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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可惜杀不了他

作者:九流书生
“刚才那人……”李行舟骑着千裡驹跟在季观棋的身侧,他俩甩开了萧堂情,但他也看得出季观棋的心情不太好,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一路上說话都有些走神,于是便开口道:“你不喜歡他?”

  季观棋笑了一声,他转头道:“刚刚多谢,只是也沒见過你用什么武器,原来你也是剑修。”

  若非剑修,是不可能用的出那么出神入化的剑术,季观棋在对方和萧堂情打斗的时候就发现李行舟的剑术应该不在他之下。

  他有点迟疑,這等人物,即便是再如何低调避世,外界多多少少也是会有些名声的,怎么之前他从未听别人提起過“李行舟”這個名字。

  “勉强算吧。”李行舟依旧摇着他那把扇子,說道:“以前喜歡研究各种武器,所以对各种各样的武器都稍微涉猎了一些。”

  “那你的本命武器呢?”一般人都会把本命武器带在身边,以便随时使用,但是从他看到李行舟开始,就沒见到对方使用什么本命武器,季观棋心中有些疑惑,但也稍稍升起了一些警惕。

  毕竟修真界杀人夺宝之事常见,独自在外行走,自然得多留几個心眼。

  “在這,不過受损了。”李行舟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把剑,丢给了季观棋,這把剑看上去异常普通,剑身的裂纹很多,看得出来是修补過很多次,上面炼器宗的符文多得都快放不下了,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李行舟,道:“這是你的本命剑,受损這個多次……”

  “本命剑受损会影响本体。”李行舟笑着道:“不過這都是很早之前的,只是后来一次裂纹实在是太严重,就连炼器宗都沒办法,這才将其放进了乾坤袋裡,想着改天再去一趟炼器宗,找一件趁手的兵器。”

  听着对方這么說,季观棋就想起了江相南,他也是有了一把本命武器,而后觉得不太合适,从而寻求更好的本命武器,只是這一出比较少见,大部分人一旦认定了一件就是一件,這本命武器并非轻而易举就能换的。

  “天机阁這么凶险嗎?武器能伤成這样。”季观棋抬手摸了摸上面的符文,灵力不动声色地轻轻掠過,确定上面的的确确是有着本命武器的印记,看来李行舟沒有骗他。

  李行舟似乎沒有察觉到季观棋的动作,甚至還在牵着马往前走,他道:“当然凶险,和天道有关的,何事不凶险。”

  季观棋闻言,将這把剑還给了他。

  “你问了我這么久,总该我也问你一点問題吧?”李行舟似乎早就等着了,接過這把剑之后,他随意挽了個剑花,而后将其丢到了乾坤袋裡,依旧握着自己那把破扇子,道:“怎么突然想要离开玄天宗?在那裡待着不好嗎?”

  “不好。”季观棋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他道:“我曾以为玄天宗是我追求的修行之道,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所以离开它,重新追求我的修行之路。”

  “哪裡错了?”李行舟追问到底。

  “全都错了。”季观棋对此事向来坦荡,他道:“但前尘往事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活着,就能重走出一條路来,何必非要走明知是绝路的路。”

  李行舟都不太敢继续往下问了,他隐隐有种预感,再往下问,他今晚也别想能睡着了。

  出城的时候就已经是晌午,走了大半天才走過了密林,眼看前面一大片的湖泊,顿时觉得心情都开阔了许多,季观棋本就不着急赶路,便道:“现在赶到下一個城池估计是来不及了,不如今晚就在這裡休息一下。”

  李行舟自然答应,他本就想要拖延時間。

  這湖泊旁边微风习习,只是坐会儿都觉得舒服,李行舟从乾坤袋裡取出了蒲团,让季观棋坐着歇息,他道:“你等会,我去捉個兔子回来。”

  “你会烤兔子?”季观棋挑起眉梢,显然沒想到对方還会這個。

  但一說起這件事,李行舟的神色有一点不太自然,但很快就掩藏過去,他低咳了几声,道:“這個简单,你坐着吧。”

