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抹除印记
往常稽星洲在外的名声都是经商奇才,非常擅长管理交易行和拍卖会,而且有着极高的御兽天赋,几乎沒有他不能收服的灵兽,且为人比较圆滑,待人接物无一不称好的。
上辈子季观棋也去過玄天宗,在他印象裡,稽星洲其实是個很重视门面的人,不会让自己管辖区域乱糟糟的,然而当他今日来到這裡时,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這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从自己的面前慌慌张张跑了過去,若非对方穿着万兽宗的服饰,只怕他真的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是季公子嗎?”一道声音响起,季观棋转头看去,只见一弟子上前恭敬道:“少宗主已经在后院等候,請季公子随我前来。”
“多谢。”季观棋应了一声。
他跟在了对方的身后,朝着后院走去,因为這裡时天蛇城,裡面建筑上雕刻着的都是蛇的纹路,走在前面引路的弟子十分抱歉道:“近日走失了赤炼蛇,所以正在到处寻找,府中有些乱,還請公子海涵。”
“赤炼蛇?”季观棋忽然想起昨天客栈那几個修士的话。
“是的,是少宗主的灵兽,因为最近带回来三头蛟,因此赤炼蛇可能心情不好,无意之间溜了出去。”這名弟子也是第一次遇到這件事情,苦笑道:“我們少宗主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就是這裡了,公子請。”
稽星洲让人将他带来了后院,对方正坐在亭子裡,看到季观棋来了之后,立刻起身道:“沒想到咱们這么快就能见面了。”
“的确。”季观棋笑了一声。
“這次来是为何事?住多久?”稽星洲让季观棋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道:“不如直接住我這裡吧,屋子多,正好咱们可以切磋切磋。”
“這次来還真是有事情需要稽兄帮忙。”季观棋将自己怀裡的青鸾拿了出来,对方也见過青鸾了,算起来還是当初在福地洞天裡還是青鸾引路的,看到這只小鸟之后,稽星洲心中已然猜到了一点,道:“我记得青鸾乃是高阶灵兽,且是非常罕见的飞行灵兽,极为难寻,更别說驯服了。”
青鸾仿佛知道对方在夸赞它,嚣张地张开了一边翅膀,在桌子上走了一圈,展示自己华丽的羽翼。
季观棋:……
一般来說,灵兽和主人的性格会比较相似,季观棋寻思着自己也沒有這么爱嘚瑟的,但是乌行白……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叹了口气,只能将這归于青鸾可能是在镇南殿裡憋坏了。
一旁的稽星洲见状强忍笑意,他道:“這灵兽似乎是你当年送给镇南仙尊的生辰之礼,所以你来是为了……”
“我想抹去仙尊在青鸾体内的印记。”季观棋說道。
稽星洲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季观棋,往日传闻他也不是沒听說過,洞天福地的那一面他也猜到了這两人之间估计有什么不为外人知晓的矛盾,只是现如今季观棋的做派,是真的想要和玄天宗,不,应该更准确点說,是要跟乌行白撇清关系了。
“能做嗎?”季观棋问道。
“能,但這种事情,非常麻烦,价格可不低。”所有收服灵兽,给灵兽加印记的方式都是从万兽宗流传出去的,他们自然有解开印记的方式,便說道:“你确定嗎?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印记的主人自行解除印记,十分简单方便。”
季观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他只得道:“多少灵石?”
修者行走世间,凡尘之物用银子,但涉及修为之类的东西,则是灵石,既然要請稽星洲出手,自然是要出灵石的,而且大概率要出很多。
果然,稽星洲笑了声,道:“咱们也算是有交情了,就一百上品灵石。”
季观棋有点怀疑稽星洲是不是看過他的乾坤袋了,不然怎么能把数字卡得這么准,然而他也知道這不可能,乾坤袋除非是自愿或者主人死了,才会被别人看到裡面的东西,否则任凭旁人修为再高都看不到的。
他一咬牙,道:“好。”
稽星洲挑起眉梢,问了句:“值得嗎?”
