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丁内斯太太
救母心切的他目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母亲安危上。
出于江秉先前的靠谱表现,大卫暂时選擇相信。
“你会开车么?”江秉发问。
在得到大卫肯定的回复后,江秉把汽车授权卡丢给大卫,让他先启动车子,然后开到医院后门等着自己。
自己则转头又顺着来时的路,回到医院内。
就在大卫歪七扭八地把车开到临近后门的马路上,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還时不时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焦头烂额地煎熬等待时。
江秉扛着一個人走出医院。
是先前在“果篮区”遇到的另一個清道夫目标。
“既然遇到了,多少救一下,顺手的事。”
江秉把昏迷不醒的倒霉蛋丢进后备箱,又开门将两只還沾着鲜血的螳螂刀义体手臂丢到副驾驶室,自己则钻进后排。
“赶紧走,這些清道夫是有组织的,說不好他们会不会叫人。”
将诊所的位置用车载电脑传给大卫,示意快开车,江秉从后座下抽出一個医疗箱打开。
裡面除了基本的剪刀、纱布和消毒液外,還有几种常见治疗药剂,這些生物科技出品的治疗药剂虽然做不到游戏裡活死人生白骨的效果,但是有几种激素类的药物可以有效刺激人体,最起码,暂时延缓死亡沒有問題。
好在一直到大卫借着浓重的夜色,磕磕绊绊地将车开进江秉的黑诊所裡时,马丁内斯太太生命体征一直非常稳定,沒用的上這些药剂。
正午时分。
葛洛利亚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悠悠转醒。
温暖地阳光透過窗户,照的她浑身暖洋洋,這让记忆還停留在车祸现场的她放松不少。
“看来是得救了。”马丁内斯太太心中暗想。
尤其是看到安然无恙后,紧紧扒着病床,正在沉睡地大卫,葛洛利亚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大卫是找谁看的病,這裡也不像是正规的医院。”
环顾四周杂乱的环境,葛洛利亚想要从病床上想要起身,却不小心触动腹部的伤口,一股钻入脏腑的剧痛让她不由得叫出声。
這一动静惊醒了沉睡的大卫。
抬头间看到自己母亲已经醒来,大卫激动的抱住自己母亲,泪流满面。
“妈,你终于醒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被儿子突如其来地炽热情感与拥抱弄的一愣,但這位母亲随后毫不犹豫地反手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慢慢地轻抚着大卫头发,就像小时候哄他入眠一样,安抚着他不安焦躁的内心。
此时此刻,格洛丽亚心中纵然有万般疑惑,仍然選擇先压在心头。
“大卫,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你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紧绷的躯体在母亲怀中终于真正的放松下来,年轻的大卫此刻才真正深刻意识到,自己最宝贵的是什么。
“沒有,妈,你先躺下,我去叫医生。”
冷静下来的大卫擦干眼泪,飞快地跑出房间。
随后在葛洛利亚惊疑不定地目光中,一位身材健壮,体型却又十分匀称,看起像边缘行者多過义体医生地的人走进病房。
市政府医疗小组工作的多年经验,让她敏锐地注意到,来者身上沒有任何的义体植入的痕迹,甚至连脑机标志性的耳后芯片插槽都沒有。
這個人究竟是谁,大卫又是从哪接触到這种大人物,而且看起来对他還是很信任的样子。
疑惑一個接一個的从马丁内斯太太心底冒出。
“醒了。”
医生熟练的想要翻开被子查看伤口,却被葛洛利亚伸手阻拦。
满眼怀疑地她警觉地开口询问。
“我們這是在哪,你是那個医疗机构的註冊医生?。”
這话把跟在后面地大卫弄得一愣,脸上涌出疑惑的神情。
“你们两個不是那种关系么,怎么看着像是陌生人。”
马丁内斯太太脸上的警戒性更甚,伸手示意大卫赶紧過来,并像老母鸡般把大卫护在身后。
