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才是你师弟!
“两個月前,他還在为师尊准备出关的事情,并且着手宗门大典的事宜。”
“但是从一個月前开始……他有一天修行出了岔子,从那天起,他忽然丢下了宗门事务,以养伤为由,经常去药堂取丹药,日常除了修行還是修行,日常苦修,但……”萧堂情重生的那一会儿,头疼的要裂开了,好不容易弄走了乔游,這才能捂着伤口靠在床上,過了刚刚重生的喜悦后又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但是他似乎……不怎么去镇南殿。”萧堂情顿了顿,又低声纠正道:“不对,是根本沒去過,包括师尊出关,除了乔游回来的那一日,他和乔游打了一架被师尊喊了過去之后,就再也沒有踏入過镇南殿。”
季观棋不去镇南殿,這可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萧堂情上辈子可是亲眼见证季观棋是什么样的一個人,尊师重道,关爱师兄弟,恪尽职守,无一丝懈怠。
可是這一個月的做派,真的不像是季观棋。
有那么一瞬间,萧堂情有些怀疑季观棋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若非夺舍,一個人会变得那么快嗎?
不等他细想,外面便有弟子来传话,請他立刻前往镇南殿,說是镇南仙尊回来了。
听到這话的时候,萧堂情只觉得伤口疼的厉害,旁人不知晓這個伤势怎么来的,自己這位师尊可是最清楚的,可师尊有令,他不敢不从。
他刚刚踏入镇南殿,就下意识顿住了脚步,這镇南殿和他记忆裡的可真有些重合了,他的意思是和上辈子季观棋死后的镇南殿,上辈子季观棋死后,镇南殿内就是這样,灵草枯死,安安静静,极为冷清,就连以前会在殿内叽叽喳喳到处走动的青鸾最后也撞死在了万丈崖上。
然而当他看到坐在上方的乌行白时,立刻头也不敢抬起,低声恭敬道:“弟子拜见师尊。”
“当日你和观棋共在一处时,他服用洗髓丹,你可看到了?”乌行白的声音和往常一般,但不难察觉出裡面藏着一丝的疲惫,這话倒是让萧堂情愣怔了一下,他来的路上還以为乌行白会质问他修炼邪道一事,毕竟上辈子他被发现后,各大宗门围攻他时,自己這位师尊可也质问過這件事情的。
然而此刻,乌行白似乎连要提起的意思都沒有,既然他不提,萧堂情更不会自找沒趣,立刻低声道:“看到了。”
“吃了几颗?”乌行白再次问道。
“……四颗。”萧堂情应道,他忽然有点紧张起来,若是他沒记错,那四颗是因为当时的他已经被邪道功法迷惑了心智和季观棋大打出手,這才逼得季观棋不得不将這四颗全部吞下。
他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上面端坐着的仙尊紧握着扶手的手指微微松懈了一点,他的眉心微不可查松了口气,而后一挥手让萧堂情下去,他让对方前来,似乎只是为了证明一下這件事情。
萧堂情本就心中有鬼,自然巴不得早点离开,却在刚出大殿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瞥视到了门口那柄方天画戟,反光之下,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流动的符文一闪而過,他想要再看一眼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
那符文看上去有些怪异,甚至是有些眼熟,萧堂情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常年研究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对符文也算是颇为了解,仅凭那一眼只能看到符文的尾巴,总觉得不像是什么正常的符文。
但想到那东西能出现在方天画戟上,想必也沒什么問題,便沒有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季观棋,对方的那些异样,仔细想来其实也不像是夺舍,若真是夺舍,又怎么会君子剑,又怎么会和那人性格一模一样。
但心中隐隐浮上来的猜测让萧堂情不敢再想,下意识心存侥幸,想要在众多理由中找到了一個合理解释,至少暂时宽慰自己。
但无论如何,找到人才是关键。
“你身上還有伤呢,就要下山?”乔游正好和奚尧从山下上来,遇到了准备出门的萧堂情,他道:“什么事情這么着急?”
