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都是穿越的 作者:悠闲小神 “六岁”的徐月托着自己的包子脸,抬头望天,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 她穿越了。 很俗套很狗血,但接连几天的真实体验告诉她,這一切是真的。 眼前這個家怎么形容呢? 嗯就很清凉! 一排石头围出一個不足半米高的石基,表示這块地盘是有人的。 家裡也沒有大门,从竹片做的简易栅栏走进来就是一片空地,以及一间老破小茅草房。 挨着茅草棚的旁边還有個简易棚子,裡面搭了個灶台做厨房。 裡头的米缸早在十天前就空了,只有几個破口的陶碗摆在那裡。 此刻,徐月就蹲在這個破草棚子前,思考人生。 她前世是否造孽太多? 以至于老天爷跟她开了個這么大的玩笑? 可她之前明明只是一個爱国敬业的社会主义优秀杰出青年呐! 穿越之前,为了广大人民群众早日脱离病痛的侵害,正兢兢业业的在实验室裡加班研制特效药呢。 讲道理,這不应该啊? 难道是前世的前世,造孽太多? 想起自己穿越這几天的魔幻经历,徐月不禁陷入沉思 尤记得穿越而来的第一個夜晚,躺在正屋裡的爹爹徐大忽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破口大骂: “该死的天雷劫,吾乃堂堂金丹真人,你竟敢将你爷爷劈到這凡人地界!” 隔日,外出为一家老小觅食,任劳任怨的娘亲王氏,突然杀气腾腾冲进家来。 一手拎着一小袋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糙米,一手将那躺在床上怀疑人生的相公拎起,甩手就是一巴掌: “已经到了如此危急关头,你個大男人不但不肩负起你的责任,還躺在這悲春伤秋,赶紧给老娘起来生火做饭!” 末了,在她老爹惊愕的目光中,又就他今早把半碗糙米粥倒掉的事,甩了他一句: “你要是我舰船上的兵,敢這样浪费食物,我早特么一枪毙了你!” 如是,当日晚饭时,徐月瑟瑟发抖、艰难的就着爹娘烧的冷开水,逼着自己咽下了半块几乎全是糠皮,割喉咙的糙米饼子。 又過一日,暴躁娘亲领着憨厚的长兄徐大郎和便宜爹徐大出门觅食,得了一只瘦巴巴的野山鸡。 不料刚回到家,不過十二岁年纪的大郎一见到那鸡血,忽然暴起,力大无穷,满目猩红,喉咙裡发出吼吼的非人吼叫,见人就咬! 全家老小合力,才将他捆住。 就這,還是因为這几天吃不到什么食物,饿得沒什么力气,才险险被一家子制服。 但這還不算完,制服长兄途中,八岁的姊姊徐二娘被兄长撞倒,不小心脑袋磕在桌角上,昏死了過去。 這姊姊倒是沒闹出什么动静,自打清醒以来就安安静静的,就是总喜歡捡一根棍子蹲在灶房“咻咻”的比划着什么,嘴裡念念有词,像是某种咒语。 间或朝她小妹這边看一看,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火热得“仅仅六岁”的徐月小萝莉心裡发毛。 至此,徐月就知道,别人的穿越是体验生活。 而她的穿越,开局就送地狱模式! 看着头顶天空那轮明晃晃的日头,徐月顶着一张稚嫩的脸,老成的撑起膝盖站起来,吁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出门转转,调节一下這操蛋的心情。 今年整個山阳郡大旱,位于山阳郡治内的羊角村从四月开始就沒见過一滴雨。 八月丰收时节整個郡内九成九的农民颗粒无收,河床干得都露了出来,羊角村村民想要喝水,得往十裡外的大王村去。 但這也不過是权宜之计罢了,实际上,村民们早在六月下旬就陆陆续续开始举家搬迁,寻求生路。 现在能逃走的都已经逃走,剩下的都是逃不走的老弱病残。 