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误伤
這把武器着实是有些显眼,因为正好放在了藏宝阁最中间的位置。
“這是我的大徒儿的武器,不過她已经陨落了。”万花宗主提起這件事情的,似乎已经沒有多少伤心了,她道:“修炼出了岔子,爆体而亡,可惜那個时候我在其他秘境中。”
“节哀。”季观棋听闻過此事,但是对具体的内情并不算是很清楚。
“当年带她去天机门的时候,金孔雀曾经下過对她的批语,只是可惜,怎么也躲不過天命。”万花宗主走過去轻轻摸了一把這响铃伞,而后道:“跟我来吧,万灵草就藏在最上面。”
季观棋点了点头,只是从這伞旁边走過时,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却是一张符纸,這似乎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季观棋拿起来放在了一旁。
万花宗主将万灵草拿出来之后,上面的盒子還有小型阵法,她道:“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到了你自己。”
“我知道了。”季观棋应了一声。
“你确定一定要這么做嗎?”万花宗主還是忍不住說道:“真的不怕死嗎?”
“還有第二种东西能有這样的效果嗎?”季观棋說道:“就這一條路,我走或者别人走都是一样的。”
万灵草尚且能让乌行白這样修为的都中毒了,更何况是乔天衣,况且它的解药就在四象两仪,而乔天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入四象两仪的。
将這东西收入乾坤袋之后,季观棋才转身出去的,身后万花宗主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怎么躲過乔天衣的?”
“他以为在泉水裡养伤的是我。”季观棋脸色略有点苍白。
万花宗主闻言微微一愣,而后立刻上前,抬手试探了一下季观棋,脸色微变道:“你居然为了躲過他的试探而自伤?”
“只是受伤而已,休息几日便可恢复了。”季观棋其实伤得不轻,若是对自己下手轻了,只怕也躲不過乔天衣的试探,他低低咳嗽着,唇角溢出了一点血痕,他半靠在了墙边,目光略有些涣散,万花宗主见状立刻拿出了丹药塞进了季观棋的口中,道:“咬住,你這对自己下手够狠的。”
季观棋体内灵力沸腾,也难为他能撑着這么久。
“乌行白呢?他就這样看着你自伤?”万花宗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将他打晕了。”季观棋唇色苍白,他笑着道:“只怕等他醒来還要闹,這件事情不要告诉他,不然……我怕办不成。”
“你太为难我了,他若是以后知道了,必然不会放過我。”万花宗主忍不住苦笑道。
“他不会。”季观棋顿了顿,又道:“麻烦你了。”
季观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回碧月泉,這碧月泉是疗伤的好地方,他這样的伤在泉水裡多待一下也是好的,只是临走时万花宗主說:“若是在泉水双修,对你和对他而言,是恢复伤势最好的方式。”
這话听得季观棋有些面红耳赤。
“還有一件事情。”万花宗主提醒道:“這碧月泉中瘴气很重,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特别是重伤之人,本就心神不问,更容易被入侵,更何况……他還被你打晕了,你一定要多注意,不過也沒什么大事,顶多半日也就好了。”
一开始季观棋沒能理解万花宗主的這個多加注意是什么意思,等他到了碧月泉,只见到乔游和稽星洲双双倒在地上,而乌行白则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时,季观棋下意识略微一愣。
“你是谁?”乌行白冷脸看向了季观棋,他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重伤的蝼蚁,也敢来我面前,想要趁我受伤袭击我嗎?”
季观棋:……
“观棋,快走!”稽星洲捂着胸口,他衣襟前面都是血,看上去十分狼狈,可见伤得不轻,见着季观棋之后连忙道:“仙尊被瘴气入侵,产生了幻觉,现在的他還是十三岁时的意识!”
十三岁,季观棋愣了一下,旋即反应過来。
十三岁的乌行白意气风发,狂妄至极,也是在這一年他才从福地洞天的秘境裡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如今看来,他的记忆应该還沒到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
但是這個时候的乌行白,既不认识乔游,也不认识季观棋,更别提稽星洲了。
“十三岁。”季观棋低声喃喃,他看着乌行白,道:“你還记得你为什么在這裡嗎?”
“不知道。”乌行白唇角微扬,他道:“关你什么事情?”
看他這副模样,季观棋只觉得一口淤血卡在胸口,他隐隐觉得乌行白這副模样不愧和乔游是亲兄弟,简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来的,看上去甚至比乔游還更加拽一些。
他眼神赤裸裸地从季观棋身上掠過,显然并未将他放在眼裡。
“你不要从水裡出来,就這样待着。”季观棋本就自伤,他额角冒出了冷汗,只觉得血气一直上涌,半靠在了一旁道:“我现在沒空管你,也理会不了你,你现在身受重伤,需要碧月泉的水来疗伤。”
“我知道我受伤了,只是這种程度算什么?”乌行白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澎湃的灵力,他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道:“是你给我下的封印?”