  說完,他便径自朝着林子裡走去,看着李行舟的背影,季观棋长舒一口气,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正如他所說的那样,当时在福地洞天裡,萧堂情的一击着实让右手伤得够重,才醒来的那几日其实几乎使不上力气,现在虽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還未完全痊愈。

  主要是他东躲西藏,根本沒有時間休息,這两天前往天机阁算是难得的休闲时光了。

  李行舟拿着两只兔子回来的时候,是自信满满的,季观棋看他动作不是很娴熟地拎着兔子去扒皮了,非常不干脆地将兔子处理干净,而后转身时却发现季观棋沒有坐在原地,他愣怔了一下后,才发现对方从林子裡走出来,怀裡還抱着一捆捡来的柴。

  “你光打兔子不捡柴火,咱们拿什么烤?”季观棋觉得有些好笑,他轻车熟路地架起了火堆,而后用了個点火符就将火堆点燃了,李行舟看得微微一顿,他上前将自己弄好的兔子架在火堆上烤,时不时就翻动一下。

  他在烤兔子之前是個衣衫低调华贵,十分干净整洁的贵公子,现在只是烤個兔子,来回翻动,火光明明灭灭照在了他的脸上,弄得他竟然出汗了,看上去有点狼狈,要不是季观棋用剑柄挑了一下他的衣摆,只怕還得被火烧一下。

  “你這烤兔子,是有什么严密的口诀嗎?”季观棋瞧着這人,忍不住笑了:“我看了一下,你严格按照左三下,右三下,中间间隔半炷香的時間,一点不差。”

  “……”李行舟艰难烤兔子,一边已经快要糊了,另外一边還沒熟。

  他明明是按照书裡說的,为了防止烤糊了,還特意将時間控制得一点不差,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這边在烤兔子,還有個捣乱的也来了,青鸾总喜歡往火堆裡窜,飞到半路就冲過来了,季观棋已经习惯了在它一头扎进火堆变成烤鸟之前将它拦住。

  “别看了,今晚沒你吃的。”季观棋有点担心這烤兔子会不会把青鸾吃坏了,又顾及着李行舟的面子,只得拍了拍青鸾的翅膀,指着湖面,示意青鸾自己去湖裡弄鱼吃。

  青鸾有点不高兴地啄了两下季观棋的掌心,但是很轻,并不疼,它似乎也有点想要啄李行舟,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還是作罢了,但飞出去的时候却忽然直接展露了原型,弄得季观棋都愣怔了一下,只见青鸾飞扑到了湖面抓起了一條大鱼,然后直接带上岸丢给了他们,只是翅膀掀起的水全都落下,朝着季观棋和李行舟扑面而来。

  季观棋倒是沒有被泼一脸的水,李行舟和兔子遭了秧。

  “沒事,不是大問題。”李行舟說道。

  季观棋這才发现最后时刻,這人反应倒是快,直接用外袍挡下了水珠,保下了季观棋和兔子,可惜他自己淋了一身水,就连火堆的灰尘都扑到了他的身上,比刚才烤兔子的时候更加狼狈了。

  “……”季观棋怀疑青鸾就是故意的,但是它已经变成了小鸟,飞往林子裡了。

  “你先吃兔子,烤焦的部分就别吃了。”李行舟将兔子递给了季观棋,他道:“我顺便换身衣服。”

  “那就顺便洗一下吧,青鸾把你身上都弄脏了。”季观棋十分无奈道:“抱歉,行舟。”

  后面的两個字实在是取悦到了李行舟,他唇角微微扬起,道:“沒事。”

  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水面清澈,月光照在上面有些波光粼粼地感觉,季观棋就坐在岸上,手裡拿着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烤兔子,艰难選擇裡面能吃的部分,有些懊恼今日离开城镇的时候就应该买点干粮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李行舟的身上,這人身形倒是绝佳,只是肩膀处有一道疤痕,看上去是陈年旧伤,浑身上下沒有半点衣物的时候,他的容貌也不曾有過改变,季观棋收回了目光,心中之前的那点多疑总算是打消了。

