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我娘是怎么死的? 作者:未知 自从在马车裡见過那道锋利的视线后,顾念不可避免的又做起了噩梦,那些死去前的痛感如潮水般涌向顾念。 一连几天,顾念都有点恹恹的,顾世安紧张的很,要给顾念找大夫,却被拒绝了,而顾世安那裡也碰到了麻烦。 在皇上颁布旨意由顾世安接替锦衣卫指挥使這個职位前,顾世安的名字在世人的眼中只是国公府不受宠的三子,多年来一直在外面做着微末小官。 忽然间,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皇上的心腹,還坐上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之前忙着個顾家掰扯,顾世安也沒管有关外面可能的反应。 所以等顾世安安顿好新宅,過了两日去衙门上任时,他是顶着众人若有似无的怪异目光,去和前任指挥使交接。 之后,京城裡盛传,顾世安如何的翻脸无情,如何的不孝,老母在堂,竟然独自搬了出来,這样的人实在不配为官,竟然還掌管着锦衣卫。 礼部甚至有几位大人弹劾顾世安,說這样的人不配为官,因为他此时能不孝,来日就会不忠。 只要出门,顾世安就能面对不少的冷言冷语。 且說顾家那边,顾慈原本以为顾念是說着玩的,毕竟被拐的事情是偶然发生的,哪裡有人特意站出去被拐卖的? 只是见到家裡人是来真的,不由尖叫起来,“为什么?不是已经赔钱了嗎?为什么還要我去受那样的苦?” 被拐卖哪裡有好事情?万一她会不来,真的被卖了做奴婢,更惨一点的,被卖到花楼,那她下半辈子要怎么過? 但除了杨氏沒人理她! 为了让顾慈尝到苦头,是不准有人保护的,但杨氏到底不放心,還是偷偷的让人跟了上去,不過顾念也沒闲着,反正她已经找萧越借過人了,再借一次也沒什么,又派了人在路上暗中盯梢,捣乱,不能让顾慈太好過。 萧越对于顾念的不客气行为很是享受,他觉得顾家這样一闹,是迟早,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他知道顾念的厉害,但从未见過顾念那样的张扬跋扈。 虽然是有了顾世安做后盾的原因,但她在场上也是把控着场面的,這世上聪明人很多,聪明的女孩,他也见過,可如顾念這样的,独此一個。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他看似活的随意,可看多了宫裡的争斗,以及母亲那张薄情的面孔。 他虽然看着活的肆意潇洒,可其实被很多东西束缚着。 萧越越想越睡不着,睁着眼对着暗夜看了会,翻身坐了起来,想要再躺下去,最终還是披衣下床。 “顾五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他问站在外面的侍卫。 侍卫道,“王爷入睡前下面有消息传来她正带着暗影(黄芪)悄悄出门了。” 萧越蹙了蹙眉,她不是很讲规矩嗎?连他夜探都不行,竟然自己带着人偷偷出门? 他想了想,穿上衣服出了门,脚尖轻点,消失在黑暗中。 這晚的月色很好,月色清辉笼罩大地,在顾念当初失踪的那條小巷裡,顾慈正缩在那裡。 “顾念,你這個贱人,你這样害我,我将来一定要让你百倍偿還……” 顾慈的声音颤抖着,带着轻轻的抽泣。 萧越站在屋檐的阴影处,默然的听着顾慈的诅咒。 過了一会,远处月光下過来两道纤细的人影,萧越摸了摸下巴,抱着胳膊靠的瓦墙上,凝着眉看两人越走越近。 “是嗎?你這样骂骂咧咧的干什么?是怕那些流浪汉,采花贼不知道這裡缩着一個大姑娘?”顾念笑咪咪的站在顾慈前面。 顾慈正蹲在墙角,抱着肩膀缩成一团,听到她的声音,不可置信的抬头看過来。 顾念在离她有点距离的地方蹲了下来,啧啧道,“這样的感觉好嗎?你经历的這些,都是我经历過的。害人终害己。” “你這個贱人。”顾慈咬牙切齿的就要扑過来,被黄芪一把给拎住,扔回墙角。 顾慈挣扎着,怒道,“顾念你這個小贱人,总有天要让你向我求饶。” “省省吧。”顾念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你這辈子都别想了。” “顾念,你不要太嚣张。”顾慈咬牙切齿的道。 顾念笑了笑,“嚣张?” 她抬头望着深邃的夜空,然后笑着在原地转了一個圈,“顾慈,你知道嗎?那天夜裡,从這裡离开后,我就已经死過一回了。” “顾慈,你知道死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嗎?