奚尧也颇为担忧道:“二师兄,你的伤很严重,還是需要静养,以防止会有暗伤影响日后修行。”
奚尧的性格一向這样,上辈子萧堂情就习惯了,一旦看到对方就会下意识地被吸引過去,但不知为何,這一次当他以为自己要跟之前一样的时候,心中却沒了那种莫名的悸动,反倒是平静得很。
但他面色不改,只是道:“有些要事,必须要亲自去一趟。”
“行吧。”乔游倒是不管這個,只是摆手道:“我听說师尊回来了,正准备和奚尧一起去拜见师尊。”
說完,他便带着奚尧往上走,在乔游的身上,萧堂情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仿佛只要奚尧出现,一双眼睛就会紧盯对方,什么时候都能抛之脑后,如今却沒了這种感觉,他心中有些困惑,然而却想到了一件更为关键的事情,忽然提醒道:“乔游。”
“嗯?”走在前面的乔游停下来,回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近日宗主身体不适,你多看护些。”萧堂情不是個擅长說关心别人话的人,這一句已经算是提醒,說完后便直接御剑离开,留下乔游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他說些什么?我爹昨天才传书跟我說他的修为又更进一步了。”
“三师兄。”奚尧看着萧堂情御剑离开的身影,开口问道:“你有沒有觉得二师兄有些不对劲?”
“有嗎?可能是伤势未愈,心情不好吧,你别管他了。”乔游丝毫不放在心上,道:“走吧,师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话虽如此,奚尧看着萧堂情离开的方向,眉头轻蹙,眼底掠過了一丝惊疑不定。
不過即便二人紧赶慢赶,還是沒赶得上拜见乌行白,他只是匆匆回宗一趟便又离开了,乔游都愣住了,道:“师尊這是要做什么?”
“仙尊的行踪我等并不知晓。”洒扫弟子恭敬道。
“算了,若是下次师尊回来,我定然要第一時間過来。”乔游回去痛定思痛,仔细思考過自己为什么总是被禁言,大概率就是因为自己和师尊亲近不足,他不如季观棋那么会献殷勤,又不如萧堂情那么能折腾,更不如奚尧天赋高,所以想来只能多来几趟镇南殿,好歹让师尊对他印象好点。
一想到這裡,乔游就有些烦躁,正准备带着奚尧离开时,就发现对方站在院子裡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感受什么,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感觉好像……有用過探魂术的痕迹。”奚尧說道:“這东西一般是用来查看一個人是否死了,若是人死了,必然是有三魂六魄的。”
“你感觉错了吧?這可是玄天宗镇南殿,谁会用這等邪术。”乔游指着镇南殿前面的石碑道:“看到了嗎,师尊亲自写的,蕴含了师尊的灵力,這世间最为刚正的灵力,任何魑魅魍魉都无处遁形,更别提敢在镇南殿用探魂术,那就是找死。”
奚尧微笑着点了点头,并不与乔游争辩,只是路過洒扫弟子时,忽然问道:“今日二师兄来過嗎?”
“萧师兄来過了。”洒扫弟子应道。
奚尧微微垂眸,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若說這玄天宗内谁最用可能会用這些,无非就是萧堂情了,但对方真的有胆子在镇南殿使用嗎?
他心中有些不解,总觉得事情哪裡不对劲,但一時間也說不上来,旁边的乔游则是催促着离开,奚尧也不敢多做逗留。
镇南殿门前的石碑上,“镇南殿”三個字隐隐泛着金光,不难看出其中蕴含了极强的灵力,可就在奚尧走過去的时候,這几個字微微灰暗了一瞬,而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光。
季观棋再次醒来的时候,一道日光透過纸糊的窗户缝隙照了进来,有些暖意,他低声闷哼了一下,周围的幻境太熟悉了,他一眼便认出了這是清泉派的那间小屋子,就连窗户上的裂缝都是一样的。
“李公子,你醒了?”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后,小北端着一盆水进来的,瞧见季观棋醒了,立刻将水放到地上,上前道:“你别动,你的右臂受伤特别严重,大师兄說要养很久的。”
瞧见小北的时候,季观棋還恍惚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时不时在做梦,或许這是一场梦,也或许去福地洞天的经历才是一场梦,但手臂的疼痛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我怎么会在這?”季观棋声音有些嘶哑。
他第一時間运转了灵力,竟然发现体内经脉重塑的速度极快,原本断裂不成样的经脉此刻已然全部恢复,甚至比起之前更好。
难怪所有人都为了這洗髓丹打破脑袋,果真是顶级的丹药。
“你别着急,大师兄說你的手臂养一养会好的。”小北還以为季观棋是担心手臂,立刻安抚道。
“是大师兄带你回来的,你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昏迷不醒,睡了有半個月了。”小北心有余悸道:“我們還以为你不会醒来了,全部都是血……”
季观棋也猜到了自己是什么样子,估摸着是吓到小姑娘了。
小北是来送水的,已经迫不及待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诉路小池,季观棋都抓不住她,只能看着她兴高采烈地跑出了屋子。
他无奈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身上干净的衣物,而后发现本来被萧堂情和乔游他们伤着的地方已经好了不少,几乎沒什么大問題了,之前右臂的骨头更是被萧堂情一击之后撞骨折了,如今却也好了,只是還有些微疼,使不上力而已,但能感觉灵力正在缓缓修复伤处。
他起身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棋盘上对弈的两人,那两人听到声音也离开回過头,其中一人骤然扬起了笑容,扬手道:“李公子,你醒了!”
