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要嫁妆 作者:未知 送走宣读圣旨的文昌侯和随行的太监,罗家人又恢复往日的气氛。 老太太被扶了起来,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丫鬟给主人家们奉上茶,一通下来,各人脸上都有光,各自找位置,老太太和罗仁寿坐在主位,刘氏坐在罗仁寿下首,其他小辈则各自找位置坐下。 罗舒钰作为公子,并沒有得到多少罗仁寿的喜爱,甚至是有些疏离,他的态度也影响了老太太对他的关爱程度。 上辈子的罗舒钰或许太過在乎亲情,总会替罗仁寿对他的疏离找借口,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罗仁寿才会表现出一副慈父模样,装模作样关心他几句,现在想想,更多的是想利用他得到三皇子府的消息罢了。 早些年,罗舒钰還想跟罗仁寿多多亲近,毕竟是自己的生父,也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经历過這么些事之后,罗舒钰再回過头来看罗仁寿,他不過是個见利忘义的小人,他对母亲沒有喜爱,不過是贪图他母亲家族可以给他带来的利益,当年娶他母亲时,還不過是個六品小官而已,走到今天的位置很大程度是沾了他母亲娘家的光。他不仅见利忘义,在他母亲的家族出事后還避之不及,难怪這些年他们罗家从未与陈家那边有联系,罗仁寿真的把自私自利、過河拆桥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這些他曾经当作亲人的人,一個個看似菩萨般慈祥温和,其实都是面目可憎,罗舒钰只感到阵阵心寒。 他现在清晰的记得,他和三皇子被关进大牢后,罗仁寿从未到牢裡看過他一眼,他用一块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托人去寻這位生父救他孩儿一命,然而,罗仁寿留给他的只有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裡有时终须有,命裡无时莫强求。 一语双关,他谁都不救,自保要紧,或许并不是自保,也许還亲自双手呈上捏造的证据。 罗舒钰对這位素有“温和恭谦”美誉的父亲可真是恨极,他此刻捧着的圣旨倒不再沉重,上辈子他觉得這道圣旨是要他的命,這辈子却是他的保命符,是他未来的保障,。 上辈子的他实在是太過于相信他這位人面兽心的父亲,从未怀疑過他对自己是否存在父子情,一叶障目。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何其愚蠢,父亲偶尔施舍他一点父子之情,他便将自己在三皇子府的事一一透露给他,现在不得不怀疑,三皇子通敌一事跟他父亲有莫大的关系。 思及至此,罗仁寿正好扬起他往日对罗舒钰的慈父微笑:“舒钰,从今個儿起,你近日就在院子裡好好准备待嫁之事,别的不用操心,有为父替你作主。” 罗舒钰心想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父亲对他的冷漠呢,如果对他還有那么一点点父子情,又怎么会对他不闻不问,他在罗家多年,作为嫡公子,過得還不如有姨娘撑腰的小公子,更不要提由刘氏所出的公子,要什么沒有。 只恨曾经的自己愚蠢可笑,這就他所坚持的亲情,一场笑话罢了。 罗舒钰忍着恶心劲,直截了当地给罗仁寿一记重拳:“父亲,既然是我要嫁给三皇子,可不能让皇子失了脸面,别的我也不肖想,我就想清点一下我母亲的嫁妆,還望父亲能及时把母亲嫁妆库房的钥匙交于我。” 他母亲当年带着十裡红妆嫁给罗仁寿,陈氏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当时也是一众京城青年才俊争相娶的才女,后来陈家因一桩事而落沒,沒多久他母亲又因病离世,便再无人提起嫁妆一事。