  他的的确确是怀疑過李行舟是否用了遮掩面貌的法器,如今看来,是沒有的。

  還是那句话,行走修真界,多留個心眼总是沒错的。

  “可惜今日走的时候沒带吃食。”李行舟显然是跟季观棋想到了一处,他从水中上来,玉冠束发,身上则是换了件黑色的外袍,腰间缠着绛紫色的云纹腰带,明明不算特别出色的样貌,却引得季观棋多看了好几眼,对方神情倨傲,又喜好张扬,季观棋觉得這也不像是稽星洲,仔细想来……也就青鸾的性格和這人有点相似了。

  想起青鸾之前张开翅膀到处嘚瑟的样子,季观棋就颇为头疼,深觉幸好青鸾不能口吐人言,不然不知道能說出逆天之言出来。

  当年季观棋可是冲着万兽谱上,对青鸾性情描述是:此飞行灵兽,性情温和,十分温顺,能懂人言,不爱记仇,喜好安静,不喜张扬,因此才選擇了青鸾当做生辰礼。

  如今看来,万兽谱也不能全当真。

  李行舟显然也察觉到了季观棋在看自己,眼角顿时带上了笑意,他走過来說道:“我等会重新给你烤鱼吧,想必应该比烤兔子好一些。”

  “不必了,我来吧。”季观棋生怕对方将一條好好的鱼给浪费了,他立刻用火符重新给木堆生火,顺便道:“那個兔子你别吃了。”

  那個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只是這句话,估计到了李行舟的面子,季观棋忍了忍還是沒說,却不想李行舟却拿起了兔子,道:“怎么了?”

  他尝了一口之后,脸色微变,似乎是在想着吐還是不吐,最后吞咽了下去,平静地将枉死的兔子放了下去,老老实实坐在了火堆旁边,看着季观棋烤鱼。

  幸而青鸾丢上来的這條鱼足够大,两個人吃都绰绰有余。

  “你是怎么学会這些的?”李行舟问道。

  “以前和师……镇南仙尊一同出行时,一般這些事情都是我做,也就习惯了。”季观棋轻轻抖了抖烤鱼,道:“不過他不喜歡吃鱼,喜歡吃烤兔子。”

  “那你呢?”李行舟问道。

  “我?我什么都吃。”季观棋眼中带笑,道:“能吃饱就行了。”

  晚上两人吃饱喝足,便就地休息,本来李行舟是想要从乾坤袋裡拿出之前带来的白鹤羽斗篷,当初本来就是准备送给季观棋的,可惜那时候季观棋跑了。

  這是用灵兽羽鹤的羽毛制成,能够挡住刀剑侵袭,遮蔽风雨,且是炼器宗宗主亲自锻造的法宝,就算是修真界也只有一件。

  但也正是因为只有一件,如今他才不敢拿出来,毕竟若是遇到了识货的人随意一问,便知道這件就在玄天宗,到时候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观棋。”他从乾坤袋裡拿出了另外一件披风,给季观棋盖上,道:“你别着凉了。”

  深秋风大,虽然修者经常风餐露宿,但也并非是伤寒不侵之体。

  “我沒事。”季观棋有点睡不着,可能是今日一开始当剑的时候用的是右手剑,手骨有些微疼,他坐起身,缓了缓,片刻后才再次躺下,然而却感觉到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等他反应過来,对方的手指已经摩挲着手臂伤处,停留在一块后,他拧起眉头道:“怎么伤的這么重,你這裡有陈年旧伤?”

