是,不過,“那他這事要怎么处理。”
宗政稷回道:“看二次听证会情况。”
三月十五日,第二次听证会举行,全人类瞩目,這次二皇子会作为证人出庭。
這次听证会举行,依旧沒有公开审理,众人只能等消息。
這一次,**星球军营都安静下来,不少将领聚集在一起,开着全息屏,等结果。
时见疏也进了星網,看網上情况。民众们百分之九十都是要求皇帝下台,最大的争论点是是否能废除皇室?
目前提出废出皇室的只有蓝星,另加不少民众支持,可這小小的力量在人类帝国七十八個星球的体量上,显得非常渺小不显眼。
二次听证会一共用了三個小时,结束时,最高司法院網页就出现了庭审结果,皇帝通敌、叛国,谋杀元帅罪名成立,罢免百裡正德皇位,终身/□□。
在此时急躁、喧嚣的时刻,所有人瞬间沉默下来,世界仿佛静止,而后,掀破天际的喊声冲破云霄。
皇帝,终于下台了。
人类帝国民众奔走相告,每個人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那些苦难、压在肩膀上的巨石仿佛被移开了,人生有了盼头,有了希望。
比起民众的高兴,军营裡、這個会议室裡,众人都是安安静静的,面容肃穆。
“按计划进行。”宗政稷說道。
“是。”在场所有人瞬间站起来,大声应道。不少人眼眶微微发热,眼眸中带出杀意。
时见疏看到這個结果也沒多开心,吾皇被抓,說明皇帝肯定還有后手。
果然,第二天议会保皇派就向议会主席提交三皇子继位的文书,进行新一轮选举。這個选举,其实就是走個過场,让议会成员投投票,皇子就可以在最高司法院**官的见证下,宣誓登基。
对于皇帝的這手,宗政稷也早已经做好了安排,当天下午,贵人星球、天马星系、绿茵星球等等十個星球的星长正式对外呼吁废除皇室,宣布脱离百裡皇朝,加入人类人民共和国。
這一出无论是保皇派還是民众都惊呆了,人类人民共和国,這是什么组织?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由谁领导?
【啊啊啊,元帅果然是被他害死的,废皇给爷爬。】
【這,這是什么情况?】
【啊啊啊啊,我們星球终于加入组织了,哈哈哈,我终于等到這天了。】
【十個星球,加蓝星就十一個了,這只是第一波吧!】
【天啊,早就算好了吧!一点风声都不透。】
【不是,有谁能告诉我,领导人是谁?由谁来主导,這又是一個什么的制度?】
【我一直猜测不是联盟就是联邦,怎么成了共和国。】
【這数十個星长是约好的吧,可都是星长,以后谁听谁的?会不会乱起来。】
【我只感觉天下要乱了。外星人還在虎视眈眈啊!】
【虽然我也想废除皇室,可我真的怕,两百年前的战争還历历在目,這时候外星人侵占我們怎么办?】
【不对,真的不对,這么大规模的废皇风潮,真的仅是星长商量出来的。】
【我不管谁商量出来的,反正摆脱皇室就好。】
【天真,沒看到议会已经提交三皇子登基的申請了嗎?新皇上位,肯定会发兵平叛的。】
【說起来,我還真沒见過三皇子,他长什么样啊?】
三皇子长什么样,民众沒過两天就知道了,长相俊逸,在這個科技发达的星际时代,他還戴着一副眼镜,看出来很斯文。不過這只是图片,而不是视频,皇室对外发言人說,由于叛军突起,怕危及三皇子生命,暂时不会与民众见面,等到登基,大家自然会见到。
然而在三皇子图片才出来的第二天,又有三個星球呼吁废除皇室,并宣布脱离百裡皇朝,加入人类人民共和国。
一时之间,人心沸腾,连带着不少民众心也提起来,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還是后天,自己星球就不再属于百裡皇朝了。除此,不高兴的人也不少,這便是保皇派,议会裡面有保皇派,民众裡面自然也有。也有人在欢呼,在祈祷,某天做出這個宣言的星球,有自己的星球。废皇派人数非常庞大,几乎沒让保皇派有還手力。
【你们懂什么,皇帝大皇子犯法,他们下台我們赞成,可是還有三皇子,他一定可以带着人类走向光明。】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三皇子连面都不敢露,你說他带领人类走向光明?這笑话我能笑一万年。】
【那张嘲讽脸,一看就是個奸皇,放過我們人类吧!】
【胆小鬼,连见民众都不敢,還是回家喝奶吧!】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要是這时外星人进攻人类帝国,我們成为外星虫子的奴隶,就都是你们害的。】
【呵呵,那些星长既然已经敢這么說了,說明已经商量好了,不用你保皇派担心。】
【不說后面還有多少星球加入,现在已经有十四個星长,谁当领导?谁能领导這些星球星长?他们不過是为一己之利在争权才废皇。】
【可笑,說得废皇通敌是我們让他做似的。】
【我是废皇派,可是這些人說的也沒道理,這么多星长,谁当头?如若沒有商量好,后面人类真会四分五裂,外星人入侵。】
【其实我一直有点隐隐感觉,就是,怎么說,你们觉得往前数三百年,谁有這能力让這么多星长抛开利益,合力做着同一件事。】
【是啊,如果是他,肯定也是不怕外星人的。】
此言一出,不少人沉默,许久,才继续有人回:【可是能领导所有星长,震慑外星人的那個人,已经被皇帝和外星人害死了。】
众人闻言,心中大痛,是啊,那人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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