比如徐月一家,還有她家隔壁那個曾经身为羊角村首富,自以为能够熬過天灾,却光速被现实啪啪打脸的老头家。 对了,徐家曾经也這么以为,所以才沦落到现在這個地步。 原身原本的那一家子真是脑回路格外清奇! 徐月叹气。 外头世道乱,這几日徐月听便宜阿娘的交代,乖乖的不怎么出门。 偶尔出去一两回走得也不远,路過四邻时,不是听见一家子围坐在光秃秃的桌前准备吃观音土自杀,就是见到破败的家门大开,裡面躺着一具死僵了的尸体。 第一次看见时,她吓得半死,后一回生二回熟,就麻了。 整日与四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人待在一起,徐月早就训练出一颗强悍的心,三两具尸体而已,可比研究室裡被福尔马林泡過的好看多了。 徐月迈着瘦弱的小短腿,挪到了隔壁。 一瘦得皮包骨,眼窝深陷仿若盲人一般的老头,一动不动的倚在破烂的木门框上。 徐月睁着大眼,歪头瞅他。 因为瘦弱,她的头看起来比身子大,细细的脖子似乎架不住那個脑袋,一双大眼却亮晶晶的,闪烁着光彩。 她看着面前這一动不动的老头,以为他是死了。 却不料,她走上前去试探鼻息之时,那老头骤然睁开了那双凹陷的眼,把她惊了好大一跳,心中直呼: 诈尸啦! 老头见她吓得脸都白了,桀桀笑起来,嗓音粗噶难听,带着一股死气。 徐月当即就反应過来,這老头還沒死。 徐月怀裡揣着一小块婴儿半個拳头大的糙饼,纠结了一下,還是把這個让她咽不下去的糙饼递了過去。 老头一见到食物,灰暗的眼刷的就亮了起来,抓過去,一股脑往嘴裡塞! 那饿狼扑食的凶狠样子,让徐月有一瞬间的后悔。 人饿到极致,是会吃人的,她现在一個六岁的小娃娃,又嫩又脆,岂不是更好吃? 不過她這具身体年纪太小,小小的脑子裡只有“饿饿饿”這种无用的內容。 想要了解她现在所处的具体时代,還得看眼前這個曾经走南闯北,见過世面的老头。 幸好,老头不是那种沒有底线的人,他饱食一餐之后,有了点精气神。 在徐月佯装“我很无聊,爷爷给我說故事吧”的好奇询问之下,老头絮絮叨叨同她說起了這世道的事。 徐月這才知道,原来自己生活的地方叫大庆国,建国至今300余年。 然而這個屹立不倒三百多年的王朝,因为宦官乱政和外戚干政等等因素,中央集权逐渐弱化,地方豪强崛起,朝堂州郡大乱斗。 现如今四方外敌虎视眈眈,有些特别狗的蛮夷部族還趁机在大庆边境烧杀抢掠,一天杀個七进七出,每天都在两国开战边缘反复横跳,导致百姓苦不堪言。 现在整個山阳郡大旱成灾,乱成一锅粥的朝堂直接让太守自己解决問題,根本沒人管他们這個兖州山阳郡下的偏远小县是死是活。 别說赈灾粮,就是县长听到朝廷這個“自己解决問題”的指令后,隔天就携带家眷“解决問題”,举家跑路了。 徐月揉着自己皱紧的眉心,再次仰头叹了一口气。 這大庆国着实是快完犊子了! 老头看着面前瘦弱的小女娃娃,满眼哀戚:“自董兴入京以来,天下群雄并起,占据州、郡者多不胜数,又逢天灾,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這世道,真叫人活不下去啊” 董兴? 董兴是谁? 徐月沒听說過。 她只知道东汉末年有個董卓。 所以,她穿越的這個时代,不属于她熟知的任何一段歷史。 不過,老头口中這种混乱的军阀大割据时代,倒是和东汉末年类似。 如果真是這样,那這往后的日子徐月真是不敢想象。 从东汉末年到隋唐期间,曾出现长达几百年的寒冰期,那时的平均气温比现代低了0.5度到1.5度,還有“夏六月,寒风如冬”等极端天气异象出现。 旱灾、蝗灾、涝灾、疫病…… 一想到自己在要這样的恶劣环境下生存,徐月心道:一起毁灭吧!老娘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