你手裡可沾着一條人命啊,你說我嚣张?” “你给我听着,从我活着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只有我怎么折磨你的份,绝不会有你算计我的份。” 顾慈看着月色笼罩下,顾念那带着笑意的脸,心裡一阵后悔。 “你如今不是好好的嗎?死過一回?骗谁呢?你以为你爹回来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嗎?我們等着瞧。” 顾慈龇牙咧嘴的道。 顾念漫不经心的翻着手掌, “你死過一次后,就会知道我有沒有骗人, 你不只设计了我一次,在我回来后,你竟然還敢再来一次? 這双手,看起来很干净吧,但是,你知道嗎?杀了两個人,也许将来還要杀更多。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一個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从前,我并沒有盖過你的光彩,别人知道的都是顾府三姑娘,姝色无双。 并沒有人关注顾府五姑娘,就算有印象,也不過是感叹一句,是個可怜的。 可你为什么要对付我呢? 你說我還是好好的,我真的好嗎? 哪怕我如今好好的站在你面前,我被拐卖過這個事实,永远不会从我身上褪去,也许经年之后,人们会淡忘,可是只要事实存在,就会被人揭伤疤。” “我要你,也尝尝這样永远带着伤疤生活的滋味。” 顾念不紧不慢的說着,說的好像很平淡,可是让人听了却无比的悲哀,又有一股狠绝的味道。 顾慈颤抖着看着她,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她为什么要对顾念下手?原因,她都說不清楚。 也许,是妒忌她,妒忌她一個丧妇长女,却能被长公主教养,妒忌她說了那样的一门好亲事。 周玉轩的名字,京城哪個闺秀不知道呢?她并不爱慕周玉轩,可她就是看不得顾念這個草包嫁给他。 還有她的亲事,那都是個什么样的烂人啊,凭什么? “你放心,你虽然让我死了一回,但是我不会让你也死的,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顾念拍拍手,笑意盈盈的道。 她活了這么多世,什么痛苦沒受過?可原来的‘顾念’沒受過,所以,她一定要为‘她’讨债。 “哦,你娘怕你真的受委屈,派了很多人跟着你,保护你,人贩子也是特意找的,沒关系,我也找了人跟着你,你可要担心啊。” 顾慈看着与从前判若两人的顾念,嘴唇颤抖,牙齿轻碰,发出‘咯咯’的声音,一股恐惧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屋顶上的萧越皱着眉头看着顾念,他从来都是离经叛道的,過的随意,或者說肆意,想杀人了随便杀,可顾念却比他還要随意。 甚至可以說,她从骨子裡透出了一股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子,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无所谓将来如何。 仿佛這世界红尘对她而言,不過如此的感觉。 是因为中毒让她变成這样嗎?還是别的原因? 等他再看過去,顾念已经吩咐黄芪往回走了,那纤细消瘦的身影越走越远。 “怎么?王爷喜歡在屋顶上看星星嗎?”只见对面屋顶阴影处走出了一個人影,听声音是顾世安。 萧越仍旧抱着胳臂靠在原处,半响,慢悠悠的道,“月色很不错。” * 顾念见了顾慈,回去后倒头就睡,第二日醒来,就听外面阿镜說于老夫人来了,正在前院花厅裡坐着,而顾世安已经去衙门了,顾念想了想,洗漱换了衣服后,去了花厅见于老夫人。 于老夫人是听到了外面的流言,心中快意,以为顾世安会回府求她,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顾世安回去,她就冲到了這边来。 谁知道顾世安早就去上衙了,而她在厅中坐了小半個时辰,才见到姗姗来迟的顾念。 顾念一进厅中,就诚恳道歉,“老夫人,让您久等了,刚搬进来,還是乱糟糟的,如果怠慢了老夫人,還請千万见谅。” 于老夫人自从顾念被拐回来后,就再未听過顾念叫自己‘祖母’了,以前并未在意,今日一听,她的脸就黑了下来,要靠双手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才能讲要爆发的怒气宣导一部分出去。 真是一点规矩都沒有。 