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州牧
官差哪裡管這些?說抓還真全抓了,一個都沒放過,集体送到了隔离的酒家,這些酒家是上面官老爷征召的,专门应对那些入蜀地的外乡人。
若是已得天花者绝不允许入蜀州。
谢公公整個人都是懵的,他也不知這回是怎一回事,還沒有进入巴水郡人就被抓了,這些差役把他们扣在了酒家裡,還要求他们必须戴口罩。
然后就有医者過来,說是要给他们接种牛痘,何为牛痘呢?就是让人感染上天花获得抵抗力进行预防。
這吓得谢公公他们差点翻窗而逃,還是一旁有同来隔离的老百姓笑道:“這位大老爷莫慌,咱们都是接种了牛痘的,大家都沒事好得很。您啊有所不知,如今想入蜀州必须检查身体后种牛痘,要不然咧你进不去的。”
一旁的差役哼了声道:“咱们全蜀州,上至仙人、各位官老爷,下至老百姓都在接种牛痘,会害了你们?让你们接种是怕你们有病四处传染人!”
這是死命令,谢公公他们沒法子只能被接种了牛痘,随行的小兵啥情况都沒有,倒是谢公公有点低烧,歇了一晚上也好全了。
這让谢公公大为惊叹,他不是沒见過得天花的病人,那情况可不仅仅是低烧這么简单,全身還会出现密密麻麻的囊肿,高烧惊厥然后死亡。
這法子若真能有预防效果,那可真是极好的。
因为是隔离,這十天是不允许他们出去的,吃喝拉撒都得在客栈酒家裡,谢公公总不可能一直在房间裡待着实在太闷,便下了楼。
只见一家三口正坐在方桌前吃着一碗豆花儿,怀裡的娃娃吃了一口又嚷着要吃下一口,场面颇为温馨。
谢公公看他们那打扮就知道是逃难来的,他也叫了碗這白花花的豆花儿来,笑着问道:“你们一家人是逃难来的吧?为什么不去江南富庶之地?偏来蜀州?”
那汉子道:“大老爷這就不懂了吧?我們听說了,蜀州来了仙人,人人都能吃饱饭,我們是来投奔仙人的。”
那汉子看着妻子给小儿子喂豆花儿,憨厚的脸满是憧憬:“再過两日,我們一家就能入蜀州了,到时我們先去租间房舍,在這边找個活儿干安居下来,争取早日能入籍。”
谢公公越听越懵,忙问道:“入籍?這不能迁户口過去?”
天启朝的蜀州那就是偏远之地,地广人稀,若是迁户口在蜀地定居不算难事才对。
那汉子用一种近乎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谢公公:“這您都不晓得?现在想入蜀州的户籍难着呢,听說得在這儿住满一年呢,我們现在都只能先去领個暂住证。”
谢公公听得瞠目结舌,现在這蜀州二郡的户籍這么紧俏的嗎?
谢公公想起自己靠着那些琉璃制品买了不少地皮,突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上半年沒在蜀地买良田呢,总觉得蜀州以后有大造化。
再问问這酒家裡其他人,许多都是听說這裡有仙人能跟着吃饱饭,還有些是被匈奴占了城池逃出来的,想着蜀州有山川地势,匈奴人想要攻进来比较困难,于是便从天南地北地過来了。
被圈在這裡整整十日后,谢公公他们這才被放行,驾车前往桃源县新城。
這也就大半年未来蜀州,此次再来,谢公公只觉得自個儿像個初初进城的乡巴佬,掀着马车车帘东看西看,一切都新鲜极了。
街道两旁各种小摊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远处還有各种工厂林立,路上還看到一個妇女好似在织什么衣裳,眼看着一双儿女哆哆嗦嗦拿着竹纸回来,妇女一瞧上面的分数顺手拿起织毛衣的棒针就抽起两孩子,還直說什么“不及格”、“不到六十分”云云。
還有還有,街道两旁的招牌!!他竟有些不认识上面的字儿!字儿的笔顺倒是简单少了许多,连蒙带猜還是能猜出来的。
谢公公都看傻了,不就大半年沒来蜀州么?怎么就变化這么大?他好歹也是皇宫出来的人物啊,就是京城也不见得有蜀州繁华。
“公公,您喝点茶缓缓。”马车内的小厮忙道。
谢公公点点头,接過小厮递過来的茶水,他看着手裡的茶杯忽然顿住,眸中惊骇:“竟未有颠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公公连茶都顾不得喝了,忙趴在马车旁低头看過去,马车之下是平整的水泥路,明明昨夜才下了雨,今日走在路上竟丝毫沒有泥泞颠簸!