上辈子,他嫁进皇家,罗仁寿不知是有意還是无意,从未跟向他提及此事,某一次他在宴会上看到他那位已嫁人的四弟穿着一件紫貂袍被人不住夸赞,十分出风头,坐在他身侧的一位妇人提起他母亲,說是她当年也有過一件這样的外袍,他才发觉事另有蹊跷,可惜当时头脑不清晰并未深究。 此时,刘氏听到嫁妆二字,视线直接扫向罗仁寿。 罗仁寿也是当场微微一愣,他心头一震,不明白罗舒钰怎么突然提起亡妻的嫁妆,他怎么会想起這件事。 罗仁寿自认为罗舒钰還是之前未经人世,很好哄骗,想从他這個父亲身上汲取一点亲情的儿子,他脸上堆起笑容,想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中道:“你母亲的嫁妆自然是好好的,怎的這還沒嫁人就开始惦记上了,日后可是要当三皇子妃的人,被人听去了定說我教子无方,我不是时常教导你们为人要识大体,要有肚量。” 罗舒钰经历過生死,倒也不怕罗仁寿道德压制,他记得书中裡沈明云說這叫道德绑架,现在想想倒也沒错,這四位字简直是罗仁寿量身定制。 罗仁寿教导過他?罗舒钰甚至想当着他的面嗤笑出来,呸他一脸。 常年在朝堂上的尚书大人,怎么可能对三皇子的品行沒有了解,作为一個父亲,看着自家孩子进入龙潭虎穴,他居然笑成這样,沒有半点担心。 他要怎么大度?再次将自己的性命拱手送上嗎?替他们去三皇子府当探子,好为罗家铺路? 這就是罗仁寿,人前人后一套,是一個废物利用尽的“慈父”。 如今,对罗舒钰来說,三皇子府不是龙潭虎穴,是他日后的避风港,要回他母亲的嫁妆不過是他去避风第一步,他要为日后做准备,无论這辈子是否還会再经历一遍死亡,在此之前,他会尝试去改变他和李明瑾的命运,改变他孩儿的命运。 “父亲,识大体和肚量這种事可跟我带母亲的嫁妆进皇子府并无甚关联,我记得母亲生前的遗愿,其中有一條就是她的嫁妆由我全权继承,如今我即将入三皇子府,嫁妆就是咱们罗家的底气,总不能寒碜皇家。我過得不好,咱家也抬不起头来,指不定外头的人会說爹您对圣上指的這门婚事有意见呢。”比起拿罗仁寿对他不好一事来压人,還不如直接拿皇帝来压他,对皇上大不敬才是罗仁寿在意的,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向听话、乖巧,几乎从不对罗仁寿的话作出任何反抗的罗舒钰突然强硬起来,令罗仁寿十分不适,他好脸面,而罗舒钰還句句都戳在他的点上,不上不下的,他摆着的温和面孔上的笑容逐渐变淡。 罗仁寿不知道罗舒钰受了谁的教唆說這些话,但他确实也得顾及自己的颜面,圣旨是不可违抗,他也不能担上父不慈的名声,他现在得安抚好罗舒钰,再搞清楚到底是谁在他耳边嚼舌根儿,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他侵占亡妻嫁妆,他這個儿子向来說他三句都听不到一個回响儿,何时变得這么伶牙俐齿了。 为了不为人诟病,罗仁寿只能暂且答应他:“我会让人清点你母亲的嫁妆,到时候给你一份清单,给你添妆用。” 如果罗舒钰今天不提他自然不会提,但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他沒理由在小辈面前丢份儿,一家子都在這儿听着呢,他怀疑罗舒钰是不是故意的,简直令他浑身难受。 罗舒钰当然是故意的,私下找罗仁寿,估摸着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要么就拒绝见他,只当着众人的面他才会开口,才能答应他的要求。 刘氏嘴巴动了动,想說点什么,但一直享受着丫环捏肩的老太太突然說道:“舒钰啊,這就要嫁到皇子府了,可别這么小家子气,太强硬不得人喜歡,你父亲难道会吞你母亲嫁妆不成,你說的像话嗎?”她辗转着手中的一粒粒佛珠,說出来的话却与佛意相背,端得是尖酸刻薄,這明裡暗裡叫他不要拿他母亲的嫁妆,继续任由刘氏挥霍。 老太太沒什么文化,她這一生最看重的有两件事,一是她生的最有出息的儿子罗仁寿,二是钱财,儿子在孙儿面前沒脸,想来她也沒少惦记死去儿媳的嫁妆,她自然要教训罗舒钰几句。 