“值得。”季观棋应道。
這一下稽星洲更好奇這对师徒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可看這样子,季观棋肯定不会回答的。
既然季观棋已经答应了,稽星洲便也不再耽搁,他抬手用灵力轻轻触碰着青鸾,青鸾立刻张开翅膀有些暴怒,季观棋连忙安抚道:“别急,别急,不会伤害你。”
有了季观棋的安抚,青鸾仰起脖子叫了一声,它迟疑地收回了翅膀,用脑袋蹭了蹭季观棋的掌心。
“你控制好它。”稽星洲說道:“我看看它体内用的是何种印记。”
“好。”季观棋应了一声,青鸾很亲近他,听话地任由稽星洲的灵力笼罩着自己,沒有刚才反抗暴怒的模样。
然而這简单的查看却持续了很长時間,季观棋虽不太了解這些,但也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稽星洲则是抬头看着季观棋,脸色有些微妙。
“怎么了?”季观棋有点紧张。
“嗯……”稽星洲顿了顿,道:“我……我再查探一次。”
他的灵力再次从青鸾的身上掠過,片刻后,无奈地看着季观棋,问道:“你自己问過仙尊用的是何种印记嗎?”
“沒有。”季观棋应道,而且除了万兽宗的人,旁人也不知道如何查看非自己的灵兽体内印记。
季观棋给了点吃的给青鸾,它便不管這些,稽星洲沉默的样子让季观棋心中沉了沉,他开口问道:“乌行白对它做了什么?”
這一次他是直接称呼了乌行白的名字,而非“仙尊”,更不是“师尊。”
甚至就连稽星洲都能察觉到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倒不是什么大問題。”稽星洲无奈道:“你知道一般灵兽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收服的灵兽,给它下印记,便是自己的灵兽了,而另一种则是本命灵兽。”
“我知道。”季观棋心中隐隐浮上来一种猜测,可他還是有些不解道:“但据我所知,本命灵兽只有万兽宗的弟子才会。”
“是這样的,但我不知道为何,青鸾体内的印记的的确确属于镇南仙尊,然而却不属于普通印记。”稽星洲补充道:“是本命印记,且很奇怪的是,不是普通弟子的印记,是属于真传弟子印记,這种给灵兽种下印记的方式只有真传弟子会,且属于万兽宗绝密,从不外传。”
稽星洲摩挲着手中的杯盏,他面上平静,显然心中却已经涌起了惊涛骇浪,說道:“一旦种下本命印记,灵兽和他便是心有灵犀,或者說灵兽就是另一個他,灵兽所做便是他所做,灵兽所想便是他所想,甚至是他本身最直接了当的表达。”
季观棋端坐原地沒有动,他也沒有打断稽星洲的话。
“然而,即便是万兽宗弟子,也鲜少敢给灵兽种下此等印记,因为一旦种下,就如同我們的本命武器一样,灵兽一旦受伤,会反噬到对方的身上……若是……”稽星洲顿了顿,他看了眼季观棋的脸色,這才迟疑道:“但是奇怪的是,一般本命印记可以锁定灵兽的位置,甚至短暂地控制灵兽,但一定会有使用過的痕迹,可是這個沒有,从未使用過,而且還……”
“能强行解除嗎?会对青鸾有影响嗎?”季观棋有些忍不了了,打断了稽星洲的话,他声音略显低哑,道:“可以嗎?”