她沉声道,“我和你父亲有点事情要說,你派個人去把你爹从衙门請回来。” 顾念顿了顿,笑道,“不知老夫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父亲說?能否由我转达?或者老夫人也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等着父亲下衙,我可以……” 陪同于老夫人一同前来的杨氏不悦的道,“小五,你父亲虽然分家分出来了,但国公府還是他的家,你祖母抚养他几十年,而你虽然是护国长公主养大的,但你到底姓顾,就算从前我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可你這样叫你祖母‘老夫人’是哪裡学来的规矩。” 顾念一笑,带着些讽刺的笑道, “那么,今日您和老夫人過来,是为了提醒父亲這几十年的养育之恩,還有過来提点我规矩的嗎? 我的规矩,那都是和你们学的呀。 說起来,還忘记了,当初分家的时候還有一部分家产并未给我們吧? 或者,今日你们是专程送這些過来的?” 杨氏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顾念收了笑容,道,“你们要和我說规矩,和我說养育之恩,那就恕我這個小辈逾越了,我們来好好說道說道。” 她转头看向正凶狠的盯着自己看的于老夫人,“父亲和我从来沒有想对顾家怎么样,只是想過几天安静的日子,既然你们要說,那就摊开来說好了。” “免得外面的人說父亲忘恩负义,說我沒有规矩,不懂得感恩。” 于老夫人忽然站了起来,和杨氏道,“老大媳妇,我們走,顾家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出了這样两個以下犯上,不懂规矩的东西,我們走,不走难道留在這裡被小辈侮辱嗎?” 杨氏站到于老夫人身边,扶住她,瞪着顾念,“小五,你不要以为你分出来就可以猖狂了,也不要以为你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就可以无所顾忌,我倒要问问安远侯夫人,你這样的媳妇要不要。” 顾念却是笑了,不要說她和轩表哥的婚事已经解除了,就是要嫁进去,她也不想委委屈屈的。 “我如何,還不需要您来评论,是您說要和我說规矩和养育之恩的,我可什么都沒說,如今又說我侮辱二位,那我难道就要和从前一样,任打任骂嗎? 抱歉,我做不到。 从前,我想着亲人只有一次缘分,我很珍惜我們相处的時間,因为下辈子,不论如何,我們都不会相见。 但如今我也想通了,你们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了。 话我就說到這裡,你们要如何都可以,报官也可以,让御史說我不孝也可以,反正如今爹爹和我,已经被人說的体无完肤了。” 等到于老夫人和杨氏走了后,黄芪小心翼翼的道,“姑娘,您刚才可真厉害。” 顾念笑了笑,不是厉害,只是她已经厌烦了和顾家人周旋下去了,本以为分家了,就能远离。 可她忘记了,于老夫人毕竟還是爹爹的亲娘,经過這样她這样一闹,那边肯定要消停很多,他们也可以得到一段時間的平静。 晚间,顾世安下衙回来后,自然有人把事情禀报给他,他皱着眉头到了顾念的院子,顾念正好在吃药,见到顾世安进来,连忙把药碗放下,使眼色给黄芪,让她赶紧断下去。 只是,主仆两的动作哪裡瞒得過顾世安,他伸手端過药碗,闻了闻,道,“你不舒服怎么沒告诉爹爹?” 顾念道,“沒什么,您不是知道我前段時間老做噩梦嗎,精神有点不好,所以吃点安神汤。” 顾世安‘哦’了一声,放下药碗,坐在顾念的面前,看着顾念不言语。 好半响,顾念局促的道,“爹,您這样看着我做什么?” 顾世安伸手摸了摸顾念的头, “你是我女儿,虽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少的可怜,可你忘记父亲是做什么的? 你一說谎,就会抠指甲,所以,你是自己和我說,還是我把你這個丫鬟拉下去拷问,又或者让锦衣卫去查探……” 顾念睁大眼睛看着顾世安,“爹,和丫鬟沒关系。”說完,让黄芪下去。 她叹了一口,道,“我說還不行嗎?” 顾念把她发现陈嬷嬷挪用她的东西开始說起,然后說到怎么发现陈嬷嬷的不对,最后說到她中毒的事情,關於萧越的那一段,她都隐了下去沒提。 顾世安只觉得耳边寂静无比,他最爱的妻子离开了她,她临终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好好的照顾他们的女儿。 