京城都比不上!
谢公公看着這一幕,忽然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当初怎么就沒在蜀州买地?难怪天南地北的老百姓都往蜀州跑呢,這简直就是乱世之中的一片桃花源。
颁旨這一路走来,谢公公见多了四处逃跑的流民,因战乱而不得不卖儿卖女的夫妻,而這裡真是在安居乐业!
桃源郡内的路更好走,一路上就沒有颠簸,顺顺利利地到了新城。
大半年不见,這新城愈发繁华,丝毫看不出裡面一大半曾经是流民,那干干净净的衣着,满脸都是笑容,就是京城老百姓都沒有的。
特别是看到有老百姓从厂子下了工回来,說是工厂今日发月工资,還发了月奖金,谢公公還好,随行而来的护卫看得眼热极了。他们這些护卫卖命呢,也不定有多少钱!
谢公公深呼吸一口气让驾马小厮快些去仙境。
赵志民王雪琴夫妻,和赵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谢公公被搀扶着下了马车,四处看看不由问道:“今日怎么不见赵大人您哥哥和妹妹?”
赵旭心裡不快,要不是为了接待這太监,他就不会让萧听云又钻空子!他面上却笑道:“我大哥在医学院带学生研制云南白药,我妹妹去学堂旁听去了。”
這若是别家人,圣上来了旨意竟不来接旨,甭想要脑袋了,這到底是蜀州,朝廷也不比从前,谢公公也想和赵家打好关系,给自己留一條后路,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从怀裡拿出那份金灿灿的圣旨,清了清喉咙念起旨意来。
何州牧以重病为由請辞,赵旭则成了新的州牧统领蜀州,而他的母亲和妹妹也受了赏赐,赵曦被封为乡主,王雪琴被封为了荣德夫人。
皇帝這旨意也是无可奈何,现如今各地都有割据的架势,听闻荆州州牧猖狂至极,竟敢直接称王,皇帝盛怒硬拨出一队人马去平荆州之叛。
這蜀州被掌控在赵家手裡,可到底赵家沒有反依旧称臣,而且……說也奇怪,蜀州今年還上缴了些赋税粮食,這让皇帝心裡提防蜀州,却又隐隐觉得赵旭非是那逆贼,所以事已至此,不如给他名号,又给其母其妹封号,望赵旭惦念着朝廷的好来。
外人哪裡知道,蜀州粮仓裡的粮食就能够全蜀州美美吃上两年!
毕竟朝廷還要打匈奴异域人,赵家人也恨透了那些把老百姓视为两脚羊的匈奴,就缴了些粮食上去就当是慈善捐款了,可那点粮食放在现如今的蜀州,那就是毛毛雨根本动不了蜀州根基!
赵旭笑着接過:“那就多谢圣上了。”
之后還有些朝廷赏赐下来的东西,诸如绸缎、珠宝之类,還送了個……琉璃瓶,一看那做工就像是他们琉璃厂的东西,這几经周转竟又当皇帝的赏赐给送了回来,让赵旭他们哭笑不得。
赵旭邀谢公公进去,谢公公看着那仙境裡一如既往的云烟,不由问道:“赵州牧,這些云烟都還不能散去?”
赵旭摇摇头,随意道:“只是不想让它们散去而已。”
巴水郡在势力范围内后,他们又涨了很多积分。可西院绝大多数都是用来玩乐的,现在可不是享乐的时候,所以干脆把积分攒起来。
這话听在谢公公他们耳朵裡就极为震撼,果然是仙人啊,這些云海說散就散,說不散就不散。
小坐了会儿,谢公公捧着茶盏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說些什么。
赵旭笑问:“公公是不是想问种牛痘的事情?”
谢公公顿时激动起来:“对对对,就是此事。這种了牛痘真有效果?若是如此,不知可否上达天听?诸位不知,那些匈奴好生残暴,竟把天花病患的尸首衣物扔入城中,无数将士老百姓染病身死,圣上为此愁白了头。”
谢公公愈发激动,若是他把此法带回去,他何愁不能在圣上面前成为红人?谢公公唾沫横飞:“若是可以,圣上定然会嘉奖赵言神医!”
赵旭他们对视了一眼,皆是相视一笑。
谢公公入了巴水郡的第三天,他们就得到了消息,当时全家就已商量好,這种牛痘的法子传出去便传出去,到底老百姓是无辜的。
再說,哪怕他们不同意,這法子也极易被人学了去,這谢公公若有心思自己偷偷摸摸学了,他们也不能怎样。
赵旭点头答应,還让他可以去医学院仔细询问专门负责种牛痘的医学生细节,谢公公感动得竟差点当场落泪!
