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云州
十八岁,放现代那就是個大姑娘了,若是沒来天启朝都要念大学了。
萧听云不提還好,這么一提王雪琴倒是想到十八岁的大姑娘恋爱自由,他们一家子估摸是回不起了,早晚也得在這裡结婚安家,她不由多看了萧听云几眼。
王雪琴对小萧挺满意,住在同一屋檐下快两年了,又是和自己儿子出生入死的交情,长相和性格都挺好,他若是他们家女婿倒還挺成的。
就是這两個儿子,似乎无心成家让王雪琴颇为忧心。
赵旭阴阳怪气:“小子,你還挺阴险。”萧听云這闷葫芦平时半句话都不說,這会儿倒开口了,可别的怎不见他提。
王雪琴:“管好你自己。”
赵旭:“???”
两天之后赵曦正式十八岁,烟花爆竹厂在夜裡還真的燃了一刻钟的烟花为她庆祝,這场烟花会让新城不少老百姓都出了屋子围观,自然比不上现代的烟花盛宴,可在天启朝也是独独一份,看得那些孩童不住地鼓掌欢呼。
赵曦年满十八,符合蜀州新政中针对男女成亲的岁数,蜀州境内的世家豪绅心思就活络了起来,仙人一家就独独這么一個女儿。仙人独占蜀州看這架势是近几十年不会回天上的,赵言仙人不断普及不准近亲成婚,不仅是堂兄妹不许,就连表兄妹也不许,想来仙人一家也不可能近亲成婚,若要寻姻缘也只能找凡人了,所以這曦曦仙人不知会落入谁家?
赵家在蜀州势力独大又是仙人,谁不想和仙人一家攀亲?再說见過那赵曦之人都說小仙子姿容不俗,无论是谁娶了都不会辱沒了那些世家公子。
赵曦对蜀州境内的钢铁厂很是在乎,近来时常去厂子视察,就在此途中总能遇见一些年轻公子。
天启朝還未出现程朱理学,所以男女這方面管控得沒那么严格。
前脚去厂子视察,后脚回来驾马的小厮就能收到一堆书信,都是让小厮转送给她的,让赵曦烦不慎烦。
還是赵志民放出消息,他家只接受上门为婿,這股热情才淡了些,当然依旧有公子不死心,时不时送些东西過来都被拒收了。
郑夫子蒸汽实验震惊蜀州学子,可谓是一炮而红,郑夫子蒸汽实验直接登上了科学报,在蜀州两郡中学大学之间疯狂流传,科学报還有专门学绘图的学子精心描绘得当日大课堂实验场景。
蒸汽!
无数学子看到此报都跑去自己烧了一壶热水,看到那喷涌而出的蒸汽顶起盖子,竟有一种恍然初醒的感觉,這般简单的道理世人竟至今发现?
如今蜀州学界一直推行“科学兴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這些言论,鼓励学生们发散思维搞创新,若真有用還可去官府申請专利。
這直接导致了无数看了最新一期科学报的学子们迷上了蒸汽,自发在实验室裡搞起了蒸汽实验,毕竟這蒸汽可是曦曦仙人亲口說的有划时代意义。
郑夫子的学生裡不乏有世家公子小姐,這些人都是有钱人,在郑夫子的指导下,干脆拆了自家的马车,预备尝试搞個大型些的蒸汽机试着架在马车上,用此机器替代马匹试试呢,如果這些都能够成功,真的可以和巴水郡的造船厂进行合作。
学校对這些实验相当鼓励,让他们随便造,只是要注意不要烫伤自己。
這蒸汽机是個好东西,在這冬日裡還能取暖呢,学生在室内搞這些实验都不敢穿毛衣,要不然得出一身汗。
的确,现在已入了冬,天启朝冬日的气温比现代的還要低不少,冬季是能看到皑皑白雪的,所以這個时候蜀州内不少百姓都已经换上了毛衣。
毛衣是老百姓从夏天就开始织的,也不用着急着赶工,每天夜裡无事的时候就织上一些,到了這個时候家裡老老小小人人都至少有一件用于保暖。
一些家境條件好的不仅给织毛衣,還织了毛裤、手套围巾,心灵手巧的妇女从王雪琴夫人那裡学会了不少图案還能自己举一反三,一時間颇为时髦。
毛衣织好就放进衣橱裡放着了,也就這入了冬才拿出来头回试穿,這不穿不知道,一穿吓一跳。
穿一件贴身的亵衣,這毛衣紧紧地贴在身上,不一会儿就觉得全身都暖和极了。
更何况现在還有棉衣当外套?