  “三年前平定四周邪修祸乱之时,被有毒的刀刃从手骨穿透,留下了暗疾,一桩一桩的事情接连着来,就一直沒养好。”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臂,笑着道:“我算是幸运了,至少還活着,万花宗,丹霞宗,炼器宗……宗门首席就是個苦差事,不求无功,但求无過吧。”

  “你沒告诉過你师尊嗎?”李行舟问道:“他有很多上好的药。”

  季观棋笑了一声,他明明什么话都沒說,却看得李行舟心中微微一颤。

  是的,這需要开口說嗎,伤成這样,這么长時間,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察觉到,可是沒有谁问過他,包括乌行白。

  夜风拂過,李行舟坐在旁边,他给季观棋的手腕一点一点捂热,然后慢慢上药,這种骨头上的伤即便是用灵力也很难催动愈合,只能好好养着,更别提季观棋這是反复受伤了。

  季观棋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无奈接受,他可能是太累了,竟然睡得比在客栈還要沉,李行舟垂眸看着他,悄悄地将灵力灌入了季观棋的身体裡,助他灵力运行速度更快,也让他睡得更沉了。

  “对不起。”他低声道:“我当初……”

  他当初从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季观棋,季观棋是乔天衣塞给他的,在他眼裡,无论是季观棋也好,萧堂情也罢,又或者是乔游,但凡和乔天衣相关的人,他都很冷漠,很防备,所以他对季观棋真的很不好。

  直到季观棋死了,真的死了,当他发现季观棋碎裂了魂魄的那一刻,乌行白第一次感觉到了巨大的惶恐。

  真讽刺,他在季观棋碎裂魂魄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能沒有季观棋,却为时已晚。

  “等去了天机门,我把全部都告诉你。”他低声道:“你可以恨我,但是别不要我,你也别喜歡别人。”

  第二天季观棋醒来的时候,就感觉手骨似乎是好多了,他有些诧异,谁知李行舟丢给了他一瓶药,道:“這是之前我在万花宗那边买的,绝对的疗伤圣药。”

  “果真是疗伤圣药。”季观棋活动了一下手腕,道:“不過這太珍贵了。”

  “你帮我挡剑這才引发旧伤,你可比药珍贵多了。”李行舟将两匹马牵了過来,道:“灵石银子而已,都不是問題,這些身外之物,我有的是。”

  這一点季观棋倒是不怀疑,這几天都能看得出来李行舟应该是身家极为雄厚的。

  只是季观棋总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說過這号人物,最后也只能将其归于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待天机阁的事情结束后,我带你去万花宗看看伤吧,他们会有办法的。”李行舟看上去对這個旧伤有些耿耿于怀,短短時間内看了好几眼,季观棋笑着道:“不疼不痒,沒多大問題,時間久了自然痊愈。”

  “到时候我带你去。”李行舟却道:“我肯定帮你治好它。”

  见对方這样执着,季观棋也不再拒绝,只是到那时候去不去還不是随他自己嗎,何必现在就跟人掰扯這些,反而弄得不愉快。

  他一向是這個性子,最不喜歡和人争执什么,但一旦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从天蛇城到天机门,中间還得路過玄天宗,算起来還有不短的路程。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季观棋吹了個口哨,青鸾便从林子裡飞了出来,停在了季观棋的肩膀上,两人沿着小路走的,准备直接绕开玄天宗的领地前往天机门,省的留下行踪,又得被人跟着。

  “行舟,我不赶時間,所以会绕路,你要是赶時間的话,可以先行一步,不必迁就我。”季观棋說道。

  “我?我不赶時間。”李行舟骑在马上,他当然不赶時間,他巴不得時間越长越好,這难得的独处,难得季观棋看他的眼神裡不再带着冷漠。

  有了李行舟這话,季观棋忍不住笑了一声,青鸾轻轻扑腾着翅膀,他道:“你们天机门弟子都是這样的嗎?”

  “当然不。”李行舟說道:“我也不是对谁都這样。”

  季观棋顿了顿,稍稍挑起眉梢,他轻轻扬了一下缰绳,道:“那得走快点了,不然今夜又得留宿在外。”

  季观棋是计划着疾行赶路,前往附近的村镇裡歇息一下,第二天再赶路,但行至半途的时候,肩膀上的青鸾忽然有点儿急促不安,爪子不断地踩着季观棋的肩膀,他扭头问道:“怎么了?”