可季观棋却沒有笑出来,他脸色微微变了,目光落在了這人满头的白发上,有些吃惊道:“你的头发……”
“沒听李公子你的劝告,不小心用手握住了万灵草,结果就中毒了。”路小池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头发,笑着道:“不過也就头发白了而已,沒什么其他副作用,這就是万幸了!”
一旁的老道有些心疼地看着路小池,显然是心疼自己的大弟子为了自己白了头发。
“小友伤势未愈,還是要多加静养才行。”老道說道。
“多谢。”季观棋說道。
“应该是我們,多谢小友救命之恩。”老道說道:“若非小友,只怕我已经……”
“小池也救過我。”季观棋笑着道:“都沒事就好。”
在看到路小池满头白发的那一刹那,季观棋就忽然猜到了上辈子将他拖入神庙裡的人是谁,沒想到兜兜转转,竟然是路小池,居然是路小池!
他有种很意外,却又果然如此的感觉。
老道由于身体刚好,還是不能久坐,和路小池下了两盘棋之后便去休息了,季观棋倒是坐在了路小池的对面,他瞧着眼前满头白发的年轻人,问道:“真的只是头发白了?”
“真的。”路小池飞快点头。
季观棋有些疑虑,但既然路小池坚持,他便也不再多问,只是道:“你那日……怎么也在神庙?”
“从秘境之后,我就发现那個出口就在神庙旁边,把药草给了师尊,师尊沒事之后我便一直守在出口处,虽不知道李……”路小池顿了顿,试探着改口道:“季公子……”
他见季观棋脸色沒变,也沒有反驳,這才继续道:“虽不知道季公子你会不会也从這裡出来,但也想碰碰运气,于是便看到了你。”
命运兜兜转转,最后還是路小池救了他。
“季公子,你的伤势好些了嗎?”路小池還是有些担忧,道:“你右臂伤的太严重了。”
“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季观棋轻轻甩了甩手臂,還是有点使不上力,但不是什么大問題,养两天就好了,他道:“我睡了几日?可有什么人来寻過?”
季观棋有些担心自己吞了洗髓丹,只怕乌行白不会放過自己。
“你睡了整整十五日。”路小池說起来還有些心有余悸,道:“我還以为你醒不了了,不過好在身上的伤一天比一天好,不過……的确是有人来寻過。”
“谁?”季观棋的脸色微变。
“……嗯……”路小池小心翼翼地看着季观棋,似乎是有点不太好說,季观棋开口问道:“是追杀我們的两個人之一,還是后来拦截我們的那個人?”
“后来的那個。”路小池斟酌了一下,小声道:“我认识他,镇南仙尊。”
如果李公子就是季观棋,那么镇南殿中就是眼前季观棋的师尊,這個关系的确是让路小池有些难以开口。
季观棋都沒发现自己在听到這四個字之后,脸色多难看,他略微垂眸,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棋盘上,问道:“他有伤到你们嗎?”