有老百姓穿在身上還戏称,這得热出痱子来。
以往他们過冬,只觉得穿了一件又一件還是冷得瑟瑟发抖,现在穿三件就差不多了,干起活儿来還得汗湿衣裳,回家得被媳妇儿训。
有了毛衣棉衣,這個冬天他们日子好過啦。妇女们极会举一反三,知道棉花能制棉衣后,還制了棉鞋,外面由毛线织成,也不怕生冻疮了。
也就他们蜀州的老百姓能這么享福了,听說外面正水深火热当中,也不知仙人们下一步要打到哪裡去,是那云州還是荆州?
“定然是荆州,這可是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不取這裡取云州那不毛之地?”街头巷尾有老百姓吃了饭闲聊,仗着自己有些学识就吹嘘,好在蜀州也不管這些,言论相对自由。
旁侧那人不服:“云州有棉花,气温高呢,而且又离咱们近,怎么就不可能是云州?”
“按我估计也是荆州吧。”有书生从学校出来吃豆花儿,也笑着搭腔。
晚膳過后
爷爷的书房开着空调,赵曦只需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衣就足够了,一侧的台灯明亮,落出她的影子来,她看着手裡這份竹纸若有所思。
竹纸之上写满了连笔的文字,字迹洒脱,显然是一气呵成。
這是统考第一名的陶思礼近日呈上来的奏疏,此人确实不负统考第一极有才气,让她扎根蜀州,南抚蛮夷,大力培养水军以图荆州,并时刻注意朝廷与匈奴之争,他推测今冬天启国朝定要南迁云云,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竹纸。
赵曦觉得陶思礼的话不假,冬天是個极其难熬的日子,一旦匈奴活不下去势必又要抢,天启朝本就岌岌可危,南迁极为可能。
自谢公公那裡得来的消息,估摸是南迁国都至江南之地。
赵曦目光移到一旁的地圖上,這要是顺长江水下去,几乎就是在痛打落水狗!天启朝绝对难以招架。
水军,安排。
赵旭這些日子已把巴水郡的将士整军成水军,又在大力造船,一旦蒸汽机真的不再只是实验而能投入使用,那么這就好打了。
赵曦把文章递给陈衡李孝知他们传阅,陈衡看得大赞陶先生大才也。
赵曦一只手慢條斯理地点着桌案,沉思片刻抬眸,果断道:“安排一拨人成立情报局,直接归属于我。”
這么久了,他们对外界的消息一直不如世家来得快,现在是时候成立情报局了。
情报局的人不用太优秀,不需要太好的家世更不需要出众的脸庞,最好是那种放在人群裡都注意不到的“普通人”,但脑子得灵活好用,還得忠心。
這种人在三教九流之人中挑选。
除了职业乞丐,蜀州的乞丐原本沿街讨生活,蜀州起初本就穷,這些乞丐也别想能讨到多少口粮吃,现在不少乞丐都被征召入了厂,针对无家可归的還有集体大通铺住。
這种人脑子灵活好用,而且擅于交际。
李孝知他们应下,赵曦又道:“至于南抚蛮夷,我确有這個打算。”
再往南就是云州,云州虽是天启朝的土地,但那裡人烟稀少,有不少部族壮大,云州州牧都管不了。
宋一清对山川地理极为熟悉,他颔首道:“云州是個好地方,听黄轩公子說那边盛产茶叶、药物、矿产等等,又有许多大江大河可供水运。若能掌控云州,哪怕偏居一隅也可安保百年。”
到时候自成一气,哪怕朝廷回過神来也沒法子把他们怎么样。
赵曦却笑道:“云州离交州很近。”
众人迷茫,交州?