  一般青鸾這個样子,都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灵兽,它想上去干架了。

  “行舟。”季观棋握紧了君子剑,他道:“前方可能有問題,你多加小心。”

  “好,你也是。”李行舟想了想,又控制着马匹离季观棋近了一些,对方有些诧异地回头时,李行舟笑着道:“离得近一些,好彼此帮忙。”

  季观棋便沒有再說些什么。

  林子裡的人是忽然出现的,季观棋和李行舟发现的时候,這群人已经猛扑了過来,君子剑出鞘,剑光猛地袭向這些人,然而很快季观棋就停下来了,改换成用剑柄狠狠重击了跑来的人,将人直接踹飞之后,对着旁边要出手的李行舟說道:“等等!這些都是……凡人。”

  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凡人最多不過几十年,而厉害的修士则甚至能向天夺命几百年,一個低阶修士想要杀凡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然而却沒有修士会主动残杀這些凡人,不为其他,主要是容易滋生心魔,且滥杀无辜這种事情,一般也只有邪魔歪道会去做的。

  季观棋发现這群人手裡连一把剑都沒有,都是拿着最为普通的刀就冲上来的,嘴裡還大喊着:“杀死妖怪!”

  李行舟干脆将折扇扔了出去,法器骤然展开,直接将這些人全部掀翻在地。

  “妖怪?哪来的妖怪。”李行舟收回了折扇,他骑在马上,都未曾挪动一下,笑道:“我乃名门正派子弟,怎可能是妖物。”

  季观棋也收回了剑,這群人闻言,爬起来之后先是互相看看,而后又打量了季观棋和李行舟两眼,紧接着纷纷跪倒在地,喊道:“求仙长救命啊!仙长救命!那妖怪要杀了我等,我等也是沒有办法了!”

  季观棋和李行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這個村子位于偏僻处,距离附近最近的城镇来往也有不少路程,四周都是树林环绕,背靠一座后山,這后山十分陡峭,下面是湍急的河流,从风水阵法上来說是挺不错的位置。

  两人最终還是沒有走掉,若是不知道妖物准备滥杀无辜的事情就算了,如今知道了,总不能视而不理,将這几十條性命枉顾了,只是季观棋沒想到的是,在這村子裡竟然還能遇到一個他避之不及的人——

  萧堂情。

  不過对方似乎也沒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季观棋和李行舟,在看到季观棋的时候,萧堂情甚至从床上坐起来了,语气裡都带着震惊和高兴,道:“大师兄。”

  而看到季观棋后面一人时,眼神沉了沉,沒有說话。

  李行舟也不想搭理他,不說话更好。

  “你怎么在這裡?”季观棋心中的惊讶不比萧堂情少,来时這村民的确說有修士前来帮忙,但是也敌不過那邪修,受了重伤,如今還在家中养伤,他万万沒想到竟然是萧堂情。

  在他印象裡,萧堂情的修为不說是到了巅峰,至少也是顶级的,按理說沒這么容易就被打败,可对方的确是身上缠着绷带,鲜血還在往外溢出,脸上苍白,显然是受了重伤的。

  “這個东西有些古怪。”萧堂情似乎是察觉出了季观棋的想法,他道:“不知它用了什么方法,我一听到声音之后全身灵力都运行极为缓慢,非常罕见,所以就着了道。”

  說到這的时候,萧堂情似乎也有些难为情,他微微偏开了脸,显然是有些跌了面子。

  “师兄。”萧堂情眼看季观棋准备走,他忽然道:“我……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季观棋沒有理会他,径自离开了,萧堂情起身想要追上去,但伤得不轻,只能捂着胸口坐在原处,眼看着季观棋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

  “這东西是三年前出现的,也曾告知過万兽宗,然而這东西像是知道似的,每当万兽宗的人前来时,它都从不出现,久而久之,万兽宗也就不搭理我們了。”村长也很苦恼,道:“這一年其实也都平安无事,只是今日村裡有人成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敲锣打鼓的声音引起了它的不满,它忽然从树林子裡冲出来,不仅掀翻了花轿,還弄伤了轿夫,新郎被它抓起来带到了天上,若非是刚刚那位仙长出手相助,只怕要红事变白事了。”