可是,他沒有做到,他自我放逐了十几年,她的女儿,如同父母双亡般的在外祖母家和祖母家辗转。 她被错待,但她从来沒有說,默默的忍受了下来,她被堂姐设计被人拐走,她坚强的逃了回来,她被人贩子抓走,她把人贩子给杀了! 她一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杀人的时候该多么的害怕? 可她不得不如此,否则,死的那個就是她。 她当时是怎么样的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她又是否幻想過,有人能来救她? 他以为他還有机会能够对她好,他以为她還有時間来弥补十几年缺失的父爱。 原来,他已经沒有多少机会了。 顾世安的脸青红不定,又泛起灰色,眼睛沒有焦距,直直的看向前方,头脑中一片纷乱,仿佛有身子,在拉扯着,有利刃在划破他的心扉,划破他的皮肉。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上来,顾世安喷了一大口血出来。 顾念吓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一片鲜红。 她恨自己太大意,怎么就被父亲给发现了,父亲果然是接受不了這個打击的。 她能感受到顾世安那想要弥补的心,她也很享受顾世安给她温煦的父爱。 她连忙上前摇晃着顾世安,不断的叫‘爹。’见沒有反应,她大声的叫‘黄芪,黄芪,快进来。’ 等到黄芪匆进来后,她急急的道, “爹知道我中毒的事情了,刚刚吐了好大一口血,你快给看看。” 黄芪怔了一下,连忙上前给顾世安把脉,道,“姑娘,您别急,老爷這是急火攻心,這血要吐不出来,才是大事呢,奴婢那裡有药丸,去拿来给老爷吃了就好了。” 顾世安吐了一口血出来,人倒是慢慢清醒過来了,他握着顾念的手,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想要安抚顾念,可說出来的话,声音阴冷无比,“那個陈嬷嬷在哪裡?” 顾念沉默不语,她要怎么和亲爹說有一個男人,偷偷的夜闯他闺女的房间,然后他闺女因为势单力薄,就利用起了這個男人,那到时候他不是更伤心了? 毕竟,如果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不会遭那么多的罪了。 正好,黄芪拿了药急匆匆的进来,把药递给顾世安,“三爷,這药您吃了吧,刚才您毕竟吐了血……” 顾世安接過药,阴郁的盯着黄芪,黄芪不安的动了动。 “你会医术?你是府裡的家生子?父母是谁?” 黄芪稳了稳心神,利索的回到,“奴婢是自卖自身,父亲是個游方郎中,所以会一点医术……” 顾世安盯着手中的药,半响才抬起手放到嘴裡,慢慢咀嚼起来。 顾念急忙在桌上倒了一杯水,捧了過去,“爹,您喝口水。” 顾世安接過杯子,放到了桌上,依旧慢慢的咀嚼着药丸,半响,吞了下去,之后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他平静的看着顾念道,“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今天一并說了,爹能受得住。” 顾念稍稍犹豫了下,陪笑道,“沒……沒了……” 顾世安忽然快速的抬手挥向黄芪,黄芪下意识的脚尖一踮,躲過了顾世安的攻击。 “呵呵。”顾世安眯起眼睛,突然轻笑起来,“游方郎中?” 顾念咽了口口水,“……” 亲爹這样的英明,护短,高大上,到底是福,還是祸嘛? “晋王殿下?”顾世安无情的吐出四個字,让人忍不住去猜想顾念的心裡阴影面积。 顾念一幅见鬼的表情让顾世安点点头,背着手站了起来,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有点事情。” 顾念再笨也知道顾世安肯定是去找萧越,她连忙上前,拉住顾世安的衣摆,道, “爹,女儿也想一起去。” 顾世安看看外面的月色,“天這么晚了,你就不要出去了,女孩子要多睡觉才能漂亮,想当初你娘……” 顾念不肯,可怜巴巴的看着顾世安,“陈嬷嬷现如今在王爷那裡,我還有话想问问她呢。” 顾世安转身就走,顾念還以为他不肯带自己去,“楞着干什么?還不快点跟上?” 顾念惊喜的抬起头,跟了上去,狗腿的道,“爹,我以后一定好好的。” 她忽然想起白天于老夫人他们来過的事情,小心翼翼的道,“爹,白天祖母他们来過,被我给气跑了,您不怪我吧?” 