“沒有,他也不算是询问,就是从這路過,不過沒看到我,看到的是小西。”路小池是個机灵的人,他道:“我沒出来,怕他认出我来,也怕他对你不利。”
毕竟季观棋那一身的伤,而且又一直隐姓埋名,不得不让路小池有些多想。
听到這话,季观棋才松了口气,只要沒有因为他而牵连别人就行,但他也不能继续留在這裡,以防止后来乌行白又找回来了,反而给清泉派带来灾祸。
只是沒等到乌行白找来,倒是看到了之前打伤了老道的人,对方显然是有些诧异老道竟然還活着,几個人穿着宗门的衣服就站在清泉派的外面,脚踩在了清泉派的石碑上,一副挑衅的模样。
“居然還活着,老不死的东西。”领头的人冷笑道:“为了你這件事情,我回去還被责骂了一顿,可你又沒死,你說這笔账怎么算呢?”
“什么怎么算?!”路小池怒道:“你们打伤我师尊,你们還有理?!”
“沒人教過你修真界裡,实力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嗎?”来者显然是油盐不进的那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不如這样,你们给我磕头,說不定我就能既往不咎。”
“休想!”路小池站在最前面,他愤怒地瞧着眼前几個踩着宗门石碑的人,老道拍了拍路小池的肩膀,道:“小池,你去后面。”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老道,那几個人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沒說,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裡满是嘲讽。
“前面什么事情?”小北带着季观棋上山采野果子吃的,结果還沒下山就听到了這声音,正准备往前时,却被季观棋一把拉住,他半蹲下身子将手裡的篮子递给了小北,道:“小北,帮我個忙。”
“你說。”小北說道。
“你在這裡帮我看着這些果子别被小鸟吃了,我去去就回。”季观棋笑着道:“好嗎?”
旁边的青鸾立刻明白了季观棋的意思,长着翅膀落在了篮子上,朝着小北张开翅膀,看起来一副想要偷吃果子的样子,小北被逗得咯咯直笑道:“好!”
“真乖。”季观棋摸了摸小北的脑袋。
他右手尚且沒有完全恢复,干脆左手拿剑,很多人都以为他只会右手用剑,其实他左手剑也非常不错。
“去给那個老道一些教训,顺便让他们知道,以后玄金山脉這边,可沒有什么清泉派了。”他猛地一脚似乎就要踩碎這個牌匾,却不想不知何处疾射過来一枚暗器,重重击在了他的腿上,他疼得下意识一個后仰直接摔在了地上,旁边的人也立刻看向老道,然而不等他们說话,一根树枝已然直接袭来,拿着树枝的人穿着白衣,待着面具,右手负于身后,左手仅用树枝便将几人直接击倒在地。
他灵力缠绕着树枝,硬生生将最为普通的树枝都变成了杀人利器。
一招?不,半招都沒有。
路小池惊叹地看着眼前人,原本他就知道季观棋实力很强,但眼前的对比显然更为强烈,那個一脚将自己师尊踹成重伤的人在季观棋手下连一個照面都撑不過去。
“别问我是谁了,這個不重要,我只是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以此为界限,我不允许任何人来清泉派闹事,若是被我撞见,下一次可就不是揍你们一顿了。”他随意挽了個剑花,靠在树边笑着道:“我就杀了你们。”
“滚。”季观棋說道。
這几人哪裡還敢逗留,立刻爬走了。
有时候不得不說,用实力說话,往往大家都比较好沟通,偶尔吓唬一下人也是可以的。
這一小插曲让路小池对他更加崇拜了,惹得季观棋有些哭笑不得,他甚至发现路小池跟他下棋的时候都开始让棋了,季观棋无奈道:“你這是干什么?”
“嘿嘿。”路小池抓了抓头发,只会傻乐,季观棋笑着丢了棋子,叹着气道:“算了算了,今天不下棋了。”
“那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菜园子摘菜!”路小池兴奋道。
“下午吃了不少野果子,不如就吃点小青菜吧。”季观棋一直都觉得路小池真的算是全能了,下厨,种菜,认野果子,下棋,酿酒,做小竹蜻蜓,甚至還会缝衣服,季观棋带出来的衣服本就不多,又给乌行白扯坏了两件,都是路小池把缝缝补补做好的。
“好!我立刻去。”路小池在去菜园子之前,還不忘记拿着一個披风出来,给季观棋披上,道:“夜风太凉,你本来伤势未愈,可别着凉了。”
“好。”季观棋倒沒拒绝好意,瞧着那四個小的在院子裡打闹,老道正在翻阅古籍,說是要给路小池找找治疗白发的方子,路小池则是跑去菜园子给季观棋挖菜去了,前面的棋局只下了一半,一看就是季观棋会赢。
他独自披着披风,靠在了藤椅上,觉得日子過成這样也挺舒服的,等他以后老了,也要這样。
后面的菜园子距离這裡也不過几步路而已,可季观棋发现路小池去了好一会儿還沒回来,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对方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起身拿着剑就往后院去了。
“我真不知道。”路小池是被压着半跪在地上的,他头发有些散乱,白发苍苍,本来整洁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泥土,咬着牙道:“仙长,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谁?”
