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陆子谦在来李秀才家之前，就先打打听了一下，得知李秀才四十考中了秀才，家裡有一個妻子一個女儿，生活穷苦，妻子女儿种田供养他读书，他平时也会教几個学生赚些学费。
不過村裡让孩子读书的人不多，整個村裡好几辈子都沒出過一個当官的，李秀才是他们村裡学历最高的人了，大家看他学了大半辈子，最后還是那么穷，其他人也就放弃了读书這條路。
就算送孩子来读书，也大多是跟陆如兰一個想法，让孩子会写几個字就可以了。
陆子谦推开李秀才家的大门时，就已经听到了裡面传来了三五個小童读书的声音，很小的堂屋裡摆放了两张木桌，木桌周围坐了几個小朋友，看起来最大的也就七八岁，最小的三四岁。
最前方站着一個蓄着胡须的瘦削男人，男人手裡拿着一把戒尺，谁读的不好或者走神了，就会被他抽手心。
陆子谦站在门口有些恍惚，仿佛一個误入幼儿园的大学生。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有個小孩看到了陆子谦，指着他喊道：“陆傻子来了！”
其他小朋友也抬起头去看陆子谦，有的捂住嘴笑，有的咧着嘴巴露出豁牙子。
李秀才皱眉看向门口的陆子谦，“你個傻子进来做什么？”
“读书。”陆子谦明显能感觉到，李秀才流露出的嫌弃。
“我是在问，你进屋来做什么，”李秀才抬手指了指院子，使唤下人似的說：“你先去后院把柴劈了，一会再去帮你师母把衣服洗了。”
陆子谦虽然沒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听到李秀才的话，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李秀才欺负原主是個傻子，不仅沒有教過原主读书习字，反而收了原主他娘的学费，却让原主在這边干粗活？
原主是個傻子，肯定学不会读书习字，這一点陆子谦也知道，也许李秀才也尝试過教原主读书写字，但如果教不会，大可把人送回去，不教了。
可他一面收着钱，一面不履行自己做老师的职责，還把原主当下人似的使唤，就有些太過分了。
“我娘每個月给你二十文钱送我過来读书，你不但不教我，還让我替你们家干活？”陆子谦伸出一只手：“退钱。”
李秀才拧眉看着陆子谦，以前的陆子谦不仅人傻，连說句话都說不清楚，最开始他也是不愿意教的，但是他夫人說白收钱为什么不要。
李秀才一边埋怨妻子占小便宜，瞧不起妻子，一面又默认了妻子的提议。
最开始只是让陆子谦在院子裡蹲着，等到下课就让他跟其他小孩一起离开，時間久了，他见陆如兰沒来找他们麻烦，也肆无忌惮的指示陆子谦去干活。
李秀才自恃清高，不愿意去听村子裡的人說八卦，之前陆子谦成亲他也沒有去喝過喜酒，自然不知道陆子谦病好之后說话也利索了。
现在听到陆子谦說要退钱，恼羞成怒的把他往外赶，“你日后不想来便不要来，沒人逼你，别跑我這来讹钱。”
“不是我不想来，是你收了钱不办事，快点把钱退了。”陆子谦這么高又有力气，不会轻易被他推出去，只是他怕自己用力把這老头给伤到，俩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到了门口。
村裡人听到一点动静就爱跑過来看热闹，李秀才和陆子谦拉拉扯扯，陆子谦嘴裡還喊着退钱，立刻就吸引了一批好奇的婶子们。
婶子们装作劝架，实则是来听八卦的，“别吵了别吵了，陆子谦，你为什么說让李夫子退钱？”
陆子谦看围观的人多了，心想這個李秀才也是個读书人，肯定面皮薄，他不信李秀才不退钱。
所以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婶子们听得津津有味，都伸着手指戳李秀才，“亏你還是個秀才呢，欺负傻子，算什么本事。”
“這么多年的学问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幸亏我沒让我家二娃来他這学读书，不然字沒学会几個，倒成了帮他们家干活的下人了。”
李秀才涨红着一张脸，“你们简直是胡闹，一群泼妇，是他自己傻，学不会，以后谁学不会，都来找我退钱，我都要退嗎？我這学堂還怎么办下去”
李秀才的妻子听到动静从灶屋裡冲了出来，她矮矮胖胖的，但是嗓门极大，“我們真是冤枉啊！我家夫君教他读书他学不会，罚他砍砍柴怎么了，别家的孩子都是罚打手心呢！而且我們帮忙看着這個傻子有多累你们知道嗎？
那天他就是沒来我們家读书，掉进河裡的，要不是我們平时看着他，他早死了，我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旁边的婶子们听到她又哭又喊，也觉得她說的有道理。
陆子谦都要被她的话给洗脑了，差点觉得她說的话有道理。
陆子谦一個曾经的资本家都要对這对夫妻俩說一句牛逼，按照他们的逻辑就是，我收你的钱让你来帮我們干活，是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陆子谦一时之间竟然說不出反驳的话，他笑着摇了摇头，脑子裡浮现出一句话，“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他原本想說：夫子你每天要教书肯定沒時間照顾女儿吧，万一她哪天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不如吧你女儿送到我家去，我們帮忙看着，不多要钱，就给我們十文，帮我家做做饭挑挑水就行。
可是他想了想，李秀才家的是個女儿，若是他真說出来，会被别人当做流氓。
村裡有点啥事就传的特快，陆如兰和南七七也听到了消息，說陆子谦和李秀才打起来了。
陆如兰一听這话，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跑過去了。
南七七也跟着跑了過去，虽然他的夫君一米八几，身体强壮，還有胸肌，但是在他眼裡依旧是個会被别人欺负的小可怜。
待陆如兰和南七七到的时候，就听到村裡人围着陆子谦七嘴八舌的說：“你娘也是，一個傻子送来读什么书？浪费钱。”
“明知道读不会书還送来学，学不会還叫人家退钱，哪有這种道理。”
“村裡那么多人都沒出一個考上秀才的，是不是都要跑過来找李秀才退钱啊？李秀才也太可怜了。”
“就是說，一個傻子就别来读书，丢人现眼。”
陆如兰听到有人骂她儿子，她心裡又愤怒又自责，别說退钱了，她现在只想把儿子给拉回家。
南七七每次看到夫君被人欺负，都会非常的生气，明明自己遇到事的时候非常胆小，可是陆子谦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冲到了陆子谦的前面，用小小的身躯挡在陆子谦的身前。
“你說我夫君傻，你又好到哪去？你六岁读书，四十岁才考上秀才，也是個榆木脑袋！”南七七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咪，想哈着气把人吓跑。
李秀才的妻子也冲着他嚷嚷，“别管多大岁数考上，我家男人至少能考上秀才，你家傻子能考上嗎？”
“怎么不能！他那么聪明，比你夫君聪明一百倍。”南七七喊完之后自己都愣了一下，后悔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李秀才的妻子见到南七七底气不足，她的气焰就更加嚣张，“你家傻子要是能考上秀才，别說退钱了，我們退你家双倍！”
“好，你說的。”陆子谦把南七七护在自己怀裡，给南七七顺毛，“原本我沒打算参加科举考试，可谁让我們家七七想让我考呢。”
他自己丢人被人骂都无所谓，关键是他不能让他们家七七丢面子。
不仅李秀才一家，旁边的婶子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個傻子，听听這口气，好像他去参加考试，就能考個状元回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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