“那种关系,我根本不认识他,你是从那裡找的医生。”
“你不用掩饰了,妈,我不介意你再找一個的,而且他人還挺不错。”
大卫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语,让這個在收尸队工作的女人几乎要炸毛,她挣扎着要从病床上起来,想要拽着大卫夺门而逃。
“你胡說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
江秉对此场景无动于衷,或者倒不如說葛洛利亚此刻的表现,才符合在夜之城实际情况。
进夜之城的医院保命,首先第一考虑的是怎么在医生手中保住命,才能考虑医生怎么给你保住命。
“看来手术很成功,你都有力气站起来了。”
江秉双手插兜,“你的脾脏因为先前的车祸破裂了,我给你换了個生物科技产的‘再造Ⅱ’型,不是啥好货,先将就着用吧。”
“至于你那些問題,自己慢慢问大卫。”
說完這些话,江秉转身就溜,将空间留给劫后余生的母子慢慢沟通。
“对了,你俩聊完了,麻烦過来核对下账单。”
去又复返的江秉探头說道。
当已经进行充分沟通后,蔫头耷拉脑的大卫跟着母亲来到黑诊所的大厅,看到先前一并救出的彩色鸡冠头已经从麻醉中苏醒。
早先江秉给他做了检查,沒有任何病,只是被人扎了大剂量的麻醉剂。
一看這裡面就有故事,但是在场沒有人关心。
鸡冠头就這样被扔在等待区的躺椅上,到中午才醒。
大剂量的麻醉剂让他产生了类似宿醉的症状,不過這家伙心大的出奇,此刻捂着头,正毫无防备的躺在躺椅上醒麻醉,完全不在意自己身处陌生环境。
這也是夜之城居民的典型特征。
過往赋予了他坚韧的神经,只要沒死,哪怕躺在垃圾堆裡也能怡然自得,得過且過。
“聊完了。”
江秉停下手中螳螂刀的拆解工作,看向母子二人。
他总是闲不住,习惯抓紧一切時間变强。
“账单在桌子上,你们俩看下。”
大卫搀扶着虚弱的母亲坐下,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访客数据板。
“什么,這么多!”
扫了一眼上面的“医药费”后,贫穷的大卫发出更加贫穷的呐喊。
葛洛利亚接過数据板,仔细审视后,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萨布尔先生,首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只不過一個生物科技的初级仿生内脏义体還用不到37000欧吧?”
“当然。”转职为黑心医生的江秉回复道。
“义体和手术费3000欧足够了,剩下的费用是从死神手裡抢人的钱。”
“有問題么?”
面对着债主的致死凝视,葛洛利亚仍然在贫穷督促下艰难反抗着。
“請一個实力强大的边缘行者小队从清道夫手裡捞人也用不了34000欧的。”
穷鬼马丁内斯太太弱弱的反驳。
“谁說是捞你自己了,這是两人份的钱。”
“我和那個傻蛋根本不认识,他的那份也不能算在我头上。”
马丁内斯太太瞅了瞅還在躺椅上呻吟的鸡冠头,干脆地說。
“不是他。”
江秉用眼神点了点一旁正殷勤地给母亲倒水的大卫。
葛洛利亚·马丁内斯眼神宠溺地看着自己儿子,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你說的对,是两個人。”
“嗯哼,承蒙惠顾,37000欧。”
马丁内斯太太面色窘迫,“我暂时沒有這么多钱,萨布尔先生,不過您放心我很快就会還给你的。”
她撒了谎。
为了大卫在荒坂学院的学费,靠着收尸队的收入,整日裡精打细算,恨不得土裡刨食的她自然掏不出這么一大笔钱。
更何况此刻她因为连续旷工,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被市政府开除的短信通知。
這下子,连可以利用职务之便,收尸之余从尸体上扒义体倒卖的来钱路子都被断了。
想到這裡,独自将大卫拉扯大,认为在沒有什么困境迈不過的她,也忍不住嘴角发苦,心中颓然。
刚从清道夫的手裡死裡逃生,又被夜之城這個吃人的社会逼到了末路。
“先欠着吧。”
江秉的话像是天降甘霖,瞬间滋润了马丁内斯太太干涸的心田,她几乎不敢相信,在夜之城竟然還有愿意让患者赊账的医生。
如果江秉听得到她的心声,肯定会告诉她,有!