赵曦看着地圖上那一片蓝色,啧啧道:“交州能出海贸易,海洋中可供食用的鱼类更多,而且我看我爷爷的书,听說交州以南之地有一种稻谷能一年三熟,耐旱生长期也短。”
稻谷一年三熟,众人神色一变。
仙人们带来的杂交稻的确相当高产量,但坏就坏在不能留种,不然产量会下降。
所以蜀州境内稻米虽然也在种,但老百姓对水稻的热情显然沒有高亩产的红薯土豆高。這消息一出,很显然李孝知他们更为狂热感兴趣了。
“先把云州控制下来,以免后方大乱。”若想图谋中原,就得先稳住后方,别到时候让云州那些部族趁火打劫。
赵曦心裡都有了主意,让大家各自下去办事,去挑选情报部门人选去了。
赵曦把办公室内的灯关了,和他们一同出去,正巧看见王雪琴正在把饭菜往保温桶裡装,赵曦有些郁闷地问道:“大哥又不回来吃饭啊?”
王雪琴摇摇头道:“先前說好回来吃的,后来又說是从官道上送来了一個病人,他要忙着做手术。”
赵曦一惊:“官道上被送来的?谁啊?”
王雪琴不清楚,赵曦干脆接過那保温桶,拿過挂在一旁的大衣道:“妈,我去给大哥送饭。”
萧听云和赵旭都在军营裡,赵曦干脆坐了陈秀才的牛车一起朝新城城内的医学院,搭了個顺风车。
一下车被寒夜裡的风吹得脸上生疼,她把脸大半藏入大衣内侧,快步朝裡面走去。
就见一众人围在外面,神色焦急。
“曦曦仙人,您怎么来了?”领头的人问道。
赵曦定睛一看,惊讶地道:“刘老爷,您行商回来了?”
如今的蜀州可不仅仅是黄轩一家在帮官府办事,有不少家商贾都在与他们合作,這刘家就是其中之一,堪比皇商。
那刘老爷满脸焦急之色,“我們回程之际,被一些蛮夷劫掠了,若不是遇着护卫队我們小命都得交代在路上。我儿子为保护货物被砍伤了,现在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
他们行商之人最怕的就是路上劫掠,而這种事时常发生,幸亏现在有护卫队,否则他们损失還能更大,而且若不是近来水泥路好走,怕是也不能這么快撑到桃源县新城。
赵曦脸色微沉,蛮夷。
若是其他季节都還好說,一到冬季都不安生。
正在這时,就见几個医学生走出来道:“病人失血過多。”
刘老爷听到這话几乎要晕過去,人若是失血過多,那必定要死的。
赵曦隐约在這几個医学生语气裡听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现在我們急需向病人进行输血。”
這些医学生能不兴奋么?
跟着赵言院长学医术,他们学到了太多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的医术,人若失血過多那就补充血呗。
這個观念很多大夫都有過,只是早些年听說有一大夫用狗血给一位王公贵臣输血导致死亡,整個天启朝就禁止這种奇怪的行医方式,還把那大夫给砍了头。
结果赵言仙人說输血是可以的,又一次打开了他们的世界观,能够输血为什么那個王公大臣会死掉?
听說得输人血。
无奈蜀州這些日子实在太平,连打仗都沒有怎么输血?想找人做实验都不成。
這位刘家公子简直就是送上来的实验品!