他激动得胸口不断起伏,不住地道:“忠臣啊,這真是大大的忠臣。洒家待会儿便要写信,快马加鞭送至圣上处,多谢赵州牧献上良策。”
這要是其他割据的势力头子,岂会如此大方把這种牛痘的法子传授出去?巴不得匈奴人用天花病尸打残天启朝北地诸城,他们好趁机募兵争霸,不看笑话就不错了。
赵旭强忍着笑意点头,行吧能把皇帝老子的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也不错。
谢公公想着种牛痘也坐不住了,忙让赵旭派個人带他们去医学院,赵旭乐得清闲,找了個机灵的陪同谢公公去医学院。
“州牧大人,咱们是去军营還是去学堂啊?”张寿在一旁问。
赵旭白了眼:“叫将军,去……去军营吧。”赵旭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幕,悲伤地叹了口气,“咱妹子明后天就十八岁了,能谈恋爱了,我拦不住。”
张寿弄不明白地挠了挠自己头发,這女子到了年纪订亲成婚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怎么赵将军這么悲伤?
张寿看着赵旭走在前面有些萧索的身影,顿时醒悟過来道:“将军是不是想着你還少個婆娘所以羡慕?要不让您让两位仙人给您寻個媒婆說亲?”
反正蜀州那么多世家,谁不想把嫡女嫁给两位仙人?都想和仙人结亲。赵言仙人醉心医学,压根不找女子。赵旭仙人天天去军营和一群汉子混迹在一起也遇不着一個女子。
赵旭掉头就走:“我拒绝包办婚姻。”他大哥都不急,他急什么?
除去小学,桃源郡内两所大学都和中学是修在一块的,分为了中学部和大学部,出入学校得穿校服,還得出示学生证,否则不能随意出入。
起先大家是不穿校服的,结果发生了一起世家子嘲讽寒门穿补丁一事,学堂方面很重视,便出了校服這一硬性规定。校服分为女款和男款,都是月白色麻布制成,到了再冷些时候就能穿上棉衣,也不允许戴贵重首饰入内。
赵曦他们沒有开轿车来,而是坐着马车来的,车停在了学校裡的车库。
萧听云掀开车帘率先下去,见她跟着出来顺势递了手上去,赵曦一怔,笑着扶着他的手臂下了车。
学堂内学习气氛很浓烈,一路走来总能看到学生捧着书在学习,還能看到有学生学算数学到边吃馒头边哭的程度。
“呜呜呜完蛋了,我报了周元教授的畜牧专业,我养的猪前些日子受了凉瘦了,我肯定要被扣分。”
“你那個算什么啊,你知道咱们农耕科不?妈耶教授带我們扎了個棚子說是温室,要让我們在大冬天种春夏作物,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合格,真是愁得夜裡觉都睡不着。”
一旁一個女学生抱着书和笔记本快速走過,道:“你们聊什么呢?不去大教室么?今天听說郑教授要做一個石破天惊的实验,错過了可就抱憾终身了!”
“就来,就来!”
不少学生朝大教室方向跑去。
萧听云看着他们快速跑去的方向,问:“今日我們来学堂,可是为了看這实验?”
赵曦笑着点头:“对,走咱们也去看看,去晚了就沒位置了。”
赵曦来到学堂,看着四周的学生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好像也回到了高中,她拽住萧听云的衣角,拉着他朝大教室方向去。
大教室裡此时早已人山人海,本以为他们可能沒位置了,可這到底是古代存在阶级,教授夫子们早就给赵曦他们留了最佳座位。
二人入座,就看到讲台上的夫子很是紧张,他可是头一次在仙人注视下授课啊。
上课铃响了后,就见那夫子在早就带进来的炉子裡加了些煤炭,然后提了一壶水放在上面。
诸位学生一脸懵逼,這啥情况啊?
“夫子,您带水壶来作甚?给我們烧水喝?可這也不够一人一口呀。”有学生忍不住举手发言。
举手发言也是新鲜发明,鼓励学生们多多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起初学生還不习惯,但多次举手发言后竟有些爱上了這种能够和夫子交流的感觉。不用像以前被夫子强行灌输知识,他们有质疑的权力。
這些夫子也很乐意,毕竟有些知识他们也是才学不是精通,能被学生质疑也能让他们进步嘛,毕竟有句话說,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夫子不言,背着手在台上走来走去,看得下面学生不住地议论着夫子到底要做什么。
赵曦坐在下面,笑着看着這一幕。
不知過了几分钟,那水壶发出水开了的声音,滚出浓浓的水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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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可能现在造不出来,但有些理念可以提前灌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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