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楊銳
懶小可去最近的飯館買了飯，打着手電筒走進巷子。
他把飯放在殘疾乞丐身旁，沒有說話，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另一旁蹲在這裏的乞丐忍不住說了句：“他牙齒被拔光了，只能喝些粥，你買的這些他吃不了，不如給我吧。”
懶小可準備離開的腳步因爲這句話又折了回來，望向說話的乞丐。
而這個說話的乞丐，是個小孩。
懶小可俯下身，將香噴噴的盒飯拿起來放在小孩手中，蹲着點了只煙，問：“我記得這裏乞丐挺多的，怎麼就剩下你們兩個了？”
小孩幾天沒喫飯，狼吞虎嚥道：“我也不清楚，我來這裏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
打火機的聲音清脆，在狹隘的巷口尤爲響耳，楊銳原本是不準備動的，可他聽見這個聲音後，沒忍住朝懶小可那邊看了一眼。
他明明記得，小可是不抽菸的。
誰想，懶小可正看着他，突然打了個照面，楊銳腦海中，那張驚愕的臉如何都揮之不去。
他立馬又翻身躺了回去，殘缺的身軀微微顫抖。
懶小可深深吸了口煙，低聲問小孩：“他的臉在你來之前就這樣了嗎？”
小孩眼中閃過同情：“豈止是臉，有隻眼睛都沒了，他是我見過最可憐的乞丐。”
懶小可嘆氣，又跑去買了份粥放在殘疾乞丐旁邊。
時間很晚了，懶小可也沒有逗留多久，見小乞丐喫的正香，悄悄離開。
小乞丐喫飽了，見楊銳那份粥還沒動，他走過去戳了戳楊銳的肩膀，問：“你不喫嗎？”
楊銳搖了搖頭。
他現在這樣，喫或者不喫又有什麼區別？
還不如早點死了乾淨。
小乞丐抱着楊銳翻過身，拿起粥：“好歹也喫一點吧，我知道餓肚子是什麼感覺，比死了都難受。”
楊銳把粥推給他，搖頭。
小乞丐抓了抓頭：“你的意思是讓我喫？”
楊銳點頭。
小乞丐整張臉都糾結了起來：“雖然我很想喫，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餓死啊。”
楊銳從他身上滾下來，抵抗之情溢於言表。
小乞丐也沒再勸他，眼神渴望看了眼粥，卻還是放在楊銳頭上的位置，不捨道：“吶，我給你放這兒，你要是餓了，就自己起來喫吧。”
楊銳不想喫，此時此刻，他只想逃離這裏。
比起讓懶小可知道他的身份，他更想留給愛人一個更完美的回憶。
畢竟現在的他，實在是太過不堪。
可他現在這樣，別說逃，就是解決日常生理需求都困難。
當晚，懶小可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在巷子裏見到了殘疾乞丐那張不堪入目的臉，以及愕然又驚恐的眼神。
那雙眼睛，莫名的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突然驚醒，懶小可滿頭冷汗坐了起來。
窗外，天矇矇亮起，懶小可打開手機一看，才早上六點半。
他站在窗外，眉頭皺的死緊，良久，他終於忍不住，急匆匆跑下樓，來到巷口。
這個巷口，是附近居民樓處理垃圾的地方，然而很久都難得見到有人來處理，臭味幾乎猶如實質，薰的人眼睛發黑。
懶小可站在巷口外面深深吸了口煙。
小乞丐躺在殘疾乞丐另一側，看樣子睡的正香。
殘疾乞丐一直躺着，也不知有沒有醒。懶小可輕輕走了進去，站在殘疾乞丐上方，動作輕柔的將他的身體扳正，然後仔細打量那張臉。
可惜，這張臉被劃的太爛，他實在看不出什麼來。
眼睛
眼睛的弧度有點像！
鼻子
鼻子也是一模一...........y......Q.....Z........W..........5..........C...........O........M..............言...............情.........中...............文..........網...樣！
懶小可的手微微顫抖，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殘疾乞丐。
那隻眼睛睜開了，見到懶小可有瞬間怔愣。
見到這隻眼睛，懶小可幾乎就能確定懷裏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聲音顫抖：“楊銳？”
兩個字如驚雷般將安靜的人炸醒，楊銳眼睛瞪大，接着渾身顫抖，神情恐懼，一隻手推着懶小可，那模樣，彷彿只想逃離。
懶小可手軟，甚至整個人都很軟，沒注意讓楊銳從懷裏滾了下去。
不過幾秒，楊銳將自己緊緊貼着牆，臉埋在下面，身體顫抖，不停搖頭。
彷彿在說，你認錯人了。
懶小可見過楊銳很多面，瘋狂的，執拗的，冷淡的，高傲的，卻唯獨沒有見過被踐踏道塵埃的。
懶小可捂住嘴，害怕自己哭出聲。
等楊銳情緒好多了，懶小可擦乾眼淚，不管楊銳如何掙扎，固執人抱起來往家裏走。
小乞丐被他倆的動靜鬧醒，不清楚前因後果，不過見楊銳在懶小可懷裏掙扎的模樣，一把抱住懶小可的大腿，求情：“我記得你，你是昨晚給我們送飯的好人！好人，他已經夠可憐了，你就別再折磨他了！”
“我不會折磨他。”懶小可低頭，抱緊楊銳的手更緊，他輕輕笑了：“畢竟，他是我找了大半年的男朋友。”
他的話剛說完，楊銳的掙扎就小了許多。
小乞丐驚呆了，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回答。
懶小可雙手放不開，於是腳動了動，說：“起來吧，跟我一起回家。”
小乞丐猶豫了下才放開手，跟在懶小可身後。
接下來的路程，哪怕再短，對懶小可來說都是極爲難熬的。
和他一起上電梯的人見他帶着兩個乞丐，一臉嫌棄的躲開，有的甚至還質問他爲什麼把這些人帶進居民樓來。
見他不回答，那些人給保安和物業打了電話。
懶小可統統不管，到了家直奔臥室，把楊銳放牀上，眼珠子都是紅的。
楊銳一個勁的往被窩裏面躲，懶小可拉開被子抱住他，嗓子都是啞的：“楊銳，我知道是你，別躲了好嗎？哪怕你變得再難看，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楊銳掙扎的動作消停了，然而剩下的一隻手卻垂着自己的身體和牀。
懶小可立馬就明白了他什麼意思，哭着哭着就笑了：“沒事沒事，哪怕你沒了腿，在我眼裏也是最好看的。”
楊銳看着他，手顫抖摸上了自己被疤痕密佈的臉。
懶小可輕聲哄着他：“沒多少，不難看，你不用自卑。”
楊銳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像是自嘲。
如果，不是楊直一直給他照鏡子，或許他還真信了小可的話。
小乞丐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兩人，懶小可轉頭對他說：“外面有洗手間，你先去洗個澡，等下我做飯給你們喫。”
一直圍觀的小乞丐終於知道自己是誤會了，點點頭小跑了出去。
懶小可下牀，將臥室門反鎖，隨後轉身，看着牀上的楊銳。
在知道楊銳變成現在這樣之後，他心裏一直有個模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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