  “那是人面鸟。”一道声音从门边响起,萧堂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道:“人面鸟喜歡阴暗潮湿的地方,爱好群聚,当发现一只人面鸟,就代表這裡有着一個人面鸟的窝点,且尤其喜歡恶作剧,虐杀人类。”

  “一般這种东西出现之后,万兽宗都会派人直接去剿灭,怎么這次沒有动静?”李行舟开口问道。

  “這次的人面鸟和往日的都不太一样,很聪明,它们会在万兽宗的灵兽进行搜捕的时候藏起来,等走了再出来,而且這次這只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只要听到它的鸣叫声就会浑身灵力被压制了。”萧堂情顿了顿,有些奇怪地看向了李行舟,他压根儿不想回答這個天机门弟子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老老实实地說出来了。

  一想到這裡,萧堂情的脸色更差了。

  “既然是因为声音而出来的,那干脆速战速决。”季观棋說道:“今夜就去解决這件事情吧。”

  “今夜是朔月之夜。”李行舟說道:“是人面鸟這种灵兽最弱的时候。”

  他们对视了一眼,显然是一拍即合,一旁的村长问道:“那要怎么才能引它出来?难不成,再敲锣打鼓办一次亲事嗎?”

  李行舟倒是沒想到這個,他下意识看向了季观棋,对方的目光却落在后山,思虑片刻后說道:“需要有人在山下将它引出,我們杀它一個是不够的,這种灵兽极为记仇,往往会打击报复,只能全部剿灭。”

  他看向村长,问道:“有唢呐嗎?”

  “有,有。”村长应道。

  “拿两個给我,”季观棋看向李行舟,道:“你在山下,我去山上,你先吹唢呐,能把裡面最强壮的那只引出来,我去剿灭它的老巢,然后再合力对付這只。”

  “不行,你這样太危险了,你根本不知道這個巢穴的人面鸟有多少。”李行舟脸色微变,想也不想便反对道:“若是你一人前去,出了事情怎么办?”

  “我……”季观棋的话尚未說出口,旁边的萧堂情便开口道:“我在山下。”

  他捂着胸口,伤势不轻,喘气都有些费劲,只能冷着脸道:“我在山下引他们,你们上山去。”

  但凡他沒有伤的太重,都不会把這個机会让给李行舟,越想心口越疼,只能急促喘息了一阵,而后道:“师兄,保全自身最为要紧,我等你回来。”

  他這样子,才有点玄天宗弟子的模样。

  季观棋只是看了眼他,便也不再纠结,眼看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他们必须得在天黑之前准备好,否则過了今夜,明日就更难杀死這人面鸟了。

  他瞥视到萧堂情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对着李行舟說道:“行舟,你去跟着村长拿唢呐,我在這裡等你。”

  李行舟心中万分不愿意,然而季观棋都這么說了,他只能应了一声,跟在村长身后的时候,手中出现了一张符纸,可想了想,又将其收了回去。

  他不敢被季观棋发现任何端倪,一丁点风险都不敢冒。

  “大师兄,离师尊远一些,永远不要去他的身边。”萧堂情說道:“他会对你不利。”

  “嗯,他会杀了我,我知道。”季观棋已经不想再兜圈了,他太累了,转头看向萧堂情,正对上对方极为震惊的面容,說道:“萧堂情,沒想到你也重生,既然重生了,你就应该知道你我之间,只有仇恨,沒有兄弟之情了。”

  萧堂情的脸色瞬息万变,来的路上其实他猜测了很多,包括季观棋重生的可能。

  可是他不敢承认,然而事实就总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一种情况去。

  “师兄。”萧堂情嘴唇微动,他忽然觉得浑身如同一桶凉水兜头浇下,“你……”

  “既然已经說开了,那我就直說了。”季观棋握着剑,他平静地直视着眼前人,道:“多年的师兄弟,我未曾亏待你半分,但你又是如何对我的?既然你也是重生的,那你就应该很清楚你都做了些什么,萧堂情,换做是你,你难道不恨嗎?”