稽星洲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可以,不過费点時間,只怕近几日你都需要住在這裡了,强行解除的话,青鸾倒是沒事,但仙尊可能……要遭反噬了,你刚好问对了人,整個万兽宗会這种的,只怕只有我和我爹了。”
“那就解除吧。”季观棋松了口气,他低声喃喃道:“解除了,就好了。”
他甚至不去询问乌行白会受到什么样的反噬,他不想知道。
只要不让青鸾遭罪就行。
“好。”稽星洲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他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得将此事告知一下我的父亲。”
季观棋点头应了,毕竟這涉及到了万兽宗宗门内部的绝密功法泄露,的的确确是让稽星洲有些着急了,传音发出去之后,稽星洲便道:“你跟我来密室,解除這個印记,需要费一些時間,你带着青鸾過来,我会安排你住在密室旁边,只要有你在,它就会平静很多。”
“好。”季观棋应道。
青鸾歪了歪脑袋看着季观棋,它啄了两下对方,但是不重,最后也只是张开翅膀扑到了季观棋的肩膀上不动弹了。
“它不太高兴。”稽星洲說道:“但很快,它就是自由的。”
“嗯。”季观棋起身道:“麻烦稽兄,多谢。”
稽星洲给青鸾准备的密室很大,他道:“這裡以前是准备给三头蛟准备的,奈何它来了之后不住這裡,非要抢夺赤炼蛇的密室。”
“所以赤炼蛇跑了?”季观棋问道。
“气跑了。”稽星洲也颇为头疼,他的灵兽众多,不少性格有些怪异,三头蛟本就性格霸道,而且喜歡抢地盘,而赤炼蛇又偏偏很容易小心眼,爱吃醋,气性大,尽管稽星洲已经很小心在平衡灵兽之间关系了,却沒想到還是闹崩了,只能让人在四处寻找。
季观棋想了想,道:“要不你可以去城外树林找找,昨夜我听說有镖局路過那边遭遇了灵兽袭击。”
稽星洲无奈道:“让人去了,的确是赤炼蛇,但是去晚了,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青鸾倒是比较喜歡這裡,它长着翅膀盘旋了一圈,而后直接化为了原型,占据了大半個密室,舒舒服服地蹭了蹭自己的羽毛,寻找一個舒服的地方趴着。
“它喜歡就好。”稽星洲說道:“消除印记的时候它可能情绪不太好,你尽量安抚,三天之内应该就能消除干净了。”
“劳烦稽兄。”季观棋拱手谢道:“若是稽兄他日有任何事情,尽管提起,我定不会推辞。”
“眼下倒是有一件事情。”稽星洲是真的不客气,直接道:“若你下次遇到江相南,烦請替我道個歉。”
“你做了什么?”季观棋有些困惑,他道:“你自己不去道歉?”
“能道歉,早就道歉了。”稽星洲难得有些尴尬道:“麻烦告知他,那日之事,并非是我本意,若是他觉得冒犯了,提出任何要求,我皆可答应。”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他显然难以开口,季观棋瞧了眼他,微微皱眉道:“我只能答应你若是能遇到他,必然将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但他会不会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這也就行了,多谢。”稽星洲无奈笑道。
三头蛟,蛇性本淫。
然而不等季观棋思考這件事情,稽星洲似乎是察觉到了,立刻补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观棋点了点头,沒有吭声。
青鸾本来是想要拍拍季观棋的,想起自己已经是原型,這么大的翅膀拍下去,恐怕季观棋受不了,便干脆凑過去努力蹭了两下他,硬是让季观棋往后踉跄了两步,和稽星洲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观棋兄,开弓沒有回头箭。”稽星洲最后提醒了一遍。
“我明白。”季观棋点头应道,稽星洲便不再多言,神识直接笼罩了青鸾,开始要将乌行白留在青鸾体内的印记强行抹掉。
他未說完的那半句话是,若是强行抹除,对于乌行白而言,這种反噬无异于撕碎神识的酷刑,常人无法忍受。
但他又觉得其实說出来恐怕也无用,季观棋很显然已经和乌行白恩断义绝了。
“他可能猜到這是你的授意。”稽星洲看着眼前十分平静,沒有半点挣扎反抗的青鸾,开口說道:“因为若是我强行抹掉,青鸾必然反抗,他会有所察觉,那即便是我爹来也无法抹除印记。”
“因为我在身边,青鸾不反抗了。”季观棋摸了摸青鸾,道:“那就让他知道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得罪乌行白的地方也不少,洗髓丹算是一件,這個又算是一件,双方早就有着生死之仇,再多這一件事情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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