他脸上都是泥土,一時間都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子。
“不知道?”萧堂情赶到這裡,正好遇到了這人正在挖菜,本想上前询问,却不想对方看见自己撒腿就跑,他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上前抓住,他道:“那你跑什么?你說你是凡人,那为何年纪轻轻,头发全白了。”
“你拿着刀,我能不跑嗎?”路小池满脸泥土,又抬起衣袖擦擦脸,越弄越脏道:“你說的那個人我是真不知道在哪,仙长放過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高堂,下有弟弟妹妹,還有一身体病弱的妻子,着实日子過得苦啊,都急白了头发,求仙长饶命。”
萧堂情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浑身都是药味,但对付一個无名小卒简直是绰绰有余,他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是在考虑這人說的是不是实话,双刃刀贴着对方的脸,稍稍一动就能要了路小池的命。
路小池心裡也慌,对方沒认出他,但他认出了对方,這人的心狠手辣他可是亲眼见過的,想着现在是绝对不能往清泉派跑了,他必须得换個方向,眼看萧堂情身形不稳,一时鼓起勇气,就想赌一把,他猛地朝着萧堂情撞了過去,而后飞快地朝着和清泉派相反的方向跑。
然而他又怎么跑得過萧堂情,直接被一块石头砸中了后背,趴地吐了口血,刚一转头刀刃就直指胸口,萧堂情语气阴冷道:“你找死嗎?”
“我想是你找死。”冰冷的剑刃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横在了萧堂情的脖颈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却沒有往日的半点温情,他听到身后的人语气平静道:“你想对我的人做什么?”
這声音,這剑刃,萧堂情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身后是谁,但他心中微冷,這還是季观棋第一次为了别人将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路小池嘴巴上還有血,看得季观棋眼神冷下几分。
“小池,過来。”季观棋說道。
路小池看了眼萧堂情,又看了眼季观棋,他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准备走向季观棋的时候,本就瘸的右腿不小心一崴,险些撞到了旁边的萧堂情,他下意识直接出刀,却不想被剑刃挡住,而后季观棋更是右手将路小池揽到身后,顺便狠狠一脚直接踹在了萧堂情的胸膛上,将人踹飞出去,后背直接砸到了一块石头上,狠狠喷了一大口血。
萧堂情還沒爬起来,那剑刃已经再次指到了他的胸口上。
“大师兄。”萧堂情脸色苍白,本就受创的胸口這一下更是疼痛难忍,他额角冒出了冷汗,看着季观棋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季观棋左手握剑,身子微侧,将路小池挡在了身后,一副将人护着的样子,看得萧堂情心裡有些不适。
“师兄……”萧堂情還要說什么,可季观棋已经不想跟他废话了,只是低声询问路小池,道:“你有沒有受伤?”
“我沒事。”路小池摇了摇头,季观棋這才松了口气,他手中握剑,居高临下地瞥视一眼脸色苍白的萧堂情,眼中沒有半点温情,满是疏离警惕,這模样让萧堂情都觉得有些陌生。
“我才是你的师弟。”萧堂情有些捂着胸口,他剧烈喘气,道:“大师兄,你为了外人,对我动手。”
季观棋笑了一声,仿佛是觉得萧堂情這话着实可笑,他道:“我已非玄天宗弟子,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這一脚是替我朋友還你的,但若你想对我的朋友动手,那就别怪我剑下不留人。”
萧堂情做梦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看到季观棋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且還是为了别人。
看着他那般护着旁人的样子,萧堂情心口憋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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