  萧堂情的喉头微微一堵,他甚至都不敢开口回答。

  “所以你怎么有脸继续在我身边,你若是厌恶我,不如一直厌恶到底,倒也不需要摆出现如今這副模样,不原谅你,反倒成了我的不是?”季观棋不是圣人,他已经忍到极限了。

  “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萧堂情上前道:“我是才知道的,我……那日在福地洞天,我受了重伤之后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我才知道之前在秘境裡救過我的是你。”

  “……”季观棋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人。

  “你忘了嗎,你背着我出秘境,肩胛骨为此受了重创,而后……”不等萧堂情說完,季观棋就想起来了,他应了一声,道:“原来你說的是這次,是,是我,后来竹林之内,你我不久刀剑相向了嗎。”

  萧堂情脸色一僵,他讪讪道:“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你救了我,我……你记得那枚玉佩嗎?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是定情玉佩……我给過你,你收了的,而且,而且师兄,你从未提及過那次秘境之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本来萧堂情提起玉佩,季观棋還有些迷茫,反应過来后顿觉无奈,他道:“提及?师兄弟這么多年,我救過你多少次,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难道我還能指望你知恩图报?萧堂情,我救你的时候,不是因为我多么担心你,而是因为我是你师兄,对师弟有照顾的责任。”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萧堂情,难道還不清楚自己若当初真的提及所谓救命之恩,只怕对方又开始怀疑他想要挟恩图报,這种事情又不是沒发生過,他都懒得提了。

  宗主给他宗门首席的位置,他便担起了這個责任,如今责任太重,他担不起了,所以走了,果真是无事一身轻。

  “至于玉佩。”季观棋觉得更是离谱,他将萧堂情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定情玉佩?你在胡說什么,那是個阵法玉佩,早在秘境裡为了保护你,我将它抛出去了,不然最后秘境崩塌,咱们两個都得死那儿。”

  “那是你娘留给你的保护玉佩。”季观棋說道:“它也算是履行了最后的职责。”

  萧堂情愣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過来,他捂着胸口上前道:“师兄,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你我之间,就此了断。”季观棋平静道:“重来一世了,我都看开了,你也看开吧,就当你放過我,行不行?”

  “那师尊呢?”萧堂情颤声道:“你上一辈子,敬他重他爱他,所以即便他杀了你,你這一世,也只是要远离玄天宗,远离他,对嗎?”

  “你這话问得好。”季观棋都乐了,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剑,又瞧了眼重伤的萧堂情,缓声道:“你我之间,是恩断义绝,我与他之间,是生死之仇,可惜了,我杀不了他,只能逃走,我這么說,萧道友可满意?”

  “对了。”季观棋转身离开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转過头看了眼萧堂情,說道:“也许你应该学学他,重生之后,就各自欢喜,别来找事儿。”

  “什么意思?”萧堂情愣了一下,似乎是沒反应過来季观棋在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重生的不止你我,乌行白也重生了。”季观棋說道。

  “生死之仇。”正在村长后面的李行舟低声喃喃,他忽然觉得心头泛疼,明明也沒有受伤,咒符也沒有浮现出来,却觉得心口像是破开了一個洞,路過屋子裡的铜镜时,裡面照出的是個陌生的脸,陌生的人,但也只有這样,他才能留在季观棋的身边。

  否则生死之仇,他要怎么才能還得上。

  “李公子,你是怎么了?脸色這般难看。”村长拿着唢呐出来的时候,瞧见了李行舟脸上血色全无,连声道:“你是怎么了?”

  “无碍。”李行舟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涌起的巨大不安,他像是走在独木桥上,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可是一直往前,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前面其实也是死路一條。

  季观棋說他们是生死之仇,他說可惜杀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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