刘老爷听說這法子是赵言仙人提的,当即把棉衣和毛衣撸到臂膀上,忙道:“抽我的。”
赵曦道:“近亲不能输血,而且還得分血型,换别人的吧。”
那些医学生一個比一個有求知欲,他们也想看看输血之后那人会不会死,其中一個和刘公子同血型的十分果断要捐血。
赵言仙人把血型分为了四种,甲型、乙型、甲乙型和丙型。他们俩都是甲型血!
那位医学生眼睛发亮地望着刘老爷:“刘老爷,敢问我能为令郎输血么?”
刘老爷:“……成。”
头次见给人输血還這么积极的。
那医学生得了允许還欢呼了一声。
赵言看见赵曦来了,让赵曦把送来的饭放在一旁,他先把那個勇于献血同血型的医学生抽些血出来,给那刘家公子输上。
赵曦看着那些医疗器械,不少都是蜀州仿制现代的器械用品,其中不乏玻璃制品,针头很是粗大放他们那儿估计是给畜生用的,但天启朝工艺也就這样毕竟也能用就将就了,但那皮管材质较为难寻。
赵曦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云州以南盛产橡胶来着,制作這些不知是否好用?
她嘱咐赵言记得吃饭,拢了拢大衣朝外面走去,外面的寒风吹得她一個冷颤。
方才陈秀才還說让小厮驾牛车再送她回去,此时门口已经不见了牛车的影子,陈秀才不是一個說话不算数之人。
门口停着一辆蓝黑色的车,一人倚在车子的引擎盖上望着寒月,听到她的脚步声回過头来看她。
赵曦有些惊讶,“听云,你怎么来了?”
他取出一條围巾递给她道:“你忘了戴围巾出来,我给你送来。”
显然他是回家后才知道她去了医学院的,赵曦有些纳闷她二哥怎么沒跟過来,她二哥成日裡跟防贼一样。
赵曦笑着接過围在脖子上,用手错了搓被冻得冰凉的脸,赶紧钻进副驾驶座上坐着。
夏天的时候還喜歡坐自行车,一到冬天就想坐密不透风的轿车。
萧听云早已学会开车的技巧,除了沒驾驶证熟练得像個老司机,点火出发回家,還把车内空调给打开了。
“我听說云州的蛮夷劫掠商贾的货物?”萧听云开着车问道,余光瞥见赵曦点头,他忽而又问,“何时南下?”
赵曦一惊,“你怎么知道?”
萧听云眉宇间闪過一丝笑意,语气颇为笃定:“若想图谋中原,势必不能有后顾之忧,哪怕只是震慑云州蛮夷也可。”
他很有军事才能来着,能想到這点不难。
赵曦点头道:“估计你们军营讨论過了吧?又要冬季出发?”赵曦有些厌烦,头回春节他们就不在一起過,今年又要搞這一套?
萧听云颔首:“嗯,不過這回不定需要我們亲去,自会派出将领。”
军营裡培养了那么多的将士,其中不乏有统军之才的将士,不用什么时候都亲力亲为,而且云州這些地方向来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山岭极多不好操控,赵旭虽不觉得,但這裡的人被天启朝人认为是蛮夷,对于云州部族之人也不必赶尽杀绝,只需震慑压制即可。
萧听云說着已经把车开入了地下车库,熄火松开安全带,赵曦顺势打开车门下去。
地下车库就他们两人,头顶是不甚明亮的白炽灯。见他锁车门,她去电梯口按电梯,二人等在电梯门口。
“曦曦。”萧听云說话都有回声,声音在地下车库裡回荡。
赵曦有些诧异地回头:“怎么了?”她总觉着他有些怪怪的。
萧听云两只手背在身后,有些犹豫和迟疑,眼看着电梯到了负一楼,电梯门打开,赵曦见他怎么都不說话正准备进去。
萧听云:“听闻伯父伯母称赵家只要女婿上门?”
赵曦一怔,听到萧听云顿了顿道:“我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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