不光有,现在夜之城裡,最起码有两個。
“昏迷了這几天,工作丢了吧,不過就算沒被开,你也去不了。”
江秉继续出声打击。
“给你换的义体虽然是我這最好的货了,不過也是個二手货,当然,本身就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它只能勉强维持你的身体运转,沒办法进行剧烈活动,保险起见,最好還得再换個好点的货。”
“我知道,我知道。”马丁内斯太太在一连串的打击中节节败退,只能喃喃自语。
“要不,我从荒坂退学吧,我可以找些赚钱的工作先做着。”大卫在一旁发表意见。
“不行!”
马丁内斯太太反应异常激烈。
“我辛辛苦苦供你考进荒坂,就是为了让你可以有一個好的出路,以后的人生不像我一般,终日在這個泥沼裡挣扎。”
“我這還缺個护士,你之前在市政府治疗小组工作,应该有足够的医疗经验能胜任。”
好心的江员外最看不得穷苦人困苦潦倒的样子,虚伪地出声制止两人争吵。
同时在心中正在为自己赚上梁山计划的顺利展开暗自窃喜。
思量再三,马丁内斯太太最后還是接受了這份雇佣,毕竟眼下沒有比這更好的出路。
但现在她還沒办法立即上任,赛博朋克世界的义体改造水平再发达,也沒办法让一個刚换完内脏的人生龙活虎。
她還需要几天的静养休息。
此番事谈妥,江秉招手示意满脸复杂地大卫送他妈回病房休息。
而江秉则来到鸡冠头面前,不发一言的审视着他,思考着怎么处理這個累赘。
“让你失望了,我沒钱,最起码现在沒钱。”好歹神志清醒的鸡冠头呻吟着出声。
“我也可以先欠着。”
江秉扒开他的瞳孔检查了一番,確認的确沒啥問題后,拎了個凳子坐下。
“說說吧,你是得罪了谁,让人下手這么黑,不背后给你来一枪,一了百了,反而花大力气药翻你送给清道夫,這是生怕你死的太痛快啊。”
鸡冠头挣扎着做起来,超量的麻醉器让他手脚還不太能听使唤。
“說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一名记者,下黑手的是阳光谷地医院的院长,克裡斯托弗·米勒,這個坏的流脓的家伙发现了我最近在调查他跟清道夫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找人敲了我闷棍,還他妈要把我卖给清道夫,真他妈的狗杂碎。”
鸡冠头猛啐一口唾沫,又在江秉的死亡凝视中讪讪擦掉。
“我看未必有你說的那么高风亮节,你是狗仔队吧。”
见谎言被轻易拆穿,鸡冠头讪讪一笑。
“自由记者也算是记者。”
江秉无视了他的辩解。
“有人花钱雇你挖這個叫克裡斯托弗·米勒的傻缺院长黑料是吧,然后你手艺不精,把自己玩折了?”
“也,也可以這么說。”
江秉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行了,“高尚”的记者先生,我沒兴趣听你說這些有的沒的,赶紧给我点实质的表示,作为我把你从那個狼窝裡扛出来的报酬,不然清道夫可以割你的肾,沒理由作为义体医生的我不行。”
或许是江秉给的压迫力太强,這個鸡冠头狗仔像是马上被强C的0一般大声求饶着。
“我真沒钱,你不知道跟踪那個死猪院长多费事,他整天沒事就在那些個高级场所晃悠,买家打的定金都不够交入场费的,况且我還要花大把大把的钱,去找中间人买跟他交易的那帮清道夫的情报。”
鸡冠头說到這好似說到了痛处,整個人十分悲愤:“活還沒干完,我自己的家当已经都搭进去了,现在兜裡比脸還干净,要是拿不到尾款,我還不如被清道夫割了腰子呢。”
听到這個狗仔手裡有那群清道夫的情报,江秉眼前一亮,這群人既然能和医疗机构搭上线,肯定规模不小,早就想干上一票大的,正是瞌睡时遇到了枕头。
怪不得伸手党讨人厌,但是人人還都想做。
当下一把攥住鸡冠头,手一伸,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你說的這些情报在哪?”
拿来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