他母亲的嫁妆凭什么养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心裡对老太太十分不屑,罗舒钰淡淡道:“祖母說的可能有待考量呢,我到现在都沒听父亲提過我母亲嫁妆,只是提醒他罢了,也希望有些人把不该拿的东西還回来。” 他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罗家人? 刘氏被罗舒钰含沙射影,想說两句,但老太太显然不想让她說话:“好好的给孩子准备成亲的事,别丢了咱家脸面。”這话是对刘氏說的,她不想掺和這些事,摆摆手就走了,“行了,沒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她本来挺高兴的,毕竟他们日后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至于三皇子的品性,倒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一向与罗舒钰不亲近,只是這舒钰突然要起嫁妆,总归扫了她的兴。 “是,母亲。”刘氏低着头一行人送老太太到门口。 罗仁寿瞧着罗舒钰不顺心,找個理由走了,临走时還叫上了两個大儿子去书房谈事情。 刘氏看罗舒钰一眼,什么也沒交待,一脸肉疼的带着一应丫环走了,一屋子人走了近一半。 其余小辈子则望向手裡拿着圣旨的罗舒钰,眼裡有羡慕、有妒忌、有木然,当然也有不屑。 不屑的自然是被刘氏宠着惯着的罗舒雨。 罗舒雨捏着他新挂上的玉佩說道:“三哥,你這還沒嫁给三皇子呢,就摆起谱来,不知道的還以为你已经是三皇妃了呢。” “我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评价。”罗舒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看着祥云纹袖口,眼皮都沒抬。 就這么個随意的模样,罗舒雨感觉自己被冒犯,想到什么,他倾身靠近罗舒钰:“三哥,你可能還不知道三皇子是怎么样的人吧,我听說啊,他杀人如麻,房裡還经常会运出丫环的尸体,只要看不顺眼的就一鞭子抽過去,要抽得人皮开肉绽才开心,以后你可得自求多福罗。” “那我可真不如五弟你懂得多,你一個未曾婚配的公子居然知道别家男人的房中事,不知父亲知道后会作何感想,如若日后传到你未来夫君耳中,也不知是我自求多福還是你自求多福。”罗舒钰轻飘飘地回应,女子的有好的清誉很重要,公子同样也是。 罗舒雨被罗舒钰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他确实沒想到罗舒钰的突然有了辩才,堵在喉咙裡不上不下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言语反驳回去,气得直跳脚,只能看着罗舒钰潇洒离开的背影。 “四姐,你怎么不帮我!”罗舒雨对旁边娴静坐一旁的女孩抱怨道。 罗舒悦柔和地笑了下,轻飘飘地安抚道:“急什么,等他成婚后不就有好戏看了,三皇子府如果那么好,還能轮的到他么。” 罗舒雨有被她安慰到,轻哼一声,心裡想着也是,還不如等着看罗舒钰的笑话呢。 回到如意院,罗舒钰才松了口气,父亲的态度只是让他感到心寒,并不会再影响他什么。 罗舒雨等人跟他的恩恩怨怨无外乎是谁的布料好一点,谁的容貌好更胜一畴,他向来不在乎這個,真正要面对的還是能够影响他命运的书中主角——沈明云。 在书中,从沈明云的角度提到,三皇子心仪的人是沈明云,只是后来此事被沈明云本人搅黄,皇帝不知怎么的突然横插一脚,做主把罗舒钰指给了他。 罗舒钰看着手中的圣旨轻轻叹了口气。 ※※※※※※※※※※※※※※※※※※※※ 更新! -- 三皇子:急! -- 评论前100有小红包~~ -- 谢谢贝儿26876949扔了1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