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哥哥出现
“治得好嗎？”他伸出手，轻声问。
护士给黎沫打上点滴，惋惜道：
“她的父母都在政府工作，她是姐姐，下面還有一個刚出生的弟弟，父母的重点都在弟弟身上，所以……”
黎沫抿着唇，垂下眼眸。
明明這么可爱的孩子。
“对了，缪医生在走之前說，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可以打他的电话，”护士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新的电话卡，递给黎沫：
“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缪医生說让你放心。”
黎沫愣愣地看着手心的电话卡，心裡有一股暖流正从积压的冰雪内部冲破表面。
“替我…谢谢缪医生……”
少年鼻子有点酸，声音都压抑着有些粘稠，收回掌心。
如果不会被发现的话…
是不是可以多一條選擇的路呢？
挂点滴的時間很长，黎沫暂时不想睡觉，期间主任来過一次，看望他并带来了他的笔记本电脑，让他放心在家裡办公。
黎沫就推着挂吊瓶的小架子，到摆放着一套茶具的桌子旁。
靠窗的位置让他感觉到了放松。
他特地沒有开暖空调，就是为了让冷风能够或多或少地冰冻他的身体，和心脏。
笔记本上有着链接实验室中控台的远程操作系统。
照道理黎沫确实可以居家办公，但廖觉枫似乎并不想时时刻刻看见他，所以给他安排了实验室。
黎沫苦笑了一下。
這下阴差阳错他真的得在家裡工作了。
不知道为什么到這個地步自己的大脑還有空开玩笑，少年吐了口气，将目光定在电脑屏幕上。
工作状态的黎沫和平日裡完全不同，当廖觉枫处理完工作的問題回到医院来陪少年吃晚餐的时候，就看到了這一幕：
窗外的风卷起柔软的黑发，将发丝打乱吹拂到眼前，少年目光清冷且专注，嘴唇沒有了平日裡柔软讨好的笑意，淡漠疏离仿若泠泠月光。
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电脑屏幕中来回跳动起伏的线條在他的控制之下逐渐平稳。
廖觉枫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一拍。
這個侧影，和那张照片中的背影，简直一模一样。
但這不可能，照片中的人還在国外。
两個人明明长得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会像呢。
廖觉枫将這种错觉逐之脑后，将方明做好的清淡晚餐放在了电脑后的桌面上。
他看着少年，等待着他抬起头时露出的温顺又讨好的笑容。
他一贯喜歡這种笑。
但黎沫在工作的时候很容易忽视周边的一切。
等到廖觉枫等得不耐烦，敲动了两下桌子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那双眼裡只有害怕畏惧。
分明不是這样的。
廖觉枫被少年看得心烦意乱，但看着那原本光滑得像奶冻一样脸上仍然红肿的高高凸起，他顿了顿，沒有发作。
“吃饭。”
廖觉枫坐在了黎沫对面。
黎沫赶紧收拾好笔记本，战战兢兢地接過男人递来的筷子和勺，在他的注视下舀了一勺汤放进口中。
不是鸡汤，是更加清淡的排骨汤，面上沒有漂着多少油，味道淡淡的，却很香。
大约是活着已经太不容易，黎沫很容易被一些好吃的打动。
他眯起眼睛又盛了一勺，然后就看到廖觉枫从身后拿出了一個透明袋子。
裡面放着几颗奶糖。
廖觉枫知道打個巴掌给個甜枣的驯养方式，所以他会在小孩收到惩罚以后给一点安慰。
男人笑了笑。
“不能多吃。”他托着腮，好看的桃花眼直直地望着黎沫，“晚上還有一個远程会议，所以今晚自己乖乖睡觉好嗎？明天我再来接你。”
黎沫点点头，看着奶糖的眼神亮了一下。
“谢…谢谢…先生……”
到底是被驯养得好了，黎沫脸上沒有一点怨恨，反而会因为廖觉枫演出来的温柔一次次安抚。
這样的顺从听话让廖觉枫心裡舒服了一点，看着黎沫慢慢吃完，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才离开。
黎沫盯着廖觉枫离开的方向，避免看到熟悉的可怕身影从门外重新出现的时候，他正在往嘴裡塞着奶糖。
软软甜甜的味道终于抚慰了小孩坑坑洼洼的心，黎沫舒了口气，继续完成工作。
黎沫负责的內容，是仿生人flowerlife研究工作的最重要部分——近人体大脑活动技术研制。
仿生人是否会像真实人类一样能够独立思考，又或者是与市面上录入了成千上万种答案而只会公式化回答的人工智能类似，就掌握在黎沫手中。
目前人造大脑在黎沫接手的四年裡有着突破性的进展。
但实验室密不外宣，只有和他同在实验室的几個同事能够明白，其实黎沫应该去更大的国际研究中心，而不是在這一亩三分地裡，为一家公司奉献一切。
但因为廖觉枫，沒有人跟他說其实外面有更好的研究场所。
而黎沫几乎不被允许与外界接触，甚至手机上的新闻软件也是廖觉枫公司中开发的软件——
为了黎沫屏蔽了外界有关仿生人研究的一切。
所以黎沫才一直认为，除了廖觉枫，他无法再视线自己的梦想。
“65天。”少年喃喃自语，想到了曾经答应過廖觉枫的承诺，苦恼地皱起眉毛。
虽然现在在收尾环节，但两個月让一切大功告成依然是强人所难。
但黎沫就像是在深渊中被吸血的荆棘捆绑住的兔子。
他沒有拒绝的资格。
加快速度分化性格模块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少年揉了揉小腹，男人动作太强硬，他现在都還在隐隐作痛。
突然，门被敲响了。
黎沫身体一弹，险些站了起来。
“請…請进…”
但很快他知道并不是廖觉枫，因为先生从来不会敲门。
门口进来一位身量高挑，面容清冷的年轻男人，对着黎沫笑了笑。
黎沫记起来了，這是和他有過一面之缘的…在医院被他撞到的那個男人。
“是你…”
黎沫张了张嘴，想了下身边似乎沒有什么东西可以赔的，于是拿起桌上的奶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软声道：
“之前…对不起……請你…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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