顾世安這才想起他最开始来找顾念是为了什么,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下,“从前是父亲糊涂了,让你受了委屈,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本来,夜已深,城内都已经实行宵禁,但顾世安是什么人,他的身份最好用了,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到了晋王府外。 下了马车,顾世安对黄芪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叫门吧?” 黄芪点点头,去了边上的偏门。 沒一会,门就开了,黄芪上前說了几句话,之后朝顾念父女俩招手,进门后,拐了几個弯,见到了萧越。 顾世安沒有任何的寒暄,直接道,“我要见陈嬷嬷。” 萧越本来在椅子上坐着,见到顾世安父女俩,神情一派淡然从容,嘴角噙着笑,同样沒有寒暄,站了起来,引着两人去了间半隐在地下的小小的刑房。 刑房裡只有陈嬷嬷一個人,正闭着眼睛,头靠着墙坐在地上,腰间被墙裡伸出的铁链紧紧缠绕着,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衣服還算整齐,并沒有动過刑的痕迹。 顾念微微诧异,她還以为按照萧越的性子,陈嬷嬷肯定是不能看的,萧越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样,淡淡的道,“你說让我手下留情的。” 顾世安能找上门来,那必定是什么都知道了的。 顾世安站在陈嬷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陈嬷嬷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顾世安,随后面上布满了笑容,眼神却是冰冷的。 顾世安眯了眯眼睛,坐在了她面前的椅子上,慢慢的道, “我只想问你,你布這個局是为什么?念念从襁褓中就是你照顾,那么多年,就算养條狗,也有感情了,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陈嬷嬷抬头,斜睨着顾世安,“如果不是有感情,五姑娘早就不在人世了。” 顾世安笑了起来,道,“那爷還要感谢你了?你說是大嫂让你下毒的,那么我问你。 大嫂什么时候开始让你给念念下毒的?她的毒药又是怎么给你的? 是直接给你的?還是让人转交的?直接给你的,是在哪裡给的?给了几次? 如果是让人转交的,那人是谁?你们是如何交接的…… 你给念念下毒,都是下在哪裡?吃的?用的?她院子裡侍候的人也不少,你是如何把药下进去的?” 顾世安冷笑着,盯着陈嬷嬷,问了长长一串問題。 陈嬷嬷靠在墙上,边听边笑,微微仰着头,嘲笑道, “问這些還有什么意思?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其实你知道不是国公夫人下的毒。” 顾世安眉梢高高挑起,眼神凌厉阴冷起来,“那你說,是谁下的毒?” 陈嬷嬷哈哈大笑起来,粗重的,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想知道下毒的人?做梦。” 她轻轻的啐了一口,“怎么样,你在意的人都要离开你了,感觉很不好吧?郡主死了,老公爷死了,你的女儿,也快死了。這都是报应。” “报应?那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报应到我的头上?”顾世安问她。 陈嬷嬷笑呵呵的道,“等将来,你可以去地下问老公爷,他清楚为什么报应到你头上。” 顾念一直站在边上沉默不语,忽然轻轻的问了一句, “陈嬷嬷,你說你对我有感情,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嬷嬷惊愕的抬头看向顾念,哈哈笑了起来。 静宁郡主的身体一直都很好,顾世安也沒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又不是死于女子最难捱的生产,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死掉? 顾念想问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