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解放战争爆发后,国民党节节败退,东、南、西、北四大堂口的日子也越来越难過,尤其1948年以来,国内形势动荡,国民党一溃千裡,“江相派”能活动的地盘也越来越少。情急之下,祖爷给另外三大堂口的掌门人发了邀請信,召集了這次大堂会。
祖爷作为东派“木子莲”堂口的掌门人,带着几個坝头参加了這次会议,祖爷還带去了堂口的大量金银,赠给其他堂口,用来渡過难关。其实,這种四大堂口掌门人会合的大堂会,每年都有一次,其他几個堂口的“大师爸”都知道祖爷的传奇经历,对祖爷還是较为尊敬的,所以這次祖爷临时召集会议,大家都予以配合。况且這次,祖爷一下拿出這么多金银给他们,他们更是感动得唏嘘不已。
四大堂口都有自己的特点,每個“大师爸”也都有自己的特点。我們东派“木子莲”堂口,真的就像朵莲花,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尤其是祖爷执掌以来,守住了阿宝的道,劫富济贫,乐善好施。而我們的“大师爸”——祖爷,很儒雅,办事利索,无论对手下還是对外人,都很文明。
南派的“越海棠”堂口,清一色全是女阿宝,当年张丹成所說的那個乔五妹,就是“越海棠”的第十三代掌门人。后来乔五妹死后,堂口交给了有“冰美人”之称的江飞燕。江飞燕12岁入堂口,聪明伶俐,31岁接手堂口,冷若冰霜,施美人计拿下了黔、桂、粤、湘四地的高官和黑道,南方四省几乎被她趟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但她定了一條戒律:堂口的姐妹永远不能结婚,在她们的眼裡,男人是拿来用的,不是嫁的。
西派的“龙须芽”堂口,阿宝们结构普遍年轻化,可能与西部多山有关,上了年纪的腿脚不利索,老胳膊老腿的,弄不好局還沒做成呢,先把自己摔死了。他们那個堂口的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养老了,所以造成堂口人员臃肿,老家伙们不干活,干吃俸禄。時間久了,内斗就出现了,有时吃一顿饭,就会死好几個老家伙,为什么?年轻的把老的毒死了,所以西派是最不稳定的堂口。他们堂口的掌门人,叫秦百川,個子高,络腮胡,皮肤黑黑的,跟西部军阀素有来往。
北派的“雪萌草”堂口,整体很散,可能跟八路军开辟敌后战场有关,“雪萌草”从抗战以来就惨淡经营。解放战争爆发后,解放区的老百姓接受了解放思想,深信鬼神的人不多了,所以這個堂口其实名存实亡了,“大师爸”钱霖跃带着几個阿宝流窜作案,早就沒有根据地了。
大堂会上,各大堂口掌门人得出一致结论:堂口不能丢,可以启动“出杀”,甚至可以“杀富”,先渡過难关再說!
第三章生辰八字、赶尸、合阴婚后面的惊天秘密
“仙人手”的宿命结局
人生在世,总是要迈出步子的,就像我加入堂口,或对,或错,走了之后才知道。我知道祖爷這些日子为了堂口的命运殚精竭虑,正想說几句为祖爷分忧的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一会儿管家领着一個人跑了进来,那人一进门就喊:“祖爷,出事了!出事了!”
我一看,是二坝头手下一個叫“贼猫”的小脚。他那时十多岁,既是二坝头的脚,又是二坝头家的门童。這小子因腿脚利索,上树爬墙的活干得漂亮,所以大家都叫他贼猫。
祖爷对他慌张的样子很不满,脸一沉:“别慌!慢慢說!”
贼猫气喘吁吁地說:“祖爷,快去看看,二爷和七爷打起来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不对啊,七爷可是二爷保举的人才啊,坐上位子沒多久,就敢造反了?
祖爷眼睛死死盯着贼猫,“究竟怎么回事?”
贼猫哆哆嗦嗦地說:“二爷一直和七爷在喝酒,突然七爷像疯了一样,把桌子掀翻了,张牙舞爪地要去咬二爷,多亏二爷闪得快,抄起凳子把他砸翻了,几個家丁把他捆了起来,拴在树上了!”
祖爷起身,“走,去看看。”
很快我們随同祖爷来到二坝头家裡,院子裡灯火通明,其他兄弟也到了,闹闹哄哄的。
我一看,“仙人手”正被捆在院中的榆树上。他发疯般地挣扎着,眼睛裡布满了血丝,眼球要爆裂似的,两道寒光从眼眶裡射出,惊恐愤怒地扫视着人群,嘴裡被塞了布,但依然能听出他闷闷的吼声,他在使劲嚼那团布,哈喇子从嘴角流出,一摊摊地滴在地上。
二坝头拎着棍子站在院中,我悄悄走過去,问:“二爷,這怎么回事啊?”
二坝头愤愤地說:“他妈的装疯卖傻,想切了我?”然后走到“仙人手”跟前,举起棍子,大吼:“說,谁让你干的?”