听到這话,季观棋便立刻意识到乌行白指的是返魂符文。
“不是。”季观棋刚准备解释,就看到這人不信邪地就要从水裡走出来,季观棋脸色顿时一变,他拄着君子剑走向了水池旁,半跪下来道:“你别动,别起来。”
乌行白骤然凑了過来,他头发披散,上身衣服早就脱了,露出了肌肉分明的身体,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季观棋的下巴,将其打量了一番,语气不屑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季观棋无数次感慨乌行白果真和乔游是兄弟,之前乌行白還說乔游性格不行,现在一看,乔游都显得可爱一些了。
“别起来。”季观棋眼前都有些昏暗,他瞳孔略有些涣散,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神志,抬起手想要拍开乌行白,挣扎着道:“放手。”
“挣扎?想逃?”乌行白唇角下压,眼神冷了下来。
看他這样的神情,一旁的乔游爬起来就觉得不对劲,他连忙吼道:“别!师尊不要!那是大师兄!”
“不要!观棋身受重伤,经不起你這一击的!”稽星洲也跟着喊道。
季观棋本想让乌行白不要起来,因而才抬手将他压下,却不想触怒了眼前這人,灵力朝着胸口击来,他自己避无可避,即便是看到了,可重伤的身体却无法让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宛若实质的灵力距离自己的胸膛极近。
虽然這一击未曾落下,但季观棋下意识运转灵力作为抵抗,只是灵力一动,浑身经脉剧疼,本来压下去的血气顿时压不住了,从喉头涌出,滚烫的血喷溅而出,乌行白下意识微微侧脸,依旧沾染了不少。
他愣住了,站在水中看着眼前瞬间血色尽褪的人,掌心的灵力并未落下。
“乌行白。”季观棋眼前昏暗,他身子微微摇晃了两下,便直接侧身倒在了碧月泉裡,一声入水声惊醒了乌行白,他看着季观棋就這样掉进了水裡,沒有半点挣扎就沉了下去。
水面甚至涌上来一些血色晕染开,不用猜测都知道這是季观棋的血。
“大师兄!”乔游目眦欲裂,几乎是连滚带爬過来的,他声音裡都在发颤,想要在季观棋掉下去之前捞住他却沒能抓住,立刻就要下水。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乌行白抬手将人从水裡捞了起来。
几乎是在季观棋落水的那一瞬间,乌行白脑海裡的记忆如同洪水一般涌来,从福地洞天,到他多次死亡,到季观棋上辈子第一次魂飞魄散,再到自己用尽一切办法让季观棋重生,再到季观棋的漠视,季观棋的远离,季观棋的恨意,季观棋……
最后,好不容易求和了,好不容易等到季观棋略有一点松动了。
可是季观棋被他弄得吐血,再次掉进了水裡。
乌行白只觉得后背顿时冒出了冷汗,他半搂着季观棋的时候,看到对方昏迷不醒唇角溢血的样子,心口都是拧着疼的,只觉得天塌了。
“观棋。”乌行白的声音都在发颤:“对不起,观棋……”
他立刻想要用灵力为季观棋疗伤,却发现季观棋体内灵力冲撞得厉害,他的灵力刚刚进入,季观棋便承受不住地再次从喉咙裡呛出了一口血来。
這一下乌行白几乎都不敢动了,他猛地扭過头,冲着乔游厉声道:“怎么回事!”
“你想起来了?”稽星洲摇了摇头,道:“乔天衣来過,观棋为了不让乔天衣发现你,便自伤自己,让乔天衣以为在這碧月泉裡养伤的人是他,却沒想到……倒是再次被你重创了。”
乌行白呼吸微微一窒。
“快把他放到碧月泉裡,還能缓和一下伤势。”三头蛟之前被乌行白打得不轻,此刻鼻青脸肿,幸灾乐祸道:“谁有你心狠手辣啊,之前還观棋长观棋短的,一朝翻脸不认人,你差点打死他了。”
說完,它還忍不住补刀道:“本来就为了你才自伤,为了骗過乔天衣啊,那得对自己下多重的狠手,现在好了,早知道你想弄死他,他何必自伤呢?得亏现在你的方天画戟不在這裡,不然還不得直接杀了他?”
乌行白脸色更是一瞬间变得惨白。
三头蛟误打误撞,說出了上辈子季观棋惨死在乌行白手中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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