此时,“仙人手”更加狂躁不安了,嘴裡发出吘吘的叫声,拼命地挣扎,晃得大树都跟着动,二坝头顺手就给了他一棍子,“我再让你装!我再让你装!”
“仙人手”大躁,狂叫着往前扑,身上的绳子都把他勒出血来了,二坝头举起棍子又要打。
“住手!”
二坝头一听是祖爷的声音,立马收住了。
祖爷走到“仙人手”跟前,“仙人手”歪着脑袋看祖爷,眼睛裡充满猥琐,随着祖爷的走动,他脑袋一会儿歪向左边,一会儿歪向右边。
祖爷看了一会儿,对二坝头說:“你過来。”
两人走到角落处。祖爷问二坝头:“老七最近被狗咬過嗎?”
二坝头不明白祖爷什么意思,问:“狗?”
祖爷說:“一看就是疯狗病(狂犬病)!你拎着個棍子打什么!”
二坝头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噢,难怪這小子不要命呢,连我也敢打……可他沒被狗咬過啊,杀狗宰猪都是大坝头那边干,我們碰不到。”
二坝头這番话倒是大实话。坝头们都有自己的分工,堂口做“扎飞”局经常要用到猪血、鸡血、狗血、猪尿泡等,這些东西都由大坝头来弄。当然,堂口对外发生冲突要搞暗杀,或者对内要切人时,更是由他来做,我不知道他這双手沾了多少动物和人的血。
我亲眼看過他整個杀猪的過程,以至于以后很长一段時間我都不想吃猪肉,一想那個场景就要吐。
他先让几個小脚把猪摁倒,摁的时候,有的抓猪耳朵,有的抓猪尾巴,猪嗷嗷大叫。摁倒后,拿粗麻绳捆起来,前面两個猪蹄捆在一起,后面两個猪蹄捆在一起,此时猪還是嗷嗷嚎叫。這时,大坝头会抄起一根杠子,高高举起,使劲砸向猪头,一般三杠子下去,猪就叫得沒那么厉害了。等猪晕了后,几個人将猪抬到磨盘上,拿一個大盆放在猪脖子下面,大坝头抄起磨好的尖刀,一刀捅入猪脖子,這叫放血。一刀下去,猪脖子划开個大口子,热腾腾的猪血哗哗流出,流到下面的大盆裡。一只成年母猪一般能放多半盆血,随着血的流出,猪的哼哼声越来越小,最后彻底不叫了。
血放干后,就开始开膛破肚。大坝头会把猪翻個仰面朝天,从上到下,一刀子将猪肚子划开,此时一股腥哄哄的热气会散出来,熏得人阵阵恶心。划开后,开始掏五脏六腑,尤其要把尿泡保存好,将来扎飞用得着。
第一次见這场面时,我腿都软了,看到其他人兴高采烈地看着,我感觉他们都麻木了。三坝头還以此为题材作過顺口溜,是這样說的:“何谓人生四大红?宰猪刀,杀猪盆,大姑娘的裤衩,火烧云。”
刚听时,我沒反应過来,后来经小脚们讲解,终于明白了:宰猪刀、杀猪盆不用說,沾了血都是红的,火烧云能烧红半边天,也是红的,唯独這大姑娘的裤衩,直到小脚们說女子月经时,我才恍然大悟。真是骗子不可怕,就怕骗子有文化!
我问其他小脚,大坝头是不是生来就這么狠。他们說是,自从他老婆死后就更是了。我问他老婆怎么死的,小脚们說被猪嚼了。
原来,几年前,大坝头和堂口的一個女阿宝结婚了,那個女的也是一脸恶相,擅长扎飞,因为猪血、猪尿泡這些东西常用,所以祖爷让人在一处偏僻的院子裡圈养了十几只猪,以备扎飞之用。
有一次,大坝头的老婆带着一個小脚去那裡挑猪,突然抽起了羊角风,一头栽到猪圈裡,浑身抽搐动不了,十几头猪一同奔来,要把她撕了,那小脚赶紧拿棍子打,根本不管用,那些猪像疯了一样,叼着不放,很快就嚼碎了,那小脚吓得屁滚尿流地回去报信,等人们赶来时,就剩了几块骨头了。猪虽是杂食动物,但猪吃人的事還很罕见,小脚们私下裡都說這是报应,因为大坝头两口子合伙做局,总杀猪,身上有杀气,猪感觉到了,就攻击她了。
大坝头一怒之下,将十几只猪全部杀死,从此嗜杀成性,每隔几天如果不杀個东西,就难受。這种经常杀生的人可能身上真有杀气,有一次我們一同出去办事,山路上碰到一條大蛇,大家怎么驱赶都不动,后来大坝头从后面赶過来了,人還沒到,蛇滋溜一下就跑了。
大坝头杀狗时,一般人不敢在场,因为狗比猪灵活多了,必须先用链子拴住,然后大坝头拎着棍子走過去,此时狗会发疯般地狂叫,做出拼命的架势,有时狗会咬到大坝头,但最终還是被大坝头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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